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言和
染仙此時面色蒼白，精神狀態有些恍惚。
染仙面色蒼白，神情憔悴，這些日子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我做你的人質，放了我二哥，五哥！」染仙的聲音很虛弱，眼角現出一抹淚光。
「放了我七妹！我做你的人質！」
出聲的是雷震，聲音急切，雙目火光四射。
「二哥，五哥，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自作聰明，就不會鬧出這種事來，大家也就不會死了！」染仙說着，淚水涌了出來。
王彥攥緊了拳頭，對染仙本就心懷愧疚，此刻她一副虛弱的模樣，王彥狠不下心拿她繼續作伐，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換個人來，你，不行！」
梁山那邊也沒想到王彥竟會將人送回來，這個做法一下子博得了賈君實跟雷震的好感。
雷震趕忙上前將染仙拉回陣中。
只有染仙，臉上現出疑惑之色，且越發濃重。
王彥的眼中始終閃爍著愧疚的情愫。
突然，染仙掙脫雷震的手，直直的朝着王彥沖了過來。
「七妹！你要做什麼！」賈君實，雷震齊聲驚呼。
王彥也沒料到染仙竟會中途折返，十數米的距離，幾個呼吸已經跑到了身前。
染仙右手並成手刀，朝着王彥心窩插了過來。
她瘋了？他沒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鐵甲么？她以為她是武林高手，能肉身穿透鐵甲？
染仙雖然是搶攻，但是速度上還是欠缺了些，王彥稍微傾斜了身子便能躲過。
突然染仙腳下一顫，整個人彷彿脫了力一般朝前栽倒。
王彥趕忙一個閃身，在她着地前將她撈了起來。
「是你！」染仙的話在耳畔響起。
王彥身子一顫，這丫頭竟認出了自己，都怪自己婦人之仁了！
這丫頭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自己可是可以改變了嗓音。
「放他們走，我留下來做人質，我在你手裏，二哥五哥絕對不會對你們出手！」相似的話，語氣卻變了，全然沒了畏懼，倒有些秋後算賬的味道在裏面。
二人此時動作及其曖昧，周圍的人都看傻眼了。
王彥卻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放她回去，若是把她放走，他多半會把自己的身份告訴賈君實，但是留她做人質？想想就頭疼，而且總不能真把她關地牢裏一直關着，誰知道縣城裏面有沒有他們的眼線，或者特殊的聯絡方法。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覺，染仙搭著王彥的肩膀支撐起身子。
如果剛剛用曖昧形容的話，此刻二人的動作就有些詭異了，只有一少部分知情人看出了端倪。
王彥搖了搖頭道。
「你回去吧，我不屑囚禁一個女人。」
「你不就是想要一個人質么？難道我的分量不夠重么？」
「你若不放心，我這有個法子，你要聽么？」染仙露出淡淡的微笑道。
「說。」
「你乾脆娶了我吧。」
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但凡聽到的，都驚呆了！這是在鬧哪出？
賈君實也察覺出來了，只怕七妹跟眼前這小將熟識！
雷震聽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但是也發覺了，七妹與這小將關係不簡單，她平日在山寨裏面對人如何大家都清楚，冷著臉除了對二哥，自己還有老六露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今日竟對那小將露出微笑來。
賈君實下了馬，穿過了士卒，走到前面，望着王彥道。
「敢問將軍是何人，若無深仇大恨，一切皆可坐下來談。」
「我殺了你們梁山這麼多人，這事還能坐下來談？」王彥笑答道，話語間已經沒了殺氣。
「能談！立場不同，死傷在所難免，將軍不也損失了不少兄弟么。像我們這樣的，過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天的敵人或許就是明天的兄弟，山上也有不少後上山的兄弟，時間會掃除大家之間的間隙的。」
「哈哈，軍師這話說的，好似我明日要去梁山落草為寇一般。」
「將軍，大梁的世道不知你有了解多少，這太平盛世又能安享幾年，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說不定有一天，咱們會在一處暢談呢？今日的事，賈某還希望能與將軍化解干戈！人質梁山斷然不會交給將軍，但我賈君實可在此立誓，下次見了將軍的隊伍絕不與之為敵，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王彥心中暗笑，這個時代誓言不能隨便說，因為大家都相信舉頭三尺有神靈，可是在大局勢面前，誓言又真的穩妥么？王彥不想用一句話賭王家商隊乃至王府的安危，王彥目中閃過一抹決絕，賈君實很聰明，一會真要打起來，務必將他留下。
就在這時，染仙開口了。
「我二哥已經將話說道這份上了，還不行么？你與我梁山的仇怨我知道，並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裏面還有諸多誤會！至於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么？」染仙凝望着王彥的雙眼道。
「從你將主意打到我身上，就已經註定我與梁山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不會容許威脅我家人的勢力存在，剿滅梁山是早晚的事。」王彥冷聲道。
「如果不是你殺了我們的人，我們怎麼會去找你麻煩。」
「是你們的人先拐走我的女人的。」
「就是你拿我換走的那個女人么？」染仙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落寞。
「你說的不全對，孔雄是梁山的頭領，但他不是我們的人，而是於成威的人，我們也沒想着給他報仇。」
「那為何綁架我的人是你？」
染仙俏臉微紅，側過臉不在接話。
賈君實在遠處將二人的神情一絲不落的看在眼中，王彥的神情他看不到，但是染仙的神態看得清楚。
賈君實稍稍思索一番，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影子！
「你是！！」
賈君實一聲驚呼，沒有說出姓名，眼中充滿了震驚。
王彥與其對視一眼，一個短暫的目光交錯，賈君實雙手不經意的合攏。
他比自己想的要聰明，猜出身份，卻沒有道破，給事情流出餘地。
「沒錯，是我。」王彥很乾脆的說道。
「這樣想來，一切便都順理成章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梁山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對頭，這麼說，今晚的大戰避免不了了？」賈君實目光凝聚道。
王彥橫刀於前，冷聲道。
「這場仗早晚是要打的，我覺得現在打你們的勝算或許還大些。」
賈君實不再言語，默默的盯着王彥，半晌嘆了口氣道。
「看來賈某的誓言並不能左右這場戰局，既如此，那便戰吧。」
梁山的步軍已經撤離了一半多，此刻戰場上還有七百士兵。
「將軍，戰前賈某還想跟你訂一個君子協定。」
王彥一把拉扯過染仙，將她丟給了蒙泉。
「送到驛站里。」
蒙泉允諾，一把扛起染仙，就欲離去。
「此戰無論勝敗，我都不會傷害她，梁山之上應該還有守軍，屆時我會將她完整的送回去，哪怕將來攻打梁山我都不會傷害她。」
「好！一言為定。」賈君實放聲大笑，梁山已經排列好了陣型。
「你放開我！你若不放，我就自盡於此！」
王彥皺眉轉過身，發現染仙竟拿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這丫頭身上竟然不止一把刀。
染仙雙目含淚，聲音中含着絲委屈，沖着王彥咆哮道。
「你不是已經抓住了於成威！梁山寨主現在在你手裏你還擔心什麼？這事本來就跟我們沒有關係，要不是於成延慫恿我也不會去找你的晦氣，我知錯了，我願做你的人質，你要是心裏有氣沖我來，跟我二哥五哥沒有任何關係！只要我在你的手裏，他們就絕對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染仙說着又將匕首逼近脖頸幾分。
賈君實看着染仙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在他心中染仙就是她的閨女。
「七妹，不要說了，在家族安危面前容不得絲毫大意，他做的沒錯，換做是我只怕剛剛就已經出手了。」
「我已派人傳話會梁山，老六會肅清於成威的殘黨，到時他會帶着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哥！我不要，我不要你出事！」染仙哭的撕心裂肺，催人心弦。
「混蛋！淫賊！你要是敢傷害我二哥，五哥，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說着匕首緊貼著脖頸，一顆血珠順着刀背流了下來。
「把刀放下。」出於愧疚，王彥的聲音變軟了些。
「你放他們走，我就放下刀。」染仙倔強的說道。
王彥聽后氣的牙根痒痒。
「將軍，你堅持與我梁山交火無非是擔心我們恢復元氣找你麻煩，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這次梁山襲擊官軍劫走采女，已經冒犯天威，不日便會有天軍圍剿梁山，難道將軍覺得我梁山經過圍剿后還有力量威脅你么？而且將軍的勢力與日俱增，假以時日，只怕我等還要仰望將軍。」
賈君實說的是事實，王彥也是這麼打算的，此時開戰削弱梁山實力就是為官軍日後圍剿做鋪墊。
可是，讓染仙這麼一鬧，哪裏還有開戰的形勢。
手下一個個都在後邊看猴戲了！兩邊的戰心都快消磨沒了。
「算了！你們都走吧。」考慮半晌，王彥最終做出了決定。
拿着偃月刀走到染仙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匕首，看着他楚楚可憐的臉，沉聲道。
「之前對你做的事，我在這裏跟你道個歉，今日讓你們離開就算是抵消了，日後梁山若是想報復，我隨時奉陪，但是那時我便不會再留手了。」說完，王彥轉身沖着賈君實道。
「賈軍師，如果我身邊的人被梁山傷害了，我會血洗梁山！」
夏夜的風捲起濃重的血腥氣吹拂在臉上。
「我剛才的誓言依舊有作數，若有違背！天打雷劈！」賈君實笑道。
「蒙泉，把俘虜的傷兵還給他們！」
很快，蒙泉帶人駕着十幾個傷兵走了出來，傷口都已經簡易包紮好了，王彥對待俘虜的做法讓所有梁山士兵心頭一暖。
賈君實一揮手，剛剛殺害袍澤換取生路的官軍被推了出來，討饒聲中盡數被割了頭顱。
王彥笑着與賈君實換了一個眼神，不愧是聰明人，就是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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