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怒了
「恥辱！」衛輝的拳頭重重的砸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神色痛苦、屈辱、不甘。
驛館被三間奴行圍在中央，奴行里的奴隸大都是梁人，來時便知曉了，衛輝只當是西夏人為了噁心、激怒自己等人，可沒想到了夜裏，奴行內竟傳出男女痛苦的呼聲，尤其是女人的聲音，痛苦、凄厲、無助、絕望，衛輝不敢想像她們在經歷着什麼。
一樓大堂不知不覺已經聚滿了人，王彥也從屋裏走了出來，下了樓，在衛輝的桌子對着他坐了下來，兩邊坐着的是兩名天策少將，皆面含怒色，雙目赤紅。
天策衛在驛館大廳集結手握刀槍、整裝待發，打算出去殺光那些折磨同胞的畜生。
「都回屋休息，明天一早啟程。」衛輝緩緩站起身，低聲說了句，聲音乾澀，充滿無奈，轉身上了二樓，腳步沉重，如同在腳腕上綁了巨石一般。
王彥鬆了口氣，他真的很怕衛輝衝動，西夏人這麼做意圖已是不能再明顯，王彥敢肯定，自己等人只要提刀出門，那麼迎接眾人的定是漫天箭雨。
此番出使西夏，由衛輝領隊，兩名天策少將為副使，王彥雖是天策將軍，但此番出使並無統軍之權，衛輝才是這支隊伍的最高長官，其次是兩名天策少將，王彥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權利，因為自己還是太年輕，即便軀殼裏的靈魂已經二十六七，仍無法改變這個軀殼只有十七歲的事實，王彥很擔心衛輝跟那兩個少將真下令讓天策衛出動，這些被憤怒蒙了眼睛的天策衛真的會衝出去找那些西夏人拚命，自己未必能勸阻的住。
衛輝走了，兩名少將卻沒有離開，能看出來他們心裏的不甘、屈辱跟猶豫。
王彥目光緩慢的看了一圈聚在周圍的天策衛，從懷中取出天策令放在了桌上，沉聲道。
「服從命令，值夜的值夜，剩下的都回屋休息，明天啟程！」
衛輝已經獨自承擔了一切，王彥不想在此刻在生變故，王彥相信這兩個少將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但不代表他們此刻能夠理智的看待這個圈套，自古武人多衝動，明知是圈套，還依舊往裏跳的不在少數。
隨行的人都知曉王彥天策將軍的身份，此刻見他取出天策令，驚詫之餘，不甘之味更濃。
倒是兩位天策少將，看了一眼桌上的天策令后，攥緊的雙拳緩緩鬆了開，放棄了心中那個瘋狂的想法。
「將軍！屬下睡不着！」一名士兵咬牙喊道。
「那就去床上躺着！」王彥嚴肅的命令道。「這筆賬，總有算清的一天，但絕不是現在！冷靜！好好動腦子想想！」王彥說完，沉着臉起身，扛起椅子坐到門口。
「今夜，我守在這裏，我看誰敢踏出這門一步！」
王彥對大梁雖然沒有多少歸屬感，但想到那些被折磨迫害的男女，心裏還是針扎一般的疼，經過近一月的相處，王彥對出使西夏的天策衛士卒有了些感情，王彥將他們視為自己的麾下兄弟，看着他們被西夏人用陽謀暗算，這種痛，才是王彥憤怒的根源。
「天策衛！服從命令！回屋休息！」兩個少將一齊起身，衝天策衛下命令道。
很快，人都陸續回了卧房，兩個天策少將來到王彥身旁，行禮道。
「將軍，屬下明白了，還請將軍保重身體，回去休息吧。」
「你們回去吧，我不困。」王彥淡淡的回了一句，兩個少將相互對視了一眼，朝王彥行了一禮，緩緩退去。
時間流逝，王彥望着驛館的大門，心裏思緒萬千，男女的慘叫之聲勾起了王彥深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黑道之爭，不禍及家人，這是每一個道上人都默默遵循的原則底線，可是總有些黑心的狂徒無視這個規定，王彥親眼所見兄弟因為女友被騙去險地，最終搭上了性命，王彥當時很憤怒，事後雖然為兄弟報了仇，但死去的兄弟卻活不過來了，而她的女人，也沒能倖免，自那之後，王彥才加派人手在暗中保護夏雨欣，就是擔心她被挾持，自己的命無關緊要，但她要是因為自己受到傷害，那將是百死難贖。
天色由黑轉亮，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縫照在了王彥臉上，王彥在門口坐了整整一夜，慘叫聲也響了整整一夜，直到這時，才減弱了一些。
天策衛陸續從房間里走出，在大廳里集合，站成規整的隊伍，兩個少將在隊伍最前面，等著衛輝出現。
不多時，衛輝從二樓走了下來，王彥轉身一瞧，目光一凝，心中升起一絲同情，一絲欽佩和一絲震撼。
一夜的功夫，衛輝竟白了雙鬢，整個人憔悴的彷彿蒼老了十歲..
嘴唇乾裂、神情疲憊、目光深邃、步履艱難，二十級台階，他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從上面走下來。
慘叫聲再一次變大，因為之前的減弱，增幅特別明顯。
在場的天策衛無不攥緊雙拳，憤怒、屈辱刺激着他們的神經，他們正在理智跟瘋狂的邊緣徘徊。
衛輝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走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衛輝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彥跟前，然後坐在了王彥身旁。
「將軍憤怒么？」
「恨不得生食其肉。」王彥淡淡的回答道。
「倘若..將軍能否突出重圍呢？」衛輝平靜的問道。
王彥側過頭看着衛輝，他從衛輝身上感受到了瘋狂燃燒的血性，和無懼死亡的勇氣，這一夜，他變了。
王彥緩緩站起身，轉過身，望着在場的天策衛，用一股平靜、低沉而有力的聲音說道。
「諸位，這是西夏人的圈套，我相信你們都清楚，也知道你們已經忍受夠了，不想再忍了。」王彥說着，目光一凜，望向眾人的目光中多了些威視。
「但你們今天必須要忍下來！死！很容易！你們只需要舉著刀走出門就會有無數支箭把你們射成刺蝟！你們能救誰！你們又能殺死誰！等你們死了！他們會笑着將你們的屍體剁碎了喂狗，一邊剁一邊嘲笑你們沒有腦子！然後繼續折磨咱們的同胞！你們的死一文不值！就算傳回大梁，也會說你們是蠢到家了！」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着同胞被折磨！」一個士兵吼出了他的心聲，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大喊起來。
王彥探下身子，從靴子裏取出短刀，緩緩抬起頭，神情冰冷，目光猙獰，氣沉丹田，一聲暴喝！
「都給我閉嘴！大梁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沒腦子的，才會讓西夏賊人把我們的同胞擄去，你們知道你們是什麼身份么？你們是使節！你們代表着大梁的臉面，想逞匹夫之勇是么？覺得枉死就不屈辱了是么？想讓西夏賊人恥笑天策衛恥笑大梁你們就出去！連忍辱都做不到，我天策衛，我大梁要你們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