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3章 契約與死亡
一口氣吞服了三四瓶解毒劑，格力姆才算是祛除了體內的毒性。
原本自恃有着元素化的身軀，已經不再畏懼劇毒的他，只能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吸入屋內的一絲空氣了。
可是與格力姆完全相反的則是，愛麗絲卻踮起腳尖，拚命的嗅吸著這「美妙的氣味」，一副饕餮吃貨遇到了頂級美食的模樣。如果不是格力姆用力拉着她，恐怕愛麗絲已經忍不住跑到坩堝前大快朵頤了！
格力姆快速的環視了一圈。
整個屋內掛滿了不少從屋頂垂下來的黢黑鐵鈎，鐵鈎下方懸掛着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每個裏面都灌滿了昏暗渾濁的液體，而液體里浸泡的都是形狀詭異的魔物眼珠。
這些魔物眼珠有大有小，有扁有圓，其中有些後面還拖拽著長長的眼梗，在容器里游來游去……
而在格力姆眼前輕輕晃動的這個巨大綠瓶中，浸泡的就是一顆巨人眼球。之所以說它是巨人眼球，是因為只是這一顆眼球就幾乎佔滿了1米高半米直徑粗細的綠瓶所有空間。
甚至當格力姆湊到近前仔細觀瞧時，這顆巨大的眼球還詭異的眨了眨眼！
「滴，發現高能魔物器官……初步預估為2階！」
「能不能識別是什麼生物的眼球？」格力姆和晶片默默交流着。
「滴，經過數據查詢和匹配，預估為：獨眼巨人63%……眼魔21%……邪術巨人4%……餘下的匹配概率都不足1%，請問主體是否全部顯示？」
「不用了！」
獨眼巨人是一種兼具了強大物理力量和土系力量的恐怖巨人。和格力姆等人上次在黑森林中遭遇的丘陵巨人相比，獨眼巨人或許力量和體型上要有所不如，不過卻多了一種詭異的石化之力。
因此也是一種強大至極的2階魔物！
格力姆的視線繼續游弋，終於在另一處屋角看到了一個雜亂不堪的木桌。上面堆滿了翻倒的墨汁瓶，焦黃的捲軸，攤開的卷冊，以及快要堆摞到屋頂的歪斜書堆……
而就在這和雜物堆沒什麼兩樣的木桌上，趴伏着一個身形佝僂，頭髮蓬亂如雞窩般的詭異女巫。她個子不高，甚至可能比愛麗絲還要低上小半頭，全靠站在高木凳上才能夠從桌后露出身軀來。
她穿的似乎是一件黑色巫師袍。
不過格力姆對此也不太肯定！
因為這件皺巴巴的巫師袍太過骯髒污穢，上面沾滿了油膩、墨汁和不明成分的藥水。厚膩的灰漬已經把巫師袍原本的顏色完全遮蓋住了，只在邊角某處露出了一絲精美流暢的黃金絲線勾勒出來的巫術符文。
看到對方第一眼時，格力姆一度懷疑這位莉安娜女巫應該是屬於死亡女巫的分支。因為在這裏，他看到了太多與死亡有關的東西。可是一直拉着他手的愛麗絲卻利用心靈連線隱蔽的告訴了他，這位莉安娜竟然是位絕望女巫，而她所涉及的領域是希望與復甦。
好吧，雖然是個有點顛覆性的認知，可格力姆只能默默選擇接受了！
「說出你的來意吧！敢私自闖入我黑暗沼澤的冒失鬼你可不是第一個，但是能夠活着踏足這裏的，你卻是第一個。如果沒有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桀桀桀……」老女巫枯皺的老臉上陰陰一笑，露出了殘缺不全的焦黃牙齒。不過讓格力姆更感到恐怖的則是她近乎僵滯不動的死魚眼珠。
「尊敬的莉安娜大人，我來這裏是想購買一罐死魂水。據說整個天空之城只有在您的蘑菇小屋才能買到，所以我就只能冒昧前來了！」在一位實力遠超自己的瘋癲女巫面前，格力姆只能實話實說，否則鬼知道這些老傢伙們是否有一些驗證話語真假的噁心巫術。
「用來保護離體靈魂不被外物傷害的死魂水？」老女巫瞪着死魚眼，冷冷問道：「看來，來之前你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那麼你又打算用什麼來交換死魂水？」
「一塊頂級的夜目石，一根生命之樹嫩枝，一百克來自虛空世界的星沙！」格力姆不敢遲疑，立刻把事先準備好的交換物都拿了出來。這些東西當然不是他的收藏，而都來自拜倫家族。
單以表面價值而言，死魂水屬於二級奇物的範疇，市場價格應該在7000魔晶以內。而格力姆拿出的三件物品個個價值都在3000魔晶以上，換取死魂水綽綽有餘。
不過誰讓整個天空之城能夠煉製出來死魂水的只有眼前的這位莉安娜大人，所以能否順利交易還需要看對方的心情。因此從腰囊里拿出了三個水晶盒子擺在木桌上后，格力姆就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價格還算公道！不過……」老女巫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了陰森的笑意：「今天我的心情不好，所以你提出的交易我選擇拒絕！」
「……」
格力姆感到一陣無語。
不過面對一個恐怖的2階女巫，他可沒有膽量和對方爭執什麼。
「喂，老女人，你可不要太過分啊！」愛麗絲忍不住不滿的插口道：「我們拿出的幾樣東西，價值已經遠遠在你的死魂水之上了。你有什麼理由不賣的？」
格力姆臉色一變，趕忙把愛麗絲拉到了自己身後。
「大人，小孩子年幼無知，還請您不要責怪她！」
「怕什麼？」愛麗絲在他身後仍在嘴硬：「她是女巫，我也是女巫候補，就憑這身份，她不可能殺死我的！為什麼要怕她？」
「桀桀桀……有意思，很有意思……」老女巫再一次冷笑起來：「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年輕人，我就破例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把這個小傢伙的巫術契約轉移給我，我就贈送你一罐死魂水。怎麼樣，這個條件夠優越吧？」
躲在格力姆身後的愛麗絲身軀微微一顫，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再也不敢開口了。
格力姆強笑着緩緩開始後撤：「莉安娜大人，這個愛麗絲只是陪我一起遊歷的夥伴，我們……」
還沒等他說完，那個莉安娜老女巫伸出鬼爪般枯皺的右手沖着他們虛空一抓。兩人同時靈魂微微刺痛，一道虛幻朦朧的巫術契約竟然憑空的浮現了出來，漂浮在半空之中。
「奴僕契約！」老女巫死魚眼中冒出恐怖的紅芒：「你膽子真大啊！竟然妄想奴役一位命運女巫的候選者。你準備用這樣的行為羞辱所有的北地女巫嗎？今天你如果痛快的解除奴僕契約，把這個失敗者交出來，我允許你活着走出這裏，並且帶走失魂水。否則，別怪我要替整個女巫群體清除某些失敗者了！」
老女巫的話音剛落，整片黑暗沼澤陡然微微震顫起來。
更加濃重的迷霧開始升起，讓原本就光線暗淡的小屋內更是昏暗無光。
格力姆能夠感知的到，在這一刻，小屋之內瓶瓶罐罐里浸泡的魔物眼球都詭異的扭向了自己，一種死到臨頭的恐怖感覺更在心頭油然而生。
「說吧！你是想交出契約帶着死魂水離開，還是想痛痛快快的死在這裏？說……」老女巫尖利恐怖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屋裏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格格格格……
輕微的牙齒撞擊聲從身後傳出。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愛麗絲終於感覺到了害怕。
隱蔽的虛空震蕩開始越發頻密，也許只需要1屈指，愛麗絲就能拉開一條足夠兩人通過的空間裂縫，從這裏逃出去。
可惜，在一位2階女巫面前，世上的事沒有那麼多「也許」！
空間裂縫在出現的同時也就消失了。
噗呲一聲類似臭屁的悶響，那個剛剛張開的黑色裂縫還沒等穩定下來就化為一股青煙裊裊散去，虛空中烙下了一道青色的焦痕。
「現在才想起逃跑？桀桀桀……已經晚了！」老女巫伸手一點指，一股灰色煙霧凝聚的鬼臉陡然在格力姆身側浮現，陰森冷笑中沒入了他的身軀。
下一刻，格力姆感覺自己身軀一僵，原本和自己精神結合的密不可分的火元素竟然瞬間失去了感應。就彷彿……就彷彿自己突然置身在一片禁魔結界之中，身周再也沒有了任何可供驅使的火元素粒子。
格力姆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差點沒有一下子摔倒。
完成了身軀元素化后，火元素就是他，他就是火元素。此刻火元素和精神的聯繫驟然被屏蔽，他幾乎連支撐身軀的力氣都失去了。
該死，身軀元素化怎麼還有這種弊端？為什麼自己從未在任何書籍上聽聞過？難道這就是高階巫師的能力之所在？能夠截斷低階巫師對元素粒子的感應？
失去了火元素，格力姆的力量流失特別嚴重。他用手扶著那根歪斜扭曲的立柱，這才沒讓自己摔倒在地。
呲呲……
怪異的聲響傳出，一條茶杯粗細的黑蟒沿着立柱蜿蜒而下，卷纏上了格力姆的手臂。黑色的三角蛇首高高昂起，一點一點向格力姆面孔逼近。
甚至當它蛇信嘶嘶吞吐之際，格力姆已經能夠感知到腥風噴吐到了自己面部肌膚之上。
老女巫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選擇！交出契約，或者……」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