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凌宣蘿也聽見了,捧著新娘花束的雙手驀然捏得死緊,她怔怔地聽着,聽着這個她好像該熟悉的聲響,心臟快速直跳。

來了。

紅色焰火在眾人鴉雀無聲的錯愕中,睥睨囂張地闖進會場內,氣勢凌人的寇放鷹姿態未變,他大刺刺地停下焰火,跨了下來,款款移步向前,走往呆立不動的凌宣蘿。

這種霸道的侵略、野性的氣息、不顧一切的強悍姿態,分明曾經出現在她的生命里,這段情景、這個橋段……好像和允侖所吿訴她的,並不同。

「怎麼回事?」群眾里終於有人迭出鼓噪,這一叫,同時震醒了呆若木雞的一群人,一下子,現場亂成一團。

「放鷹。」寇詮次又驚又喜。

「他……寇放鷹……他……」寇夫人沒有丈夫的喜悅,她已然駭異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吃過他苦頭的凌老夫人更不用說了。

「他怎麼會突然間冒出來了?又怎麼會知道今天是宣蘿的結婚日子?他不是失蹤了嗎?他不是已經逃得遠遠的?怎麼又會跑出來?」寇夫人和凌老夫人失態的直嚷叫。

是有幾個警衛想衝上前去架開他,但寇放鷹只輕輕的一個眼神,緩緩的一個手勢,那不可抗拒的威嚴,順利地讓對方不敢輕撲而上。

他只望着宣蘿,只走向她去,站到她面前。

寇放鷹單膝跪下,姿態翩然地執起她微顫的柔荑,吻了吻她的手背後,深情款款的眼神眩目迷人。

「我來接我的新娘了。」

此話一出,嗡噏聲浪高漲徹天,喧嘩不止。

他不理旁人的議論,全副精神只放在她身上。「好久了,我終於等到了你。」

凌宣蘿一僵,縮不回被握住的手,寇放鷹憑什麼這麼說?他是不是瘋了?他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該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故意跑來破壞這場婚禮吧?

破壞?一道閃光掠過混沌的腦際。

「荒唐、荒唐、」寇夫人渾身顫巍巍的直吼,她的忿怒攪得凌宣蘿心間更是大亂。「你這個匪類、你又在玩什麼花樣,你耍弄宣蘿耍的還不夠嗎?」

耍弄?耳聞這兩個字,凌宣蘿的頭開始痛了。

「跟我走!」寇放鷹專斷的言辭一出,凌宣蘿錯愕地看着他。

「跟你走……開什麼玩笑……」

他伸手撫摸她的頰,輕輕地,像是催眠。

「不可以拒絕,因為你是我的,你只屬於我。」

「不……」但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人就已經被他挾抱上焰火,轟隆聲響一出,焰火立即疾掠而去。

同樣情節又要上演一遍嗎?知曉內幕的人幾乎全呆住了!幸虧有幾個守衛還算清醒,連忙拿出各自的車鑰匙,想開車隨後追去。

「誰都不許走!」

「允侖。」寇、凌兩家子的親友如蒙大赦般地一擁向前,團團包圍住唯一的救星。

「快去把宣蘿救回來,允侖,快想辦法。」

「媽、太奶奶、凌伯父、伯母,我們就讓宣蘿暫時離開吧,等事情解決后,他們會給眾人一個交代的。」

「允侖,你在說什麼?你難道沒有看見寇放鷹搶走新娘,他又搶走了宣蘿。」

寇夫人瞪着大眼。

「我知道。」

「那你剛才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還不趕快去把人救回來。」

「是我叫放鷹這麼做的,我怎麼可以再去干涉。」

「什麼……你叫他這麼做……你……」眾人都楞住了。

「對,是我。」他笑着。「你們別緊張,等我把觀禮的貴賓送走後,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吿訴你們,也給你們一個交代。」

寇允侖不再帶着惡念的面容神奇地震懾住了眾親友的忿怒與不安,即使現場仍然是一團混亂,但一股風雨過後的平靜氣息,也悄悄降臨了。

風馳電掣,焰火疾速竄走,凌宣蘿仆靠在他身後,顫動不已的心臟幾乎要迸出咽喉,這樣的情節,寇放鷹狂妄囂張的姿態,他的搶親……

焰火轟隆隆的咆哮、冷風不斷的襲擊、再加上對寇放鷹的熟悉感覺,凌宣蘿原本混沌迷濛的腦子開始愈來愈清明,某些記憶開始躍跳出塵封,還有他曾經說過的話……

「為什麼不可以跟我走?我提醒過你幾千、幾萬遍要你牢牢記住!你凌宣蘿是我的女人,如今鬧出這種笑話,你就得為這後果負責。」

「會的,我會讓你再回凌家……不過得等你肚子裏懷了我的孩子以後再說。」

「我等著看高貴的寇夫人氣急敗壞的蠢樣。」

「不!」她嘶吼著。「我不是顆棋子,不是你可以耍弄的對象。」

寇放鷹聽見了,他的心臟提得半天高。平穩地,他把焰火慢慢停了下來,穩住后,寇放鷹飛快地轉身看着她,驚喜地問。

「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凌宣蘿也怔住了,她重複地將不斷湧上腦際的情節喃念一遍:「我說我不要成為一顆棋子,我說我不要成為你將報復寇夫人的傀儡,那個時候,我的心、好痛、好難受,接着有輛車子突然朝焰火衝來,撞上我們——」她緊緊捉住寇放鷹。「然後呢?」

「然後你受傷失憶。」寇放鷹提醒她。

「失憶……」如影片倒帶般,她一幕一幕的憶起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宣蘿……」寇放鷹見她沉默,不禁惶恐地問:「你不會想起了從前,卻反而忘了你失憶時所發生的事情吧!」

她看向他,面無表情。

寇放鷹悚惶了。「你——」

慢慢地,紅唇微啟。「我失憶之後,在美國住了一年,回台灣時,竟『偶然』地遇上了一個名喚翱翔的男人。」她看着他起變化的臉。「我記得在國際會議廳時,有人送了件溫暖的風衣給我,也記得當我被綁架時,有雙手把我從死神的手裏搶救出來,更記得在若彤家裏所舉辦的化裝舞會,那個不置一辭的邪魅夜剎王。」

他居然不知要如何開口。

「這些化身,都是你吧。」凌宣蘿確定地道。

「你的記憶全都恢復了。」他感動地微顫。

「是的,全部,不再懵懂了。」

他緊緊擁抱她,將唇印上她的,瘋狂地吸吮,多少日子以來的相思、多少日子以來的痛苦,所有的壓抑,現在都允許縱放了。

終於明白自己剛才在等待允侖時,為何會產生惶怕恐懼^感,甚至詛咒自己結不成婚,自己對允侖的種種排斥終於有個合理的借口可以塡塞。因為她的夢中情人,她一直所等待的對象,應該是寇放鷹才對,是寇放鷹呀……

呵……放鷹……

激烈的擁吻、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兩人纏綿不休。直到肺部急需空氣,才不舍地放開,氣喘吁吁的兩人相視半天後,凌宣蘿才不得不收拾所有的激動,問道:「我們再一次搞砸婚禮,允侖怎麼辦?我不能自私地不去顧慮到他?」她當然也想起允侖曾對她撒過的謊,不明白內幕的她,將過錯歸咎於是允侖愛她極深。

「你以為我敢這麼做,靠的是什麼?」他提醒。

「你是說允侖。」她訝異。

「沒錯,他願意成全。」寇放鷹將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全部再重敘一遍。「本來我是不該提的,但允侖要我全部吿訴你,他說唯有如此,才可以消除你對他的歉疚。」

「沒想到……」凌宣蘿聽傻了。

「你怪他嗎?」寇放鷹望着她的臉。「請你原諒他,其實他也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況且你若要恨,對象也應該是我才對。」

「對,是你。」她不客氣地道。

「宣蘿。」他的臉垮下來。

她幽幽說着:「要我原諒你,只有一個辦法。」

他心急如焚。「你說,我一定會辦到。」

「聽着。」她吊足他胃口之後,才慢慢地道:「從今以後,絕對不可以再把我當成是一顆可以任意擺佈的棋子。」

他笑了。「經過這一連串的敎訓,你以為我敢嗎?」他鄭重許下諾言。「不會了,我永遠都不會再這麼對待你,凌宣蘿只會成為我的親密夥伴、我的愛人、我的妻子……我愛你。」

他再度簇擁住她,深深濃情蜜意盡在不言中,這對相依相偎的人兒沐浴在閃閃動人的金黃光圈下,構成一幅最美麗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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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黑地浪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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