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8章 月影之威
浮空巨艦。
一間隱秘的艙室之內。
格力姆和愛麗絲相對而坐，簡陋的木桌上只擺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雕神像。而此刻的木雕神像上面，橫七豎八的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纏繞着一根根紅繩。
紅繩看起來很普通，似乎只是一個尋常事物，但卻盪溢出奇異的巫術波動，把木雕神像裏面的神秘氣息完全封印其中。
這似乎是一種詭異的封印之術！
只是由於它使用的材料是如此普通的紅繩，才讓格力姆份外的感到不可思議和巫術的奇詭莫測。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愛麗絲似乎看出來了格力姆的驚異，不懷好意的抿唇笑道：「上古巫師施法使用的材料從來都是隨手撿拾的破爛，或者是石塊、泥土，或者是骨頭、植物汁液之類的東西。他們隨手放出的巫術，都能以規則之力撬動位面法則，根本不需要像現在的菜鳥巫師一樣，依靠那些強大的巫術材料再來增強補足巫術效果了。」
「呃……」格力姆一陣無語：「怎麼感覺我也成了你口中的菜鳥巫師一流！」
「你比他們要好多了！」愛麗絲輕言淺笑着：「想當年，我如果不是被你的詭異瞬發巫術打得昏頭轉向，又豈能如此倒霉的落入你的手中……」
言罷，竟然滿眉滿眼的唏噓感慨之情！
格力姆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悶聲道：「今天你不是喊我來探查這座神像之中的奧秘的嗎？怎麼無緣無故的扯到那些陳年往事上面了……」
說實話，當年他打敗愛麗絲的過程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光彩，其中更不乏被愛麗絲兇狠追殺的『悲慘記憶』，所以提到這些，格力姆就渾身刺癢，恨不得把它們直接從自己的記憶里抹去。
雖然經歷了這麼久的磨礪和重壓，愛麗絲已經變得穩重歷練了許多。可是骨子裏那股狡黠促狹的味道還在，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要和格力姆翻翻舊賬。
看到格力姆一副招架不住的模樣，愛麗絲這才放過了他，『正顏厲色』的告誡他。
「一會我會解封這個神像……如果那時我的操作稍有失誤，就可能會驚動那位傳說中的月光之神……」
聞聽此言，就連格力姆的臉色也要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神祗，這個辭彙對於巫師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禁忌。
巫師世界沒有神祗，也不允許有神祗出現。
巫師們崇拜的是知識，是能力，是那始終冷靜睿智的頭腦！
而一位信徒一旦跪拜在神祗面前，也就意味着他已經主動交出了自己意識的主導權。從今以後，他所有的行為，所有的思想，都必須以神祗的意志作為準繩來衡量。
而他自身則成為了神祗意志的一個延續，一個載體，或者乾脆點說，一個傀儡！
巫師不適合有信仰！
如果真的必須有的話，那也只能是知識！
一旦失去了這個立足的根本，巫師也就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和獨*立性。
所以在巫師世界，從來都把個人崇拜和信仰區分的很清楚。一旦有巫師逾越了這個邊界，立時就會成為整個巫師群體的公敵。
不過拒絕信仰是拒絕信仰，可是對於信仰之力這種完全另類的神秘力量，不少巫師也以好奇的心態進行了深度和廣泛的研究，並初步搞清楚了它們的力量屬性和特性。
首先，信仰之力的形成依賴於強烈的心理暗示。
神祗會想方設法把自己神職的核心規則植根於信徒的心靈之內，並讓信徒通過特定的舉動或言論或儀式，反覆的強化心理暗示，從而形成一種心理依賴。使信徒把神祗的核心規則當成一種實現自己人生意義的至高目標。
而在這個心靈互動的過程中，那些純粹的、執著的靈魂意識就會激發出奇異的心靈力量，從而形成信仰之力。所以說，信仰之力從魔法本源上剖析，應該屬於心靈系超凡力量的範疇。
如果從狹隘的心靈系角度去看待問題，似乎名聞多元宇宙的邪惡食腦怪奪心魔與這些位面神祗簡直是同門『師兄弟』。只不過一個是赤衤果衤果的，毫無遮掩的吞食了別的生靈的大腦，從而補充了自己的力量。而另一個不過把這個過程弄得非常漫長，把一個個信徒看成了自己的羊群和力量來源。把吞食的過程無限美化修飾，從而顯得非常高大上而已。
可是剖開虛偽的表面，兩者又有何區別？
而最讓巫師們對神祗感到不齒的，則是祗們對待信徒的態度和方式。
各項研究都已充分表明，只有愚昧軟弱的智慧種族才是信仰之力的最佳來源。所以為了保持信徒心態的純粹，神祗們掌控的國度和領地都拒絕著科技和文明的發展。
千百年來，神祗充分的利用着國王和貴族，大貴族和小貴族，貴族和普通領民間的矛盾和利益衝突，在他們之間製造著各種社會動蕩和武裝衝突。而始終生活在這種衝突和困苦之中的生靈，才會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虔誠信仰之上。
於是，龐大且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這才成了神祗們不斷持續壯大的力量源頭。可是這樣一來，無論是生物鏈最頂端的神祗，亦或者是最低端的赤貧農夫，都成了這個信仰鏈條上捆縛的兩個螞蚱。只不過一個強大的可怕，一個弱小的可怕。
可惜，不論他們的力量相差多麼懸殊，他們卻都已經淪為了位面法則上的寄生蟲。
神祗們收集信仰之力，然後通過自己掌握的部分位面法則把這些信仰之力轉化成更加凝萃的神力，從而成為傲立位面巔峰之上的強大牧羊人。
位面就是祗們的牧場，智慧信徒就是祗們的牛羊，而眼前木桌上的神像就是愚昧的牛羊與自己的主宰者溝通的道具！
而格力姆和愛麗絲兩人，在『牛羊』面前或許是強大如斯的可怕人物，可在神祗的眼中，卻也只不過是兩隻稍微強壯了些的牛羊或螻蟻。
所以，任何針對神祗的舉動都要非常的小心。
據某些巫術書籍上透漏，在位面內部提起一位強大神祗的神名或神職時，就會在無形中觸動位面法則，從而讓這位神祗生出模糊的感應。如果這位神祗還擁有預言神職的話，甚至能夠根據這點模糊的感應推算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和未來的無數種可能……
不過好在他們這次打交道的月光之神米薇並沒不精善預言，否則愛麗絲也不敢在法恩位面內部就試圖解析浸蘊着她的信仰氣息的神像。
看着愛麗絲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格力姆不由得撓頭道：「你把我叫來到底是想做些什麼？我對於信仰之力也是一無所知，恐怕很難幫上你什麼忙！」
愛麗絲微微一笑：「把你叫來不是讓你做些什麼，而是讓你就坐在旁邊靜靜的看我做。」
「然後呢？」
「你是我見過的最冷靜、最有頭腦的一位巫師，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一旦發現我的解封儀式或探查過程出現了什麼岔子，就立刻毫不猶豫的毀掉這個神像。我擔心……那個時候我已經無力去摧毀這個神像了……」
格力姆點頭明白了。
原來愛麗絲把自己喊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充當一名監督者。一旦愛麗絲的舉動觸碰到了那位月光之神，對方自然有方法有手段掐死她這位1階的小蝦米。而那個時候，就是格力姆設法替她保命的時刻了！
當然，這只是出於巫師的一種小心謹慎的本能。
月光之神，那麼高高在上的一位神祗，如果不是特別的因由或特殊的刺激，想要吸引到她的注意也是非常困難的。所以，當愛麗絲向格力姆溫柔的說出這番話時，兩個人並沒有真的以為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心情依然很放鬆。
看着愛麗絲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的觸碰著神像上的紅繩，把其按照一定的次序依次解開，格力姆微微一笑，在腦海里與晶片交流了起來。
「晶片，注意觀察和記錄愛麗絲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不妥，立刻採取措施介入……」
「滴，命令已接收，正在掃描記錄中……」
隨着愛麗絲纖細手指的靈活舉動，封印木雕神像的紅繩終於徹底斷開了！
下一屈指，一股陰柔幽深的奇異力量從神像里彌散開來，這個原本由普通橡木雕琢而成的簡陋神像竟然詭異的活了過來。
原本粗糙簡陋，只有簡單眼鼻的神像面目開始不住的舒展變幻，木質紋理變得細膩光潔，微凸的木鼻也突然變得秀婷筆直，而更可怕的是，神像一對緊閉的眼睛竟然也睫毛忽閃忽閃的，大有睜開之勢。
「滴，感知到神秘力量的出現，源頭來自神性物品內部……檢測到小型空間塌陷的出現，神秘空間通道正在形成中……」
一連串的紅色警報迅速的在格力姆腦海里迴響，格力姆雙目一掃，立刻發覺愛麗絲雙目失神的痴痴注視着木雕神像，似乎並沒有察覺危險的來臨。
空間通道？
那個該死的月亮之神是想把什麼傳遞過來？
哪怕只是小型的空間塌陷，傳遞過來的力量恐怕也不是格力姆和愛麗絲所能承受的。
因此格力姆毫不遲疑的抬起右手，狠狠的一拳捶打在了木雕神像之上。
狂暴兇猛的火焰之力瞬間爆發，這個堪堪撐開了一半眼睛的木雕神像頃刻間四分五裂，而那股詭異的力量氣息也同步消失。
下一秒，格力姆和愛麗絲同時口噴鮮血傾頹倒地，而他們的額頭之上則莫名的浮現出了一個詭異的月亮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