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七章 何為慈悲
「不，不要殺我，不……」
眼看沐風臉色越來越冷，凈虛老和尚一聲驚叫，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嗡……
沐風沒有任何廢話，沉重的黑銘重劍高高舉起，隨即帶着一股勁風落下。眨眼間，就到了凈虛老和尚的頭頂。
一劍爆頭！
凈虛這個老和尚，這些年來為了修鍊所謂的大歡喜禪，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讓多少人家破人亡。今天，他就要替天行道，殺無赦，讓這個作惡多端的老禿驢魂飛魄散！
「不……」
感覺到頭皮火辣辣的刺痛，沐風的重劍已經壓了下來，凈虛老和尚一聲厲叫，滿臉的絕望和不甘。
和別的神通不同，大歡喜禪博大精深，晦澀玄奧，前期進展很慢。尤其是第二重，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難以突破，不為別的，就因為找不到那麼多鼎爐，採摘不到足夠的元陰。但是，一旦突破，實力就日進千里，突飛猛進。
每突破一重，就逆轉一次命運，所以，在佛宗內部，大歡喜禪又稱為九轉大法。修鍊到第九重，就成為傳說中的九轉金身，永恆不滅，成為一個超然脫俗，跳出命運長河的佛陀。
只差半步，只差最後半步了啊！
凈虛老和尚滿臉的不甘，努力了近百年光陰后，他離突破到第二重只剩最後半步。也許採集黑衣女子的元陰后今晚就能突破，逆轉命運，實力暴增了。誰能想到，突然殺出沐風這尊殺神！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沐風面無表情，手上發力。然而，就在沉重的黑銘重劍即將把老和尚的頭顱拍成肉泥時，意外出現了。
滾落在地上的天禪輪，突然青光大作。跟着，虛空中伸出了兩根手指，輕輕地捏住了勢大力沉的黑銘重劍。下一刻，一個矮小、枯瘦的老和尚從青光中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兩個約莫十歲左右，剃著光頭的童子。
一個手裏提着一盞燈籠，裏面點着一根青色的蠟燭；一個手裏捧著一本佛經，封面上寫着『天禪』兩個大字。
枯瘦的老和尚已經很老，很老了，花白的眉毛，花白的鬍鬚，鬍鬚幾乎拖長到地上。身上，披着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破舊的袈裟，腳踏一雙白底黑布鞋。看起來不像什麼威嚴的得道高僧，反倒像一個長年累月在寺廟內打雜、掃地的老雜役。
「師尊救我，救我……」
看見鬍鬚拖長到地上的老和尚，凈虛和尚喜出望外，想要爬起來行禮，卻發現仍然無法動彈。
師尊？
聽凈虛這麼一說，沐風迅速明白了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和尚的身份，臉色凝重。
凈虛這個徒弟就已經這麼厲害，他的師尊，那還得了？
老和尚其貌不揚，沒有咄咄逼人，也沒有逼人的威壓。甚至，在他體內，沐風感覺不到一絲力量波動。但是，越是這樣，臉色就越凝重。顯然，不是這個老和尚真是一個普通人，而是雙方的實力相差太遠了，自己根本感應不到對方的力量波動而已。
僅僅兩根手指頭就夾住了自己的重劍，就憑這一點，就知道這個老和尚有多厲害了！
「孽障，孽障啊……」
看看癱倒在地上無法動彈，渾身關節粉碎，失去了雙臂的凈虛，老和尚搖了搖頭，看着沐風緩緩地說道：「這位施主，貧僧天印有禮了。劣徒如今這副模樣，全都是他自己罪有應得，也是貧僧教導無方。不過，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凈虛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施主就饒他一命，如何？」
法號天印的老和尚恭謹有禮，邊說邊鬆開黑銘重劍，向沐風雙手合十行禮。
見師尊親自出面求情，癱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凈虛和尚終於鬆了一口氣，臉帶喜色。
千百年來，師尊極少外出，大千世界中知道他的人幾乎屈指可數。但是，師尊一身修為如何，沒人比他這個做徒弟的更清楚。他老人家親自趕到，自己總算是從鬼門關上撿回了一條命。沐風雖然厲害，但就算修為再強百倍，也休想把自己幹掉！
「不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面對老和尚的親自求情，沐風竟然一口回絕，沒有一絲猶豫，「敢問天印大師，何為慈悲？」
「天地萬物，皆有生命，皆有靈性。不殺生，不造孽，救人於水火之中，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是慈悲！」天印大師臉色平靜，雙手合十。雖然被沐風一口拒絕，但臉上沒有一絲不滿，體內沒有一絲殺氣。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敵意。
「好，說得好！」
沐風點點頭，接着問道：「敢問大師，怎麼樣才能不殺生？僅僅只是吃齋念佛，就可以了么？」
親眼目睹凈虛這個禿驢的暴行后，沐風殺機大盛，對殺他已經志在必得。哪怕在他的師尊天印大師面前，也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氣，面無懼色。
聽他這麼一問，天印大師一陣沉默，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施主，那你認為呢？怎麼才是不殺生，怎麼才是慈悲？」
「世間上，少了一個惡人，就少了許許多多的罪孽。對於兢兢業業，勤勞本分的普通人，有困難我們應該大力相助。對於無惡不作的惡徒，乃至魔頭，我們應該殺無赦，斬立決。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沐風一字一頓，看着實力深不可測的天印大師，緩緩地接着說道：「對於一個罪孽深重的惡徒，該殺不殺，就是犯罪，是對普通人的不公平。說得好聽，是慈悲為懷，說得不好聽，就是縱容、包庇！所以，在晚生看來，該殺就殺，這才是不殺生，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沐風大氣凜然，每說一個字，體內的血氣就一陣翻湧。手裏的黑銘重劍嗡嗡作響，再次瞄準了凈虛和尚的頭顱，蓄勢待發。
「大膽，何方妖孽，膽敢衝撞我們天禪門佛法？」
「一派胡言，簡直就是妖言惑眾！」
聽了沐風的話，天印大師沉默不言，站在他身後的兩個童子卻勃然大怒。
一個舉起了手中的燈籠，小小的青色蠟燭，頓時光芒萬丈；另一個，則翻開了手上的佛經，虛空中隨之傳來一陣陣莊嚴神聖的梵唱。一股無與倫比的龐大的威壓，隨即君臨大地，鎖定了沐風的神魂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