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三年

第七百九十七章.三年

時間轉瞬,彷彿滾滾車輪向前衝鋒的大明帝國時間軸內,三年不過白駒過隙,然而自從萬曆四十八年遼東戰事開始,大明幾十年沒有得到的和平,在如今的帝國疆土難得的得到了實現。

宋青書記得穿越前有一部電影,名叫《西線無戰事》,而如今,真真正正的叫江南無戰事,久違的和平降臨到了這片東亞古老國度的領土上,讓飽經戰亂的人們,終於可以藉此時機舔舐傷口,讓這個古老的帝國緩緩癒合起動亂造成的巨大瘡疤。

而且照比大明王朝最迷夢的萬曆年間,僅剩下半壁江山的大明帝國也有了個長足的發展。

後世中國曾經有個稱號叫世界工廠,不過出口的竟是鞋子衣褲這些輕工業產品,還有鋼鐵煤炭這些原材料,進口的不說汽車以及大型生產設備,僅僅一個腎六腎七,所包含的技術產量就可以秒殺小半個出口集裝箱了。

不過如今,大明雖然出口的商品雖然也以鞋帽衣服居多,卻算得上這個時代含有高科技的工業製成品了,尤其是玉石一樣的瓷器,更是成為腎六一樣的寵兒,西方世界,要是你一個男爵,一個太平紳士家裏沒有幾件來自中國的瓷器吃飯,簡直都不好意思出門。

在沒有東方瓷器之前,那些西方文明人富有者用的是焊錫的盤子碗具,一但吃酸的東西很容易將餐具中鉛給溢出,導致鉛中毒,以至於西方人足足四百年都將西紅柿認為是有毒食物,至於窮人,則拿木頭挖成個碗吃飯,這玩意時間一長就容易霉變生毒,長口瘡,可光滑的瓷器完全不用擔心這些。

可以想像通過印度轉賣到歐洲,自景德鎮民窯等處出口的瓷器給歐洲的廚房帶來了多麼大新風潮。

還有那薄如蟬翼的絲綢,就連羅馬的教皇都以穿中國絲綢為榮,精緻的東方馬車,和後世的勞斯萊斯,寶馬大奔那樣,成為西方的新貴,不過最賺錢的,還是茶葉,糖,煙草,香料這些消耗品,畢竟一件衣服省著點穿還能穿個幾年,一口茶,泡了就沒了。

擁有大半的印度市場,新大陸殖民地,間接還溝通著西方文明,從吃穿住行,大明都有貨物輸出,如此廣袤的市場可極大的刺激了本國自造業,自松江一直到南方的廣州,一系列沿海城市以及靠近的內陸基地,工廠林立,每天都有成箱成箱的貨物自工坊運出,一半供應國內,另一半則是直接裝上船,發往海外,每日穿梭在港口的船隻如過江之鯽。

海上馬車夫這個稱號,大明已經當之無愧的從荷蘭手頭接了過來,極盛時期,荷蘭有兩萬多條大小船隻漂浮在海面上,如今,商業的刺激與海外殖民地的開拓,大明的船隻數量翻了個倍。

近代的氣息,開始由里到外感染著這個古老的東方國度。

…………

嗚嗚的轟鳴自冒着濃煙的鋼鐵怪物頭上響起,火車頭的開車師傅竭盡全力將輪剎加緊鐵輪,同時蒸汽機的閘門大開,提供動力的蒸汽大股的飛噴出去,在一陣金屬火花飛濺中,這個足足有一百多米的鋼鐵怪物終於在超過停車線五十六七米處,停下了腳步。

緊接着,各個車廂打開,一個個提着行李箱的旅客習以為常的下了車。

不過夾雜在人群中間,兩個捧著行禮獃頭獃腦的傢伙明顯顯得頗為不合群,轟鳴著的火車,忙碌的車站,一切對他們來說,似乎都太過新鮮了。

北方來的鄉巴佬!

帶着我們應天人民什麼沒見過的自豪感,一大幫商鋪業務,書記,旅行商人,探親度假歸來的小市民高傲的斜着眼睛張望過去,不過這種發自內心的圍觀,不到片刻卻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玉兒小姐!」

一輛繪畫着紅色風帆,金碧輝煌的四輪馬車停在了出站口兒,十幾個穿着中山裝,體格健碩的男人警惕的挎著腰圍攏在附近,中間,一個戴着白色大花沿帽,穿着純白簪花長裙,靚麗的宛若一朵百合般的女子頗有些期待的等候在那裏。

這些年玉兒早已經不需要去登台獻藝了,可她的身影卻從來沒有離開公眾視線,松江醫院,常熟醫院是她代表宋青書建設的,上海縣大學是她出席去剪的彩,還有各地的福利院,如今玉兒也是相當於充當了宋青書的形象秘書,以她溫和柔美的一面,繼續為她的義父拉攏著人心與影響力。

更重要一點,這個金子般燦爛的大小姐,至今還是未婚配!平日裏玉兒都是女神一般可遠觀不可觸碰,立馬有幾個梳的油光水滑的世家子弟整理下儀容,想要上前搭訕,至少給這個大明第一名媛留下個好印象,可惜,沒等他們接近,曾經的大帥親兵,如今的內閣保鏢就已經冷這臉抱着胳膊往前一擋了。

這麼一個明星人物似乎翹首以盼的等著誰,就在一大群吃不到葡萄嘀咕葡萄酸的富家子弟羨慕嫉妒恨中,令他們眼珠子差不點沒登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宋大哥,鄭公子!」

驚喜的叫着,玉兒居然主動撲了出來,卻是對着他們之前嘲笑的兩個「鄉巴佬」一人來了個主動的擁抱。

如今三劍客之爭,鄭森是先出局了,迎娶了朝鮮國王之女,雖然讓他在半島戰場上擁有了極大的優勢,不過角逐第一女婿,卻是失去了資格,回想着當年風月大劇院的豪言壯語,擁抱之下,他是禁不住唏噓的搖了搖頭。

這麼隆重的迎接,本來是讓宋勇忠有些厭煩的,在遼東待了三年,他本以為那段不該開展的感情已經隨着時間而淡去,然而,玉兒那笑靨如花的臉龐,還有那帶着香氣的擁抱,卻是再一次波動了他心頭的漣漪,一時間,他整個人居然都恍惚了下,旋即方才謙遜的一低頭。

「見過大小姐!」

「哪兒那麼多大小姐!宋大哥你還是那麼古板,不說這些了,父親臨行前叫我來接你們,快上車!」

一個遼東戰區最高軍事長官,一個帝國最大的情報頭子,這時候回來本來就低調,雖然許久未見,內心激動,不過鄭森兩人還是跟着玉兒快速登上了馬車,隨着車門關閉,馬車疾馳出了車站,外頭又有可輛黑色馬車一前一後帶着保鏢們保護起來,不過在人群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卻沒人注意到,十幾個帶着速寫筆的倒霉傢伙被一腳踹出出站廳,憤憤不平的嘀咕了兩句。

如今,報刊是越來越多了,除了發表新聞時政的極大黨刊,討論儒學,藝術,甚至花邊新聞的小報也如雨後春筍,玉兒親自來接人可是個大賣點,然而剛剛被軍情四處的人請去喝了杯茶,要是不想丟了好不容易弄到的報刊資格證,一大幫記者也不得不乖乖選擇閉上嘴來。

登上車之後,兩個自遙遠戰場退回來的大人物,意外的在玉兒的馬車上,又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照比三年前,小威廉卻是顯得風塵僕僕了不少,退去了些許浪子味道,變得有些成熟,頹廢,有氣無力的耷拉着一頭金毛,死皮賴臉的靠着玉兒那一側坐着,看得鄭森頗為驚奇的抱着胳膊向後仰著問道。

「威廉,你不是在孟買嗎?幹嘛跑回應天來了?」

雖然無精打采,可這廝的嘴巴還是那麼賤,勉強抬起腦袋,卻是忽然油腔滑調的露出個傻笑來。

「鄭大公子,您可太沒良心了吧?本紳士專程千里迢迢的跑回應天為您接風,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再說,本紳士可是內閣大人未來的女婿,玉兒小姐在那兒,我當然在哪兒了!」

玉兒已經無力吐槽了,一副被你打敗了模樣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對這個混貨卻是舊友發不起脾氣來,宋勇忠也是無奈搖搖頭,倒是鄭森自他那冷酷的面具下難得露出點真摯來,笑着打趣道。

「為我接風?那本公子必須領情,至於半年前某人給我寫信要買東珠與高麗參的事兒,傷感情,咱們就不提了呵!」

「別別別!」

這次輪到小威廉傻眼了,趕忙搖晃着雙手。

「在我們大不列顛,這事兒酒桌上談才最是合適!最是合適!咱們三劍客一別也有些年頭了,今日我做東,宋軍首也必須給面子,咱們幾個一醉方休!」

「那可不行!」

可愛的翻著白眼,玉兒卻是把小威廉這「豪爽」的一幕給打斷了。

「雖然大父不在家,不過採薇姨娘已經準備好了家常飯,宋大哥鄭公子必須跟着我去紫金山別苑去,黃毛你要想喝酒,自己去吧!」

這再一次讓小威廉傻住了,一張臉拉的跟苦瓜一般。

「對了大小姐,大帥何時能回來?」

如今還沒有無線電,這三年都忙着握著豪格這張牌,分裂清庭,宋勇忠可是有一肚子話要向宋青書當面彙報,雖然隔着小威廉,可他還是忍不住打聽起來,不過這個問題卻是讓玉兒無奈了撅了下小嘴兒。

「大父帶着先鋒報那個公主狐狸精去漢口了,松漢鐵路完工通車,剛跑完福州,他又跑去那兒出席什麼剪綵儀式,香君姨娘都被撇下來,我看,八成就是大父想和那個狐狸精私會去了!」

主上事兒,不好妄加評論,宋勇忠是再一次變成悶葫蘆,沉悶下來,倒是鄭森與宋青書亦是得力助手,亦是朋友,身份超然點,聽着玉兒抱怨,啞然笑了下,方才岔開話題。

「對了,玉兒,剛剛我們來時候,乘坐的那東西就是鐵路了嗎?這東西竟然如此便捷!松江應天不到半日就到了,這東西,究竟是如何跑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

提到這個,玉兒卻還是一副苦瓜臉。

「這東西需要吃從江淮那兒弄來的煤炭,城裏的公交大車也是這東西拉扯的,弄得街上一股怪味,聽說最近還有西班牙人過來求着大父賣他們兩個車頭,真搞不明白,這麼髒的東西他們萬里迢迢要買幹什麼?」

「賣火車頭?」

剛剛還無精打採的小威廉,這話聽的忽然兩個眼睛亮的跟燈泡那般,見到胡蘿蔔的兔子那樣,猛地又是崩了起來。

「親愛的玉兒!考慮下您未來夫婿可憐的公司吧!」

「滾!」

…………

說話間,一輛噴著蒸汽的蒸汽鐵軌車從玉兒的車隊前擦身而過,看着帝國交通指揮員揮舞下的綠色旗子,剛要過去的保鏢車沒等馬邁開步子,忽然又不得不停住了腳步,叮叮噹噹的聲音中,一群年輕人騎着自行車歡快的超了過去,消失在了街道兩旁越來越多的磚瓦水泥小樓旁邊,氣的幾個「中南海」保鏢吹鬍子瞪眼。

街道旁邊的陽台上,幾個老學究則是拿着報紙直搖頭,似乎在感慨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更遠處,蒸汽機帶動機器的轟鳴,似乎如此之遠都能聽到。

十年前,大明帝國還是落後了西方殖民帝國列強一大步,可僅僅這三年,大明不但趕上來了,而且還甩開他們至少一百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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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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