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撲街

第一章 撲街

?「唔……」

當秦牧吃力的睜開那沉重的眼皮時,劇痛蔓延,彷彿要將他那一絲神智淹沒,他辨別了好一會,模糊視線中的景象才逐漸轉變成一間簡陋整潔的房間,場景熟悉而溫馨。

然後他偏過頭,便是見到床榻旁兩道熟悉的身影。

「牧兒,你終於醒了!」

聽到動靜,那溫婉女子頓時回過身來,欣喜的道。

女子約莫三十齣頭,衣着樸素,模樣秀美,正是秦牧的母親沐杏,她望着秦牧那鼻青臉腫的樣子,滿是心疼之色。

「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對百葯坊的少公子出手,你還當自己是秦家的小少爺嗎?」

在短暫的感受到母愛后,一道冰冷的怒喝聲,也是將秦牧給徹底喚醒。

沐杏旁邊,是一名看上去身體有些單薄的中年男子,他五官深刻,眉宇間帶着幾分滄桑,只不過那時不時的輕咳,顯示着他身體狀況的不佳,而他便是秦牧的父親,秦賢。

對於這位素來嚴厲到極點的父親,秦牧多少有些懼怕,下意識的移開目光,然後又有些氣憤的道:「誰讓他們拒絕賣葯給爹,還說爹是流雲城的恥辱……」

見秦牧暗自嘀咕,秦賢面色突然一沉,那手掌也是不由自主的緊握起來,顯然觸及了一些心底的傷痛。

沐杏見狀,趕緊蹙著眉示意秦牧住口。

秦牧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胸口,狠狠的咬了咬牙,今日去城內,本想憑藉積攢大半年的積蓄替爹買點治傷葯,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百葯坊少公子拒絕售賣任何治傷藥物,還直接將他趕出了葯坊。

「秦牧,你爹是流雲城的罪人,他那種廢人就應該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當年若非他優柔寡斷,導致邙山一帶落入他人之手,不然我百葯坊的生意又怎麼會一落千丈。」

百葯坊少公子白晨的冷笑聲,猶如刀子般,刺痛著秦牧的心。

那一刻,他怒不可遏。

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而那出手的結果,也很明顯,秦牧拚命揍了白晨一拳,可他自己,卻是慘遭群毆,最終連肋骨都斷了幾根。

不過,倒不是秦牧技不如人,只是對方人多勢眾,加上家境的原因,導致他在修鍊道路上慢人一步。

窮文富武,不無道理。

秦牧也知道,白晨雖然可惡,可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是煉體四重的實力,這等實力,在整個流雲城小輩中都算相當不錯,比起才煉體二重的自己,無疑是強了不少。

修鍊一途,淬體為先,人體才是一切修鍊的根基。

所謂淬體,其實就是由內而外的修鍊身體,當骨骼脈絡強化到一定程度,體內便會衍生一絲靈力種子,唯有誕生了靈力,才能真正算作一名修鍊者。

煉體九重,可分為三個階段,易筋、鍛骨、激發血脈。

前三重易筋,無非是令得筋脈更為強大一些罷了,而踏入第四重后,煉體的好處才會真正體現出來,骨骼逐漸的強化,肉體強度堪比木石,力量速度也有明顯的提升。

那白晨,正好最近突破到了鍛骨這一層次,交起手來,秦牧自然不是他的對手。

百葯坊是白家的重要產業,作為流雲城四大家族之一,白家的整體實力不比秦家差。何況,現在的秦牧,只能算家族棄人之子罷了,與那些正統少爺可比不了,因此家族也不會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替他出面。

「沐杏,將那株雪靈芝拿出來給孩子熬了服下吧,再躺在床上,三個月後的族比,就不用去了,免得丟人現眼。」秦賢面沉如水,低聲道。

聽到這話,沐杏也是黛眉緊蹙,那株雪靈芝,本來是打算等到秦賢發病時拿來急用的,人命關天,可眼下秦牧又傷的這麼重……

妻子與母親的雙重身份,讓她難以抉擇。

「我的暗傷已經淤積多年,無法根治,以後不要再接受族裏的東西了。」秦賢擺了擺手,聲音乾澀的道:「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對不起家族。」

「才不是這樣,爹當年只是一時心慈手軟,那是強者風範,根本沒有錯。」聽得秦賢這話,秦牧不顧身上傳來的劇痛,頓時漲紅著臉爭辯道。

是非對錯,難以判別,但小孩子心中總歸是無條件支持父親的。

秦賢沉默下來,蒼白的臉龐上卻是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不願多說什麼,落寞的朝着房外走去。

沐杏望着那道頹廢的單薄背影,眼眶泛紅,誰能想到,當年那看似仁慈大度的舉動,卻令得這位秦家曾經最意氣風發的男子落得如此境地。

「娘,不要哭,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爹的傷,然後好好修鍊,替爹一雪前恥。」秦牧抬手拭去沐杏眼角的淚水,也是低聲道。

沐杏望着秦牧那認真的小臉,心中也是略感欣慰,道:「牧兒,別怪你爹對你嚴厲,因為當年的事,他過得比誰都難受,雖然嘴上不說,但娘知道,你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娘,放心吧,我會努力讓所有人閉嘴的。」秦牧說到這裏,突然有些激動,連忙道:「月叔跟我說過,只要這次秦家族比我能進入前十,我們一家就能回到族內去了。」

沐杏微微失神,當年秦賢自認對不住家族才自願搬離出來,隱居山林,現在有望重返族裏,她當然也高興,畢竟只有依靠家族,秦賢才不會日夜受到傷病的折磨,秦牧的修鍊也不會因此耽誤。

「你有這份心娘就很高興了,我先去把雪靈芝幫你熬了。」說完,沐杏便是轉身離去,秦牧失去了族裏的資源與培養,修鍊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公子少爺,想進入前十,談何容易。

因此,她對於秦牧的豪言壯語,倒是沒太往心裏去。

望着沐杏離開,秦牧小拳頭也是悄然緊握,不過一想到秦賢的傷勢,眼中突然爆發出一種濃郁的恨意,父親之所以搬出秦家,頹廢至今,完全是因為那件事,或者說是因為那個人。

那是,八年前……

流雲城內,生活着數十個家族,可唯有秦、白、林、周四大家族才稱得上這裏的主人。

四族雖然明爭暗鬥,但畢竟同屬一城,特殊的時候,也需要一致對外,而一片延綿百里的地域,便是讓四族站在了同一陣營。

這片遼闊的地域名為邙山,因為位於流雲城與天風城之間,兩城對於這片地域的爭奪,紛爭了數十年,為了解決這個歸屬權的問題,十年一屆的爭奪大賽由此誕生。

每十年,雙方都會進行一場比賽,勝者,可獲得邙山十年的擁有權。

這是兩城之中的一場超級賭鬥!

大會規則相當簡單,各城皆派出三名強者,依次對決,三局兩勝制。

那一屆大會,雙方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前兩輪戰成了一比一的局面。最後出場的秦賢,自然被寄予厚望,而賽前突破的他也不負眾望,一番苦戰後一招險勝對方。

然而,事情並未結束,在看到對方場下妻兒時,秦賢動了惻隱之心,也因此沒有痛下殺手,反而被對方抓住破綻,用下毒的卑鄙手段偷襲得手,最終重傷落敗。

在不死不休的規則下,沒有手段限制,秦賢因為一時的手軟,反而是將勝利拱手讓人。

那一戰後,秦賢徹底成了流雲城的罪人,不僅因為他丟失了一大片疆域,秦家更是被其餘三族聯合針對打壓,處處受到排擠。這時,秦賢自願脫離秦家,帶着妻兒退居城外山林,從此一蹶不振。

那場失利,帶給秦賢的不僅僅是頹廢,還因為中毒太深,經脈嚴重受損導致的實力大跌,原本作為下一任秦家族長培養的他,卻成了家族之恥。

面對着足以摧毀一個人精神的巨大輿論壓力,秦賢每日沉醉杯中之物,爛醉之時,則是會帶着悔恨狠狠的錘擊著胸膛,那一幕讓得一旁的沐杏只得偷偷掉淚。

秦牧雖然年幼,但見到父親如此卻依舊有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幼小的心中也是對那卑鄙的人,萌生出仇恨的種子。

是他毀了父親,毀了這個家。

關於那位始作俑者,秦牧也是從一些知情人嘴裏聽到過不少的信息。

柳震天,大荒域四大霸族之一的柳家現任族長,一個如雷貫耳般的名字。

憑藉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加上一些機緣巧合,這些年柳家早已一統天風城,完全吞併了城內其餘家族,一家獨大,更是趁機不斷擴展地盤,一躍成為大荒域中四大霸族之一。

因此,柳震天也成了大荒域中威名顯赫、屈指可數的一方強者。

事情已經過去八年,而隨着柳家的強勢崛起,那片約定擁有十年的疆域,眼看期限將至,可柳家卻是完全沒有再讓出來重新爭奪的意思,這一度令得流雲城各方勢力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同時,再度將恨意發泄到秦賢身上。

「柳震天,爹的痛,它日百倍償還!」

房間中,秦牧雙拳緊握,眼中寒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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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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