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似曾相識

我看見葉羽寒衣冠楚楚地立在落地窗旁邊抽煙，我悄悄湊了過去，只是隔着遠遠地看着他。

他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我沒躲過去，被他看見。

我們就這麼看了彼此一會兒，並沒有交談。

原來我以為只有葉羽寒一個人，然而，我的想法錯了，而且還錯得很離譜。

因為我還看到了露西，葉羽寒的女朋友。

看葉羽寒和露西說說笑笑，好像很恩愛，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一個十分美好，但是並不符合真相的夢。

我一直以為我出現在葉羽寒的那一瞬間太過狼狽，如果可以重來，我願意站在陽光下，等待我心中白馬王子的來到。

一如，我做的那一場夢……

剛開始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一直到，他的出現……

那是初夏的午後，我坐在一家咖啡廳裏面，正面突然走進來一個男生。他有着一頭黑玉般柔滑且細碎的短髮，一雙深邃的水墨色眼睛，他穿着一件乾淨純白的襯衣，襯衣上開了幾粒扣子，露出了他那性感的鎖骨。

午後的陽光從外面斜照進來，傾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色。

安靜，溫和卻又讓人覺得難以靠近的人，彷彿來自天堂的神祗。

他叫了一杯摩卡，然後坐在了我的對座。我就這麼看着他，忘了收回目光。

美好的事物看上去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我雙手撐著下巴，心裏在想——好巧，他點的也是摩卡咖啡。

而對於她的注視，葉羽寒的眉頭突然就清淺地皺了起來，他看上去似乎很不想別人拿他當猴子瞅。

然而，這怪誰呢，長得好看的男生本來就是用來供大家觀賞的，帥哥是大家的，況且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繼續厚顏無恥地注視中。

葉羽寒坐不住了，他忍不住抬起頭，燦若星辰的眼眸，與我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觸。

緊接着，我們兩個都愣住了。

據很久以後葉羽寒的陳述，看到我的第一感覺是，這個女生皮膚好白！

好吧，他並沒有多想，只是第一感如此而已，不過他說喜歡我那種月牙白的肌膚，就像瑰麗童話裏面的泡沫，美麗的讓人窒息。他誇讚我的長相稱得上清麗脫俗，靈動的雙眼，睫毛濃密而卷翹。嘴唇的顏色很淡，有種透明又蒼白無力的感覺。

他說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觀察一個女生，他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於是避開目光，低頭啜飲侍應生端上來的摩卡咖啡。

也許是上天希望我們能夠在這家咖啡館裏面多呆一會，本來還晴朗天氣的午後，一下子烏雲密佈，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但是我下午還有事，我儘管不舍，還是付完賬走到門口，望着外面瓢潑大雨的世界，我忍不住嘆了聲氣，整個人無比的惆悵。

而就在我感嘆天公不作美的時候，葉羽寒也從咖啡館裏面走了出來，他看着外面的雨，眉頭皺的緊緊的。

咖啡館旁邊有家百貨小商店，我和葉羽寒前後走了進去，等我們一起跟老闆說要買雨傘的時候，老闆乾笑地說道。

「兩位，雨傘只剩一把，你們說我該賣給誰？」

面對這樣尷尬的情況，我只能賠笑，而葉羽寒低頭思索了片刻，他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百貨商店。

顯然，他放棄跟我競爭。

我成功地買到了雨傘，但是我並沒有急着走，當我走到小商店面前，看到葉羽寒還沒有離開，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腳步。

「要不，我把雨傘讓給你吧？」我看他似乎挺着急的樣子，他眉宇間飄着一縷淡淡的愁雲，一點點，一絲不落地落入了我的眼裏。

「謝謝。」他微笑着對我說道，卻沒有伸手接我遞出去的雨傘。

他沒有接傘，我也就沒有走，兩個人沉默以對，一絲異樣而又微妙的氣氛在四周蔓延，伴隨着那洋洋洒洒的大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停了，葉羽寒抬腳往公交台走去，我很想叫住他，問一問他的名字，轉念又覺得這樣做很唐突，於是我只能在原地看着他漸漸走遠。

陽光穿透雲層，細碎的陽光點綴着他的背影，牽動着我的心，一點點，輕輕地，淺淺地……

感覺自己有點犯花痴，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忍不住搖頭失笑，我這樣子算是魔怔了嗎？

只是我沒有想到，兩個人居然還有再見的那一天。

夢裏的我不是一個小學生，而是一個就讀於B市的承京大學的大學生，承京大學經管系。那一天，我上體育課的時候無意間擦傷了膝蓋，於是只好跑到校醫室去包紮，小做處理。

但是讓我很鬱悶的是我到校醫室的時候，偌大的校醫室沒有一個人，白來一趟也就算了，問題是我的膝蓋現在在淌血，而且好痛的說。

我皺着眉，以為校醫在睡覺，因為醫務室裏面一片暗淡，厚厚的窗帘擋住了陽光，像是沖洗照片的暗房。

葉羽寒半躺在醫務室的床上，他並沒有意料到會有人闖進來這裏。我輕輕地掀開窗帘的一個縫隙，當我看到葉羽寒的時候，我不由呆住。

柔柔的床頭燈，照亮着一小片地方，葉羽寒坐在旁邊，他的手裏捧著一本書，白皙的手指在燈光的照耀下，彷彿透明的一般。他的眼中滿是專註之色，彷彿除了他手中的書，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他就像黑暗中的幽靈一樣，看着讓人害怕，卻又忍不住想要揭開那一層薄紗，親眼看一看究竟。

而就在此時，葉羽寒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他抬起眼，疏離的目光，帶着淡淡的質疑，輕輕掃來。

當他看清我的臉時，他也是有着片刻的失神。

「是你？」

他認出我來了，我心想，要是現在匆匆離開肯定會給對方一個很不好的印象，所以我往前走了一步，不再躲在窗帘後面，而是落落大方地說道。

「嗨，我是來找校醫的，但是沒看到人，所以才會進來……」

我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所以率先開口打破這種凝固的氣氛。

「哦。」他點了點頭，然後收回目光，繼續看他的書，全然無視了我的存在。

「……」被人無視得這麼徹底，這讓我有點小挫敗，不過我沒死心，而是接着問道。

「我想問你一下，校醫去哪了，因為我受傷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膝蓋，那裏，血漬早已凝固成一片暗紅。

「我就是校醫。」

他看了一眼我的傷口，鎮定地說道。

「昂？」

我愕然地看着他。

「別誤會，我只是在值班而已，而且我報了校醫隊，校醫剛剛出門去了，所以現在我是校醫。」

他解釋，而我只剩滿腹的鬱悶：「那你好歹幫幫我，盡一下身為校醫的責任，沒看到我受傷了嗎？」

「哦。」

他後知後覺地下了床，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氣得我的牙痒痒。

有這麼不負責任的校醫嗎？我還是一個病人欸。

我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

可是，當我看到葉羽寒熟練地處理我的傷口的時候，我不得不由衷佩服這個不負責任的校醫，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的手法確實很老練。

好吧，看在他是帥哥的份上，我原諒他了。

不過，我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我大著膽子問道，我的雙眼直直地看着他，彷彿在仔細地盯着一件藝術品一般。

「不能。」

葉羽寒幫我包紮好之後，他直接下了逐客令。我看到眼前的男子一副冷麵冷心的模樣，不由有些頹喪。

我轉身往門外走去。

據葉羽寒回憶，當他看着我那嬌小而又柔弱的背影，想起剛剛他拒絕我時，我眼中閃過的那一抹落寞之色。

葉羽寒抿著嘴唇，他的眼瞼低垂，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有什麼了不起的嘛，不告訴就不告訴，誰稀罕……」

我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旁若無人地生著悶氣。不過，我的倔脾氣還真就上來了，哼哼，他不告訴我是吧？好，那就走着瞧！

從那一天起，我就時不時地往校醫室跑，找的理由也是各種各樣，葉羽寒每次一見到她，基本是主動忽視她的存在的。

而由於我這樣近乎沒臉沒皮的作法，不僅沒有感動葉羽寒，反而引來班級同學的風言風語。

「喂，你們都聽說了吧，企管系的是不是有個叫蘇小暖的女生，據說她天天去糾纏我們的校草王子呢？」

「這件事恐怕也就你不知道而已。」

「是嗎，那你們說校草會不會被她這樣窮追不捨而征服呢？」

「你想多了。」

類似這樣的話語，我經常聽，起初我確實有點生氣的，久而久之……呃，我也就習以為然了。

畢竟，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麼說，隨他們去吧。

我就是喜歡葉羽寒了，怎麼滴？

夢裏的蘇小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是一個我一直嚮往卻不敢做的女生，我崇拜她！

而我和葉羽寒不冷不淡的情況，持續到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