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沒事了

里歐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出現法庭這種場合，萬幸的，里歐是坐在後排的、陪被告人來的，不是他自己被告。

此時這個被告人，蘭斯正起立站定，聽法官宣讀他的『罪狀』。這並不是真的開庭，只是聽證會。法官會一個個叫上不同案件的被告原告，宣讀案件概要，然後聽取雙方的陳詞，決定要不要真的為案件開庭。

「你們認識嗎？」

里歐並不孤單，他身邊坐着，呵，手下，琪雅·布朗寧。她怎麼會在這裏一會兒說。

「我，我們住在一起。」里歐誠實相對，不想得到了一個奇妙的眼神。馬上反應過來，「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什麼都沒想~」琪雅偏著頭，抬手掩住了嘴角的笑，沒多說什麼了，聽着前方的法官——

「暴力執法、辱罵證人、濫用職權……」

「是真的嗎？」琪雅又突然開口了，「我父親最討厭這種事情了，蘭斯警官，你朋友，真的是這樣的嗎？」視線停在了前排的抱着手臂的中年人身上。琪雅的父親、市長候選、警局局長、蘭斯的大上司，隨便選一個稱謂吧。

哦對了，這就是琪雅在這裏的原因，她陪他父親來的。

里歐如果是個稱職朋友的話，就該堅決的說『不！』，但里歐遲疑了，這問題的答案，恐怕是『是』。而里歐，不擅長說謊。

原告那邊只有個公訴人，原因並不是不敬法庭。公訴人，人家有權利這麼干，代表的『公』。

法官繼續了，推著鼻樑上的眼鏡，在面前資料上的視線撇了眼蘭斯，「我這裏還有一份由公訴人提交的警局內部的處分報告，蘭斯警官，你曾經因為濫用職權而被停職，是么。我這裏有你警監的處置文書，這上面還有寫，你停職時間未到，就重新開始工作了，是么。」

趨勢似乎非常不利於蘭斯的處境。

琪雅又說話了，「好可惜，我對他印象還挺好的。」對誰？蘭斯？「我記得年初，我爸決定參加市長競選的時候，我家被媒體包圍了，我爸不放心我們的安全和私隱，全天弄了警察在家附近巡邏、驅散記者，他就是一個。」說完，琪雅吐了吐舌頭，警覺的看了看周圍。呃，說到濫用職權，這能算一個。

里歐么，這些東西也就只能聽聽，一如法官繼續說的話，都只是聽着，「我這裏還有幾份就是上周末的投訴報告，針對你暴力執法的行為。」上周末？月圓的變身！看起來，馬修當時的救場，並沒有救的很乾凈，「但投訴文件上我並沒有看到任何處理報告，這些投訴卻被警方標上了已處理。」

法官摘了眼鏡，視線往蘭斯身後看去，「我看，呵呵。」嘴角的笑意不像作假的，「市長候選，布朗寧也在啊。」本就法庭中，相比之下不是太嚴肅的情境，倒也沒人會質疑法官突然開個小差，「你們局裏的事情，你有什麼要說一下的么。」

里歐還沒任何反應呢，琪雅好像很關注的趴上前座的靠背，似乎歪著頭似乎想看清自己父親的側臉，表情。

布朗寧局長開口了，「我有。」語氣很平靜，「我挺好奇，某些人是怎麼拿到我們警方內部的處理文件的，還當做證物陳上了。」

琪雅坐回來了，給了里歐一個微笑，「放心，你朋友沒事了。」

里歐是不知道這安慰有多少可信度，里歐一小平民，能懂什麼。

「呵呵。」法官笑了，「其實，這也是我的疑問。訴訟人，你能說明一下你證物的來源么。你應該明白，如果證物來源不明，我不可能取信這些東西。」還未等對方開口，法官抬起了手，「別用匿名那一套，普通的民事訴訟也就算了，站在這裏的是位警察。」保持着微笑，說的似乎和合情合理，「給點尊敬吧。我們做的是同一件工作，維護法律。」

里歐盯着公訴人，心跳有點快，大概蘭斯也一樣。等待回答。

「好吧。」時機真的非常完美，就在公訴人正準備回答，但又正好所有人都失去耐心的時候，法官帶回眼鏡了，身體前傾的低回了視線，就像完全沒看到對方那想要表達的張口似的，「我就當這突然塞到我周末日程里的案子不存在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話裏有話。然後居然抬手看了眼時間，彷彿是無謂的抱怨，「呵呵，為了市長選舉騰時間，這幾天事情真多，我就當這十分鐘我打了盹兒吧。」撇了眼布朗寧局長，嘴角是微笑，擺了擺手，「局長以後記得照顧一下我們這些辛苦的傢伙們。呵呵，下一個。」

「看，我告訴你了。」琪雅一笑，已經率先站起了。

前面的布朗寧局長也站起了，回頭看了眼裏歐和琪雅，眼角一抽，煩躁的走向還有點懵的蘭斯了。

「我們先出去吧。」琪雅笑着招着手，「你不想被我爸纏上吧~呵呵，我知道的哦，寇森先生生日的時候，我爸跑去那邊了，說你們全程躲着他。」

這是事實，里歐和凱特一直在二樓看肥皂劇，把樓下交給了那些巴頓的大人物。

「你們等會兒有安排嗎？」琪雅問。

「沒有。」

「不慶祝一下嗎？」琪雅的語氣有些特別——「必須要慶祝的啊！我們去慶祝一下！」

「呃……」這不停重複的辭彙，就是在遲鈍的人也知道是在強調，還有，什麼是『我們』？分明是各陪各的人來的，現在各回各家才對，哪有走的時候變成『我們』的！

「我不想和我爸過周末~」誠實了，「知道我的上司，你，和他的基層惹麻煩手下是朋友后，免不得又要教訓我找了個『好』工作了，我可不想聽他啰嗦~」居然完全抱怨起來了，「他太難滿足了，讓我找工作的是他，嫌棄我工作的也是他，他也不想想，我找什麼工作能被他這個市長候選看上，州長么，哎，真是麻煩。」

里歐看着琪雅，這果然是個思維方式『詭異』卻又異常實際的女孩兒，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