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十六章（3）

還未到達樓頂,就已經聽到了女人粗魯地謾罵：「我和你爸每天起早貪黑，拚命工作攢錢送你讀書,你書讀到屁/眼裏去了嗎？為了個戲子死去活來,什麼海報啊照片啊,簡直被迷了魂，你要跳跳啊，沒人攔你,個死丫頭，還會威脅人了啊,老於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後面跟着一連串國罵。

間或夾雜着女生的啜泣：「那你還來管我幹嘛啊……」

梁青舟踏上最後一層台階。

看到他出現，女生的媽媽就撲了過來,如果不是被周圍的人拉着，恐怕已經上演武力衝突,即使如此,她嘴裏還是罵聲不斷：「什麼狗屁明星，娘娘腔，裝模作樣，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有娘生沒娘養的……」

其他的話梁青舟都能當耳旁風一吹就散，唯有這句，令他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注視她。

後者瑟縮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惱羞成怒：「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我女兒要是跳樓了,我也不活了。」說罷一拍腿就是一頓長嚎。

「青舟。」駱軼航知道伯母是他軟肋,生怕他當場發作，連忙叫住他，「現在重要的是那個人。」

梁青舟眸光沉沉，沒有說話。

看到自己的偶像就站在面前，女生的抽抽搭搭的哭泣也漸漸低了下來。

「梁、梁青舟……」她喃喃道。

「為什麼要自殺？」梁青舟問。

「你怎麼能談戀愛！」女生尖叫。

「為什麼不能？」他冷聲道，「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也會有喜歡的人，也想和她在一起，收穫所有人的祝福。」

「不可以！你是我們大家的！」

「我屬於我自己。」

女生氣得瞪大眼睛：「她憑什麼和你在一起？她一點也配不上你。」

「但是我喜歡她。」梁青舟道，「我不需要她有多優秀，我喜歡就可以了。」

「我不聽我不聽！」女生捂緊耳朵，晃着腦袋就是不聽他說話。

梁青舟收到警察的手勢，深吸了口氣，放緩說話的語氣，盡量安慰她：「你們看到的，是眼前的表象，她接觸的，是我整個人，最真實的我。我一點也不好，脾氣差，佔有慾強……」

他沒說幾句就被女生打斷：「才不是！舟舟你是最好的！戲演得好，唱歌也唱得好，而且對每個人都溫柔還有耐心。」

她想起去年他去大學城宣傳電影，她當時去找表姐，結果被小偷偷走了錢包，錢包里是她一個月的花銷。

她不敢和爸媽說，一個人蹲在湖邊哭，有人看到了，問她原因，知曉情況后還將自己身上的全部現金都給了她。

錢不多，但卻讓她撐過了最艱難的一個月。

「不要和她在一起，好嗎？」女生仰著臉，哀求道。

梁青舟聽到人群里有人說了句造孽啊：「現在的小孩啊，追星都追昏了頭，我要是她爸媽非得……」

大概是旁邊有人制止了他，餘下的話消失在空氣里。

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梁青舟垂眸，再說話時，語氣平和：「如果我是你，我會先想想，值不值得。但如果是我的，和她在一起，即使無數人脫粉，我也覺得值得，那麼你呢？」

他微微一頓，視線順着她滑過周圍的老師、警察，漫不經心地掠過嘴裏咒罵不斷神情緊張擔憂的父母，最後重新繞回到她身上。

女生下意識地隨着他的視線看去，心裏顫了顫，發熱的腦袋開始冷靜，她其實也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明星如果知道自己的粉絲因為反對自己的戀情跳樓，一定會在輿論壓力下選擇讓步，沒想到梁青舟這麼硬氣，一次也不鬆口。

她也開始慌了起來，尤其看到父母站不穩的樣子，她雖然叛逆，和母親每次吵架都猶如爆發大戰，但父母為供她讀書而早出晚歸辛勤工作她都看在眼裏。

不過在看到對面俊秀的男人後，又一股氣湧上心頭，她咬着唇不說話。

梁青舟見她眼神動搖，再接再厲：「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世間從來沒有，我做錯事，覺得後悔，就可以揭過不談的道理。」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代價，但隨着事情越鬧越大，她幾次三番想反悔，又沒有台階下，尤其警察醫生、記者媒體、自己的父母全來了。

分神期間，忽然有人從旁邊猛撲了上來，女生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被撲倒在地，一群人一擁而上。

眼看她脫離了危險，梁青舟及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其實到了他這樣的人氣地位，已經不需要為了鞏固粉絲妥協，但如果真出了事故，只怕會引起黑粉討伐，到時候顧佳就會成為靶子，而為了避免這個意外，他來了。

無論如何，現在都算圓滿落幕。

女生大概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坐在地上哭得傷心，她媽媽罵罵咧咧，語氣又急又怒，恨鐵不成鋼，舉起的手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離開的時候，梁青舟走到她面前，和她說：「好好學習吧，不要沉迷虛幻的追星，辜負你父母的期望。他們老了，你也該長大了。言盡於此，希望下次見面會是雙方都愉快的場景。」

女生表情一震，望向父母，在父親的耳邊看到了白絲，她鼻子一酸，眼淚再次涌了上來。

「爸……」

她是真的後悔了。

順利解決了粉絲的事，梁青舟又腳步匆匆地趕往警局。

駱軼航接到電話，說是調查結果出來了，讓他們來一趟。

另一邊，顧女士出了醫院，想到一心向著男方，和撿來似的女兒，氣不打一處來。

森氣！買買買！

怒氣沖沖的顧女士進了一家商場，開始掃蕩。

這個牌子的面霜不錯，買買買，咦這個面膜也不錯，給女兒買兩盒……哦，忘了沒女兒了，那就給自己買兩盒，這個鞋子款式不錯，每種顏色來一雙，這件衣服質地舒適，繼續買。

買了一通的顧女士意猶未盡，正準備找個茶座休息，忽然看到對面新開了家黃金店，想到也許不久自己就能抱孫子（……）了，而小孩子又是長得最快的，眨眼間就滿月了，作為外婆，怎麼能不準備滿月禮？送個千足金剛巧合適。

於是顧女士改變了計劃，打算買一對千足金給外孫玩。

正猶豫着是買玉如意好還是金鎖好，有人提議道：「小孩子戴還是買玉的好，玉能養人。」

想到玲瓏剔透活波可愛的小外孫，顧女士果斷選擇了玉如意。讓店員打包后，她轉頭想看看是誰這麼和她心意，一轉頭，就看到一位穿着玉蘭旗袍樣式的女士，約莫三四十來歲，保養得宜，舉止優雅，大方得體。

兩人相視而笑，隱隱感覺親近。

所以說女人的交情來得複雜，二十分鐘后，兩人在一家咖啡店休息。

閑話二三，越聊越覺得對方合自己的心意，莫了談及子女，剛巧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顧女士意猶未盡：「可惜我女兒已經交了男朋友了。」

對方恍然：「那玉如意……」

「對呀。」顧女士喜滋滋道。

「恭喜恭喜。」對方道喜，也說起自己的兒子，「我兒子也有女朋友了，不過小孩子們的感情狀況咱們做大人的也不好管，我現在只希望他們能早點結婚，趁我還帶的動的時候早生個小孩。」

「一定會的。」

及至離席，兩人還意猶未盡，彼此留了電話，相互約定下次有機會再聚。

顧女士興高采烈地買了玉如意，第二天就帶着它來了醫院，結果剛推開門，「女兒」兩個字將將冒出，就看到了站在病房裏的梁女士。

顧女士：？？？

梁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