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老臣不死，壯心難寂（中）
佈滿血色的眼眸之中，散發出可怕的光芒，龍辰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聖旨，全身散發出淡淡的氣勢。這一股氣勢是他從小便養成的，夢想着一朝可以君臨天下的氣勢，雙目盯着聞人楚，語氣平淡。緩緩的的道：「這是為什麼？」
聞人楚將聖旨收好，神色之中坦然自若，平靜的道：「老臣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半個月之前我便是向皇上遞了摺子，以防我有什麼不測，西境戰事會出現什麼變故，今日皇上的聖旨到了。」
龍辰盯着聞人楚，道：「那……為何……為何父皇隻字沒有提我，難道老太輔隱瞞了我的功績？」
聞人楚不由的一笑，細心的將聖旨揣在寬大的衣袖之中，道：「太子多慮了，西境戰事的軍功我早已是系數稟報皇上，絕不半點的隱瞞，至於為何沒有提到太子您，想必皇上的心中自然有着其他的打算。」
龍辰的身軀不可控制的顫抖著，雙目盯着聞人楚，道：「太傅應該明白，我不是這個意思。」
聞人楚微微的一笑，緩緩的出聲道：「西境的戰事是一個巨大的無比的爛攤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手的，依然目前的形勢來看，唯有林如風才是最合適的接班人。」
龍辰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心中頓時瞭然。
自己費盡心機，趕赴西境征戰沙場，為的便是將西境的軍權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卻是不曾想被聞人楚斷了希望。
「老太傅真的是好算計啊。」
龍辰發出一聲憤怒的感嘆。
聞人楚卻是緩緩的搖搖頭，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太乾，西境的這個爛攤子交到你的手中是害了你，王庭的強大是你難以想像的，我們才是攻破到了他的冰山一角而已，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大殺器，需要一個真正可以將王庭連根撅起的人，毋庸置疑林如風是最合適的人。」
龍辰笑着點點頭，看了一眼軍帳之外，道：「那公孫不凡也歸來了吧！」
聞人楚笑了笑，出聲道：「老臣今日前來一則是為了這聖旨之事。另一則事情是想太子借人。」
「借人？」
龍辰的神色很疑惑。
聞人楚點點頭，道：「我準備親自深入王庭腹地，吸引王庭的大軍入局，需要足夠多的精兵強將，而那些劍宗弟子則是最好的選擇。」
龍辰微微的皺眉，內心之中不斷的思量著。
似乎看到了龍辰內心之中的鬱結，聞人楚開口道：「這一次事關重大，如果要想將西境膠着的戰事撕開一道口子，這一次的佈局十分重要，趁着我這把老骨頭還可以活動幾下，再做點事情吧！」
龍辰的心中是十萬分的不願，卻又是不能拒絕。
點點頭，龍辰看向聞人楚出聲道：「借人可以，但是我也要想老太傅借一人。」
聞人楚點點頭，道：「誰？」
「公孫不凡。」
龍辰的語氣之中帶了一絲急切，朝堂內外，誰人都是很清楚那公孫不凡是聞人楚衣缽的傳人，無論是心智謀略，還是待人處事，都是深得聞人楚的喜愛，朝堂之中的大小事物都是讓其參加其中，為的便是培養公孫不凡。
很多的時候，公孫不凡代表的是聞人楚的意志。
這一次前往帝都之中請旨便是最好的詮釋。
朝中的大臣常說聞人楚是天字型大小的老狐狸，別人是走一步看十步，他卻是走一步看百步，能夠如此苦心的培養公孫不凡自然有着莫大的想法，說不準等到聞人楚魂歸西天之時，這公孫不凡便是問鼎高官之位之日。
所以——
龍辰想要將公孫不凡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
這也是可以讓聞人楚徹底的表明態度。
聞人楚不由的一笑，看着龍辰，道：「這下恐怕要讓太子失望了，這公孫不凡將要隨我一起前往那王庭之中，想借是借不成了。」
龍辰的眉頭微微的一皺。
聞人楚的此舉着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己苦心培養的接班人，難道要拉到戰場上去送死？
龍辰着實想不通。
「老太輔此話當真？」
龍辰的語氣有些質疑。
「當真。」
聞人楚的身軀緩緩的靠在椅背之上，神色很是平靜。
——
「要去也是我去，讓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去上戰場送死，難道我西境大營之中無男兒了？」
聞國忠的咆哮之聲在軍帳二十步之外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林如風靜靜的坐在位子之上，神色之中冷靜無比，看着有些發狂的聞國忠，緊抿著嘴唇沒有言語。
「我有着五萬碧落軍，即使是到了王庭之中，我也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甚至還可以將王庭的老巢掀它個天翻地覆……老太傅去了恐怕只有送死的份。」
聞國忠的聲音壓低了幾分。
林如風緩緩的搖搖頭，道：「這一切不是我可以改變的，老太輔早已是佈局好了一切，我只是一個順從者而已。」
聞國忠神色一變，道：「不是你想出的策略嗎？」
林如風點點頭，道：「老太傅早已是想到了我的前面，恐怕很早以前已是着手佈局了，現在木已成舟，我們根本無法改變了。」
聞國忠的身側一顫，彷彿丟了魂一般。
既然是聞人楚早已着手佈局的事情，恐怕誰也是難以去改變了。
林如風的神色之中帶着一絲凝重，道：」老太輔此次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前去的，我們能做的便是密切的配合老太傅，爭取一舉打破西境膠着的戰局，將王庭的徹底的覆滅。」
聞國忠點點頭。
神色有些失落，緩緩的轉身，朝着軍帳之外走去。
即使是心中對聞人楚有着無比大的怨恨，但是血濃於水的父子情還是無法改變的——心中實在是不願這一切的發生，卻無法去阻止，心中一股無力的感覺生出。
——
看着離去的背影，林如風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敬畏。
一切果然盡在老太輔的掌控之中。
一個兩朝元老的智慧謀略絕不是可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這僵局也該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