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殺人樹
這是一處陰森可怖的魔法沼澤。
儘管在白日，煦暖的陽光也無法透過濃重的迷霧投射進來，因此這裏的光線略顯昏暗，整個環境的背景顏色更是偏於陰冷的土黃色。
在這樣的環境裏待久了，就連人的性格也會變得陰沉許多。
等到石門在兩人身後緩緩閉合，托尼拉上了兜帽，冷冷道。
「我去那邊了！」
言罷也不等格力姆回答就轉身踏上了左側那條鋪着細碎白色小石塊的羊腸小路。
等到托尼壯碩的身影在迷霧中消失，格力姆方才拉上了兜帽，扭身走上了右側的那條小道。
一邊走，他一邊輕聲的說道：「調出這位托尼的偵測數據。」
下一秒，他腦海中就投射出了一份生物晶片對於學徒托尼的偵測報告。
姓名：托尼
屬性：力量7敏捷3體質8精神力6
……
格力姆訝異的撇了撇嘴，有這樣的體質，為何不去改行當個蠻戰士。力量和體質居然都是自己的兩倍，這也意味着格力姆如果和他近身搏鬥的話，也許連一拳都撐不住就會被打倒。
不過作為巫師學徒，他的精神力才6點，比自己低2點，這種本質的優勢卻是再多的力量和體質都無法彌補的。
如此說來，他應該是打算向近戰巫師的路線上發展了。用各種巫葯努力的強化自己的身軀，然後用巫術輔助自己近戰能力，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夠選擇的道路了！
只是和對方近距離的相處了一段時間，生物晶片就能從目標的行動舉止等情報中偵測出來如此精確的數據信息。這無疑讓格力姆在和別人的交往中佔據更多的主動，也能規避掉更多的無謂風險。
而這無疑才是格力姆最在意的！
不過這樣的偵測手段恐怕對於真正的巫師並沒有用處，因為那些正式巫師身軀之上總是無時無刻不向外輻射著強烈的元素波動。這既是他們自身龐大能量凝聚后的一種本能表現，也是避免被外人感知到自身真實狀況的一種手段。
在強烈的能量輻射干擾下，生物輔助晶片能從他們那裏獲取多少有價值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甚至格力姆都不能確定他們會否察覺到生物晶片的存在，所以在高塔之內，對於生物晶片的使用他必須謹慎再謹慎。
眼前的碎石小路在迷霧中不斷的蜿蜒伸展，道路兩側隱約能看到高矮不定的古怪植物。短粗的圓錐形樹榦，蜷縮在一起的閉合葉面，三三兩兩垂落的藤條，花瓣大如臉盆而顏色鮮艷欲滴的神秘花卉，潮濕而污濁的臭水泥潭……
這一幕幕場景看起來很普通很平常，可是格力姆卻深知，自己絕不能踏出碎石小路半步。
能夠在魔法沼澤里生存下來的動植物，幾乎就沒有一個溫順和善的，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可怕魔物。
那些看起來很羞澀的低矮樹木就是可怕的殺人樹，一旦靠近它們，它們蜷縮起來的葉面就會陡然伸展，把你抱在懷中。而這個時候，它身上垂掛的那些吸血藤就會卷纏而上，把無數尖銳的觸鬚刺入你的身體，讓你在一點一滴的血液流失中體會到生命的遠逝。
你的血液被吸食一空后，剩下的皮肉骨骼就成了殺人樹最好的肥料。
如果有幸扒開殺人樹腳下那黑沉中帶點猩紅的土壤，一定會發現密密麻麻的皚皚白骨，有人骨，有獸骨。這都是它們曾經捕食的獵物留下的唯一存在證明了！
沼澤高塔之所以豢養這些魔物，一是為了阻擋外界陌生人的闖入，二是為了收穫一些特殊的巫法材料。
殺人樹的根莖和吸血藤本體內孕育的血囊都是不錯的滋補品，對於體質一向不太好的巫師們也是一個有益的補充。每隔一定時間，巫師學徒們就要冒着被魔化植物襲擊的危險來這裏採摘材料，因此這也是一項死亡率很高的危險任務。
也許是感知到了格力姆身上的血肉氣息，剛才還略顯死氣沉沉的沼澤叢林陡然變得活躍了起來。那些處在格力姆感官和視覺之外的魔物，都在有意無意的蠕動着身軀、枝幹，緩慢的接近著碎石小路。可是當格力姆的視線掃過時，它們又會變得再次僵立不動，彷彿就從未移動過似得。
對於魔化植物的這些小動作，格力姆視若未見，根本沒有在意。
哪怕它們再瘋狂再殘暴，也始終不敢逾越自己腳下這條簡陋樸素的碎石小路，就彷彿上面有什麼讓它們畏懼的東西似得。
「查詢資料庫，把眼前的魔法植物收錄歸檔！」
「任務啟動失敗……本體資料庫已損壞，無法進行物種匹配……開啟元素視覺，重新建模中……」
隨着連串的晶片提示音響起，投射在他視網膜上的影像先是一陣晃動，緊接着海量數據從頂端瀑布般流瀉下來，並用絢麗的熒光把視界內的每一個物體都渲染的五彩斑斕。
元素視覺？這是晶片融合了他現在的身軀能力具有的特殊手段？
綠色基底表明了這些魔物的植物本質，而紅黃藍紫等色團則表明了它們能量匯聚的部位。除此以外，無時無刻不在輕微變化之中的環境濕度、溫度、風力、有毒物質顆粒濃度、元素粒子分佈與流動……所有晶片能夠檢測出來的數據變化都以動態彩圖的方式呈現在了他眼前。
格力姆皺了皺眉。
這樣五顏六色而又過於複雜的視界投影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正常視覺，這讓他以後還怎麼看東西？
「去除無效色譜……去除漫射熒光……只把元素視覺集中在幾種常見的能量譜系之上……」
隨着格力姆命令的一步步傳達，剛才還耀目如盲的彩光團終於一點一點黯淡下來，視界裏所有物質再次恢復了它們的本來面目。不過在生物晶片強大元素視覺的透視下，所有物質的邊緣都呈現出了半透明的跡象，就連空氣中瀰漫流動的元素微粒也變得隱約可見。
剛才還是慘白濃重的迷霧，此刻在格力姆眼中就是一團團、一絲絲、一片片緩慢流動的水元素微粒。它們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約束下，無法彌散出去，只能經年累月的籠罩在這片魔法沼澤之上。
格力姆站定身形，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雙瞳閃爍生光，一眨不眨的看向了路邊的魔化植物。在新的視覺感知下，對方隱於偽裝之下的另一面終於纖毫畢現的顯露了出來。
枯萎皺褶的樹皮下面，密密麻麻簇擁著一團團陰森可怖的鬼臉，這都是殺人樹強行束縛的靈魂。而在殺人樹灰白的軀幹上、捲曲的葉面邊緣、針狀木刺的尖端，格力姆還「看」到了青綠色的能量熒光。這應該就是殺人樹麻痹毒液所呈現的能量光譜輻射。
而寄生在殺人樹上的吸血魔藤，在格力姆的元素視覺下面，更是整根紅彤彤的可怕魔物。它那扭曲蠕動的草綠色外皮下面流動的都是純粹的血液，而在它與殺人樹結合的部位，空洞的樹腔里，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血囊正一漲一縮有規律的律動着，看起來酷似人類的心臟。
呱呱……
隨着幾聲刺耳的嘶鳴，一群食腐烏鴉從遠處飛來，落在一根樹枝上，眨動着猩紅的眼睛盯視着格力姆。
老實說，被這樣一群不祥魔物盯視着，格力姆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舒服起來。
對於這樣一群不請自來的沼澤魔物，格力姆也不敢輕忽大意。食腐烏鴉雖然算不上強力魔獸，可是那對猩紅如血的雙瞳也有着輕微的「喪志」異能，而先前也發生過巫師學徒被它們啄瞎了眼睛的可怕例子。
看到食腐烏鴉們有些躍躍欲試，格力姆舉起右手輕聲念誦起自己爛熟於胸的巫術咒語，隨着5秒施法的完成，一大蓬艷紅的魔法火焰在格力姆手中爆燃，並不住的噴涌扭曲起來。
而格力姆整個右手都被完整包裹在魔法火焰之中，卻依然毫髮無傷。
燃燒之手！
這就是格力姆在巫師塔學習了6年才掌握的唯一一個巫術。
以格力姆目前的手段，也不過堪堪能把燃燒之手引發的魔火延伸到5步之外，再遠就無能為力了。所以目前仍然只能算是一個近身巫術。
映紅了周邊濃霧的魔法火焰在熊熊燃燒，強烈的火元素波動終於令這片沼澤叢林里的魔物意識到眼前的人類不是它們能夠輕易俘獲的。
而那些已經慢慢匯聚到格力姆周邊的魔物們彷彿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個個驚恐不安的逃離了小徑兩側。那群食腐烏鴉更是呱呱大叫着飛上了天空，略一盤旋就消失在了迷霧深處。
格力姆長吐了一口氣，終於稍稍放心一點了。
這些魔物們是絕不敢踏足這條碎石小路的，可是這並不妨礙它們以自己的方式誘騙或者威嚇巫師學徒們離開這條小路。一旦格力姆被它們團團圍聚的可怕場景嚇住，驚慌失措的跑出小路範圍，那麼即便有巫術護符存在，也難以保護他的生命安全。
一個巫師學徒的靈魂和血肉，無疑要比那些普通人類和野獸的鮮美許多，況且這也並不違背魔物們和高塔巫師的約定。因此每一次巡視塔外就是一次對精神意志的深刻檢定，一旦有心靈漏洞被這些魔物抓住，巫師學徒的下場可絕對好不到哪去。
「把這些魔物的資料都記錄下來！」格力姆冷靜的說道。
「滋……已經記錄完畢！請主體為之命名。」
「殺人樹……吸血魔藤……食腐烏鴉……」
「命名完畢！新資料已經收入資料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