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對峙

此為防盜章其實在場除了她以外，大家的臉上都沒有什麼失落羞憤之色，想來就算是在S中吊車尾說出去都是有面子的一件事。

就算壓線進了這個學校，走出去都能被誇一句天之驕子了。

那老師是個年輕的男老師，個子不高，看起來挺好說話的，卻並不是程笑笑記憶中上輩子帶E班的老師，可能是隨意分配的。

而按照這個老師的要求站好的隊伍卻是她稍微有些印象的一群人，這群人中百分之九十的人最後都是她的同班同學，摸底考逆襲的生面孔只有一兩個。

程笑笑上輩子和高中同學關係並不是很好，因為每天都跟着肖志遠，她跟她們自己班反而不怎麼熟悉，只是偶爾集體活動時會收到男生曖昧的暗示，也都被她視而不見地掠過了，到後來，她跟肖志遠的戀愛鬧得兩個班都很清楚了，連搭訕的男生都沒了，程笑笑在自己班就更加低調了。

上輩子她的人生中，唯一交心的摯友只有田甜，最後卻也被現實弄丟了。

程笑笑其實還挺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感覺的，但是那只是她真正十六歲時候的想法，作為三十來歲的程笑笑，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坐在鐵窗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了。

只要自己處之泰然，即使別人都三兩成雙，看着形單影隻的她也不會太尷尬。

好在這個隊伍大家都很沉默，沒有誰有交談的**，只有兩個姑娘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竊竊地交談了幾句，看樣子是熟識，關係卻應該不算特別好。

程笑笑很清楚大家的想法，畢竟與他們做了三年同學。

大家都是想要考到前面的班級去的，能考進來的同學誰都不承認自己會比別人差，所以在這時候和人打好關係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年輕的男老師看大家都安靜下來了，便自我介紹了一番說他姓李，會負責他們這群人的軍訓全部事宜。

然後他就拿着點名冊下來一個一個點名了。

程笑笑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默默地退到了隊伍的末端，免得等會兒太過於丟臉。

這時政教主任已經在主席台上發表軍訓動員了，李老師示意他沒問到的同學仔細聽，自己卻還在繼續點名。

程笑笑被這個明晃晃的太陽曬得有點暈，根本抬不起頭來看主席台，便只好小幅度地拿手背擋了擋照到臉頰上的光，眼神左右擺動着。

好巧不巧的是，剛才那個男生也站在了第一隊的最後端，他個子特別高，於人群中就有些顯眼了。

程笑笑的眼神晃過中間的幾個隊，落在那個男生身上。

那男生也沒有聽軍訓要求，正在和旁邊的男生說話，笑得有些誇張，露出他那白得過分的牙齒。

程笑笑研究了一下他們那群人，恰好那男生好像是終止了一個話題，身體往旁邊側了側，眼神就飄到了程笑笑身上。

他似乎是眯着眼睛看了看，確定了程笑笑的臉之後，朝她笑了笑，使勁揮了揮手，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手臂就在胸口用力來回擺動了幾下，看起有些微妙的搞笑。

程笑笑沒有再看。

李老師走到了她面前，「名字？」

程笑笑假裝很坦然，「程笑笑。」

「程笑笑……」李老師拿着筆從名單的頂端一個一個劃下去，直到最後筆尖才停下，似乎是確定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借讀生不是必須參加本校軍訓的。」

「那我可以參加嗎？」

「當然。」他聳了聳肩，在程笑笑的名字旁邊打了個勾，低聲說道，「你願意參加就最好了咯。」

程笑笑朝他報以感激的一笑。

十幾輛大巴載着S中的新高一浩浩蕩蕩地奔向軍訓的位置。

程笑笑昨晚睡得很好，一定睡意都沒有，旁邊坐着的那個眼鏡妹卻已經抱着她手上的新高一數學練習冊一搖一晃陷入了沉睡。

眼鏡妹上輩子並不是E班的，程笑笑也沒見過她，看來也不是D班的，那就是更好的班級里的，也不枉她連大巴上都在做題這份認真的態度。

這個巴士開得確實太久了一些，就算是市郊都有些堵。

程笑笑實在是無事可干，偏過頭一點點，看了看眼鏡妹手上的練習冊，記下一道題，掏出餐巾紙默默演算了起來。

等到了訓練基地之後，李老師給他們分了宿舍，每十個人一個，程笑笑和眼鏡妹還好巧不巧地是上下床。

姑娘們進了宿舍還有點尷尬，沒過兩分鐘就有人率先開始自我介紹起來，「我叫許寧，是四十六中保送上來的，哎，來了才發現整個學校就我一個人佔了便宜低十分考進名校……」

好幾個女生笑了起來，程笑笑也笑了，這個許寧是後來E班的班長，成績在E班不上不下的，人特別自來熟，其實跟程笑笑關係還不錯，就是在一起能說說笑笑的，後來好像是考到了外地的一本去，也算是超長發揮了。

有了許寧的開頭，之後的情況就很自然地發生了。

「我叫彭菲，來自惠寧二中……」

「我叫……」

輪到程笑笑的時候，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很自然地開口道：「我叫程笑笑，是借讀過來的，俗稱開後門的，哎，其實我也沒什麼遠大的目標，就是我爸吧，特別望女成鳳，明知道我不是讀書這塊料，還硬把我塞進來了。」

說到最後，她還很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群女孩雖然都只有十五六歲，卻已經知道互相都是競爭對手了，她這時候把自己姿態放低點也沒什麼不好，就算她們對她有什麼偏見，至少能安然地度過這十天。

那幾個女生互相看了兩眼，都認同地點點頭。

「是啊，要不是因為進了S中，我爸媽才不會逼着我中考結束就去補課呢，這一個暑假真是沒休息幾天，害得我今天完全沒有來這個學校的欲/望。」

「我也是，我媽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高一的書，讓我先做題目，免得跟不上，真是要瘋了……」

上輩子程笑笑都不知道大家居然還有這樣一面，主要是因為她就沒什麼機會和時間跟自己班的同學好好溝通感情。

幾個女生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外面也吹哨讓他們集合了。

果然如同厲澤天所說的，這個S中的軍訓格外的水，除了熱和曬，其他根本沒什麼，甚至還默許了學生偷偷用手機。

晚訓結束后，程笑笑的宿舍早早地熄了燈，大家卻都沒有睡意，還在談天說地，甚至還有人在偷偷吃零食。

她也沒事幹，大家都在說初中時的趣事，可是她已經有點不記得自己初中時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暗戀過什麼人了，也沒法融入話題，只好附和著大家笑一笑，偶爾還提出幾個犀利的問題。

時間一晃而過，十天軍訓混得很快，一眨眼就要最後的閱兵儀式了，程笑笑他們連隊的教官好像對他們拿不拿一等獎並沒有很大的興趣，是以大家都很放鬆。

沒想到最後居然還出其不意地拿了二等獎，只能讓她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很水，學霸都是不會踏步的啊。

教導主任最後對這場形式上的軍訓做了總結陳詞，「……明天休息一天，後天來學校參加摸底考試，這是大家進入高中后第一場重要的考試，請務必出席，確定開學后的分班情況……」

程笑笑抿了抿嘴，為了這人生中第一次與上輩子的路開始轉折的點，她已經做了兩個月的準備了。

回去的路上旁邊坐的還是眼鏡娘，她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難得她清醒著，程笑笑看車上別的同學都在兩兩閑談，自己這邊沉默得有些詭異，便隨便開頭起了個話題，「高芳麗，你摸底考準備得怎麼樣啦？」

高芳麗露出一點點戒備的神色，收了手上的練習冊，搖了搖頭，「其實沒什麼自信，你呢？」

程笑笑朝着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她引以為豪的聊天技巧以及開朗的性格，這輩子居然有點用不出來了。

可能是高芳麗眼裏的戒備讓她覺得很乏味吧。

她忽然想到了上次那個很白的男生。

是不是想做學霸到最後就會變成高芳麗這樣呢？那他也會嗎？自己呢？進了壓力巨大的種子班之後，自己還能笑得出來嗎？

「沒有。」

「路朝，你知道你爸媽是來幹嘛的嗎？」雖然程笑笑不想低估他的情商，但是看他這麼冷靜，冷靜得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學生，就覺得有點奇怪。

「爭撫養權？」路朝終於冷哼了一聲，「真是第一天知道我這麼受重視。」說完又有些後悔，立馬拿起書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程笑笑把整個人都陷進了沙袋裏去，然後隨手撈了本字典抵在下巴下面撐住腦袋，眼睛轉得很快，卻沒有說話。

「沒事你可以出去了。」

「路朝，你今年多大？」

「十三。」

「哦。」程笑笑問完就沒了後續。

這樣搞得路朝很好奇，眼神偷偷地從書後面撇向程笑笑，被她抓住后又很快地轉回去。

程笑笑和他玩了這麼小一個月，總算是看出來了，路朝就是個小孩子，心智成熟得很早的小孩子，但是再多的定語也無法改變屬於他的名詞，小孩。

他只是因為從小少了家人的疼愛和關注，才把所有的頑皮可愛全都收到了面無表情的殼子裏去而已。

而且這樣的孩子和程母說得一樣，是很容易走上一條歧路的，特別是他的智商很高，想法很多的情況下。

她自己沒有養過孩子，也不是為人師表的類型，上輩子她自己整個人就跟個孩子似得，現在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卻也不代表她有辦法和風細雨地開導路朝這樣的孩子。

路朝坐在椅子上，坐得比她高，程笑笑只能仰頭看他。

平心而論，這樣好看的男孩子以後一定是要禍害女同學的，但是品性還是好的，總不至於變成肖志遠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