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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官?」這個詞讓竇淑雅覺得有點……詭異。

「嗯,比如眼.角膜。」程清嶸笑了笑,那笑容顯得有些冷,「或者是腎,肝臟,骨.髓,對了,還有一個超級大的血庫。」

竇淑雅:「……」

「放心,我不是什麼地下組織。」程清嶸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淡淡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林文修,「我可是正兒八經的跟他們簽訂過合同的,在那筆豐厚的金錢誘.惑下,我保證他們全都是自願。」

竇淑雅:「……」

程清嶸掃了一眼她:「我這麼有錢,為什麼要犧牲自己?我可是要一輩子都陪在文修的身邊,怎麼可能去傷害自己的身體。」

竇淑雅:「……」

程清嶸:「……你那是什麼眼神?」

竇淑雅:……

程清嶸:……

「滾。」程清嶸沒好氣地踹了她一腳,「看見你就來氣。」

竇淑雅說:「有錢真好。」

「當然,有錢很好,很快樂,很幸福。」程清嶸笑了笑,「什麼都能買來。」

竇淑雅:「……不想跟你這個資本家說話,我進去看看林教授了。」

程清嶸揮揮手:「去吧。」

等到竇淑雅進了房間之後,程清嶸一直挺直的背脊才彎了下來,疲倦地靠着椅子。

他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風輕雲淡。

只不過他不想在竇淑雅面前露怯,哪怕對方是林文修的好友。

進了房間,林文修的雙親都在,竇淑雅乖乖的叫了聲伯母,湊到了病床前。

「文修他怎麼樣了?」看着林文修閉着雙眼,竇淑雅放輕了聲音。

「還好。」林文修淡淡地開口。

「我靠!」竇淑雅被他嚇了一跳,「你沒睡着啊。」

雖然知道林文修現在已經跟盲人無異,睜眼閉眼都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看到閉着眼睛的林文修,竇淑雅還是潛意識的以為對方睡著了。

林文修睜開了眼睛,那雙冷清的雙眼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顯得暗淡無光,視線沒有了焦點,只能憑藉着聲音來源看向竇淑雅這邊:「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沒多久,在外面呆了一會兒。」竇淑雅一邊說話一邊看着林文修,「我看你狀態挺好的。」

林文修摸索著坐了起來:「失明已成事實,痛苦也沒用。」

竇淑雅苦笑:「我要是趕上你一半的心態就好了。」她說到一半又轉移了話題,「你眼睛不對勁,之前沒有發現嗎?」

林文修說:「有點不舒服,沒來得及過來檢查。」

「什麼時候開始的?」竇淑雅問道。

「有段時間了。」林文修垂下睫毛,「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我沒顧上。」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林文修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他只是以為自己最近太過勞累了,沒想到後來越來越嚴重,等到他開始重視的時候,已經晚了。

嚴雯跟他說的事情太過於震驚,他沒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激動之下身體十分不適。

原本打算休息休息,跟程清嶸把事情說開了之後一起來醫院檢查,沒想到一覺睡醒,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還好,反而是程清嶸嚇得不行,林文修就算是看不見,光是聽聲音也能知道那個時候的程清嶸有多崩潰。

竇淑雅張了張嘴,伸手拍了拍林文修的肩膀:「沒事,醫生已經去安排手術了,等明天做完手術恢復一段時間就可以重見光明。」

林文修問:「他呢?」

竇淑雅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誰?」

「程清嶸。」

「他一直在外面啊。」竇淑雅說完才明白,「他一直沒進來過?」

林文修沒說話。

竇淑雅問:「你們又吵架了?」

林文修搖搖頭。

竇淑雅說:「我去叫他進來。」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竇淑雅靠着門框看着長椅上沒有坐姿的程清嶸。

對方少見的沒有保持住自己一貫的禮儀,不知道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自己,還是懶的在自己面前掩飾了。

「你們吵架了?」

程清嶸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扭頭看見是竇淑雅,才低聲道:「不是。」

「那你怎麼不進去。」

程清嶸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覺得這醫院的空氣真他媽的稀薄,讓他呼吸困難。

「他怎麼樣?」

「挺好的。」竇淑雅聳肩,「看起來沒有深受打擊,還問你怎麼不進去。」

程清嶸吞吞吐吐:「他看起來有沒有……」

「嗯?」

「有沒有生氣,或者是憤怒,或者是嫌棄……」

「他挺平靜的。」竇淑雅不明所以,「你們到底怎麼了?」

「沒。」程清嶸搖頭,「我進去看看。」

程清嶸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這才推門而進。

林文修正在病床上安靜的等着他。

病房的暖氣開得很足,林文修的病服下面只有一件單衣,卻覺得溫度正合適。

「清嶸?」林文修偏了偏腦袋,聽見了開門的動靜。

「嗯,是我。」程清嶸連忙幾步上前,握住了林文修的雙手。

「你們先說,我和雯雯回家看看你外婆。」林思琪低聲道,「她在家擔心的不得了。」

林文修輕輕點了點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病房裏恢復了平靜,林文修的雙眼看不見,卻覺得聽覺靈敏了起來,程清嶸壓抑的呼吸聲他聽的一清二楚。

抽出被程清嶸握住的手,林文修調整了一下坐姿。

眼前雖然一片漆黑,但是並不影響他的思緒,相反,看不見外面紛紛擾擾的一切,林文修覺得自己的思緒更加的順暢與清晰。

「外婆跟你說了什麼?」

程清嶸抿著唇角不吭聲。

林文修表情有點冷:「外婆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程清嶸囁嚅,沒了剛才的冷靜。

之前林文修應該就是聽見了關於他的事情才受到刺激,程清嶸不想現在拿這件事情繼續刺激他。

「程清嶸。」林文修聲音愈發的冰冷,明顯是生氣了。

他用手扶著額頭,感覺自己有點眩暈。

「你別生氣呀,千萬別生氣,我說。」程清嶸急的手足無措,連忙小心翼翼的握住林文修的肩膀,讓他在床上躺好,「你別激動,只要不激動我什麼都說。」

替林文修掩好被角,程清嶸摸了摸他的臉頰。

蒼白的臉上有一抹病態的殷紅,更加讓程清嶸心疼。他心裏的懊惱幾乎要將他淹沒,為什麼這段時間他都沒有發現林文修的異常,要是早點發現,文修根本就不用受這些苦。

看不見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還好。」林文修語氣寡淡,程清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說出口了,「也沒有多可怕,只是可惜最近看不見你的臉了。」

程清嶸撲到林文修懷裏,哽咽道:「都是我不好。」

「你沒什麼不好。」林文修摸索到程清嶸的臉頰,抹去他臉上的淚水。

程清嶸說:「不……我很懦弱,我……」他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淚,「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你不要妄自菲薄。」林文修平靜道,「你很適合我,哪裏都適合,我覺得尺寸剛剛好,不松不緊。」

程清嶸:……

你還我的眼淚。

「其實我是異性戀的孩子。」程清嶸在林文修的勸說下,終於準備將這一切事情說出口了,「小時候,我曾經在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那個鐵盒子就是我給你的。」

「原來是你。」林文修恍然大悟,「所以你在知道要去外婆家后,就很抗拒。」

「嗯。」

林文修說:「外婆也認出你了。」

「外婆對我說,讓我離開你。」

「你怎麼回答的。」

程清嶸堅定道:「我不會離開的,永遠不會。」

「真乖。」林文修又高興起來了,「過來,我要親你。」

程清嶸湊過去被林文修摸索著按住後腦勺吻的神志不清。

林文修任由程清嶸擠了上來,趴在他身上:「過幾年你就要死了,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會死的。」程清嶸說,「我還要陪你一輩子。」

「有把握嗎?」

「嗯,十足的把握。」

沒有把握,他也不會來找林文修了。

「好。」林文修說,「那你之前為什麼那麼不對勁?為什麼不跟我講。」

程清嶸動了動嘴唇:「我……我害怕,害怕的要死……」

無論他做了多麼完美的準備,無論他說服了多少人,但始終,最重要的只有一個人。

林文修。

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眼神,就足夠讓程清嶸掉到地獄里。

那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活在這種想像中,林文修厭惡的眼神,嫌棄的動作,冷漠的態度,甚至是……

一紙離婚書。

林文修問:「你害怕什麼?」

「我……我害怕……」

「你害怕我不能接受你,因為你覺得我不愛你,所以因此離婚也是最佳的選擇。」林文修平靜的指出程清嶸心中所想,「你無法信任我。」

程清嶸慌張地說:「不是的,我相信你,我只是……」

不相信自己而已。

「滾下去。」林文修冷冷地開口。

程清嶸連忙從床上滾下來。

「靠着牆角站好。」

「……啊?」

「面壁思過半小時,明天做完手術后交一份千字檢討,我要看。」

程清嶸:「……你不是看不見嗎?」

林文修面無表情:「念給我聽。」

程清嶸:「哦。」

「快點。」

程清嶸乖乖的在牆角站好。

「我站好了。」

林文修十分嚴厲:「反思的時候不要說話。」

程清嶸:「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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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是這樣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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