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第一零九章 風雲突變

第一零九章風雲突變

對於蕭家來說，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無疑是頭頂上的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尤其是現在，蕭家的四十五萬大軍在外，那可是蕭家的最為精銳的力量，也是爭霸天下的根本之所在！雖然現在東南還有着不少於那隻力量的軍事力量存在，但卻是太過於分散了。較之已經形成規模的百戰大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至於最強力的盟友天上天的力量為了配合這次出征，也有足足一半的精銳人手在外，此刻竟徹底失去了後方糧草、物資的供應，本來就使遍地皆敵的蕭家大軍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難道真如蕭家不世祖之言，「蕭家若一心經商為業可保基業萬世不失，但若是野心膨脹，爭霸天下的話，則全族皆死無葬身之地！」

蕭家家主蕭風寒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場口出鮮血，暈了過去！

天亡我也！

一番救治，終於醒過來的蕭家家主幾乎是以一種瘋狂的姿態傳下命令：無論如何，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疏通碧瀾江！

另外，馬上組織船隊從水中過去增援，至少要把物資送過去，否則外邊的大軍就算徹底完了！。

這個主意無疑是正確的，可這個正確的主意也只是疾病亂求醫而已。一個完全是山地平原的國度，船隻的擁有量，自然是少的可憐的。再說，縱然能夠組織起船隊，但也是用不上的。現在的大水雖然已經形成了災害，但距離真正水上行舟卻還是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水災地區平地水深七尺，還在持續上漲之中，就災禍而言固然已經是一個恐怖的數據，但若說是行船，卻是連一艘小帆船也是浮不起來，更不要說那種能夠運輸數十人上百人的大型戰船！

幾近失魂落魄的蕭家人，面對着突然而來的滅頂之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先祖遺訓！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升起一團濃重的陰影：難道蕭家的末日，真的就這麼到來了嗎？

與蕭家的反應截然相反的，當然是凌家！

凌府別院的孟離歌在得到凌天的設想之後，立即就明白了凌天的意圖，本來就算是孟離歌素來信服凌天的能力，卻也不信凌天真有這等覆雨翻雲的手段，而另一個讓孟離歌服氣的人黎雪黎大小姐向他再三證實過凌天將碧瀾江截斷的真確性之後，孟離歌終於開始行動了起來。

他不但嚴格的按照凌天的全部打算去實行了整個計劃，而且因黎大小姐的建議，更將凌天的計劃擴大了不止一倍！作為一個縱橫家軍事家的孟離歌，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件事可以做的文章，而凌天這次如果真的能截斷了碧瀾江，會引起什麼樣的轟動，而凌家也即將獲得如何天大的好處！

所以他立即傳下凌府別院的最高命令，除了西北兩方隱藏力量不動之外，東南各方凌天所有的隱秘力量都被他徹底的利用了起來，所有彙集起來的兵力，源源不斷的向著東方前進。

承天一方，在留下了很少一部分的護衛兵馬由凌晨坐鎮留守之外，孟離歌再次糾集十萬人馬，甚至將狂風幫的力量也整理出了一萬人，一併隨軍出發，由孟離歌自己親自率領，黎雪暗中隨軍護佑，浩浩蕩蕩的殺奔東南。

這次，孟離歌打算，不僅要將蕭風揚帶出來的那四十五萬精銳大軍完全吞掉，而且要將東趙、南鄭完全划入成天版圖，甚至打算順便殺入東南蕭家佔據了五百年的三千里山河！

孟離歌的設想比之凌天還要激進！

凌府別院亦向南方凌嘯兵團下達最高指令，務必要在五天之內攻下金碧城，相信對佔據絕對上風的凌嘯兵團並不能算什麼太難的任務，而只要拿下了南鄭，便可將蕭家的另一路軍馬徹底阻攔在南鄭之外，同時各路騷擾部隊全部出動，或下毒，或放火，或襲擊，或毀路……總之不能讓蕭家的人馬消停下來，不惜一切代價，毀滅蕭家的軍需物資、冗重，只要令他們補給跟不上了，只要時間稍長，大軍軍心必亂，自然崩潰。

其實孟離歌卻不知道，他的這道命令其實還是有些晚了的，因為就在他發佈命令的同時，凌嘯大軍已經拿下了金碧城，與蕭家的十五萬大軍對峙在一處。戰局幾乎是一觸即發的局面。

至於沈如虎那邊，孟離歌則是嚴令沈如虎改變現有的觀望態度，全軍出動，配和東方驚雷，多面出擊，一定要將東趙皇室兵馬和蕭家的另十五萬大軍死死拖住。

孟離歌的打算就是，事有輕重緩急，當先之事，莫過於立即吞掉蕭風揚的中軍！

在這件事情上面，任何事都要先靠邊站！

就在隊伍出發一天之後，孟離歌便收到了凌天傳來的好消息：碧瀾江已經成功截斷，而凌劍已經兼程趕赴東趙，協助沈如虎，另一邊凌遲亦已獨往南鄭，相助凌嘯；至於凌天自己，已經沿路退回，準備匯合了凌十七與馮默之後，在蕭風揚背後發動攻擊！

得到了這個消息，孟離歌更加心急如焚了。

戰局緊張，時機稍縱即逝。必須要在北魏玉家得到這驚人消息之前，徹底將蕭風揚大軍消滅，然後立即回師承天，才能保證真正的萬無一失！也惟有這樣才能夠完完整整的將這次勝利果實一口吞下肚裏。

孟離歌再次下令，捨棄所有不必要的輜重，所有人馬輕裝前進，全速趕路！

鬼泣山口，凌家的各地軍馬已經越聚越多，大同小異的旌旗獵獵，顯示出這些兵馬都是屬於凌家一方。

自然，絕代的兵法大家蕭風揚現在正是真正的五內俱焚！

碧瀾江被截斷的消息，蕭風揚方面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先前蕭家人還只是猜測，卻不敢將這個猜測結果直接通知蕭風揚，唯恐萬一消息有誤而亂了軍心可就不可收拾了，而待到終於確定了消息急忙發出飛鴿傳書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而那時候蕭風揚正在好整以暇的靜待夢若雲從承天給自己傳來勝利的消息。

可是，真正有飛鴿傳書到來的時候，對心中穩操勝券信心滿滿的蕭風揚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棍，而且是致命的一棍！蕭風揚頓時吐血昏厥過去！

這實在不能怪蕭風揚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過關。相信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會如此。

碧瀾江突然截流，大水肆虐泛濫，天水一線關竟幾乎完全沒頂，蕭風揚再無退路可言！而最要命的是，沒有了後續的補給，蕭風揚的大軍糧草、物資已經不足半月之用，幾乎是陷入了必敗、必死的絕境。

如果說蕭風揚的中軍還有出路，或者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活路，就是衝破面前的鬼泣山口，進入凌家的勢力範圍，大肆劫掠，補充軍用！

可是此時此刻，還來得及嗎？

為時晚矣！

若是蕭風揚在於沿海到來的時候就立即集中全部實力、不記代價的發動進攻，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說不定還真能夠攻進去，但是現在卻已經遲了。

黃花菜已經涼了！

因為現在鬼泣山口駐守的凌家兵馬已經超過了五萬人！而且這個數字每日都在增加之中，可以說，蕭風揚早已經失掉了最佳時機，唯一的生機。

其實這也不怪蕭風揚，畢竟他有千年雄關天水一線關在手，後援可以說是源源不絕，進可攻退可守，進退自如，全然沒有半點後顧之憂。不僅是蕭風揚，就算是換作了大陸上任何一位統帥都會如此！誰能想得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真的能夠生生轟塌一座已經屹立千萬年的大山？

這根本是純粹的神跡啊！

但是現在，不可思議的神跡卻偏偏發生了。天下第一雄關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水域，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蕭風揚現在率領着自己的十五萬大軍，陷入了極度尷尬的境地。

必死之局！

絕望中的蕭風揚瘋狂了。

他沒法不瘋狂，他絕不甘心就此失敗，也絕不甘心自己就此淪為階下囚，更不甘心蕭家的五百年的積蓄，五百年的大好基業就此毀在自己手裏，極端的絕望之下，蕭風揚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或者這也是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收攏全部的兵力，全力攻擊鬼泣山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打出一條活路！那是目前唯一的活路，唯一的生機所在，即使希望再渺茫，也是希望！

於是，硝煙未散，血腥未乾的鬼泣山口，在好不容易停息了六天的戰火之後，再度燃起烽煙！這一次的攻防，將比上一次還要慘烈上百倍！

明知後路被斷的蕭家士兵，爆發出了絕強的戰鬥力！

這種瘋狂的衝擊，讓號稱天下第一擅守的於沿海也感到頭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蕭家的士兵完全無懼死亡，哪怕是付出一百條人命才能前進一步甚至是半步，蕭家人也是在所不惜的，毫不猶豫的就去做了，真正悍不畏死的到了極點！這比守衛自己疆土的凌家戰士還要剽悍。蕭家的士兵什麼時候全部轉職成為了死士？於大帥心中納悶不已。

其實這倒是於沿海於大帥想得過於複雜了，蓋因是蕭家的士兵將士們全都知道，後路已經全部沒有了。按兵不動只有餓死，往前沖沖不過去頂多也只是死路一條而已，只有衝過鬼泣山口，才有一絲活路，但也只是一絲而已。在明知百死無生的情況下，幾乎人人都有一種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想法，所以才會如此的瘋狂。

這也是哀兵必勝的道理！

但，正是這種哀兵，這種瘋狂給凌家戰士造成的壓力卻是巨大的、恐怖的！傷亡的數字也是嚴重到了極點，王寒等留守的鐵血衛上次戰鬥之後直到現在根本還是傷勢未愈，身體也是虛弱之極，但到了最後，為了鼓舞士氣，也被迫拿起刀再度沖入了戰場。

兩邊的人都在大呼酣戰，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個人甚至是三五個人變作了屍體，而這一次蕭風寒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的要衝破鬼泣山口，雙眼血紅的盯在山口的爭奪戰上，只要看到戰局稍有不利，手中的小紅旗一揮，便是一隊生力軍嗷嗷叫着衝上去！

人海戰術，不錯，就是人海戰術！即使整個的要拿人命填出來，也要衝出這條路！

蕭風揚已經打定了主意，沖不破鬼泣山口，左右也是死路一條；那麼就索性全部戰死在這裏吧！

血戰，已經連續持續了整整兩天一夜！

在蕭風揚幾乎完全是變|態一般的指揮下，蕭家軍隊便如長江之浪，毫不停歇的衝激上來。於沿海眼睛瞪得幾乎炸裂，手頭的僅余的、最後的五千預備軍也全部投入了進去。但還是不能遏制蕭家狂潮般的進攻！

鬼泣山口，眼看就要失守！

就算於沿海再擅守，就算他是天下最佳的守將，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已經無兵可用，而他的對手眼下已經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瘋子，他真的無從招架了！

於沿海長嘆一聲，「刷」的拔出佩劍，眼神凜冽。事已至此，就讓我跟鬼泣山口共存亡吧！我於沿海率領一群各地糾合而成的軍隊，整整阻了蕭家大軍八天了！還是當世公認的兵法大家蕭風揚所親自率領指揮的蕭家精銳！

知足了！別院給我的命令是阻住蕭風揚六天，現在已經八天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於沿海自嘲的笑了一下，長劍舉起，左手揮起馬鞭，就要往馬屁股上落去。

只要馬鞭一落，這匹馬必然會義無反顧的衝進戰局，衝進亂軍之中。以於沿海的瘦弱身體低微武功來說，也許在下一刻，就會變作了一片碎肉。

「大帥！你看！」身邊的親兵一把拉住了馬韁，手指指向一個方向，臉上充滿了狂喜。「是我們的大隊兵馬！是我們的主力隊伍！終於到了！」

在這親兵手指所指的方向，無數殷紅如血的旗幟滾滾而動，便如天上的彩霞，遮天避地！雄壯而整齊的馬蹄聲，排山倒海一般轟然而來！

最先的帥旗高高矗立，迎風招展，上有「凌天」兩個斗大的金字，單單是這兩個字，突然就好像給這面旗幟注入了靈魂，幾乎是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巍然駕臨戰場，帶着睥睨風雲的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