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揚起濃飛的眉,玄夜爻笑得又邪又壞,靠近她。「你再這麼說,本王就不讓你到外頭,省過拜堂,直接洞房了。」

此話一出,晏搖光素顏緋酡,羞赧低斥,「你在胡說什麼?!外頭不是一堆人都來了嗎?」這當頭能容許他不拜堂?他這個胤征王也未免太大膽了。

「全是一堆不請自來的人,本王又何須掛心他們?」他哼了聲,打量起她,在瞥見她系在發頂的如意狀金玉簪飾后,眸色微變。「不是說了,西引人不在發上戴冠插簪,你還將這玩意兒帶上?」

晏搖光無奈地嘆口氣,「西引人認為頭頂最靠近天,所以頭上不飾物,可咱們百定人可不信那一套,只要美觀即可,況且,這可是百定皇室公主出嫁時的髮飾,是殿下的心意,我——」

「得了,戴上就戴上。」他看她與他束著同樣髮型,只在頭頂戴上玉如意,兩旁金玉交錯結穗而落,倒與他有幾方相似。「倒是不俗。」

「對呀,瞧,咱們這樣多像。」她偎在他懷裏,瞧著鏡中彼此的身影。

同巴同款喜眼,配上相同的髮型,眉眼一樣的笑意,兩人對視一眼,髮飾叮叮噹噹發出脆響,悅耳極了。

「來,我替你上妝。」他拿起妝台前的黛石筆。

「咦?」她瞠圓眼,感覺圓潤的筆頭正掃過她的眉。「……我以為在男尊女卑的西引里,不會有夫妻畫眉情趣的。」

「那倒是。」他專註的淡淡掃過她的柳眉,再拿起珍珠細粉抹上她原本清透勻凈的小臉。

「西引男人視女人為傳宗接代之物,可也許本王是個鬼子,所以比一般西引男人還要懂得情趣吧。」

半垂着眼,她由着他的指尖如風般掠過自己的臉。「那我運氣可真好,遇上的是王爺。」

玄夜爻勾著笑,拿起紅困脂,輕蘸在指上,再細細為她的唇點着硃色。「認識你這麼久,就今天這句話最動聽。」他指尖忍不住在那花蕊艷紅的唇上來回摩挲。

「怎麼,我以往說的話都惹惱王爺了?」

「換作他人,早就屍腐成骨了。」

她抬起經他巧手精雕細琢過的粉顏,琉璃般的黑眸眼瞳帶笑的望着他。「我是不是應該要叩謝王爺不殺之恩?」

「不用,給本王一個吻就好。」他吻上她的唇,輕點如風,一點一滴地慢慢品嘗。

她羞赧的半垂星眸,卻瞥見他的唇上也沾了胭脂,趕緊拿過帕子想替他拭去。

玄夜爻卻閃躲著,不讓她拭唇。

「王爺,你唇上有胭脂。」

「那又如何?」

「待會拜堂時,大夥會瞧見。」

「瞧見了又如何?」

晏搖光幾乎快噴火了。「你明知道大夥一瞧見,就會知道咱們做了什麼事,你還一點都不在意!」

「讓人知道本王愛你,不好嗎?讓人知道本王視你為心頭肉,不好嗎?」他將她拉進懷裏,環抱着她嬌軟的身軀。

他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她晏搖光是他的妻,不為權謀,不為利益,只為傾愛委身於他,而他,愛她更勝於自己,珍視她更勝西引王朝,在他的羽翼之下,沒有人能動她一根寒毛!

「你再說不去,我待會真不知道要拿什麼臉去見人了。」她雙頰發燙,瞳眸潤澤,因為他的話而動容。

「那就照本王說的,別吁去見人。」他在她發熱的粉嫩耳垂旁輕聲魅惑,熱氣有意無意地搔癢着她。

「怎麼成?」她橫眼瞪他。「沒有拜堂,我可還不是你的王妃哪。」

她要擁有名副其實的身份,名正言順的頭銜,讓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待在他的身邊,兩人攜手到老。

「這麼急着想冠本王的姓?」他笑得邪氣。

晏搖光眯眼瞪他。

到底是誰說要娶她的?到底是誰說的?

玄夜爻放聲大笑,見她要抗議,率先封住那張時而聒噪卻又甜美的唇,吻得濃烈深情。

「……王爺,拜堂的時辰到了。」忽地,白蘿的聲音從門外很輕很淺地飄了進來。

玄夜爻置若罔聞,大手撫上眼前佳人不盈一握的纖腰。

「王爺,洞房何必急於一時?反正也不是頭一次洞房了……」白蘿無奈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王爺!」開口罵人的晏搖光不知打哪生出一股力道,硬是狠狠將身前人給推開,粉嫩小臉上根本不需要妝點,就已是一片紅暖。「都跟你說要拜堂了!你還、你還……白蘿他..」

她又羞又惱,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玄夜爻快意的笑着,笑聲沉朗清雋,帶着幾分壞和幾分邪,噙著深凝的執情。

「是了,我的王妃。」他探手,握住她柔嫩小手。

晏搖光被他氣得不得了,不甘願的走了兩步,瞥見他唇角的困脂,想出其不意的探手去擦,卻又被躲過。

「王爺!」

回應她的,是玄夜爻打從心底歡喜的笑聲。

主廳上,祥樂奏起,新人人廳,充當主婚人的玄逢之就坐在高位上,天官鍾離癸站在一步前,等著新人來到。

在所有大臣見證之下,玄夜爻牽着晏搖光來到廳堂,眼角餘光瞥見青臨也在百官之後,不禁有些防備。

玄逢之笑睇着他們,道:「果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不用皇帝開口,在旁觀禮的百官也早已一致認定這是一對天成佳偶。

只是——

「夜爻,怎麼成親之曰還佩帶着短匕?讓朕瞧瞧,是不是朕那日封賞的鬼將之刀。」玄逢之不苟同的皺眉。

玄夜爻輕撫腰間的短匕,抽出之後,沒交給等著接過手的鐘離癸,反倒是交到晏搖光的手上。

「收下。」他道。

看他一眼,她想了下,乖乖把短匕系在腰間束帶上。

「王爺,大喜之曰,這刀器屬凶,總是不妥。」一旁有大臣進言。

他不置可否地笑。「這短匕本來就是屬於搖光的,交給她,是要她好好管教本王。」

話一出口,大臣皆哄堂大笑,儼然把這話當笑話看待,唯有晏搖光知道,他是故意不把鬼將之刀交給皇上,才拐彎這麼說的。

玄逢之也不在意,勾笑擺手。「既然胤征王如此打算,朕也不便掃了你們夫妻問的雅興,就讓胤征王妃好生管教王爺吧。」話落,他看向天官。

鍾離癸隨即向前一步,雙手捧著精雕銀盤,上頭擱了兩杯酒。

「西引古例,拜堂之前,先請新人喝合巹酒。」

晏搖光看玄夜爻一眼,只見他已動手取了一杯,示意她跟着照做。

兩人相對,兩手交繞,各飲手中杯,當酒一滑落喉口時,那異樣的腥和辣,教晏搖光幾乎噴淚,可憐兮兮地看向玄夜爻,只見他如沒人事般將酒杯擱回銀盤,教她暗暗起誓,往後一定要練酒量不可。

只是,這西引的酒,怎麼這麼難喝?

才想偷偷抗議一下,便聽見鍾離癸啟口,「拜堂之前,依西引古例,由下官為胤征王念上一段祈福詞。」

玄夜爻頷首,大手緊緊包覆著晏搖光的。

她偷覷他一眼,他同以慵邪微笑,讓她忍不住朝他扮了個鬼臉。

真是的,為什麼她這麼緊張,他卻是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垂眼瞅着他緊握自己的手,她驀地想到,難不成他發現她緊張得連手都發涼了,所以才會緊握着她不放?

思及此,她不禁笑了,耳邊聽着鍾離癸念著古老而不懂的詞句,聽着金玉撞擊的清脆悅耳聲,卻突地覺得頭頂微微脹痛。

該不會是硬要將這髮飾給固定在發上,弄太緊了?

她很想要摸摸頭,可是儀式正在進行中,實在不容許她移動半寸,只是……她的手怎麼動了起來?

欸?怎麼會這樣?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握著短匕,緩緩抽出——她傻了眼,下意識地嚇了跳,可身子卻動也沒動。

她用力擺動身子,身體卻仍是不動,只有手違反她意志地抽出短匕。

她驚愕之間,才猛然發現自己動不了,開不了口,像是被人給操控了,耳邊的古老艱澀詞句和著細碎的金玉撞擊聲,使她的神智逐漸恍惚。

為何頭頂會有金玉撞擊聲?她動都沒動,不是嗎?

為何那聽似悅耳的聲響,如今快如奪魂奏章,教她心神恐慌,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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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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