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醒了

邱龍聽了王彥的回答微微一愣，怎會聽不出王彥話里的幾分牽強，心道這小子肚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他難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多少人想得到自己的賞識而不能如願，他竟然還有些不情願？邱龍是個爽直的武夫，讓王彥到自己麾下任先鋒是單純的看中了他的武藝，想要栽培他。

王彥從剛才的交手中也感覺到了邱龍並非心機深厚之人，他拉攏自己多半是因為賞識，想要栽培自己，這份情誼是需要感激的，但王彥短時間還不想離開忻州，他打算先穩固聚英的實力，等到聚英強大到能保證王府的安危后，再做其他打算，而且聚英現在還有不少仇家，此番支援涼州，一萬骨幹子弟幾盡全滅，元氣大傷，王彥很擔心四海幫跟五鳳閣回去之後是否會有動作，就算他們不動，青州的巨虎幫跟弒虎盟也是個隱患。

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王彥跟着邱龍回了帥帳，剛進去，邱龍就把臉拉了下來，背對着王彥，冷聲道。

「小娃娃，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到我麾下任先鋒將軍？」

「大將軍是想栽培小子。」王彥抱拳道。

「我剛剛聽你答應的有些勉強，怎麼？不願意到我麾下任先鋒將軍，是瞧不上先鋒將軍這個職位？覺得屈才了？還是覺得在老夫帳下沒有出路呢？」邱龍依舊背着身子道。

「大將軍誤會了，能讓大將軍招攬，小子已是萬分榮幸了，只是大將軍有所不知，小子乃是商賈之子。」

邱龍猛地打斷王彥的話道。「商賈之子？商賈之子又如何，就憑你這番本事，就算是奴隸之子，老夫也願為你除去奴籍，栽培提拔！」

王彥心裏感動，面上卻是苦笑道。「大將軍，您聽小子說完，小子不是這個意思。」王彥見邱龍沉默，方才繼續說話道。「大將軍，小子還是一個幫派之主。」

邱龍背對着王彥，聽到這，臉上露出一抹陰霾，要說邱龍最厭惡什麼，大梁境內這些錯綜複雜的幫派勢力當屬第一，一個個擴充實力、割據地盤，不思報國，心懷歹心，邱龍每年都會剿滅不少幫派勢力，但是有些已經形成氣候的，就連朝廷都奈何不得，若是發生大戰，這些勢力少有能成為朝廷助力，大都是隱藏在國內的定時炸彈而已，所以邱龍極其厭惡幫派，乍一聽王彥是一個幫派之主，在聯想他的實力，心理便湧出怒火來，眼中寒光閃爍，身形卻是不動，看不出端倪。

官家的人基本上都厭惡地方幫派，畢竟幫派就是不安定的代名詞，若不是邱龍心有疑慮，只怕已經把王彥趕出帥帳了，畢竟敢在自己面前承認自己是幫派首領的，王彥還是第一人。

「小子知道大將軍有意栽培小子，小子感激不盡，只是小子還有很多事情未了，不能追隨大將軍左右，還望大將軍原諒。「王彥說完，朝邱龍躬身行了一禮，鑒於邱龍的招攬沒有任何功利因素在其中，王彥的禮很真誠。

邱龍轉過身子，目光複雜的望着王彥，沉默了半柱香的功夫。

「你先退下吧。」

「諾！」王彥應了一聲，退出了營帳。

邱龍坐在椅子上思量半晌，面色陰晴不定。武人之間的比試同文人之間的辯論一樣，都是一種了解對方的方式，自己同那小子鬥了一下午，能感覺到他本性不壞，一個人如果心裏太多的彎彎繞繞他就成不了絕世高手，像他這樣小小年紀就能同自己斗得不分伯仲，簡直可以用駭然來形容，如果加以栽培，將來絕對能夠成為新一代的大梁戰神！在邱龍眼中，王彥就是一塊璞玉，只要細心打磨，將來一定會成為絕世珍寶，這樣的苗子不好找，邱龍甚至起了收徒的心思，本想先收到麾下慢慢培養，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還有他的幫派之主的身份，這樣一個小子，如果不能為朝廷所用，日後必成大患！

他還是個孩子！邱龍只能用這個理由壓制冒出來的殺念，畢竟王彥太強了。

邱龍喊來了親衛，給他們下達了任務，邱龍打算仔細的調查一下王彥。

王彥出了帥帳，心裏面輕鬆許多，還記得自己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想過考武狀元，走仕途路，可是沒過多久這個念頭就打消了，因為大梁大亂了，朝堂之上昏君毒後主持朝政，大梁國內各種勢力群雄割據，太平完全是粉飾出來的，大梁根本就不平靜。

在這種『和平』年代，王彥不得不先考慮如何保全自己的家人再做其他圖謀，上輩子自己是個孤兒，一無所有，所以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親人，自己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家人，自己不是一個大格局的人，自己也不想有太大格局給家裏招來禍患，壯大聚英是必然的，因為那是自己保護家人的力量，無論前路如何，自己都會堅持走下去，無論將來要面對什麼！

沖了個涼，回到營地，除了自己的營帳還亮着燈光外，其餘的帳篷都已經熄燈了，果不其然，染仙在營帳里，她還沒有睡，應該是早聽到了動靜，所以臉色有些羞紅。

染仙在營帳里王彥不覺得奇怪，畢竟這幾日染仙一直跟自己住在一起，只要一離開自己她就會做噩夢，這種心靈上的創傷想要癒合需要時間跟機緣。

營帳里有兩張床，席子已經鋪好，跟昨天一樣，把染仙哄睡了，然後吹熄了油燈，躺倒旁邊的床上，今天同邱龍比試半日消耗巨大，王彥恨不得脫得就剩個褻褲，可惜營帳里有姑娘在，連裏衣都不能脫！雖然染仙睡著了，可萬一她半夜醒了，看見自己衣不蔽體就尷尬了。

今天的比試比在戰場上廝殺還要累，頭剛沾枕頭便昏睡過去。

帳外涼風幽幽，斷龍關下，兩軍對峙，不聞雜音，互相感受着對方的殺氣。

接下來兩日，邱龍沒再找過王彥，也沒讓通知王彥離開營寨，更沒有限制王彥等人在營中的活動範圍，王彥知曉戰事還不算完結，肅清涼州境內的西夏殘兵需要半個月的功夫，只有將涼州境內的西夏殘兵徹底肅清，戰爭才算正式結束，總之想回家還必須邱龍下令，邱龍不吐口，誰都不能走，換句話說邱龍不下令，哪裏不是獃著。

王彥不是個愛閑逛的，所以每天就在營帳前練習武藝，雷震跟岳鵬舉喜歡往校場上湊，雷震想藉機學習一下練兵套路，岳鵬舉只是想感受一下教官的武藝如何。

第三天，沈暮雪醒了，王彥就在帳外，被染仙給喊了進去。

沈暮雪面色蒼白陰沉，目光灰暗迷離，整個人沒了生氣，像極了傀儡，甚是可憐，顯然是遭遇了很多慘事。

染仙試着同她說了幾句話，沈暮雪愣愣的沒有回答，王彥把軍醫叫來給沈暮雪搭脈。

「將軍，姑娘身子並無大礙，就是有些虛弱，在下開兩副葯，讓姑娘服下，修養一陣就可以了。」大夫摸完脈後跟王彥彙報道。

王彥點了點頭，軍醫退出了營帳，染仙眼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裏面打轉，手握著沈暮雪的手，顯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姐姐，你現在安全了，那個畜生已經死了。」

沈暮雪依舊呆愣愣的，她已經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突突死了，殘害沈家的西夏賊幾乎都死了，沈家的大仇報了，仇報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沈暮雪此刻很迷茫，腦袋裏不斷回憶著這段時間的經歷，這段時間自己一直陷在突突手裏，自己雖用言語挑撥突突殺光了他的手下，但突突也被言語挑撥的性情大變，瘋狂許多，每到黑夜，自己便成了他手中的玩物，自己這具身子已經被他弄得骯髒不堪。

沈暮雪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染仙握在手裏，猛地把手抽了出來，她害怕弄髒了了染仙的手，經過這段，沈暮雪也是性格大變，她本是溫婉賢淑的性子，卻親眼目睹父母被西夏人殺害，家中男丁被殺盡，女眷淪為西夏賊人身下的玩物，悲慘的遭遇跟復仇的決心在扭曲了她的性格，變得冷漠陰沉了。

染仙沒有在意，沈暮雪的舉動說明了她遭到的迫害很強烈，不然不會如此害怕，一個女人落到一個男人手裏，會遭遇什麼，染仙已經很清楚了，尤其是這樣一個美女，所遭遇的只怕難以想像。

「姐姐，別害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沈暮雪依舊呆愣愣的，王彥看了半晌，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退出了營帳，心裏有些惋惜，一切都是命！她如果不生在邊州該有多好，就不會有這番凄慘遭遇。

王彥不知在他轉身離去的剎那，沈暮雪抬頭看了王彥一眼，雖然只看到了側臉，卻跟腦海中的面孔完全吻合。

是他！突突就是被他反手斬殺的，沈暮雪不會忘記王彥當時的神情，不同於他人的驚艷、貪婪，他神情陰沉、憤怒、凌厲還有一抹憐惜...

在營外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還未決定去處，便聽到一聲喊。

「王將軍，大帥有事找您，讓末將通知您速去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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