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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貓眼看見的,真的只有一大盆的干鍋。

穆彎很清楚自己沒有點外賣,但是在透過貓眼看見那一盤從賣相上看好像都能夠引起自己的食慾的干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還沒有吃晚餐啊!從回家后就一直開始收拾行李,一直沒有時間啊!

在美食的誘惑下,穆彎還是開了門。

「我沒有......」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喉嚨里都還卡著「點外賣」這三個字,就被從干鍋盆後面的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給震驚了。

當你以為送外賣的人是穿着「餓了么」或者「美團外賣」的工作服的時候,卻在抬眼的那一瞬間發現竟然是啊影帝的那一瞬間,可能,就真的忘記了該說什麼了吧?

而穆彎,現在就遇見了這樣的情況。

當她以為那干鍋後面會是一張平淡無奇的陌生的臉龐的外賣小哥的時候,卻發現,事實並不是那樣。

這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蜘蛛俠,帶給了她無限的驚喜。

「江惟棣!——啊!你怎麼回來了!」她沒有忍住那破喉嚨的尖叫,臉上的欣喜怎麼都掩蓋不住。

甚至,因為驚訝,她伸手都捂住了自己的張開的嘴巴。

眼睛裏,卻是亮晶晶的。

門口的那個一手端著干鍋的雙眼含笑的男人,可不就是江惟棣!

明明都說了最快都會明天才能趕回來的男人,明明半個小時前都還在跟她打電話的男人,現在卻像是奇迹一般,出現在了她面前。

穆彎說不上來現在心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現在的他們像是高中在熱戀的男女,做着一些成年人可能會嗤之以鼻的事情。

明明就是很尋常的工作的分別,但是這個男人卻都還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這樣披星戴月地趕回來了。

明明都那麼清楚的明白就算是這樣的趕時間,也只是能夠換來並不算是很長的一晚上的短暫的相聚。可是,江惟棣這個男人,還是回來了。

用着這麼一種讓她觸不及防但是卻能夠感到無限驚喜的方式,他回來了。

聽見穆彎的問話,江惟棣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聽說我家的小姑娘沒有吃飯,長期飯票不得不親自過來送晚餐了。這個答案,還可以嗎?」他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奔波沒有喝水,顯得有些干啞。

穆彎很敏感地就意識到了,忙不迭從男人的手裏接過了那一盆干鍋,然後匆匆端進餐廳,「快進來,喝點水。嗓子很痛吧?」

江惟棣還在彎著腰在玄關處換鞋,聽見穆彎的話,彎了彎唇角。

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年齡,在被自己愛惜珍視的人關心的時候,總是會覺得那是一件萬分暖心的事情。

「嗯,來了。」他朝着她走了過去。

就算是這很可能是兩人在這一年中最後相處的一個晚上,可還是要高高興興的。沒有在離別前的最後一秒,那都不算是離別。

第二天,穆彎就被鬧鐘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身邊的江惟棣已經不在了,走出卧室,就聽見了廚房傳來的輕微的響動。

穆彎走過去,斜斜地靠在了門邊。她抱着雙臂,就這麼專註地看着廚房裏那個圍着她的小黃人圍裙的男人,有些看不夠的樣子。

江惟棣利落地將平底鍋里的雞蛋煎餅鏟了起來,細心地用筷子和鏟子將它卷了起來。時間掐算的剛好,電飯煲這個時候「嘀」了一聲。

江惟棣端著托盤轉身,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穆彎。

男人的兩隻手都端著盤子,他朝着穆彎笑了笑,大步走過去,走到女子身邊的時候,突然低頭,在後者的唇上親了一口,「早安。」

聲音帶着暖融融的味道,像是三月的春-光。

吃了早飯,江惟棣就提着穆彎的行李走到了小區門口。

這次都是公差,技術人員和科研人員都是單位派車接送。

現在時間正好就是上班高峰期,穆彎看着外面人來人往,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就算是帶着墨鏡都還是異常搶眼的江惟棣,不由開口想要勸說男人回去。

可是,江惟棣會就這麼聽話嗎?

當然不行!這是兩人相處的最後幾分鐘,說什麼都不能浪費!

男人穿着一件簡單的灰色Polo衫,運動短褲,很家居的裝扮,這跟他在雜誌封面上的模樣一點都不同,但是好像無論是什麼樣子,都很能抓住路人的視線。

穆彎單位的車已經開來了,她看見停在街口的斑馬線的地方。而這個時候,上班路過的行人好像已經有人發現了那個站在一個嬌小的女子身邊的人就是牛逼哄哄的影帝,站在路邊就開始指指點點,一臉興奮。

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準備拿出手機拍照了。

江惟棣突然低頭,微微調轉了方向,瞬間就將女子半包圍在了自己懷中,形成了一個保護的圈子,阻攔了外界那些一切可能窺探到他的女孩子的可能。

他微微低頭,其實江惟棣已經看見街口的綠燈亮了起來,來到穆彎身邊也就最多一分鐘。他低頭,看着被晨光照射得好像在微微泛著金光的女子臉上的細小的絨毛,開口道:「彎彎,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滴——」一聲,原來是穆彎單位的大巴車已經開到了他們身邊。

江惟棣已經提着穆彎的行李箱放進了行李艙,回頭一看都發現女子臉上都還是有些傻傻愣愣的模樣。

男人不由驀地就笑了,走過去,伸手攬著女子的肩頭就帶着她朝着車門口走去,「發獃做什麼,有那麼震驚嗎?」

穆彎現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但是唯一能夠很肯定的,她現在的狀態就是江惟棣說的那樣,真的很震驚。

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都已經見過家長了啊!

「好了,別發獃了,好好工作,有時間我來看你。」江惟棣揉了揉女子的發頂,也不催她趕緊給自己一個反應。

現在的時間和地點卻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地方,穆彎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巴車。突然,女子就這麼轉身了。

就在江惟棣在自嘲今天自己是真的有些急迫的時候,在以為穆彎是不會給自己回答的時候,那個一個半個身子都啊上車的女子,突然回頭朝着她笑了笑,然後朗朗開口,聲音清越好聽。

「哎,江惟棣,你可要說話算數!」

說完,她就像是山間里的一隻桃花精,朝着男人微微上挑了自己的眼角,下一刻就扭著那軟軟的小腰閃進了大巴車裏,再也不教江惟棣瞧見。

而那個男人呢!就這麼被穆彎最後的那個笑容,震懾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順帶,被大巴車的尾氣噴了一臉。

影帝痴狂了,當回過神來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博后,整個人又再一次變得痴痴傻傻的,朝着公寓走去。

江惟棣:怎麼破!吸了一肚子的尾氣但是還是覺得吼吼開心!

等等!影帝的畫風是怎麼回事?

可是,迷妹們care的是這個畫風的問題嗎!重要的是影帝終於在求婚之後發微博了啊!好久好久都沒有發過原創微博了啊!這才是重點好嗎!

於是,一大波迷妹在火速趕來評論的路上。

就連是現在正在夏威夷度假的打死不願意回國去沙灘裸奔的商周,在看見自己老友的這條微博的時候,也忍不住評論了一下。

商周:江惟棣你腦抽了?

在影帝的微博下面評論這麼一句,是要做好被暴風雨襲擊的準備的。

可是商周收到的第一條回復並不是來自江惟棣的迷妹,而是江惟棣本人。

江惟棣:回復@商周:看不出來這是秀恩愛的意思?那我刪了重新發一條。

商周:......

——

穆彎到了山區后,已經是大半夜了。

單位的大巴車將他們一行十幾人送到了機場,這些人轉了一次飛機,到了當地的三線城市,又開始乘坐大巴車,最後換乘了當地的一種叫做「火山輪」的交通工具,這才搖搖晃晃到了目的地。

意料之中的艱苦,穆彎暫且都還能忍受。

同行的有一個接近四十歲左右的科研人員,是這一次項目中同穆彎的唯二女性。

自然地,這分住宿的時候,兩人就分在了一起。

「范姐,你先去洗漱吧,不然待會兒沒水了。」穆彎檢查了宿舍的大門,確定啊反鎖好了,走進屋開口對着床邊的女人道。

這邊在山區手機信號很差不說,就連是用水也成問題。

被穆彎稱作范姐的女人抬頭爽朗笑了笑,「彎彎你先去,你頭髮長,先去洗,不然等會兒幹不了。」

范舒是一頭利落的短髮,之前在單位的時候,穆彎跟在她手下學習。這次她就是這個項目的地質研究的主要負責人,所以穆彎這才被帶了出來。

最後還是穆彎進去了,簡陋的浴室,水也不是很熱,幸好現在都還是夏日,不然可有的受了。

所幸的是,這水最後還是堅持到了兩人洗浴的最後一刻。

第二天,就開始幹活了。

從前穆彎在學校的時候進行過山區的模擬實習,現在還算是有幾分熟練。

穿着工作服,帶着頭盔,手裏拿着記錄的木板,自然的,還有採樣。

主要的工作都還是集中在了研究室里,不過這裏周圍都很少有人家,單位的住宿其實也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板房。

空調什麼的是沒有的,一整日待在裏面工作,不亞於在一個烤箱裏。

尤其是,對於土質樣本的研究,原本就是個精細的活兒,記錄數據什麼的,是一點小小的差錯可能都會造成修建后的失敗。

最開始可能穆彎都還有些浮躁,但是很快,在范舒的帶領下,她就慢慢走向了穩定。

就算是一天都坐在凳子上對比著各項數據,都不會覺得乏悶了。畢竟,當生活一下變得單調之後,在做任何事情都變單調,乏悶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走過,轉眼間就到了八月中旬。

因為信號不好,穆彎跟外界的聯繫也變成了一周或者兩周一次。

這期間,江惟棣的新片終於定檔了,是在八月底的時候。

趁著暑假的最後一波餘熱,準備着豐收。

穆彎的重心工作,也快要在這個時間完成。

秋夏交季的時候,天氣的溫度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早晨和晚間的氣溫明顯低了下來,這對於穆彎他們這一行工作人員來說那是再好不過的一件好事。畢竟在大熱天裏做物理推理和科研,簡直就是對人的定力的一種考驗。

上周穆彎才聽范舒說隔壁的一個做圖紙規劃的前輩,因為長久伏案工作,天氣潮熱,屁股上都長了一大片的紅疹,好像是痱子。最後實在是忍受不了那惱人的癢意,那位前輩這才坐了單位的車去了這附近的縣上的醫院。這一看,才知道那一大片都已經變硬了的紅印是濕疹。裏面有好些都已經化膿了,聽上去都還很嚴重的樣子。

夜裏,穆彎從樓上的辦公區下來,就感覺到山間吹來了一股涼風。

是挺沁人心脾的,但是她還是加快了步伐朝着住宿走去。

這地方太偏僻,通電什麼的都是主要集中在了房間里,外面的這一盞路燈昏暗且閃爍,好像是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

范舒今天身體不舒服,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就回了宿舍,現在穆彎一個人,還是有點害怕,自然是不敢久留。

山林間,被大風刮過,那些生長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樹的樹梢的纖細的枝條左搖右擺,好像是在跟着周圍相鄰的樹木打着招呼,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穆彎來之前擔心無聊在自己手機里下載了幾本盜墓的小說,現在聽見這聲音,不由心裏一涼,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怪物要從那黑黢黢的山林間冒出來一樣。

匆匆回了宿舍,穆彎發現范舒都還給自己留了一盞燈。

她輕輕地走進去,卻聽見了有些粗重的喘息。

穆彎側目,就看見了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子有的發紅的臉頰。

之前范舒都在說有些頭暈,而現在看見這情況,穆彎疾步走了過去,伸出手掌,就貼在了床上的女子的額頭上。

觸手的啊滾燙的感覺,讓穆彎第一時間就皺起了眉頭。

發燒了。

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范舒的臉頰,低聲喚道:「范姐?范姐,你醒醒......」

范舒可能是不舒服已經有些時間了,回來后這才陷入了昏睡。穆彎叫了她幾聲,都沒有反應。無奈,穆彎只好去行李箱裏翻出一些急救藥,找到退燒的小藥丸,倒了一杯水,灌進了後者的喉嚨里。

穆彎取了口腔溫度計,探了探范舒的體溫,看見上面的液晶屏顯示的是38.1攝氏度,穆彎這才舒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特別嚴重的高燒,不然,這可就麻煩了。

這地方偏遠,就算是去最近的縣城,據上次送隔壁的前輩的司機說至少也要三個多小時。穆彎擔心的是就算是有車將范舒送去醫院,但這耽擱的時間太久,萬一路途中出了什麼事情,就糟糕了。

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屋子裏沒有酒精,她就只好用最原始的辦法在范舒的額頭上搭了一根毛巾,希望這樣能夠降溫。

時間已經很晚了,穆彎也不想去麻煩別人,就自己守在范舒的床邊,隔一段時間就換一下毛巾。

時針一點一點走着,在之前吹過大風之後,夜間,穆彎正覺得瞌睡蟲一直在圍着自己打轉的時候,天空驀然出現一道閃電,明亮地好像能夠晃花人的眼睛,像是黑暗的天空被扯開了一大條口子,外面的光亮被照射進來了一樣。

隨後,空中的雲層之間就傳來「轟轟轟」的雷鳴聲,又猛然,天上像是安裝了無數的擴音器,一聲驚雷響徹在了天際,將這一片天空下的所有的生靈全部喚醒。

下一刻,傾盆大雨接踵而至。

「嘩啦」一聲,天際像是傾斜了一般,豆大的雨點全部都從高高的雲層上朝着地面射擊。

被擊中的房頂和花草,都發出了不容忽視的響聲。

而穆彎,也在這樣的喧嘩中,從半進入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她像是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像窗外,後面是黑漆漆的森林,在夜幕的背景下,有些像是張大的怪物的嘴巴。

穆彎其實挺怕黑的,她不由一個瑟縮。

「咳咳......」就在穆彎覺得自己的神經好像都蹦躂了兩下的時候,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范舒終於有了點知覺,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穆彎聞聲,有些驚喜一般轉身,看見床上的女人是確實睜開的眼睛的時候,她終於露出了今晚上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范姐,你終於醒了。」

她的聲音里,不難聽出,有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范舒一愣,她是感覺到了自己額頭上的毛巾。看見了放在自己床邊的那個杯子,還有之前因為穆彎的急迫翻得有些凌亂的醫用箱,她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連累你了,彎彎。」因為有些發燒,她的聲音不像是之前的那麼有精力。

穆彎擺擺手,「連累什麼,都是小事。」說着,她就坐在了自己的床沿上。

現在穆彎都還穿着白天的衣服,她回來后就一直忙着照顧范舒,到現在都還沒有去洗漱。

范舒聽了她這樣說,也沒有再說什麼,她性格豁達,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多說什麼感謝的話,日後只會更加照顧穆彎來表達。只是,現在范舒看着外面時不時劃過的一道閃電,面上有些擔憂。

「這雨是下了多久了?」她是被那一聲驚雷給吵醒的。

穆彎覺得後背因為彎久了有些發痛,現在正準備躺在床上。聽見范舒的問題,回答說:「就才一會兒,不久呢!」

「這是下得有些大啊!」

「嗯。」

穆彎覺得碰到了枕頭已經忍不住一波又一波向她襲來的睡意了。

范舒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話。

她們的這間宿舍,很快又陷入了沉靜。不久后,一道清淺的有規律的呼吸聲響了起來,是穆彎睡著了。

可是,范舒卻是沒有穆彎那麼好夢,她聽着窗戶外面的雨聲,地落在板房上面的聲音尤為突出,像是古時候的千萬大軍出征之前,整兵時候的擊鼓一樣,節奏又快又急,有些催促的味道,帶着絲絲的緊張和不安。

宿舍里沒有無線網,山裏的信號很差,范舒拿出手機,想要看看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可是,屏幕最上方清楚地顯示著三個字:無信號。

她像是感覺到有幾分頹敗一般,頗是失望的放下了電話,與此同時,這個身為項目地質研究的負責人心頭籠罩了一層淡淡的不安。

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穆彎的生物鐘醒來的時候,范舒都已經收拾好了。

她才從睡夢中醒來,都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樣,精神看上去都還不是很好。

「范姐,起來這麼早?」穆彎打了個哈欠說道。

范舒應了一聲,然後對着她說:「今天就不用去辦公室那邊了,這天下太大的雨,估計外面的路不是很好走,除了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原本他們就在山上,這邊沒有什麼平地,宿舍和辦公區的板房之間垂直落差都有五六十米。

「誒?」穆彎有些不理解。

昨晚她最後太困了睡得很沉,並不知道後面有發生了什麼事。

范舒的神色有些凝重,她是一整晚都沒有睡着,眼睛下面都還有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是有幾分憔悴。

「昨天暴雨衝散了一些斜坡的根基,我們現在去辦公區的路上已經有好幾棵大樹已經倒下了,所以,暫時我們也過不去。」女人的聲音很冷靜,都還帶着幾分肅殺。

這話,讓穆彎從哪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啊!」她眼裏有些震驚。

因為暴雨,導致斜面上的古樹都被摧拔,這聽上去是有些令人感到膽寒了。

「風力很大,所以。」范舒說到這裏頓了頓,看着眼穆彎那像是紙片一樣的身材,眼裏終於有了點笑意,繼續說:「像你這麼瘦的,估計一吹就真的被吹跑了。」

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穆彎:「.......」

原本還很嚴肅的氣氛,現在終於變得好了一點,沒有那麼壓抑了。

穆彎洗漱后,就跟着范舒一起出了門。

隔壁的幾個宿舍的大男人也都出來了,大家昨晚都沒有怎麼睡得太好,除了穆彎。

畢竟都是有了好些年的工作有經驗的人員,對於現在這樣算是已經比較惡劣的天氣心裏都有了些看法。

「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吧,這辦公區肯定是上不去了,要是在路上不小心被滑落的石頭擊中,就不太好了。現在這裏除了老張,大家都在吧?」物理組的組長開口道。

老張就是之前去縣醫院的那個研究人員。

「嗯,都在。」各個部門的人都清點了自己的同事,幾聲回答響了起來。

「老李,現在你能聯繫到外界嗎?」范舒看着之前開口的那個中年男子道,她眉色有些鬱郁,這天氣讓她心裏不安。

被稱老李的男人搖了搖頭,「不行,當初只有辦公區上面建立了接收信號的站點,這一片都沒有信號。不過,可能朝着上面走一點會好一點,只是太危險了。」大家一同共事了這麼多年,老李在被范舒叫住的時候,心裏其實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好像是有點糟糕,要是聯繫不到外界,他們萬一被「包餃子」了都還不會有人知道。

場面一時間有些凝重。

穆彎也皺起了眉頭,這雨要是下個沒完沒了,這後面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這還真的是很難說。

沉重的氣氛頓時就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又偏巧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扯下一道亮晃晃的閃電,打雷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清晰地不得了。

這山其實不算是特別高,但是就有那麼一瞬間,穆彎覺得自己好像都感覺到了自己腳下的土地在顫抖,像是被這天上的驚雷給嚇得瑟瑟發抖的那般。她心中的不安像是被投進了識石子兒的湖面,盪開了一圈比一圈大的漣漪。

所有人都走進了那個最大的臨時的「食堂」,最開始大家都還能說說趣事兒,可是越是到後來,這氣氛就越是變了味道。直到頭頂的那盞原本就不怎麼明亮的螺絲扣燈泡在寂靜中突然發出了很小的爆破的聲音,然後「滋滋」的響了兩聲,就砰的一下變得黑暗了。

很快,過道外面的應急燈就亮了起來。

「停電了。」

昏暗中,有人說。

接着,穆彎就看見一人出去了,應該是去看電箱。沒多久,之前出去的人就回來了,他手裏都還拿着一口袋的電筒,很快就給每個人都發了一隻。

「變壓器可能被雷給劈中了,可能在電網工作人員到來之前,我們這裏都是一片黑暗了。這是應急手電筒,大家都那好。」

幾聲討論隨着這聲話的落下就開始了,穆彎安靜地蜷縮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心裏有些冷汗。她是真的很討厭黑暗的。

因為沒有電,中午大家都只吃了點隨身帶着的乾糧。但是也不多,畢竟這都來了好些時間了,從外面帶來的吃食早就見了底。只有些平日裏發的沒有吃完的麵包,現在倒是成了唯一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外面的天色已經越來越暗。這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籠罩在大山的頭頂,好像是籠罩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又有幾聲雷鳴響徹了天際,穆彎都覺得自己腳下的突然真的是顫抖,她懷疑是不是在因為自己太害怕了而在不自覺地抖動着雙腿,甚至都還伸手去按住自己的膝頭。

可很快,范舒就反應過來了。

「快走!」那女人突然站起來大喝一聲,然後伸手就扯過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穆彎,朝着外面跑去。

穆彎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被范舒的大力的拉得一個趔趄,朝着前面猛地一撲,差點摔在地上。

而在她身後的剛才那個位置,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一盞掛燈,落下來碎的滿地都是玻璃碎片。

她心裏一驚,都還來不及感慨這麼多,就覺得腳下的土地都在晃動,她好像真的站不穩了。

「跑啊!」

「快跑!危險!」

「滑坡了!」

四周的吵雜聲越來越大了,穆彎這一刻才清楚的意識到,剛才不是自己腿抖個不停,而是真的出事了!

前方有個有光線的小口,無疑那就是之前進來的小門。現在室內所有的人都朝着那光亮處跑去,穆彎被范舒拉着,眼看着就要到了門口,突然,那道光線就這麼消失了!

「轟隆」一聲,徹底的,這室內就陷入了黑暗。

門口,被堵上了,被外面山口滑落的巨石給堵住了。

這還不夠,他們現在處在的位置其實是相當危險的,後面是懸崖落坡,板房的根基不穩,從上至下遭受到了劇烈創擊后,已經開始劇烈搖晃,好像隨時都會倒塌一樣。

頭頂上不住傳來的石頭撞擊著夾芯板的聲音,聽上去讓人心底發顫。

活動板房已經在搖晃了,穆彎很擔心下一秒就承受不住這樣來自大自然的「「摧殘」了。

她手心裏已經滿是冷汗。

「彎彎,不要怕。」這個時候,穆彎很慶幸,自己身邊都還有一個人。

范舒的聲音很冷靜,雖然在工作中這個女人是有些嚴肅刻板的,可是在這一刻,這樣冷靜到有些冷酷的聲音卻是給了穆彎一股溫暖。

從前那些不好的回憶讓她對這樣「被迫的黑暗」懷有很大的恐懼,就算是後天在努力克服,已經漸漸表現得同常人無異,可是在現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她還是感到了膽怯。

穆彎感覺到自己被范舒拉着的手好像被握得更緊了,她敢肯定自己身體控制不住的輕微的顫抖被這個牽着她的手的女人感覺到了,所以後者這才更加用力握住了她。

「嗯。」她想要大聲回答,可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顫抖地離開,說出來的話一點底氣都沒有。

房子搖晃得更加厲害了,范舒拉着穆彎在黑暗中磕磕絆絆地朝着門口走去,雖然那邊已經被巨石給堵住了出路。

之前因為大家都在倉皇中逃跑,手電筒也沒有顧得上。剛才在跑的途中,范舒就踩到了一隻電筒,差點被摔倒。她彎腰撿了起來,按開了開關,這才在黑暗中有了一束光亮。

「靠門邊,越是接近門口的地方越是遠離懸崖,所以.......」范舒一邊給穆彎小聲說着,一邊拿着手電筒,步伐有些搖晃。

穆彎注意到了,正擔心剛想要問問她是不是剛才崴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天花板上傳來了一聲比之前都要巨大的響聲。

「哐當」!

接着,不知道被砸了什麼東西的夾芯板從中間開始凹陷,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再也支撐不住上面墜落的東西的重量,頃刻間,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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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妖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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