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閻上格失神了好幾秒,才能自絕望中蘇醒。

「誼靜!」他慌張大喊,連忙追了出去,然而一切都太遲了,她早已搭乘電梯一路向下。

當電梯門再次開啟,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大門,不顧臉上全是淚水,也不顧保全錯愕的注視,便匆匆奔到大馬路上,逃難似的招了部計程車。

一上車,她立刻朝司機說了串地址,便傷心地扭頭看着車窗外的景色,然而手中的手機卻忽然響起,看着上頭的來電顯示,她卻捂著小嘴哭得更傷心了。

一路上她的手機不知響了好幾次,她卻始終沒有接起,不知不覺間司機先生終於載着她回到原本的住處,而且還不知是誤會什麼似的,竟然沒跟她要車資就頭也不回的驅車離去,而她才猛然回神發現自己身上根本沒有半毛錢。

除了始終響個不停的手機,她什麼也沒帶就跑了出來。

想起今晚的衝突和那張憤怒的臉龐,她忍不住又哭了,哭得傷心欲絕,哭得徹徹底底,彷彿要將這十年來累積壓抑的所有情緒一次宣洩。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是她太愚蠢卻又妄想得到更多,她和他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為什麼她會這麼傻?她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悄悄愛着他,讓彼此留下美好的記憶和印象,她真的以為未來當他再想起她的時候,會是愉悅面帶微笑,但是沒想到她還是失敗了。

她終究還是重蹈覆轍了。

沒有鑰匙,她根本無法回到位於四樓的公寓,無助的她只好撥下號碼,打給最親近的李軒倫,啜泣的請求幫忙,而電話裏頭的李軒倫一聽到她的哭聲,便立刻冷靜的要她待在原地,等他趕到。

十五分鐘后他趕到了,而她也終於顫抖地切斷手機的電源,徹底的和她痴戀了十年的男人切斷關聯。

她逃了,不負責任、不顧一切、公私不分的逃了。

她從來沒這麼厭惡過自己,也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哭紅的雙眼因為憶及閻上格又再次蓄滿淚水,她卻連忙握緊雙手,深吸一口氣,不允許淚水再失控。

夠了,夠了,夠了,這十年來,她為他流的淚已經夠了。

是她放任自己一直作著不切實際的美夢,如今既然她決定結束,就不該自怨自憐、怨天尤人,她不能永遠這麼執迷不悟下去。

「不要壓抑,想哭就哭。」看着她強忍不哭的模樣,沉默地坐在對面的李軒倫實在於心不忍,順手抽了張衛生紙遞給她。

「不要鼓勵我這種事。」她倔強的不肯接下衛生紙,卻還是不小心讓幾顆淚水滾落。

「如果你想說,我很樂意傾聽。」眼看她的眼睛還是不小心「漏水」,他嘆了口氣,索性把整包衛生紙推到她面前。「如果不想說,我已經把房間準備好,今晚你就先休息吧。」

「我不想睡。」她搖頭。

「我知道。」這種痛苦他知道。「但是你還是得睡,無論如何日子都得過下去,我這裏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至於閻先生那裏我會幫你處理。」雖然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無風不起浪,一定是閻上格做了什麼,才會讓她哭得這麼凄慘。

但是這樣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一直以來,他始終能感覺到閻上格對誼靜有所企圖,尤其他看誼靜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濃,那完全是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最後甚至使計將誼靜鎖到了身邊,所以看到誼靜傳了短訊后,他故意將計就計撥了通電話過去,本打算透過那通電話刺探出他對誼靜的在乎程度,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閻上格究竟對誼靜做了什麼?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誼靜,卻不認為現在是詳問細節的好時機。

「對不起……」想起自己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藍誼靜不禁更沮喪了。

「不用說抱歉。」他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論對錯,我想做錯的應該是他。」那男人強勢霸道,心機又太過深沉,原本就讓人難以招架,更別說他對誼靜還「別有居心」,事情會搞到這種地步似乎也不意外。

「他沒有錯。」她迅速搖頭,忍不住開口為閻上格說起話來。「他只是說了他想說的話,是我自己拒絕了他。」

他挑眉,為了她的維護,更為了她話間的意思。

「所以,他說了什麼?」他忍不住問。

「他……」想起閻上格所說的話,眼眶又再次濕潤,她卻命令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現在開始遺忘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忘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烙印在她心中的那些記憶,但是她辦不到,他的聲音、他的身影、他的眼神就像是生根似的盤據在她的腦海,始終揮之不去。

她必須找個管道稀釋他在她心中的濃度,或是沉澱他帶給她的一切,所以她斂眉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李軒倫在一旁靜靜聽着,既不開口打岔,也沒有任何錶情變化,直到她把話說完,才又溫和的發出聲音。「所以他說他愛你,你卻認為他不可能是真心的,於是決定跟他劃清界線?」

「我不得不這麼做,他已經知道我對他……」她難過的搖了搖頭。「我玩不起他的愛情遊戲,我要是繼續待在那裏,只會讓彼此都難過。」

「我明白了。」他點點頭,終於了解問題的癥結所在。

看來事情的關鍵點全出自於閻上格太過風流,所以讓誼靜感到不安害怕,但問題是閻上格的那些話,真的只是出自於遊戲心態嗎?

無可否認他確實是個風流之人,但他對誼靜若只是玩玩,絕對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將她鎖到身邊,並特地跟她開口示愛,以他豐富的「經驗」,倘若他想,多的是辦法玩弄誼靜,但是他卻——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聲無預警打斷李軒倫的思考,同時也讓心緒混亂的藍誼靜岔了神。

她匆匆看向玄關,不自在的從沙發上起身。「你有客人?對不起,那、那我先回房好了。」說完,她立刻就往客房走去,禮貌性的就想迴避。

「等等。」但是某種想法,卻讓李軒倫連忙開口阻止她的腳步。

她困惑的轉過身,看着他走向大門,透過門眼往外頭瞄了一眼。

「是他。」他毫不意外的勾起嘴角,轉身向她公佈訪客的姓名。「閻上格,他來了。」

她愣住了,腦袋瞬間呈現一片空白。

「他應該是來找你的,你想見他嗎?」身為旁觀者,李軒倫倒是立刻就猜出閻上格出現的目的。

她心中五味雜陳,壓根兒厘不清頭緒。他怎麼來了?他為什麼要來?他來做什麼呢?還有,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裏?他、他、他……

原本就混亂的心緒變得更混亂了,她慌亂地往後後退一步,壓根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只好迅速搖頭,心慌意亂的轉身躲進客房,徹底的將自己藏了起來。

砰!房門被人迅速的關上,讓人多說一句話的空間都沒有。

看着她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李軒倫挑起眉尾,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但顯然目前並不是時候,門外的閻上格恐怕是白跑一趟了,但是——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聲依舊不停響着,他要是再不快點應門,左鄰右舍恐怕都要出來抗議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才終於拉開內門,隔着外門的窗口跟閻上格寒暄。

「閻先生?」他裝出非常驚訝的模樣。「真是稀客,請問您突然上門拜訪,是有什麼事嗎?」

「我要見她。」閻上格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一點也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請問您指的她是……?」他繼續故作無知。

「李軒倫,不要跟我裝傻。」閻上格眯起黑眸,口氣不善的瞪着他。「誼靜沒有回到她的住處,一定是在你這裏。」他向來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死纏爛打的男人,他竟然追着一個女人,追到對方男友的家裏。

他知道這種行為愚蠢又可笑,但是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見到誼靜,即使要他當個愚蠢又可笑的男人,甚至拋棄男人的自尊都無所謂!

「原來您是來找誼靜的。」李軒倫恍然大悟的低應一聲,接着露出笑容。「那麼我能請問,您找我的『女朋友』有什麼事呢?」他加強語氣,故意強調重點。

女朋友三個字讓閻上格的眼底瞬間迸射出寒光,即使是窗口上的紗窗也模糊不了他凜冽的眼神。

「我要見她。」他幾乎是從牙縫擠出這四個字。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現在……」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請問這個時候您究竟有什麼事找她呢?」李軒倫溫和地說着,語氣始終是那麼的客氣有禮,但一字一句都是刁難。

「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二次,我要見她!」閻上格加大音量,終於失去所有耐性,若不是眼前有道門擋着他,他一定會馬上衝進去。

雖然他才剛被拒絕,雖然她才開口說要離開他,但他絕不會就此放棄,除非她嫁作人婦,除非她找到幸福的港灣,否則他永遠都不放棄!

「那容我也好心的提醒您一次,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是您說了算,我想誼靜並不想見您,而我也不打算讓她見您。」李軒倫微微一笑,終於把話說白,一雙黑眸卻沒有放過他臉上每一道緊繃的線條。

雖然他極力剋制,但卻隱藏不了心中的焦急,不只他的表情,就連他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的緊繃,平時的從容穩斂早已自他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股絕不妥協的執著。

他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對誼靜只是玩玩而已,至少換做是他,就不會為了一場打發時間的愛情遊戲,拋棄尊嚴到這種地步。

「就算她不想見到我,我也要她親口跟我說!」閻上格握起拳頭,重重往不鏽鋼製成的外門捶了一拳,發出好大一聲聲響。

這一拳道出了他的急迫,更道出了他心中的懊悔和妒恨。

他非但挽回不了她的愛,反倒把她更加的推向李軒倫,要是李軒倫乘虛而入,要是李軒倫乘機奪走了她的心,那他……

該死的,這一切都去他媽的太該死了!

「我想這不過是多此一舉,她若是想見您就不會跑到我這兒來了,不是嗎?」他實事求是的說着,面帶微笑的再次往他的胸口捅上一刀。

種種跡象顯示出他對誼靜或許並非虛情假意,但他讓誼靜傷心欲絕卻是不爭的事實,而追究原因,全是因為他的情史太過豐富,如果要讓誼靜相信他的感情,總是要製造些「機會」去證明。

「李軒倫!」閻上格將拳頭握得更緊,緊到發出喀喀喀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的骨頭給握碎。「我不會退讓,也絕不放棄!」他大聲宣佈,矢志不渝的說給李軒倫聽,更是說給躲在屋內不肯現身的藍誼靜聽。

「即使你根本毫無勝算?」李軒倫卻是從容的加深笑意。

「沒錯。」

「即使你身邊擁有那麼多的女人,即使你擁有更好的選擇,即使你擁有一整座森林,卻甘心為了一片葉子拋棄一切?」他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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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總監風流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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