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意外

王彥一記力揮將衝上前的四名西夏士兵轟飛出去，連着帶倒了十數人，守軍抓住機會上前結果了那些西夏士兵的性命，一個時辰的猛攻，戰事依舊以西夏失敗而告終，山關再一次堅守下來，盾兵從關下涌了上來頂在關牆上，這一次，西夏軍沒有連續進攻，敗退的隊伍回到了營寨里半天沒有動靜。

王彥拖着盤龍退到後面，無論西夏軍作何想，他都不會掉以輕心，很多失敗都是發生在勝利的前一刻，因為那一刻勝利者會因為曙光而變得大意。

關嵐走了，走了有一陣了，關平睡醒了，把岳鵬舉替換了下去，關平在牆邊守着，王彥回到了關樓中，岳鵬舉在軟榻上鼾聲如雷。

從炭爐里取出飯菜，草草填飽了肚子，沒有繼續睡覺，剛剛睡得很安穩，精力恢復了大半，此時已是後半夜，星海璀璨明亮非常好看，看了一會星星，走到關牆前，注意力轉向了下面的西夏軍營。

西夏士兵舉着火把在營外巡邏，從關上看只能看到光點在營前移動，不同昨日，今夜的西夏軍營多了幾分靜謐，少了太多光亮。

王彥在牆頭吹着涼風，聽令官彙報傷亡，這兩日又折損了不少士兵，陣亡人數接近四千了，再加上兩千多傷兵，能正常戰鬥的不足四千人。

西夏軍戰死了逾兩萬人，梁軍才死了四千不到，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戰績了，梁軍同西夏征戰多年，這種傷亡比例的戰鬥也是能拿手指數過來的。

守關士兵很高興，因為他們斬殺了數倍的敵人，王彥卻是開心不起來，因為兩軍在人數上的差距依舊差很多，山下面只怕駐紮了不下十萬西夏軍，就算戰死兩萬，還有八萬人，減去傷兵，也有七萬之數，但是關上除去傷兵只有不足四千人，倘若西夏猛攻，不出兩日，關上危矣。

倒是西夏停止了進攻讓王彥有些意外，他們是在謀划什麼陰謀，還是接到了什麼命令？王彥想到很多種可能性，覺得可能性最大的應該是上邊下來命令了，退兵令的可能性最大，糧倉被燒，註定了西夏軍不會在涼州境內逗留太久，拿不下斷龍關，涼州根本守不住，呆久了反而開始消耗西夏的國力，從西夏國往涼州運送糧草是一件非常虧本的買賣，路遠是硬傷。

不管西夏軍營裏面發生了什麼，不進攻對守軍來說總是好的，僵持的越久對自己這邊越有利。

紅日初升，巡邏的西夏兵退回到了營中，太陽在頭上爬過一道長線，不知不覺間，到了落山時分，整整一白天，西夏軍沒有任何動作。

太陽落山時，王彥望着西夏軍營嘆了口氣道。

「西夏軍退兵了！現在應該在往國內運送梁女。」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聲帶着涼意的疑問。

「你怎麼知道的？」關嵐聲音清脆，摻著些涼意非常提神醒腦。

「只有這個原因能解釋這些西夏軍的舉動，他們不退兵，不進攻，把山路堵得嚴實，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想把梁軍釘死在關上，這樣他們便能把梁女平安運送回西夏，這是一件大功績，他們沒能拿下涼州，梁女不敢再出差錯了。」王彥望着關下，低聲道。

「之前我並不相信你殺死了拓拔金雄，現在我信了，我剛剛得到密保，從昨晚開始，西夏軍開始運送梁女出城，應該是往西夏運。」關嵐雙目微濕面露不甘道。

「事已至此，已無能為力。」王彥嘆了口氣，轉過身同關嵐對上目光，這是他第一次正面打量關嵐，一身戎裝，英姿颯爽，五官精緻，美艷絕倫，同自己救下的那個涼州花魁有得一比，沒想到關平的姐姐也是個大美人，他這個弟弟有眼福了。

「我想去救她們。」

王彥聞言沒有微皺，盯着關嵐上下打量道。

「如果是涼州牧在我面前跟我說這話，我會讓他去，就算他把關內所有人都帶上我都不會多說一句，他去救他治下的百姓怎麼說都不為過，至於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那都是他的選擇，而你，不過是關家的一個護衛隊長，你的責任是保護州牧大人的家眷，你要帶人去救人，那你告訴我如果關下的西夏軍攻上來了該怎麼辦？」

王彥本想直接回絕她，可一想到她是關平的姐姐，竟然能想到如此沒有腦子的事情，她就不怕州牧大人的家眷有失扒了她的皮？為了讓她長長心眼，王彥把話揉碎了對她說道。

「我只帶一千人去。」

聽到這話，王彥直有一股吐血的衝動，她沒長腦子么？非要自己把話說絕了不成？

「帶他們去送死么？」

王彥面目猙獰道。「就你那三腳貓的身手，能敵得過誰！憑什麼讓他們跟你去送死！」

「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被帶去西夏國，你不是女人！你不會懂得！」關嵐朝着王彥咆哮了一聲，轉身衝下了山關。

我不懂？我不比你懂？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女人落到敵手什麼時候會有好下場，自己上輩子見識過，一些女子被敵對的人抓去，凄慘程度絕非這個時代可比，自己也想救她們，可自己並非孜然一身，關里有關慶坤的家眷，如果他們出現意外，就算自己救下所有梁女，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將軍，別跟我姐一般見識，她就是這個性子...」

「你姐姐很善良，就是有些衝動，剛剛的話你也聽見了，下去看住她吧，別讓她做傻事。」

關平點了點頭，下了關。

今夜比起昨夜天上添了些雲朵，望着皎白的月亮，心中浮現出幾道倩影，不知她們過得如何了。

岳鵬舉睡醒了，他去關下洗了個澡，一身清爽的回來了，王彥讓他在關上站崗，不得有絲毫大意。

血污凝在身上不是件舒服的事，下了關，浴房就在一旁，有士兵上前要給王彥燒水，被王彥制止了，沖了一個涼爽的涼水澡，打算穿好衣服回關上。

「將軍！」

隔着老遠便看到關平騎着馬朝這邊衝來，月光照在他臉上白的嚇人。

關平很快就衝到了王彥跟前，表情驚恐跟見了鬼似的，猛地跪了下來，王彥皺了皺眉，心裏突然嘎登一下。

「出什麼事了，快說。」

「將軍，我姐她！我姐她集結了一隊人順着密道出去救人了！」

咚！王彥一腳印在關平身上，將他踢飛出去一丈遠，面色猙獰道。

「你幹什麼吃的！我是怎麼囑咐你的！」

關平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聲音哽咽道。

「她答應我不衝動，我就去吃了個飯，她就帶人走了！」

「她帶了多少人？」

「不到一千，其中有三百輕傷兵，將軍，我姐這是去送死啊，求您救救她！」

「走了多久了！」

「快半個時辰了！」

王彥氣的快把后牙咬碎了，關嵐怎麼就這麼任性呢！

「不能去！」沉默了幾個呼吸的功夫，王彥咬牙道。

「將軍！」關平咬牙道，聲音里透著央求。

「對不起，我不能拿州牧大人的家眷去賭。」話說出口，心裏堵得難受，關平做自己的副將已經有段日子了，期間一起出生入死，早已建立起了不淺的感情，此刻卻拒絕去救他的家人。

沉默良久，關平抹了一把眼淚，緩緩站起身道。

「將軍，我明白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關平的聲音凄苦、無助，聽着惹人心酸，看來關嵐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家人。

「等下！」望着關平的背影，王彥還是沒忍住把他喊了住。

「將軍，我明白了，我回去跟娘說一聲，讓她有個準備。」

「先別去說。」王彥說着走到關平身前，把自己的衣甲推到了關平手裏，連帶着盤龍也一併交給了他。

「將軍，您這是...」

「我去救你姐姐，你穿我的衣服去關上站崗，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山關決不能有失！」

關平聽完王彥的話，獃滯了三秒，接着眼淚就涌了出來。

「將軍，不管您救不救的回我姐，您這個大哥我認定了！」

王彥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冷著臉道。

「你我幾番出生入死，你已經是我的兄弟了，我走之後，一定要守住山關！」

「大哥放心，西夏賊人想進關就必須從我的身上踏過去！」

王彥聽完拉下臉來道。「你這麼說，我反而有點不放心了...」

關平悲傷的情緒瞬間僵硬了住，緊著表情就垮了下來。

王彥同關平換了衣服，來到密道入口，接過他的偃月刀，拉着馬從密道走了出去。

密道很長，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出口，出口在山後的林子裏，是一處洞穴，出口被雜草封蓋的嚴實，不易發現。

出了密道，王彥搜尋了一下痕迹，很快就確定了方向，朝着北面疾馳而去。

王彥不知，自己剛剛離開，拓跋可就親自帶着一隊人走上山來，因為埋伏在關下探子傳回話說那個使盤龍狼牙棒的梁將從關上消失了，所以他上來看個究竟。

隊伍停在了弓箭的射程範圍外，隔着數十丈的距離，朝關上看去，果真沒有王彥的身影，正想着要不要試着攻打一下，關牆上的盾兵突然分開一個口子，露出一手持盤龍狼牙棒的梁將來。

拓跋可皺了皺眉，望了許久，終是搖了搖頭，調轉了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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