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與你何干
罵人別揭短,打人不打臉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老話,因為這些都是有損顏面的事,在這個時代,除了在外的名聲,就數顏面最為重要了。
若是平白無故挨上一巴掌,便是最文弱的書生也敢上前纏鬥一番,雖然他打不過,但為了顏面他也不會後退。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王彥這個熱血男兒。
雖然自己的話說的是有些難聽,但話粗理不粗,郝玥因為自己救了她便以身相許,她的做法在這個時間並不少見,但在王彥眼中,這完全是愚蠢的,這可以成為二人交流的契機,卻不能成為在一起的理由,愛不應該建立在感恩的基礎上,沒有深入的了解磨合,這種感情根本經不起考驗,恩情終有磨盡的那天,到了那時她會發現餘生的時光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煎熬。
王彥可是完完全全在替她着想,她一個聰明人怎麼就轉不過這個彎來。
這一巴掌把王彥本就不多的好心情拍散的乾乾淨淨。
換做二一個人,早將耳光還回去了,這個時代,顏面還要在風度之上。
王彥沒有把這巴掌還給她,主要還是心底里抵觸對女人動手,雖然每每吃虧,王彥卻依舊不長記性。
王彥黑著臉轉過頭不再去看她,這種女人越看越氣憤。
「我在你眼中便是這種輕浮女子么?」
郝玥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有些顫抖,有些委屈,聲音里含着滿滿的怨念,聽到耳朵里莫名勾起一股煩躁來。
王彥沒有回話,就這樣結束吧,對二人都好。
背上傳來一絲涼意,是郝玥的眼淚,很涼。
郝玥沒有憤然離開,而是給王彥把葯塗抹完全了,在離開客房。
直到她離開王彥都沒再看她一眼。
雖然自己皮厚,但臉上還是有些火辣辣的。
煩躁,心情越發的發燥。
油燈已經熄了,後背上的葯汁未乾,不能蓋被子,月光照在後背上,添了幾分涼意,抵消了一些心底那股子煩躁感。
哐當一聲,聲不大,但王彥聽得很真切。
這聲音是從郝玥的屋裏傳出來的,這大小姐又在搞什麼鬼,王彥冷哼了聲,心裏卻生出一股不安來。
咋沒動靜了?
她在屋子裏面做什麼呢?
心底的不安感越發強烈,且生出一股心慌的感覺來。
王彥趕忙起身跳下床,衝出客房,剛走到郝玥客房的門前,就被映在門上的淡淡虛影驚住了。
啪!
王彥一腳將門踢開,雙目暴睜,怒火沖頂。
房樑上懸著一個人,臉色已是暗色。
王彥衝上前抱住她的雙腳,三兩下將她從繩子上取了下來。
「你瘋了!」王彥的咆哮聲響徹整家客棧。
所有的客人都被驚醒了,其中大多數人先前就已被王彥那一腳踹門聲驚醒,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一聲提神的咆哮聲。
客棧老闆披着棉衣帶了倆人走了過來,有好事的也湊到門前聽聽聲響。
郝玥在王彥懷中大口的喘息著,雙目微張,眼中滿是淚水。
「發生什麼事了!」客棧老闆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房間,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停在門外,直把目光往屋裏打量
王彥轉了個角度把郝玥的身子擋住,這女人用外衣當上吊繩,此刻身上就義兜肚,根本沒遮住什麼。
客棧老闆看了一眼房樑上的吊繩,心裏已經明白了八分,可是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門,栓木折了事小,可這兩扇門已經佈滿裂痕,窗骨都碎了許多,已是不能再用了,換門錢就要幾十文,客棧老闆陣陣心疼。
他是個有眼光的,先前接待二人時就看出二人不是一般人,且知道他們身上有餘錢,自己為了找給他們錢可是把錢箱子都拿空了,那五兩的大銀錠就在自己的銀箱子裏鎖著了。
這種人可不敢招惹,尤其是面前這個背對着自己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煞氣,多看兩眼便渾身不自在。
「客官,用不用老夫去請大夫?」客棧老闆語氣甚是客氣道。
「不必了。」王彥冷聲說了句。「你這門我自會賠償。」
客棧老闆聽完面露喜色,拱手道。
「一扇門而已,只要沒傷著客官就行,老夫先行退下了。」說完客棧老闆帶着小廝退了下去。
說話的功夫,懷裏的人兒已經回過神來,睜開妙目,望着王彥,睫毛輕輕抖動着,臉上寫滿了委屈。
待到王彥低下頭時,郝玥卻側過腦袋換上了另外一副神情,冷淡中透著排斥。
王彥捏緊了拳頭,心口憋著一口氣,望着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
「上吊的感覺如何?」
王彥本想問她為何尋死,又怕自己流露出那絲關心,話到嘴邊改口道。
「艾公子為何夜闖妾身的房間?」郝玥沒有回答王彥,而是冷著臉反問道。
「我若不來,你就死了!」
「妾身死活,與你何干?」郝玥猛地轉過頭盯着王彥的眼睛道。
這話不能再說下去了,郝玥說話帶坑,一句說錯便會栽進坑裏。
「我明日便把你送回孟岩縣城,等你回去了,要死要活隨你。」王彥嘆氣道。
「可以,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做些事情。」郝玥眼中透出一股陰毒。
「你在林中對我做的輕薄事,我可以不去計較,但剛剛你對我做的事,那店家可是看的真切,我堂堂四海幫大小姐,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這事若是傳出去,大家又會如何看我?」郝玥扯了扯兜肚擋住胸前春光,冷聲道。「去殺了那店家,今夜之事我便當作沒發生過。」
王彥聽愣了!殺人滅口,這事王彥做過但對方都是大奸大惡之徒,至少都是該殺之人,可那店家就是個普通百姓,自己豈會傷他性命?
「沒想到大小姐心腸竟如此狠毒!」
「狠毒?」郝玥冷哼了聲,在王彥懷中掙扎著坐直了身子,目光犀利的望着王彥,冷中帶怒道。
「跟你比起來,我還差遠了,不知艾公子可抱夠了?」
王彥這才回過神來,自己這樣抱着她好像不太好。
王彥趕緊將她放回到床上,然後後退數步,跟郝玥拉開距離。
「艾公子若是沒有把我抱在懷裏,那店家也就不用死了,但現在,一切都晚了,艾公子若是下不去手,無妨,自會有四海幫的人取他性命。」郝玥冷聲道,眼角餘光卻是看了一眼王彥。
「你如果不上吊,又怎會發生這些事?」王彥寒聲道。
「這些與你有何關係,你是我什麼人?」
「我...」王彥登時語塞。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左右我的性命?」郝玥冷笑着說着,轉回頭,盯着王彥的眼睛,四目相較,王彥看到了一絲嘲諷。
朋友?這關係放在當下有些牽強,至少此刻在郝玥眼中,自己還是用仇人稱呼更符合些。
跟對自己有好感的人不能開玩笑,這是王彥總結出來為數不多的真理,因為在感情的催化下,玩笑很有可能就變成現實。
門傳雖然關着,但紙糊的窗戶,很難將風阻擋的嚴實。
一絲涼風溜了進來,床上的郝玥顫抖了下身子。
王彥見了,隨口說道。
「夜風還涼,你先蓋上被子吧,別着涼了。」
「要你管,我便是凍死了,又與你何干。」郝玥冷哼道,面色卻是稍微緩和了一絲。
明明都是好心,卻被郝玥頂的堵心。
若真讓她這樣吹一夜,非得把她體內那股子火勾起來,道理講不通就不講道理了。
郝玥望着朝自己緩緩走來的王彥,心裏直打鼓,隱隱透著一絲興奮,卻做出一副駭然的模樣。
「艾公子,你想做什麼?難道你忘了男女有別了!」郝玥盯着王彥冷聲道。
王彥懶得接話了,走到床前,拉過被子將郝玥裹住。
客棧不同於驛館,並不提供被子,前來住宿的都是自帶被褥,二人的被褥都是從可找老闆手裏現租的,這也是客棧的一筆收入。
郝玥的掙扎在王彥眼裏就像是剛孵化的小雞在自己手掌心裏蹦躂,三兩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郝玥惡狠狠的瞪了王彥一眼。
王彥卻是沒看到一般,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子,完事後才想到這樣子並沒有啥卵用,她還是能掙開,乾脆把她的雙手綁了,王彥眼尖從床頭摸到一根系帶,是郝玥的腰帶。
「王彥,你要對我做什麼!」看清了王彥的打算,郝玥故作慌張道。
王彥白了一眼郝玥,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來,三兩下塞進郝玥的嘴裏。
聞着手帕上的溫潤體香,郝玥心頭一酸,旋即升起一股無名火來,無奈嘴巴被塞得嚴實,手也被綁緊了,身子更是被被子裹得嚴實,絲毫動彈不得。
整利索了,王彥又想起這屋子的門被自己踢爛了,若是半夜進來個歹人,自己豈不是害了她,於是便將郝玥抗回了自己屋裏,固定在自己的床上。
王彥收拾了被褥去一旁的硬木榻上睡了。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夜,郝玥側過身子,背對着王彥,王彥也側過身子,不朝她那邊看。
兩人中間是從窗外透進來的皎白月光,像是為二人之間鋪上了一道銀河。
自己不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等明日將她送回孟岩縣城,用不了多久她便會將自己忘記,用不了多久她也會明白她先前的選擇是多麼愚蠢,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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