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還欠的宿命（下）
聞國忠注視者一位這個權傾朝野的老人，也是自己的父親，卻是沒有半點的感激，有的只是恨還有憤怒，要知道自己的大哥，二哥都是因為他的固執，他的無私，他的冷血殞身沙場，自己也是在西境的戰場之上，生死之間摸爬滾打，出生入死之間才是到了如此的地位。
「人老了，怕冷是很正常的，什麼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
不知道為何，此刻的心中有着千萬句言語，有憤怒，有責罵，亦是有着幸災樂禍，話到了嘴邊，聞國忠卻是半句也講不出來了，無論怎樣也好，無論父子之間存在多大的隔閡，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是無法改變的。
——畢竟自己骨子裏流淌的鮮血一半來自於眼前的人。
聞人楚笑了笑，眼神在卻是露出一絲鮮明的失落。
這一輩子，他沒有虧欠過外人什麼，甚至對整個太乾帝國他都是敢說一聲我無心無愧。
卻是唯獨虧欠自己的三個兒子太多太多。
縱然是一天有所醒悟，卻是已經遲了，即使是想着亡羊補牢，卻也是放不開內心之中的拘束。
他——
已經有近乎二十年的光陰沒有聽到有人叫他父親了。
站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位，權傾朝野，聞人楚卻是從不收義子，曾經有一人滿腹經綸的書生跪求人他為義父，聞人楚卻是置之不理，那人長跪三日之後，聞人楚做出了一件事，請來了這位書生眼瞎的老娘，他的老娘已經五天沒有吃飯了，聞人楚命人好生的招待這一對母子，飽吃一頓之後，聞人楚私下對那位書生講了一句。
——對待自己的生母尚且如此，那麼又會怎樣對待自己這個毫無關係的義父？
一個問題，書生羞愧而去。
站立着權勢的巔峰，聞人楚執著的近似於迂腐。
緩緩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聞人楚長嘆一口氣，道：「我的身子很是清楚，我的時日不多了，現在每天晚上只要閉上眼睛，我便是看到自你的兩位兄長站立在我的身前，我便是心如刀割啊。」
聞國忠的雙目之中露出一絲異色，看着雙鬢儘是白髮的老人，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你也不要太內疚，當初我們三兄弟也是為了爭一口氣，想要做出些什麼給你看一看，卻是沒想到送了知道性命……說到底也是怨不得你。」
聞國忠輕聲的道。
聞人楚笑了笑，道：「生死有命，我的氣數已盡了，現在半截身子已是到了棺材之中了，以前的種種也是不想再去討論了。」
語氣一頓。
聞人楚看着聞國忠，再次出聲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不負天下人，卻是負了自己的三個兒子，趁著這把老骨頭還可以做些什麼，好好的補償你一下吧！」
「我不需要。」
聞國忠語氣凝重的道。
聞人楚的神色一變，陡然坐直身子，一絲威嚴之氣從身上散發出來，威壓如山，雙目之中放出兩道精光，看着聞國忠，道：「你必須需要。」
聞國忠的神色微微一變。
「我——聞人楚不想虧欠任何人，那麼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想，只可惜，你的兩位兄長了，只有我到了地下再去彌補他們兩人吧！」
聞人楚的語氣無比的堅定。
聞國忠嘴皮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講出來。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聞人楚聲音有些倦怠道。
聞國忠轉身大踏步的離去。
可惜——
聞人楚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瞬間，神色之中露出的一絲複雜感情，帶着悲戚。
有些骨子的東西是無法的改變的。
——
自從入冬以來，西境上的溫度一天天的在冰冷，原本打的熱火朝天的戰事也是逐漸的走入了僵持的地步。
膠着之中，龍辰顯得無比的惱火。
雖然遠在帝國西境，但是帝國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卻是瞞不過龍辰，劍宗之中的五六年的潛伏，使得龍辰有着充分的時間去做一些鞏固自己太子之位的事情。
五年的光陰之中，龍辰打造了帝國之中最大的情報組織——蛛網。
整個帝國都是儼然籠罩在這蛛網之下。
軍帳之中的火盆燃燒着，發出啪啪的聲響。
龍辰的神色卻是難看到了極點。
吧！
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案幾之上，龍辰將收到的情報撕的粉碎。
長出一口氣。
似乎內心之中的憤怒減弱幾分。
龍辰緩步的走出帳外。
此刻，夕陽如血。
龍辰緩步的走着，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推演着各種方法，不斷的產生各種謀略，他被任何的人都是着急，迫切的需要撕開西境戰士的口子。
夕陽的餘暉徹底的消失。
龍辰站定了身軀，走向了中軍大帳之中。
大帳之中，聞人楚正提着油燈看着地圖。
見到龍辰到來，聞人楚的微微的抬頭，然後再次低頭繼續看着地圖。
「老太傅……西境的戰事再不能拖延下去了，軍心也是變得有些潰散了，我們需要撕裂這僵局。」
龍辰聲音平靜的道。
聞人楚依然低着頭，看着地圖，出聲道：「軍心為何會散？」
龍辰神色微微的一變。
抬起頭，聞人楚扯緊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回到座位之上，道：「你是帝國的太子，帝國將來的皇帝……這一切早晚都是屬於你的，可是你太着急了，太冷血了。」
聞人楚的神色之中露出一絲失望。
「你的心智與謀略絕對不亞於任何人，可是你太冷血了，現在軍心真正渙散的是你帶來的劍宗弟子吧？」
聞人楚再次出聲道。
龍辰神色很是難看，不言語。
「高處不勝寒——如果你真的要登上皇位，你要有自己的人，當年的太祖皇帝開闢疆土之時，每逢有大將戰死，都是嚎啕大哭，這個哭不僅僅是心痛，也是有着一份感情在裏面……可是你卻是將那些從劍宗之中帶出的高手當做是功勛的墊腳石，這是大忌啊！」
龍辰的嘴唇緊抿，依然沒有言語。
「罷了……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也知道你要做什麼，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如果我死了，我會如何對待聞國忠？」
長嘆一口氣，聞人楚的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