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秘書
李中山這幾天心情很不好，小舅子夏春明這幾天往吉利跑的更加勤了，老婆夏蘭這幾天每天都在李中山的枕旁吹風。實際的說夏春明的那個寧建建築公司他是知道的，開始接工程時確實或多或少的看他李中山的面子，但小舅子也爭氣，做的工程質量過關，口碑不錯。現在接工程時已經用不着李中山寫條子，打電話。但對於那些將工程交給夏春明的企業或是單位的負責人，他都記得，這是個人情，到別人需要的時候還要還的。但他還是很樂意，主要是夏蘭的嘮叨太厲害了，在不違背原則的前提下，隨手施捨給那些人一點好處，他樂得清靜。下面手裏有工程的人也很樂意這樣，同樣是將工程包出去，寧建公司質量有保證，又與市委書記李中山關係密切，何樂而不為？
在利寧的建築市場，主要是東建建築公司與寧建建築公司這兩個公司的競爭。東建的全稱是是東關建築公司，是一家國有企業，底子好。前段時間卧龍山工業園招標時由於周平寧的強勢而讓周傳華鑽了個空子。在二周案落下帷幕，工業園的建設問題被重新提上日程。兩家企業勢在必爭。
鑒於林楓的特殊的地位，兩方都在暗地裏爭取。希望藉此來壓倒對方的建築公司。
李中山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等林楓的電話，他以為劉思明肯定早就把招標事情的隱情告訴林楓而來，而在他看來林楓的代言人劉思明這段時間的緘口不言則讓李中山以為林楓是在要求增加談判的籌碼。現在過境強龍太過於強勢，李中山後退了一步，在調整卧龍山的領導班子時充分照顧了林楓強勢的性格，給卧龍山鎮選擇了合適的副書記和副鎮長。林楓的遲遲不表態讓李中山的關係家裏有些搞僵，李中山不堪忍受夏蘭的廢話，而夏蘭則以為李中山故意將事情說的複雜化，她不了解李中山現在的處境，以為吩咐下屬做事很簡單，只是李中山不願意去弄罷了。
撥出電話的林楓將手機放在左耳上，一陣舒緩的輕音樂飄入耳中，是貝多芬的那首著名的鋼琴曲《致愛麗絲》。靜靜的享受了一陣，正在林楓以為電話沒人接時，電話通了，李中山的聲音飄了過來，「喂，哪位？」
「李書記好，我是林楓。」
電話那邊的李中山這幾天的怨憤有些消散，盡量平靜著語氣：「林楓啊，去黨校學習的怎麼樣？」李中山先入為主，以求掌握主動。
林楓明白李中山的意思，順着說：「在黨校有些問題不是太明白，想跟李書記您討論討論，您這兩天有時間嗎？」
後天開始招標，今明兩天有沒有空意思在明顯不過。聽到林楓進一步表示的李中山回答說：「明天吧，你明天要到利寧來趟，一會會有人通知你。上次我老婆子家裏的弟弟說利寧新開了一家山莊，很有特色，要不明天一起去吧？」
「行，那我跟您沾沾光。」
掛了電話的李中山笑罵了一聲小狐狸，然後臉色一改近幾日的陰沉，面帶笑容的給夏春明打了電話。
一會之後，如李中山所說，有電話打來，一看，是組織部長張養申的。
「林老弟，恭喜啊，正式成常委了，明天要來走個程序。」張養申那邊笑聲爽朗。
林楓謙虛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意料之中的事，早已沒有了太多的驚喜。
第二天林楓做了甩手掌柜，將所有的事情分派給了各位副手，自己駕車去了市委。這次，參加了市委常委會議，見到了沒見到過的幾位常委。
利寧市委副書記付彥雲，常務副市長楊代英，政法委書記張雲飛，市委秘書長張謙和，宣傳部長歐陽兆蓮（女），武裝部長王景龍。加上林楓已經認識的組織部長張養申，市裏的兩位大佬，與林楓自己，一共十位市委常委。
市長陳濤主持會議，在其他常委艷慕的眼光中，林楓以26周歲的年齡成為了副處級的利寧市排名最末的常委。這正式宣告了李中山時代的終結，利寧的話語權掌握在了陳濤手中。副書記付彥雲，秘書長張謙和一臉的默然，今後就成為常委會議的舉手派了，心中的落寞可知。
晚上林楓以準備明天的招標會議為由退卻了張養申提議去聚一聚的提議，笑着說等忙完了他再來請。
林楓在市委大院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市委書記，市長的在四樓，他在三樓。
進入自己這間短時間內註定不會就待的辦公室，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豪氣。不是說這間辦公室是多麼的奢華，而是內心的一種感慨。有多人想要問鼎天下，可是又有多少人倒在了路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就能明白個中艱辛與困頓。興奮是由於權力帶來的便利和人們高看一眼的敬畏的目光。但太多人是形而上學式的圍了陞官而做官，從而導致了自己人生價值取向的轉變，進而淹沒在人群中。試想下未有寸功，何談進步？一味的在GDP上做文章，將房價炒的滿天飛，只能說明了為官的無能，而貧富差距的拉大是導致這種畸形發展模式能夠成立的根本。這種做法只能保護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將更多的工薪階層牢固的拴在了房子上，將社會製造的財富更加聚集在少部分人手中，形成一個惡性循環。還好，中央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並着手處理了。林楓這是想到了孟子那句「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名言，官本位思想的嚴重就是為官者自己都不一定察覺到。
腦子裏天馬行空的想着，聽到了敲門聲，林楓坐下說了聲：「請進。」
辦公室主任黃興成拿着一疊資料，邊走邊說：「林書記，這是給您選的秘書的資料，您看下。」
林楓看到是黃興成時便站起了身子，接過文件，笑着示意黃興成坐下，「黃主任，你喊我林楓，或者小林吧，不必那麼客氣。我剛來時還是您教我的。」
林楓起身親自給黃興成倒了杯水，遞給黃興成一顆煙。黃興成眯起一雙眼看着林楓，看着半年前還是自己的小跟班如今已經是市委掛上名的人物了。想到林楓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只是太快了一點，恍然間，有種物是人非的錯覺。
「啪」，林楓打着了火機，湊到黃興成眼前，黃興成被那聲音從沉思中驚醒，忙手忙腳亂的退讓，拗不過林楓，湊著點燃了眼，深吸一口，「謝謝林書記，這裏面有兩個人我重點做了標記，請您仔細注意下。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有事您在叫我。」
林楓明白這裏面有的人的資料是黃興成抹不開面加上去的，有可能是一些幹部的親戚子弟，也有可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刻意安排。所以用這種方法提醒自己注意。以林楓對黃興成的了解，那兩個人可定是黃興成知根知底的，林楓慢慢的翻看着那疊資料，看每個人的履歷和職務。黃興成推薦的那兩個人都挺符合林楓想要的要求，一個叫曾紹同，一位是安健。都是沉浮多年的老文筆，在跌宕的官場中磨就了一身察顏觀色的能力。
林楓拿起電話打給金德政，說自己在市委大院，讓他將他所選的資料在網上傳過來。金德政很快的將資料傳過來，只有一個人，曾紹同。評價也只有一句話：「可堪一用。」
林楓拿出來曾紹同的資料，再仔細看了遍。曾紹同，三十二歲。蓮河市洙源縣人，曾經號稱「利寧市第一刀筆吏」。文筆深得前任孟書記的讚賞，當時有些年輕，眼界有些高。後來孟書記調走，曾紹同那時已是利寧市市委副秘書長了。持才傲物，被同事排擠，後來保留副科待遇給晚輩讓路了。現在就是一秘書處的科員，副科級待遇。
林楓覺得還可以，打電話給黃興成，讓他安排曾紹同來一趟。
秘書處現在的處境讓曾紹同忘記了自己年輕時的意氣風發，現在連剛剛畢業托關係進入的小年輕現在也對他吆五喝六，張口閉口喊「老曾」，每天早到辦公室給他們打水泡茶掃地。他的辦工桌也在最角里，秘書處每人一台電腦，只有一個是「大背頭」式的，現在就躺在他的書桌上。據說本來他的那台液晶被一位秘書長拿回家了，換回來的。每天除了寫文章就是干雜活，生活似乎已經習慣了。
今天辦公室黃興成主任讓曾紹同出去時眾人包括曾紹同自己還以為是出去幫忙幹活去，但黃興成將他領到三樓一辦公室停下時，他明白了點什麼，心裏緊張起來。
屋裏是位年輕人，新任常委林楓，他在報紙上見過。林楓看着這位戴着深度近視鏡，瘦俏的人，招呼他坐下，曾紹同坐下了三分之一的屁股，微側着身子。眼力勁不錯，見林楓杯子裏水少了馬上給添上。回答林楓的問題也中規中矩，林楓很滿意，想到了最後一個考驗，對曾紹同說：「回去收拾下，明天開始去卧龍山上班，願意嗎？」
曾紹同感覺已經閉的死死的門豁然開了，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我服從組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