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5章 價值
場內先是一片死寂，繼而妮娜女巫笑的前仰後合。
「你……你說什麼……你愛上……愛麗絲了……哈哈……簡直好笑死我了……」
綠霧紋絲未動。
毒嫗恩多枯皺醜陋的老臉已經完全獃滯，就連渾濁的眼珠也僵死在那裏一動不動。
格力姆面容平靜且凝肅，看不出來絲毫表情。
笑了一半的妮娜揉着腰終於站直了身軀，緩緩掃視了身周，最後定定的注視着格力姆。
「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妮娜猶自不敢相信的詢問道。
格力姆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一切不似作偽。
妮娜揉揉額頭，擦擦眼睛，咬牙切齒了半天，卻發覺自己實在說不出任何狠話。
這年頭還有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巫師？去騙大頭鬼吧！這樣的傢伙只可能去凡人的傳奇小說中尋找。而現實中……
本來妮娜可以理直氣壯的戳破對方的『謊言』，可是不知怎的，她內心深處卻又總有一個聲音在小聲的說着「這也不是不可能」。
這也讓她愈發煩躁暴怒起來！
一股凌厲無匹的赤衤果殺氣從綠霧之中彌散出來。
3階薩娜扎的存在就像一盆寒徹骨髓的冰水，瞬間澆滅了妮娜心頭的一切妄念！
「好，很好……」妮娜女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一邊艱難的爬上身側的雷鵬，一邊撂下了一句狠話：「你就守護着你的愛情吧，我會再來找你的……」
言罷，擁有強大雷電之力的2階魔物雷鵬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爆響，振翅直衝雲霄，幾乎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遠方天際盡頭。
看到妮娜女巫走了，表情獃滯的毒嫗恩多本來還想和格力姆交流幾句，可是立刻感受到了綠霧深處透出的絲絲壓迫氣息。
恩多只能默默跨上魔法掃帚，臨行前欲言又止，只留下了一句「愛麗絲還小」就破空飛走了。
微風習習，林海陣陣。
剛才還擁擠不堪的場內只剩下了兩人。
格力姆表情尷尬的杵立在山崖之上，默默等待着最後一場問詰。
「為什麼？」該來的質問終於來了。
「大人，在五十萬魔晶和命運女巫一系的友善之間，不知道您會作何選擇？」對於這位一直罩着他的薩娜扎大人，格力姆倒是不敢信口開河。
沒辦法，為了堵住北地女巫們的口，格力姆剛才只能扯了一個彌天大謊。巫師們都是現實的，如果沒有絕對充分的理由，鬼才會信你的話呢！
北地女巫們既然認定格力姆保下愛麗絲是另有所圖，如果他拿不出一個足夠大足夠好的理由，對方始終會懷疑、質疑他的動機。愛情這個借口雖然老套，也足夠笑掉某些人的大牙，可是用來搪塞北地女巫們卻是恰到好處。
你們不是懷疑我有所圖嗎？那麼我現在就是有所圖，我圖的是愛麗絲這個人！
這樣的理由雖然荒誕，卻已經足夠堵死女巫們討價還價的心思了。
可這樣的借口卻不能用來對付薩娜扎！
如果格力姆敢大刺刺的宣稱自己愛愛麗絲，所以才要保護她。他敢肯定，這位脾氣暴躁的3階巫師薩娜扎絕對會一巴掌把他拍死在這裏。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愛情故事，竟然讓薩魯波家族扛上了欺詐女巫一系，這樣莫名奇妙拉仇恨的事情，放在哪個當家人身上都會惱火萬分的！
所以面對薩娜扎，格力姆只能赤衤果衤果的談利益了。
綠霧中傳出了不屑的冷笑。
「你敢保證愛麗絲能夠熬過命運之爭？我怎麼聽說她為了晉階成功已經把自己所有能力都獻祭了！這樣的廢物你確定她能活下來？」
這也是格力姆和愛麗絲協商過的結果。絕不外泄變異虛空石的存在，至少在愛麗絲成為命運女巫前，這個一等一的殺手鐧不能外泄！
「可以！我保證！」格力姆的回答斬釘截鐵。
「憑什麼？」
「就憑我正在給她打造的鋼鐵戰偶，另外，我還能讓她使用我的烈焰暴君！」
「呃……」
格力姆的烈焰暴君，薩娜扎當然見識過。對於它的實力，薩娜扎還是很認可的，拿出來單挑一個精英巫師都不成問題！
以格力姆表現出來的傀儡手藝，如果能夠精心替愛麗絲打造一個鋼鐵戰偶，有這樣的雙煞護身，就是傻子也敢去『命運之爭』里闖一闖了！
薩娜扎沉默了。
良久后，綠霧中聲音再次響起。
「成功后，我要命運女巫一系領地的永續經營權。你打造鋼鐵戰偶所需要的資源，薩魯波家族可以一力承擔。而且只要愛麗絲還在薩魯波家族之中，她的安全我可以保證。就這麼說定了！」
言罷也不等格力姆回答，綠霧飄起，轉瞬間就消失在場中。
…………
等到格力姆再次回到居所之內時，迎接他的正是愛麗絲和地精卡比。
兩『人』手中拿着一副塔羅牌，似乎在打牌娛樂。
不過地精卡比綠油油的臉蛋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紙條，可愛麗絲臉上倒是乾乾淨淨，還抱着一個紅蘋果在那裏狂啃。在她身前，一大堆奇形怪狀的小東西幾乎淹沒了她的身軀，而地精卡比卻一副便秘般的愁苦模樣。
「你回來了！」愛麗絲興奮的從桌旁木椅上跳下來，跑到格力姆身前，仰著頭問道：「和她們談得怎麼樣？」
一邊問，愛麗絲的大眼睛還在一邊忽閃忽閃的眨動着。
「你不是會占卜嗎？難道算不出來我們的結果？」格力姆奇怪道。
「薩娜扎大人在場，力場波動太強，以我的能力還透析不了她們的所作所為。」一說起這個，愛麗絲的小臉就苦巴巴的皺起來了。
「你不怕我把你賣了？」格力姆沒好氣的問道。
「嘿嘿，具體信息雖然占卜不出來，不過模糊的反饋還是有一些的，只要知道是個有利於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愛麗絲立刻又變得洋洋得意起來。
「我把你賣了！」格力姆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賣了多少？她們出多少魔晶買我？快說呀……」愛麗絲瞬間變得亢奮起來。
在她身後，地精卡比正顫抖著探出雙手，偷偷伸向了那堆『賭注』。
「你覺得呢？」
愛麗絲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顫巍巍的伸出三根手指，臨到半途又突然變成了五根。
「五萬！」
格力姆含笑搖了搖頭。
「高了低了？」愛麗絲合著手掌，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低了！」
愛麗絲聞言一喜，又低頭思索了一番，咬牙狠狠道：「十萬！不可能再多了。北地女巫那幫子傢伙我知道，打是一個比一個能打，可提到賺錢，她們沒這個腦子！」
言語中滿是鄙夷的口氣。
格力姆依然搖頭，補充道：「我已經告訴那個妮娜女巫，你成為巫師了！」
「來的是妮娜女巫？她是欺詐女巫里比較厲害的打手了！」愛麗絲忍不住喃喃道：「那麼是二十萬？」
依然是搖頭。
愛麗絲呼吸開始粗重起來。
她也是從北地出來的，二十萬魔晶對於一個女巫家族所代表的意義，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別說普通女巫了，就是雇傭個2階女巫當保鏢都綽綽有餘。
「三十萬！」愛麗絲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個數字。
她身後的卡比停下了偷竊的動作，扭頭看着身高只有一米出頭的愛麗絲，滿眼都是亮晶晶的魔晶。
三十萬魔晶如果都堆在這裏，大概已經可以把它淹沒了吧！這個愛麗絲有這麼值錢？
看到格力姆依然在搖頭，愛麗絲覺得自己心臟都忍不住要停跳了。
「四十萬……」愛麗絲撕心裂肺的喊著。
這一刻，連她都想把自己賣了。
那可是四十萬魔晶啊！
然而下一刻格力姆依然在搖頭，並且面有哀傷的看着她，吐出了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數字。
「五十萬！然後我拒絕了！」
愛麗絲的呼吸瞬間停滯。
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吧嗒掉在地上，緩慢的滾遠了。
而在她身後，地精卡比嘴巴早已張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程度，手指著愛麗絲背影，滿面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你為什麼沒把我賣了？你為什麼不把我賣了？為什麼……」愛麗絲眼睛裏滿是濃濃的不解和迷惑。
地精卡比聞言更是一個勁點頭，顯然有着同樣的疑惑。
格力姆苦笑了一聲，看着一臉凝重的愛麗絲，終於開口道：「因為我覺得你能值得更多！」
言罷，格力姆轉身返回了卧室，鎖上了大門。
明明是如此冷酷無情的一句話，可是不知怎的，愛麗絲卻突然感覺鼻翼酸酸的，淚水竟然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一邊不住的抽噎著，愛麗絲一邊回身看向了身邊唯一的『親人』卡比。
「親愛的卡比，你會為了五十萬魔晶把我賣了嗎？」
地精卡比身形一僵，先是瘋狂點頭，繼而拚命搖頭，一時間慌亂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麼。看到愛麗絲伸出手來，地精卡比立刻抱着頭不敢動彈分毫。
愛麗絲伸出小手，輕撫了一下和自己身高彷彿的卡比頭頂，然後滿懷心事的離開了。
今天怎麼了，一個個都這麼怪怪的！
地精卡比疑惑的撓撓頭，看着四下無人，立刻把桌上自己輸掉的賭注重新揣回腰囊之中，然後偷偷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