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小
濃得化不開的白霧之下，肉眼看去只有一片死寂，但如果將視野進一步縮小，站在微觀的角度看，卻是到處都在熱火朝天地進行着工作。
因為一切的改造，會從地球上的微生物開始。
納米蟲的洪流，永不停息地改造着它們在路上所遇到的一切微生物，生物體內的，體外的。
不管是細菌還是病毒，又或者是其它單細胞多細胞的簡單存在，通通都會被改造成有着不同分工的特異分子機器。
納米蟲就像是工業機床，以其它微生物為原料，不斷地生產著各種有實際用途的分子機器。
自地球有生命以來，微生物就一直存在着，從太古代到元古代，從元古代到古生代、中生代，再到人類出現的新生代。
它們無處不在，是這個星球的生物物質循環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各種微生物大多以分解者的角色，參與着千百萬年來，有機物循環的遊戲。
……
沒有了微生物的存在，不管是常溫還是低溫，食物放多久不會腐壞變質，只會失水風乾。
而死去的人他們的屍體，即使是不做任何的處理，除了像木乃伊一樣變成乾屍外，不會腐爛發臭，化作白骨。
活人也不再會有細菌感染帶來的病痛，要是再進一步，讓所有病毒也消失的話，絕大多數的疾病馬上便是無葯自愈，還是永不複發。
微生物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早已經滲透到了每一個人類習以為常的角落，很多不會引發深思的日常，背後其實都有着它們的影子。
失去微生物的存在看似美好，但代價是地球上有機物的循環將被徹底打破。
垃圾——至少在人類眼裏的垃圾，將會永遠保持着垃圾的形態，失去了分解者的環境，沒有處理它們的力量。
不過白霧對地球的改造，並不是要讓所有的分解者消失，相反是要通過納米技術改造它們，將分解的過程提速數十倍乃至是數百倍，大幅加速垃圾的降解。
除此以外，無數經過改造后能夠進行光合作用的微生物，它們將被分批投放到大氣當中，將太陽能轉化為化學能。
然後通過主動的物質傳遞，直接把合成的葡萄糖等有機物，不間斷地輸送到經過改造的行者體內，在他們無意識當中解決掉大部分的能量攝入問題。
大量原本就跟人類共生的細菌，則按照計劃被轉化成監控身體健康程度的新分子機器，以另一種方式繼續着它們的共生事業。
可控的微生物在白墨的眼裏，正是對「行者」這些改造人最為有力的輔助工具之一。
……
「它們還真是陰魂不散。」
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地球的唐納德，手上居然會有其它空間層的坐標，哪怕白墨不用天網去獲取答案，也很容易就能猜到是誰的手筆。
不過即使他知道的幕後推手是誰，也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這完全就是針對他的一個陽謀。
唯一知曉道化真相的幾個傢伙，利用自己的情報優勢，在死後小小地算計了他一把。
準備離開前，白墨將目光投向了月球。
他大概能猜到主動轉生的創主，應該是親自封印了自己的記憶，才能暫時逃過他的視線，躲在某個人類的身上逃了出去。
而被他逼着自殺的紅世之徒跟蓋亞，象徵它們存在的記憶，更是散落到了那天誕生的無數新生命之上。
只是這些散落的記憶在失去主意識控制后，已經連奪舍一個新生兒都做不到，唯一的作用便是提供一絲餘蔭，讓他們在一些方面的資質比常人好上幾分。
也許在一兩千年後，有野心家主動或是被動地將這些散落的記憶匯聚在一起，它們才有可能從漫長的轉生中復活過來，會獲得捲土重來的機會。
但那種事情，白墨已經不在意了。
且不說轉生后的蓋亞還是不是原來的蓋亞，按照白墨的估算，要是一千年後自己還沒有被宇宙同化的話，他的力量甚至比平行世界的自己還要強上不少，熄滅太陽不會比現在吹滅一根蠟燭難多少。
……
「怎麼回事，剛才是有人在窺視我？」月球上，正在巫師同盟總部中沉思著巫術模型的雷昂，突然感到後背一涼。
似乎有一個恐怖的存在，將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本能地讓他感到一絲顫慄。
「也許是我的錯覺？最近的壓力確實有點大。」雷昂環繞了身邊一圈的告警巫術，通通都沒有危險的提示，不禁認為自己有些杞人憂天。
匆匆成立的人類聯盟，儘管表面上將月球人類統一到了一面旗幟之下，但內部同樣是山頭林立，紛爭不斷。
特別是月球的資源明顯要比地球少上一大截這點，更是大幅加劇了鬥爭的烈度，作為團體中堅的雷昂，每天都被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折騰得不輕。
「自從那次的事情以後，我身體里的智能晶片作用就在不斷地降低，現在已經幾乎是感覺不到了，這裏面肯定是有什麼聯繫……」
他本能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不大可能推理出創主的真實意圖。
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去考慮，有一個轉世大能封印記憶在自己體內潛伏多年，只為成為自己的兒子。
……
「終究還是要試一試的。」哪怕心裏清楚這是三人要送他「飛升」的陽謀，但白墨還是願意去嘗試一次。
當然他也不會完全將希望放到別人的計劃當中，這次穿越蟲洞，前往另一個空間層的，實際上只是白墨的一部分意志跟力量。
倘若真的能成功逃脫道化，他將徹底斬斷地球這邊的聯繫，放棄之前經營的一切，但如果只是一個幻想的話，白墨便會在恰當的時候重啟蟲洞，回到被改造完畢的地球。
融入了虛空蠕蟲體壁眾人，在白墨用白霧封閉地球的這段時間裏都快被整瘋了。
精神感知里到處都是白墨的背影，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他們就像是掉進了大海里的人，雖然死命掙扎，但周圍除了無邊無際的海水外，其它什麼都沒有。
絕望壓迫得只剩下靈魂存在的他們，也有點喘不過氣來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