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放我出去

209.放我出去

第二天,我一直坐在卧室內,等著那最後的一刻的到來。

一直坐到下午一點,外面一直候着的僕人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輕聲在我身邊提醒說:「陳小姐,要不要用點粥?您從今天早上六點開始,就一直坐在沒有動,連早餐都吃,您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看着窗外那池嬌艷欲滴的荷花,低聲回了僕人一句:「別管我,你們去忙自己的吧。」

雖然我是人質,可她們非常清楚我和李琦之間的關係,李琦離開時也必定和她們吩咐過要好好照顧我,所以就算我說了不想用餐,可她們還是把午餐端了進來,他們也感覺到了我心情不是太好,所以將早餐放下后,便悄然退出了房間。

可那些東西我一口都沒有碰,只是任由他們冷掉。

時間至下午三點時,卧室外突然一陣騷動。這騷動才兩三秒,卧室門便被人破門而開,肖申帶着人站在門外。

我坐在梳妝櫃前冷靜地和他對視着,肖申見我表現得如此淡定,他笑着問:「陳小姐可知道今天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客套的笑着,假裝聽不懂似地問:「難道是肖先生家有喜事?」我想了想,又再次笑着說:「聽說肖先生的妻子最近剛替您產下一名兒子。這應該算是一件大喜事,可是這喜事,肖先生也不會跑來和我分享吧?」

肖申嘴角的笑漸漸冷卻,他說:「蔣黎死了。」

我說:「什麼?」

肖申說:「難道陳小姐不清楚?」

我說:「怎麼會死的?」

肖申見我好像不知道這麼一回事的模樣,暫時性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手備在後面,在我房間內走了兩圈。兩圈過後,他停下腳步,低聲說:「來人啊,替我將陳小姐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招待着。」

他帶來的人,在他的話剛落音時,便朝我沖了過來,不過在他們即將要觸碰我時,我低聲說了一句:「慢著。」然後抬頭看向肖申說:「您這是什麼意思?」

肖申說:「大家都是聰明人,陳小姐何必跟我裝傻,蔣黎為什麼會死,我想陳小姐心裏比我明白多了,就在兩個小時以前,在瀨揚的一個收費點處。身中數十槍,死不瞑目,想必這是陳小姐的傑作吧?」

我站了起來,踱步走到肖申面前,笑着說:「我這是在幫肖先生除掉障礙不是嗎?我知道蔣黎和您是合作關係,可是茱萸縣只能有一個首領,三足鼎立,總之是個麻煩,肖先生不是早就有該怎樣一個一個除掉的心思嗎?我幫您解決掉了一個大麻煩,您不但不感謝我,卻還還如此對我,肖先生您還真是有些不知好歹。」

肖申用手抬起我下巴,我順着他抬高的手,和他對視着,他打量了我好半晌,嘖了兩聲說:「都說陳小姐是茱萸縣的一大絕色,當年的音素都差你一截,今天仔細一看,果然是勾人魂魄,要人性命。」他說到這裏,突然朝我靠近,將唇貼在我耳畔輕聲說:「可惜的是,我肖申不是沈從安更不是李琦,你這等話,你以為我會信?」

他笑着說:「你除掉李琦,不是要幫我,而是打算替你兩個男人鋪路,現在死的是蔣黎不錯。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了吧?」

他說完這句話,反手便重重給了我一巴掌,我被他這突然的一巴掌直接甩到了地下,肖申對着地下的我陰冷笑着說:「我不殺女人,所以我給陳小姐五天的時間通知人來救你,如果沒有等到我要的那個人來,那就實在不好意思。千萬別怪我我肖申不懂憐香惜玉。」

他剛說完這句話,他帶過來的人便一把將地下坐着的我鉗了起來,外面突然傳來槍聲,還沒等我們弄明白這槍聲是哪裏來的,突然有個警衛從外面慌慌忙忙沖了進來,進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肖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肖申剛想呵斥這莽莽撞撞的警衛,可是還沒等他話出口,那警衛氣喘噓噓指著外面滿臉驚慌說:「外面來了很多警察,朝這裏進攻了過來!」

肖申一把將軟在地下警衛拽了起來,他凜著臉問:「你說什麼?!」

那警衛剛想重複先前的話,顯然肖申已經沒有太多事情去聽他說太多,他將那警衛往地下一扔,便吩咐鉗住我的兩名警衛。把送帶去安全的地方關好,帶着剩餘的人匆匆沖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他們將我帶去的地方,是茱萸縣的地下監獄,很巧不巧的,就關在長期囚禁在這裏的一個女人旁邊。

那女人渾身髒兮兮地,衣服也破破爛爛。她已經很久梳洗過了,我甚至看不清楚她臉,在陰暗的地下監獄里,粗粗一看,只能看清楚黑黑的一團。

她縮在角落如一具雕塑,彷彿沒有生命一般,沒有一點動靜。

我們這兩間監獄都是重兵把守。連一個蚊子都飛不進來。

正當我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時,五十米遠的地下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屋頂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炸出一個洞,不斷有塵土和砂礫往下陷,引起這裏的守衛一陣陣慌亂。

所在角落的女人這才有了一點動靜,她似乎是對於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突然用無比蒼老又沙啞的嗓音問:「是不是警察來了?」

她眼睛盯着屋頂被炸穿了洞。並沒有看向我,所以我不知道她問的是誰,不過我還是回了她一句:「對。」

那女人聽到我這個回答,突然間從角落站了起來,一把衝到監獄門口,像是瘋了一樣,使勁搖晃着鐵門。對着外面凄厲大喊著說:「二十多年了!朱文!二十多年了!一切都夠了,你折磨我這麼久,我該還的全都還了!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啊!」

她滿是恐慌說:「我不想死在這裏!我不想一輩子都死在這地方,你快放我出去啊!」

那些警衛對於這個女人突然的喊叫聲,只是看了一眼,便誰都沒有理她。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裏。

那女人叫喊了好幾分鐘,外面的轟炸聲,槍聲越來越大了,那個被炸開的屋頂不斷有被震動的塵土陷下來,地下監獄里,一片灰塵飄揚。

我見她聲音用力到已經破音了,只能對她說:「你安靜點,就算喊破喉嚨都沒用的。」

那女人根本聽不見我的話,仍舊用她那無比粗糲的聲音絕望的哭喊著:「梁笙!你這個賤人,你搶走了我的東西!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啊!」

那女人的聲音里是十足的恨意,鐵門幾乎要被她的力道搖晃的變形了。

就在此時,監獄外面突然走進來兩個人,起初我看得還不是很清楚,可是等他們從陰暗的地方站在光亮處時。我才發現一個是李琦,另一個是成助理,而李琦手上抱着一個女人。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便各自走到一個監獄,將鐵門迅速打開。

那個女人看到成助理的到來,變得愈發的激動,等門一開。她沖了過去,一把抱住成助理的腿,欣喜若狂的問:「他是不是讓你來接我出去的?是不是要放了我?他是不是突然發現,他根本不愛那個賤人,他喜歡的人始終都是我?!」

成助理對於女人的廢話顯得有些不耐煩,可是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口袋內拿出一支注射器,在那女人反應過來時,一針直接扎在了女人的後頸。

很快,那癲狂的女人,整個身體軟了下去,成助理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看了李琦一眼。

李琦也走了進來,將手上一個穿着和我一樣衣服女人放在我身後那張鐵床躺好后。牽住我手腕便簡短說了一句:「走吧。」

我腳步一頓,並沒有立即走,而是冷聲問:「秋霜沒有死?」

那張臉我不會不認識,如此熟悉,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張和我如此相像的臉了。可是我記得秋霜當時卻是是墜入池塘淹死了,雖然被打撈上來后,面目腫脹,看不清臉。

可是她怎麼會被李琦帶過來,甚至出現在這裏?

正當我滿肚子疑問時,一旁的成助理輕聲提醒說:「沒時間在這裏閑聊了,先出去再說。」

李琦強硬的拉着我,便和成助理一起離開了這裏,而秋霜就躺在那張鐵床上不省人事。

我們走的是茱萸縣一條隱秘小路,到外面后,才發現,整個茱萸縣陷在一場炮火之中。

我們甚至來不及多看什麼,從隱秘的出口出了茱萸縣后,便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那車子速度非常之快,很快便從混亂中的茱萸縣離開里。

終於我有了機會,我直接問李琦:「剛才那個人是秋霜?秋霜並沒有死?」

李琦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很明顯他並不想和我說這些問題,李琦怕我胡思亂想,又說了一句:「等我們到達安全的地方,我會和你解釋。」

車子出了茱萸縣后,開了兩個小時,到達一處山頂別墅,當我以為會在那山頂別墅看到沈從安時,可誰知道見到的人是程簡言。

他當時正站在花園口和一個花匠說着什麼。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從房間出來,我見過他的次數並不多,可每次不是茶室就是在陽台坐着。

這次我才清晰看到,這個男人很高,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五官不是很出眾,可是氣質出挑。

他不知道在和花匠交談着什麼。那花匠臉上滿是笑,抱着手上的一盆花不斷在指指點點。

那男人還伸出潔白的手接過,把開着花的盆栽放在眼下打量了幾眼,他便還給了花匠。

等我們離他還有一米遠時,他轉過身看向了我們,可是視線只是落在成助理手上所帶過來的瘋女人身上。

他漆黑的眼眸里暗涌著複雜難懂的情緒,不過,很快,他對成助理說:「找人運走,運出國內,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繼續關着。」

成助理聽到他的吩咐后,低眸恭敬回了一聲是,便帶着人從他面前離開。

他看着成助理遠去的背影許久,又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好半晌,他才低聲說:「跟我來。」

李琦一聲都不吭,只是帶着我往前走。

等再次到達那間茶室后,我聽到隔壁傳來斬風的一聲哭聲,沒多久,便有個人把斬風抱了過來,遞給了我。

我接住孩子后,看向面前的男人問:「我的孩子為什麼在你這裏?」

他並不多說什麼,坐下后,便從僕人手上接過一些東西,他放在桌上說:「這是你們兩人的護照,之後會有專機送你們出國。」他說到這裏,話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我懷中的孩子說:「孩子帶出去后就好好撫養。記住,從今天起,你是一名外籍華人,英文名叫Malcolm,在這裏,之後會有人代替你的所有一切生活下去,從此以後,你與這裏的一切不會有任何關係。」

他又看向李琦:「你帶着她安全到達國外后,那邊會有人接待你們,房子以以及錢全都替你們準備好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成助理走了進來,面前的男人揮了揮手:「帶他們走。」

李琦剛想來拉我,我直接甩掉他的手說:「沈從安呢?」

我見他不回答,聲音又再次拔高了幾個音量問:「我問你,沈從安呢?!」

面前的男人,卻不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只是說:「一切以孩子為重,至於其餘的,我們會有規劃,等一切平息后,他會去找你和孩子。」

我說:「真的嗎?」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再次對成助理說:「送她們走。」

我還想說什麼,李琦悄悄握住我手說:「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孩子着想,別給他拖後腿,等一切全都搞定后,他會去找我們的。」

我聽了李琦這句話,沒有說話,只是抱住孩子的手一緊,然後隨着李琦出了這間茶室,跟着成助理離開了這所環境幽靜的山頂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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