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0章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比利斯安置的藏身處位於地下。
這是一個深藏在地底十米之處的連環洞窟，其中既有關押犯人的囚牢，還有儲藏戰利品的倉庫，不過更多的則是臨時章就的育蟲室。
由於通氣口開的太過隱蔽，所以洞內的空氣流通性並不太好。再加上培育戰蟲需要大量的新鮮血食，所以甫一進來，格力姆就感覺到了洞內空氣的污濁和腥臭。
比利斯是名蟲巫，自身也轉化成了不死蟲軀，所以對空氣、水、食物這一類的東西並不像人身時那麼不可或缺。因此對於居所環境的惡劣，比利斯幾乎無感。
然而他無感無所謂，可是被關押在囚牢中的地精戰俘卻不能無感。
在這樣缺衣少食，空氣潮濕憋悶的環境裏，所有體質稍弱的地精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死去，剩下的都是些極其強壯的個體。可惜地精戰俘的大批死亡，依然無法引起比利斯的任何擔憂。
死去的地精都會扔進蟲巢成為幼蟲進化的食物，根本沒有浪費分毫。如果血食儲備過少，那就再去地精聚居點擄掠一些，反正那裏多得是。所以他從不用為血食的減少而擔憂，也就更不會考慮改進一下俘虜們的居住環境，讓它們活的更長久一點。
當然，不同級別的俘虜也就享有不同級別的待遇，那幾個在地精中也薄有名氣的傢伙被他挑了出來，單獨關押在『雅號』之內。甚至為了避免它們過早的死亡，比利斯還挑選了幾個母地精去服侍它們。
這其中就包含了他在貝塔小鎮擄來的一個高級地精工程師，兩個修理師和兩個第七陸戰隊下層軍官。
在比利斯的嚴刑拷問下，這些地精也都陸陸續續吐露了一些情報。但是它們所知有限，提供的情報更是支離破碎，讓人難以據此窺破這個地精大帝國內部真正的機密。
所以比利斯一直沒有處理掉它們，就等著主人到來后再決定它們的命運。
對於比利斯的嚴謹，格力姆表示出了極大讚賞，並在來到秘密洞窟的第一時刻就挨個審訊了這些地精。
看得出來，被關在秘密洞窟的這些時日裏，這些地精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大最恐怖的驚嚇。每日裏都能看到、聽到各種族的奴隸被帶離囚牢，然後投入那幾個堆滿了死亡之丘的恐怖蟲巢。
奴隸死亡前的凄厲哀嚎與幼蟲們嘁嘁喳喳啃食血肉屍骨的聲音幾乎從未斷絕，每時每刻都縈繞在它們耳旁。雖然幼蟲們進食的畫面它們看不見，可是聽見的、聞到的，更能撩撥它們的心神。
天天看着自己同伴被拖走就再也沒有迴轉，天天傾聽着那嘁嘁喳喳的恐怖聲響，天天嗅吸著帶有濃重血腥氣與酸腐屍液氣息的污濁空氣……沒有哪個地精能夠忍受這樣的環境。
不少地精根本不是餓死或悶死的，而是活活被這種恐怖氣氛嚇死的！
所以格力姆在提審這些地精貴族時就發現，它們說話語無倫次，神色瘋瘋癲癲，哪怕格力姆通過巫術掌握了這個位面地精的通用語，也差點聽不懂它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不過格力姆與比利斯不同，他其實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謂的高層機密。他沒有詢問魔能電池的由來，也沒有詢問魔能機甲的內部機密，反而是反覆盤問一些地精的生活日常和地精大帝國的統治架構，以及國家和軍隊運轉的基本方式。
這些東西雖然瑣碎，而且過於支離破碎，但是對於格力姆拼接勾勒整個地精位面的運轉體系卻有着不小的補益。不怕情報過於瑣碎零亂，因為在晶片的指導下，格力姆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構建地精位面運轉體系的核心節點所在。
而這些，通常也都是些眾所周知的普世常識和人文意識形態，幾乎從未有地精把其當成什麼關係地精位面存亡的高級機密。
所以當一個個情報化成數據信息流入他的大腦，那個原本雲遮霧繞的奇異地精大帝國也就慢慢顯現了基本輪廓。
不過很可惜，這裏的地精數量還是少了些，所以這個地精大帝國絕大部分輪廓依然攏在迷霧之中，只能通過一麟半爪的模糊信息來慢慢推敲出其核心信息可能的情況。
那個所謂的魔能電池格力姆也鑒定了，確實屬於一種完全不同於巫師世界的能量運用體系。不過在其中，格力姆依然發覺了一絲絲似曾相識的東西，初級符文學！
在騎士位面，那裏的土著們能夠發明一種符文，把魔晶能量和自身的生命能量結合在一起，創造出獨特的獵魔騎士進階體系。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巨龍一族背後的推波助瀾。
而在這個地精位面，本體懦弱的小小地精竟然依靠知識和技術的積累，發明了比較原始的地精火槍。這才使它們初步擺脫了弱小種族的身份，成了這個位面排名前十的智慧種族。
而讓地精徹底脫穎而出，力壓其他種族成為位面主導者的則是魔械的誕生！
早期的魔械都是些簡單粗陋的半金屬傀儡，驅動方式使用的是位面之內數量稀少的魔石。用燃燒魔石的方式釋放出裏面的能量，驅動蒸汽裝置，讓其帶動機械齒輪，從而讓這些大塊頭能夠動起來。
這樣的方式當然問題多多，所以早期的魔械個個行動遲緩愚笨，技術簡單粗陋到令人無法直視。但是就憑藉着如此原始的魔械，再輔以數量驚人的火槍，地精們也就奠定了自己位面之子的地位。
地精位面雖然低魔，可是在某些局部環境裏，依然可能存在一些天然魔石。所以地精們就用自己強大的魔械軍團打敗了一支又一支強族，然後強行奴役它們替自己開礦，挖掘金屬礦石，挖掘那些稀少的魔石。
至於魔能電池的出現則是近百年的事情，地精大帝國的某些工程師似乎獲得了一些界外神秘人物的指導，竟然把獲得的部分神秘學知識運用到了魔械之上。
於是，地精大帝國在國都附近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空間爐，能夠源源不斷的從位面虛空裏汲取魔法能量，把其封裝進一些特殊的水晶稜柱之中。而這，就是格力姆手中這些魔能電池的由來。
這些魔能電池雖然能量過於粗暴狂野，比之魔石要危險的多，可是卻沒有數量上的限制。所以憑藉着魔能電池，地精大帝國擺脫了對魔石的依賴，從而讓地精一族擁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來源。
而且隨着魔能電池的出現，地精大帝國也開始出現越來越多與之有關的新型武器和裝備，整體實力更是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攀升。不過格力姆目前接觸到的第七陸戰團依然屬於地方性質的守備隊，所以並沒有得到最新的魔能武裝。
說實話，從這些地精口中聽到的越多，格力姆越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尤其當那個叫貝魯特的高級地精工程師在紙上畫出了魔能機甲的工程草圖時，格力姆不祥的預感更是達到了極點。在地精大帝國儲存魔能、汲取魔能、運用魔能的過程中，格力姆看到了太多太多與巫術符文相同或相近的內容。
這無疑讓他禁不住開始浮想聯翩。
要知道，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沒有互聯互通的渠道，是不可能出現完全相同魔法符文的。
就以格力姆曾經獲取的騎士位面符文來說，其中代表了火焰的符文雖然和巫師世界的火焰符文功能相同或近似，但是在符文書寫上卻完全不同。每個世界的符文都是以契合位面法則的形態存在着的。
所以位面法則不同，法則所具現的符文也就不盡相同！
可是在貝魯特所勾勒的工程草圖中，格力姆卻看到了太多來自巫師世界的符文。雖然它們都已經被人為的扭曲改變了少許，可是很多標誌性的本源符號依然存在，而且是那樣的清晰。
尤其當格力姆聽到那個貝魯特以超級崇拜敬慕的口吻談起地精大帝國的『魔能之父』加茲魯維親王時，他的臉龐都忍不住有些抽搐了。
加茲魯維……加茲魯維……加茲魯維……
這個名字誰還能比格力姆更清楚，更熟悉？
他之所以能夠帶着比利斯和瑪麗闖入這裏，靠的可就是那個加茲魯維『大公爵』的功勞。不，它現在已經不是大公爵了，而是地精大帝國最崇高、最偉大的地精工程師兼煉金師兼發明家，同時也是地精大帝國唯一的一位沒有皇族血脈的親王。
而在傳說中，這個地精親王可是完全憑藉着自己聰慧的頭腦，在一次靈機一動中突然發明出了這些足以改變地精大帝國命運的神奇符文。如果不是礙於地精的傳統，只有皇族血脈才能登上國王的寶座，否則這個加茲魯維能夠成為偉大的地精之主也未可知。
該死……該死……該死……
格力姆讓比利斯把這些地精重新帶了下去，而他自己卻在這間狹小的地穴里焦躁的來回走動起來。
到了這一刻，他才隱約明白，為何在晉階巫師后，巫師協會下發的巫師守則中把與異位面交換知識列為頭等大忌。過往的他，『年幼無知』，只知道初級符文學在巫師世界屬於爛大街的基礎學識，算不上什麼頂級機密。
所以才透過卡比與那個加茲魯維進行了『公平』交換。
這種交換當時看來無疑是自己一方佔了『大便宜』，可現在看來，卻是真正的蠢不可及！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在70年前給70年後的自己製造了一個大麻煩！
超級大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