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窺探
在傳授蒼龍秘術的時候，楚君離曾千叮萬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輕易不要使用。而清渺明知使用蒼龍秘術的後果卻義無反顧，只因他已經不能再忍受自己親眼看着小師叔在眼前受到傷害的一幕。
當年在鳳凰鎮，他已經無法阻止所有人對小師叔的斥責、排斥，眼睜睜看着親如手足的清揚師弟倒在眼前，這一年多來，他幾乎痛不欲生，日夜遭受良心的譴責，活着已如同行屍走肉。
可沒想到，當他懷着一顆生不如死的心來到凌雲城時，居然能夠再見小師叔，哪怕她已經改變了容貌和聲音，他只與她清澈的目光接觸時，便一眼認出她就是緣風卿，是他唯一放在心尖上的女子，是他此生要用生命來守護的選擇！
所以，他在使用蒼龍秘術之前，完全沒有考慮後果，他只是不能讓冷夏輕易進入院子，不能讓他打擾小師叔突破，更不能任由他對小師叔不利！
哪怕是死，他也要守護小師叔，不讓任何人靠近！
所以，哪怕他非常驚訝冷夏居然是世所罕見的妖、魔合體，但也並無懼意。而且對他來說，時間非常重要，他必須搶在修為跌落到原形之前斬殺此賊，不留後患。
緩緩舉起手中的寶劍，他將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到了劍上，冷聲道，「來吧，一劍定輸贏，生死不論！」
聽了他如此果斷決絕的話，冷夏的臉上竟難得露出讚許之色，伸手化去魔刀，將手中的潔白骨刺一抖，骨上鮮血如雨灑落，他握緊骨刺，作出隨時迎接的動作后，冷聲道，「來吧！」
簡單的言語，無盡的戰意，濃濃的殺氣瀰漫在二人心間，眼中澎湃的力量如同烈火焚燒，又如江河翻湧，一發不可收拾。
幾乎同一時間，二人同時縱身而起，骨刺、寶劍同時舉起，絲毫沒有保留的對斬過去。
鏗鏘之聲在天地間響起，遠徹千里。
清渺感覺胸口如被千斤巨石砸中，氣血全部沸騰如潮，無法壓制的四處亂竄。而對面的冷夏也不好受，臉上全暴出一根根青色血管，似隨時都會爆裂。
時間似乎靜止在那一刻，但最終還是冷夏先發出了凄厲的慘呼，轟然暴碎。
同一時間，清渺化成清煙消失在他面前，險些就被他的血肉濺了全身。
落地的剎那，他也大大吐了口血，勉強用寶劍拄地撐住搖晃不倒的身軀，凝目看着被暴雨沖涮的一塊塊血肉，砰然倒向後面的土地。
「大師兄……。」
此起彼伏的喊聲中，清渺感覺自己身上的力量如雨傾瀉，瞬息落回原形，而在黑暗襲來的前一秒，他偏頭看着仍在暴雨中安靜如廝的小院，還有在院中仍綻放芳華的滿院桃花，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露出個滿足的笑容。
今日，同樣暴雨傾盆，但清渺心中非常清楚，他的修為因為三日前那場惡戰大打折扣，內傷至今未愈。
若今日還有魔修趁機偷襲，勝負實在難料。
況且他也非常擔心小師叔利用突破時的天道雷劫去對付魔族大軍的計劃能否成功，所以他的臉色才如此凝重，幾乎連呼吸都帶着濃濃的憂慮。
「清渺少俠，你沒事吧？」不遠處，匆匆走來的關矅一見他臉色不善，白中帶青，關切的問道。
清渺搖頭表示無事，一邊皺眉看向遠處的天空，問道，「魔族那邊可有動靜？」
「暫時沒有什麼動靜。不過很奇怪，明明四天前我還感覺護城大陣似乎有所鬆動，估計已經被百花霜暗中解除的差不多了，不知怎麼，它忽然又堅固起來，而且境界有所提升，感覺比從前堅固了好多倍都不止。」隨手將手中的黑色大傘探過來替清渺擋住不停沖涮的暴雨，關矅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清渺放出神識感應了一番，護城大陣的確堅固了許多，不免也有些疑惑。
可陣法沒被解除之事對他們來說自是喜事一樁，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師叔引來天道雷劫對付魔族大軍的計劃，他實在沒有心情關心其它。
見他不說話，關矅心裏雖有些奇怪，卻還是補充一句，「九品神丹一事雖然已經流傳出去，但我能感覺到很多中高階修士都只是隱藏在城外兩千里之內觀望，並沒有真的進入城中。」
「如果今日風盟主能夠成功重創魔族，他們一定會進城的。」
清渺淡淡的一句話卻無情揭穿了事實，關矅身為人族，竟也為那些只顧個人利益，不顧天下安危的偽名門感到羞愧，嘆了口氣沒有多說。
二人同時抬起頭，看着在暴雨中安靜屹立的小院，雖然天地靈氣已經停止朝院中倒灌，但他們都能夠感覺到籠罩着小院的氣息大不相同，這就是合體修士的力量，即便並未釋放出來，卻已經讓人感覺到壓力。
尤其是清渺身後那些築基弟子，幾乎已經有人站立不穩，呼吸急促，更有人臉色發青，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一柱香的時間后，咣一聲響，小院中的屋門終於從裏面拉開，神清氣爽的緣風卿緩緩走了出來，目光掠過守在院外的一眾修士后，微微頷首表示謝意后，抬頭看了一眼暴雨傾盆的天空，身形突然一縱，人如驚鴻筆直朝城外掠去。
關矅一愣，未料她竟然直接奔向城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覺眼角一閃，清渺竟已消失了蹤跡，他連忙轉身追了出去。
剛剛突破到合體期的緣風卿雖在暴雨中化成一道殘影迅疾朝城外掠去，但她已經感覺到暗自有股強大的力量如同蟄伏的野獸正窺探着她，這種感覺讓她非常不安，彷彿神識已被鎖定，而她卻不知道敵人是誰！
微微蹙眉，她能夠猜到埋伏在暗處的敵人不是魔族也與魔族有關，畢竟以魔君重雲的智商，大概會猜到自己在這個緊要時刻突破為的是什麼，所以才會派冷夏潛入城中想要暗殺於她。
那日，冷夏與清渺的惡戰她全都知道，但卻無法相助，畢竟是在突破的關鍵時刻，她雖能分出一絲神識觀察四周的動靜，卻沒辦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