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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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後,諸溪就一直在糾結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父母。為了這事,她一直沒敢給家裏打電話,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說漏了嘴。

為此,她已經連續一個星期,吃不好睡不好。悶在心裏,都快得病了。

周末的時候,她打了個電話將泰陽約出來,兩個人各懷心思逛了一會兒,才找了一個茶餐廳坐下來吃點東西。

諸溪心裏有事,一時注意力也沒有多放在泰陽身上。只把自己最近幾天的狀態跟泰陽講了一遍,半天得不到回應,才發現坐在對面的女人,正盯着桌上的一碟子蛋糕發獃。

她伸手戳了戳泰陽擱在桌邊的手,「在想什麼呢?整個人都傻了。」

發獃的人被她這麼突然一弄,嚇了一跳,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泰陽撫了撫自己心口的位置,才接話道:「啊,你剛都說了什麼?我沒注意聽。」

「知道你沒聽。」諸溪扯了扯嘴角,看泰陽的神色,多半是遇到了什麼煩惱,此刻正糾結著。於是偏過頭,支着手肘,饒有興趣地看着她,「說說看,遇到什麼事了?這麼棘手?」

「唉,這話怎麼說嘞。」泰陽擺了擺手,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情緒都上來了。她低下頭猛地吸了一口一動沒動的橙汁,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像是要赴刑場一般的表情,讓諸溪更加好奇。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看。能讓你這麼煩心,是不是和徐昌寧有關?」

「關他什麼事啊,我們都多久沒有聯繫了。」泰陽翻了個白眼,在桌下的腳踢了一下諸溪,「他孩子都快生了,我哪有那麼多時間耗在他的身上。」

她伸出一隻手放在諸溪的面前,「以後,在我面前就別再提這個人了。諸溪,說實話,我有時候覺得我的眼光很有問題,徐昌寧那樣的男人我當初怎麼就那麼死心塌地的只喜歡他呢?」

說完,她還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些苦澀還有點自嘲的意味。

泰陽的這番話,讓諸溪忽然想起前一陣子,徐昌寧騷擾泰陽的事情。當時心裏一陣擔心,後來她一直在糾結和黎郢梵的感情,就忘了。

「怎麼?他是不是又來干預你的生活了?」

泰陽小聲地哼了哼,然後漫不經心地玩起自己的手指甲,「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那麼理直氣壯地出現在我的生活里,然後一副很牛逼的樣子來教我應該做這個做那個。我是喜歡他,但我還沒有那麼下賤地要和他有什麼關係。」

泰陽說到這裏,情緒已經激動起來,所以聲音很大,她們旁邊兩桌的人都好奇地看過來。諸溪趕緊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可能能夠理解他,他結婚那天我就和他說過了,你喜歡他那麼多年了,就算是個瞎子都能感覺到,他這個當事人怎麼看不出來呢?畢竟是你喜歡他,他一直享受着你炙熱的情感,理所當然地覺得你就應該繞着他轉,即使他根本不愛你,也自私地想要留住你的感情。」

很多人,大概都是這樣。擁有的不珍惜,失去了才想要拚命地留住,即使自己可能都不想要,握在手裏或許就能夠讓他們安心。

諸溪每次這樣想的時候,總是很感激,感激黎郢梵並不是這樣的人。他想要,並且一直握著自己的感情。

正如諸溪所說的,泰陽很早就意識到了。所以,她才沒有再繼續糾結下去,而是早早地就和徐昌寧斷了聯繫。本來,愛過的人,就是沒有辦法做朋友的,只會讓彼此感覺到尷尬和不安。

「我明白。」她點點頭,然後笑了笑。

這次,笑容多了幾分釋然。

「既然和徐昌寧無關,那你今天之所以心事重重,難道是因為張堯警官?」諸溪眯了眯眼,看着泰陽莫名紅了的臉,好奇極了,「你們兩個不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

「諸律師,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什麼是不該做的事情?有司法解釋嗎?嗯?」泰陽臉熱熱的,但看向諸溪的眼神卻是清亮明晰的。

諸溪噗嗤笑了起來,然後八卦道:「不會真的發生了什麼吧?」

「假的。」泰陽叉了一塊蛋糕塞進諸溪的嘴裏,「吃蛋糕,少說話。」

諸溪差點讓她嗆到,吞了蛋糕又喝了杯水,才緩過氣來,「你想噎死我是不是?」

泰陽吐了吐舌,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玩著自己的頭髮,然後悠悠地開口,「昨天晚上,張堯跟我告白了。」

「然後呢?你沒答應?」

泰陽搖搖頭,「當然答應啊,畢竟他長得那麼帥,身材又好,還是人民警察。」

說着說着,她就忍不住數着自己的手指頭,開始羅列張堯的優點,後面發現他真的是太優秀了,手指根本數不過來。

「那你為什麼一直悶悶不樂?不是已經皆大歡喜了嗎?」諸溪實在不明白,當初黎郢梵答應和她交往的時候,她就差飛起來了,四處向人宣告她的主權。

「可是我回他信息以後,他就不回我了啊?到現在一直沒有給我回信息,電話也沒有。我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後悔了?」

泰陽的感情,除了在徐昌寧那裏跌過跤,幾乎都是順利的,這次卻因為張堯不明不白的態度,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一整天了,她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後悔,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正說着,她放在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諸溪張口準備說話的時候,已經見到人拿起手機接了起來。不知道電話里張堯說了什麼,泰陽猛地轉頭看向窗外,一個穿着制服的人民警察正筆直地站在窗外,一臉疲憊,嘴角上卻輕輕地掛着一抹笑容。

下一秒,泰陽已經拿着手機衝出餐廳。

諸溪站在明媚的陽光下,看着被張堯牽着手走遠的泰陽,微微一笑。好像,所有人都會找到適合自己的人,她很早就找到了,現在,泰陽也找到了。

真好。

黎郢梵這幾天工作很多,一直在檢察院加班,每次回來后,諸溪都睡了。兩個人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第二天一大早又各自上班去了。

這天,黎郢梵下班回來,依舊是深夜了。他以為諸溪和往常一樣早早就睡了,沒想到,當他準備給她蓋被子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抓緊他襯衫的領口。

諸溪瞪着一雙大眼看着他,沒有開燈,他看不到她雙眼裏的神色,更是無法得知她心底百轉千回的想法。

「怎麼了?」他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摸索著準備去開燈。

黑暗裏,諸溪對着他搖了搖頭,見他的動作已經騰出一隻手去制止他,不讓他開燈,只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郢梵。」

「怎麼了?」他聲音有些顫,大概是忙碌了一天,沒喝多少水,還有些沙啞。

「別嚇我。」額頭抵着她的,不多見的嚴肅。

「我想了很久,郢梵,我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我的父母。」她雙手用力,將他扯向自己,讓黎郢梵的身子幾乎和她的貼在一起。整個人蜷縮在他的懷裏,只覺得安心又溫暖。

原來,這幾天,她早早睡下,早早起來,一直恰到好處的躲避與自己交流的機會,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黎郢梵能夠理解她。

自從他得知這件事情后,就一直在思考着,他要如何告訴諸溪。如果這只是父親一個人的愛情,他並不想許多人知道,那是一個被時光掩埋的秘密,父親已經不在了,再去揭開只會給他的母親帶來悲傷。

事情卻並不是那麼簡單,母親因為這件事,折磨著自己,折磨着他,折磨著諸溪,更是折磨著這個家。

如果母親沒有一直耿耿於懷的話,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他曾想過,一個孩子,足以讓母親放下過往,放下那些傷痛。

他也不是傻,母親一直不同意他和諸溪的感情,現在他們一意孤行,或許會更加激怒敏感的母親。從他當初選擇了諸溪開始,就已經做好了,保護她,他只是在等她開口和他說。她一直習慣了有事情就自己處理,有問題就自己上去解決。從來沒想過,她還有他。

就像當年,她受了委屈,沒有想過告訴他,只是選擇離開他。他尊重她,也不願意勉強她,放手讓她離開,卻並沒有給兩個人帶來快樂。

如他那天承諾她的,這輩子,他們再也不分開。這輩子,無論前方的路如何,他陪着她。

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在她的眉間吻了吻,「諸溪,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說實話,諸溪有想過黎郢梵回拒絕自己。畢竟,他父親的愛情,本應該與她母親無關。在她問出這句話時,就已經後悔了。她害怕,害怕方蘭會不受控制做出什麼傷害她,傷害她父母的事情。

愛情,可以很美好,也可以很可怕。

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幸福,不想再來一次了。

第一次,她承受着喪子之痛,離開黎郢梵。她不保證,下一次,她又會失去什麼,她的預感告訴她,方蘭還會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諸溪深深地吸一口氣,雙手繞過黎郢梵雙臂之下,將他抱緊。

夠了,夠了,這輩子有他就夠了。

「謝謝你。」

黎郢梵沒有說話,只是順着她的擁抱,側過身躺在她的身旁。大手落在她的背後,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直到懷裏的人漸漸地睡着后,他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他望着天花板,出神了一會兒,在諸溪的臉上落下一吻,小心翼翼地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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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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