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章 殺個人也不容易

第1040章 殺個人也不容易

第1040章殺個人也不容易

次日,呂布便在營地之內設宴,回請王通、李曦和劉蘩三人,張家堡主託言說昨日飲酒過多,導致宿醉不起,並沒有來,呂布也不以為意。

王通三人也並非空着手來的,也是帶着幾個人手,挑着些物品,帶着些酒水而來,見了呂布也是歡笑如常。

呂布和王通三人吃吃喝喝,歡歡笑笑,也就不知不覺當中從午後一直吃喝到了黃昏。眼見已經入夜了,王通三人才醉醺醺的離席告辭回去休息。

張家堡堡門已經關閉,王通三人叫門卻叫不開,堡寨之上值守的人員,跪拜著,痛哭流涕的說道昨日已經破例一回,被堡主好生收拾了一番,今再開門,自家小命就不保了,還請多多諒解云云……

前來送一送三人的呂布,聞言也略有些尷尬,畢竟昨夜怎麼說也有他的一部分的原因,所以見王通三人跳着腳叫門卻叫不開,便出言請三人再回軍營安歇就是。

呂布連着喝了兩天,且在自家的大營之內,又得了王通三人特意的奉承和誇耀,也就放開情懷,也是喝得酩酊,連走路都有些漂浮了。

王通顯得有些醉意,和呂布手拉這手,從營門口兩人搖搖晃晃的重新回來,一邊笑容可掬的一路高聲說着要和呂布抵足而眠,一邊絮絮叨叨的扯著一些雜七雜八的話語,兩人搖搖晃晃的到了呂布讓人安排的帳篷處,又是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王通這才念念不舍的放開了呂布的手,然後進了帳篷……

夜色靜謐,白天的喧囂漸漸的遠離,不管是人還是戰馬,也都漸漸的進入了夢想,然而在這樣一片寂靜當中,卻有些陰森在慢慢的蔓延……

半夜時分,忽然一陣大嘩,整個營盤都被驚醒了。

「怎麼回事!」負責今夜巡邏值守的魏續趕了過來,看到是王通幾人所在的帳篷之處,便將即將在爆發邊緣的火氣壓了壓,「……這個……請問一下,不知為何在此喧嘩?」

王通神色驚慌,見到了魏續就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嗷的一聲就望李曦身後躲。

李曦連忙拉住王通,不住的細聲細氣進行安慰。

劉蘩上前,神色也是有些張皇,說道:「這位……校尉,方才……方才……」

劉蘩還未說完,就聽到王通在一旁驚慌的大叫道:「有人要殺我!有人要……要殺我,是誰?是誰要殺我?!」

「啊!?」聞言魏續也是一驚,大營當中雖然算不上什麼戒備森嚴,但也是有許多規矩,並不是什麼人想要走動就可以走動的,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校尉請過來看看……」劉蘩一邊走,一邊對魏續說道,「……明瑜兄今日飲酒多了些,半夜口渴難耐,便出帳尋些水飲,卻不料回來的時候,便是如此的一幕……」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魏續觸目驚心的看到,原本王通所住的小帳篷內的草鋪之上,一床葛被已經是稀爛……

魏續也是兵陣老人,這一眼看上去,便是知道這一床的葛布被,並非是人力撕扯導致,而是刀槍砍扎造成的。

「這是……這是誰幹的?」魏續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李曦一邊安撫著王通,一邊說道:「這大營之中,戒備森嚴,外人難以入內……你說這是誰幹的?這能是誰幹的?某等自認為是跟你們無冤無仇,不知為何要下此毒手!既然明瑜兄僥倖逃過了此劫,但依舊還是在營地之內,若是要殺要剮,便明刀明槍著來就是,為何做出這樣的手段?」

魏續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只能是瞠目結舌。

反倒是劉蘩在一旁說道:「按照道理來說,也不至於啊……溫侯若是欲害吾等,又豈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話音剛落,就聽到呂布介面道:「還是劉兄知某!」

營地裏面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是呂布也被驚動了,來到現場的時候聽到了劉蘩的這一番話,頓時覺得這三人多少算是清醒明理,心中才放下了些。

呂布用手捏著頭顱兩邊的太陽穴,着實有些頭疼。

連續兩天長時間的暢飲,就算是呂布這樣強橫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更何況才剛剛睡下之後就被吵醒,這樣的情形,就算是誰都有些不舒服。

高順,成廉等人了陸續趕了過來,站在一旁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眼前的詭異局面。

王通見到呂布來了,一把趕上前來,拉住呂布的手,眼淚汪汪的沖着呂布說道:「……溫侯……溫侯……可是溫侯想要某性命么……」

呂布好言勸道:「某與王兄一見如故,這兩日又是相談甚歡,怎會做此等無情無義之事?王兄稍安,某這就清查……」

王通似乎是這才覺得心情好些,但是還是緊緊的拉着呂布的手不放。

呂布無奈,也就任由王通牽着,然後轉首沉聲說道:「今夜是誰值守?」

魏續連忙上前,拱手而拜,說道:「溫侯,今夜輪值,是在下……」

「是你……」呂布皺了皺眉。魏續和呂布有一些姻親的關係,所以多少也算是半個自己人,所以呂布也不認為魏續敢背着自己搞什麼小動作,便說道,「去,將附近巡查衛隊之人全都帶過來!」

不多時,在附近負責巡邏的兵卒便全數被帶了過來,齊刷刷站着等待問話。

可是,這個事情又怎麼可能能問的出來什麼,這些兵卒都是一問三不知,既沒有看見有人出入走動,也沒有看見是什麼人行兇,都是到了嘈雜聲響的時候才注意到這邊……

「這……」面對這樣的局面,呂布也是沒了思路,將眉頭緊緊的皺起,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講這些兵卒,全數都斬殺了?

別開玩笑了,雖然王通是一見如故沒有錯,但是呂布還不至於會替王通做到自廢武功的地步,況且王通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這個世道,死個把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若不是需要顧及一下冀州士族的感受,呂布甚至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算了……

況且眼前的這些兵卒,也未必是事件的參與者,或許有這樣的嫌疑,但是卻並不是太大,並且按照常理,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必然已經躲起來了。

但只是進行鞭責的話,又顯得有些太輕。

營地之內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就可以說明在營地之內有不受呂佈控制的一部分力量,而今天是來偷襲王通,那麼明天又會去偷襲誰?

不將這些人找出來,那麼今後睡覺誰能睡得安穩?

呂布看了看高順,又看了看成廉和侯成,最後轉回頭看着魏續,略顯得煩躁的說道:「你!去查營地之內,夜間宵禁之後有何人走動……伯平,去看看營地周邊的寨墻可有什麼損毀之處……」

可是,魏續和高順忙乎了一陣,卻依舊沒有找出什麼問題來。

「這就奇怪了……」呂布喃喃自語道,「營地之內沒有發現,寨墻也是完好無損,這人……難道能上天入地不成?」

王通此時已經多少恢復了一些常態,聽到呂布說了此言,便在一旁緩緩的說道;「既然營地寨墻未曾損壞,那便是營內之人所作所為無疑……而此營地當中,除了溫候的人……嗯…那便是……」

王通忽然臉色大變,手也顫抖,腳也顫抖起來,用手指了指著自己,又用手指了指呂布和周邊的兵卒,顫巍巍的說道:「……溫候,這……這營中的多數兵卒……可是……可是袁……袁車騎的人馬?」

呂布有些茫然的點點頭。

王通越發的顫抖厲害,目光都有些獃滯,說道:「……是了,是袁車騎要殺我……為何袁車騎要殺我……」

王通忽然抓住了李曦,似乎是腿腳發軟的模樣,都快站不穩了,連聲道:「是袁車騎要殺我!可是,可是……我何時得罪了袁車騎……快幫我想想,究竟是何處得罪了袁車騎啊……」

李曦連忙扶著王通,說道:「明瑜兄平日都是閉門讀書居多,怎會平白無故惡了袁車騎?此時必然有些蹊蹺……」

劉蘩也急切的說道:「明瑜兄莫不是多心了,袁車騎是何等的人物,又怎會對我等動手?若是要有殺心,恐怕你我就算是逃過此劫,也活不了多久!冀州之地,若是袁車騎容不得我等了!」

「怎會如此?!」王通又轉向了呂布,悲切的說道,「……某不過就是偶爾喜歡飲酒,點評時政而已……又怎會……怎會……」

王通忽然停了口,然後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了抓住呂布的手,上下將呂布看了又看,直把呂布看得心裏毛毛的。

呂布不明就裏,也跟隨着王通的目光上下看了一下自己,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不由得說道:「這個……明瑜兄,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王通轉身就走,然後遲疑了一下,又轉了回來,站到了呂布面前,低聲說道,「……溫侯,你我一見如故……此事,某原不應講,但是……唉……真是……真是不知從何說起較好……還是不說了吧……」

王通說完,便要轉身。

王通越是如此,呂布越是好奇,並且今夜之事確實蹊蹺,這不搞明白,還怎麼能夠安心?因此呂布連忙一把抓住了王通,說道:「明瑜兄,有話直言無妨,無妨……」

王通掙扎兩下,沒能掙扎開,便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今夜之事……溫侯,某乃副車也……」

「副車?何意?」呂布不太明白。

「誤中副車?」李曦也是尋思著說道,「……明瑜兄所言,莫非……這個……不太可能吧……」

劉蘩也加了進來,說道:「明瑜兄平日多聰慧,怎麼當下卻糊塗了,此事不是沖你來的么,又怎麼會有副車之說……」

三個人圍成一堆,頓時自顧自的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把呂布完全扔到了一邊。

「到底是什麼情況!」呂布也有些急眼了,憋不住吼了一聲。

三人動作一僵,停了下來。

王通嘆息一聲,說道:「……溫侯,某也是一家之言,不算得數……既然溫侯願聽,某便說了……黑山賊皆盡敗於汝手,若按常理,此等軍功自當封賞,可是……可是……唉……」

李曦點點頭說道:「這倒是真的,溫侯如今已是兩千石的高祿了,若再往上封……可真沒有什麼可封的了……袁車騎,也就是車騎而已,不過兩千石……」

呂布瞪大了雙眼,呆住了。這個問題他不是不懂,只不過這一段時間根本就沒往這個方面去想……

劉蘩搖搖頭說道:「明瑜兄此言差矣,袁車騎何等人物,又豈會容不下他人……」

李曦卻立刻否決了,說道:「嘿嘿,且莫忘了韓冀州!」

韓馥!

韓冀州!

呂布的目光頓時一變……

「……說起來,還是我等害了溫侯……」王通嘆息道,然後深深的朝着呂布一揖,「……還望溫侯寬恕我等之罪……」

「這……這……明瑜兄又有何罪?」呂布完全糊塗了。

王通搖頭道:「溫侯一身武藝了得,這平常時日么,恐怕尋常人等未必能夠近身……且中軍大帳歷來都是防務重地,非請勿入……然而……然而今日便有了間隙……」

劉蘩恍然大悟的指著一旁的帳篷說道:「……當是如此!歹人見溫侯飲酒甚多,又聽明瑜兄曾言欲與溫侯抵足而眠……便認為此帳篷之內……」

「……」呂布看了一眼王通,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個帳篷,臉色凝重。

王通勉強笑笑,像是在安慰呂布一般的說道:「……溫侯福大命大,又是身手不凡,這些歹人恐怕也沒有下次的機會,溫侯就多加註意防範,定會將其抓獲……只是……若依某之見,就算了吧……」

李曦說道:「這怎能算了?如此一來豈不是日日活在危險之中!」

「那又能如何?」劉蘩反駁道,「抓了往袁車騎那邊送去?還是殺給袁車騎來看?真真是禍從天上來啊,從此我等都要小心為上了……」

王通勉力笑笑,說道:「溫候,或許袁車騎只是想要殺某,並不關溫候之事……是某多想了而已……」

聽着,聽着,呂布的臉色便是越來越差,就像是烏雲密佈的暴風雨之前的天空。

良久之後,呂布嘆息一聲:「……明瑜兄,這個事……恐怕真是如此……若非明瑜兄指點,某……恐難自知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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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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