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第一回

獨行千里

「媽媽的!這輛破車,這一路上都不知要老子走了多少路,壞就壞吧!也不該在這個地方,地圖上看了最近的鎮子離這還有100里地,胎給你換了幾次了,你還想怎麼樣?」一個黑臉小子罵罵咧咧天,推著輛老二八自行車,還是永久的,行進在山間馬路上。現在路上就他一個人,車座後邊插了桿黃色的旗子,上面寫了幾個字「爭做環保人.千里騎車到北京」說實話他也不想,為了家裏節約這幾百快的火車錢,他豁出去了。帶了四十袋四毛五的速食麵騎上家裏的老古董就上路了。上路前他覺得這樣不好丟人!就在垃圾堆里撿了一塊黃布,拿紅筆在上邊寫了這幾個字,還不錯!呵。。呵。。就算騎到路口不注意時,違反了交通規則,警察看到車上的黃布條理都沒理他,還跟他敬個禮,表示對環保人士的尊敬。

推著老古董往前走,後邊傳來馬達聲,揮手,再揮手。「你姥姥的!開這麼快,趕去死呀!」開車人看都不看他,加油門,留下一股黑煙跑了,黑小子氣由心生,話從口出,罵兩句痛快。

這個時候不知道兩個弟弟睡了沒有?農村人都睡得早,電視機家裏沒有,為了讓他讀大學,家裏連牛豬都賣了。現在就靠幾畝地過日子。整個山村就出了他這麼一個大學生,走得那天村裏所有人都來送他,拿雞蛋的拿雞蛋,拿肉的拿肉,還有送錢的。農村人都不富裕,怎麼會收他們的錢呢!老爸老媽一律拒絕。上好的老臘肉收了幾塊,黑小子帶了一塊,其餘的留在家裏,兩個弟弟和父母一年多都沒聞到肉香了。雞蛋不好帶,拿到小店上換了車後邊的速食麵。整個身上就揣了幾十塊急用,本來說不要的,可老娘說了:身上有錢,心頭不慌,硬塞在他包里,現在還是那麼多,動都沒動。

包里就帶了幾個空水瓶,還是在路上撿到的,裝滿水。渴了喝上兩口,餓了就啃速食麵。天黑了下來,是該找個地方歇歇腳了,靠近路邊有個小石頭房子,老遠都看見了,把老古董扛在肩上朝那走去。

「日!這也叫屋,連頂都拆了,要下雨還不成落湯雞!」一路上沒有人跟他說話,長期就自己跟自己說話。把裏面的雜草清理出來,找幾根粗點的樹枝搭在上面,算是有個頂。撿來一些枯木,樹葉,點燃火,從包里把臘肉取出,用小刀割下一小塊拿木棍串起放在火上烤。

「老子今天給你加餐,讓你吃得飽飽滴,明天好乾活!」取一袋速食麵先墊著,肉還沒熟,肚子已經開始叫咕咕。

「一天就知道叫,不給你吃還會餓死,我讓你吃!」三口把一袋面吞下去了,喝口水。火上燒烤臘肉已經香了,撕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嚼。

「今天運氣不錯,看來不會下雨,謝謝老天爺!」靠牆躺下,天上的星星好亮,還閃呀閃的!透過樹枝看硬是好看。風吹樹葉,不閃那才叫怪!靜靜的山林,時不時傳出幾聲鳥叫,貓頭鷹吧!應該是,山裏除了他之外也就貓頭鷹沒睡。

再走幾天就要到了京京,你會象歡迎那些人一樣歡迎我嗎?他報考的是京大,分數線是上了,不知怎麼搞的?最後卻是京京外語大學,搞不懂?外語大學是不是也是京大喲!接到錄取通知書就準備上路了。農村嘛!出門都要早點,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好吃蟲。

「日喲!這山裏的夜還真涼,白天熱死人,晚上你就這樣對我,這不是冷熱交加嗎!」黑小子坐起來,加了幾根枯木,把火燒大點,袋子裏拿出一件長袖披在身上。這是他接到錄取通知書後。老娘熬了幾夜給他做的,還有條長褲。鞋子是買的,最便宜的那種大頭皮鞋,捨不得穿,拿紙包得好好的,這身行頭可是要等到了京京上大學用的。

啪!打了一隻爬在他腿上吸血的長角蚊子,天熱穿了一條大布短庫,光噶噶不吸你吸誰。「媽的!半夜還不睡跑出來吸老子的血,好了吧!連命都沒有了,看你以後還怎麼吸人血。」嘀咕嘀咕。

睡了!靠牆睡著了,火光印在臉上,怎麼這麼黑呀!一張臉雖然看起來還過得去,就是太黑了。就算你再是農村人,也不應該生得這麼黑呀?這怪誰?要怪就怪老天爺。在高中的時候每次放大假后回學校都這麼黑,同學門順着他的名何貴,叫他「黑鬼」。他呢?露一排牙樂呵呵笑笑而過。一兩個月後再看他,怎麼看都不象是個黑鬼,臉不黑了,手也光滑,同班女同學都對他拋媚眼,還有給他寫情書的。有的直接來問他用了什麼樣的化妝品。何貴就說了:你們要天天在太陽下曬,晒黑后就回教室獃著就會變白。還真有女同學這麼做了,後果是還沒有晒黑人就暈了,送醫務室急救,中暑了!後來誰也不相信他了,他也樂得清閑好好看書。情書照收,就是不看,玩笑照開,屁照打,就是沒有行動,不招誰不惹誰。到最後要畢業了他才說,自己是在家裏幹了一季農活被晒黑的。今年也一樣,從高考結束他不是在山上砍柴,就是在地里除草,一季下來比以前更黑,草帽有呀!可頂不了多大用,干起活來誰顧得上。這不!草帽在邊上放着嗎!有風吹來,草帽翻了翻身吹到火堆邊,沒了!

「老子要到了,到京京了!」睡著了還在想,嘴角露出憨翰笑意。

轟轟!天邊響了幾聲悶雷。

「日!剛才還滿天星星,怎麼就打雷,老天爺呀!我不是已經謝過了嗎?你還這樣對我,真不夠意思!」何貴趕緊起來,把長袖脫了放進包里,在邊上找了幾根樹枝,加固到剛才搭頂的地方。雨還是下了!下得真大,那點樹枝遮不住呀!往牆腳挪點,上面大雨,裏邊是大滴。把帆布包抱在身前,不讓雨水滴濕,邊上篝火早被澆熄,就剩青煙還在冒。

山裏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天上又重新掛滿星星,比下雨前還亮,何貴卻成了落湯雞。

「媽的!算是給我洗了個淋浴,要是下個沒完,非感冒不可,謝天謝地!」何貴找來干點的樹葉點着,火又燃起來,靠近篝火把身上衣服烘乾,現在哪裏還睡得着呀!就算睡得着,還怕感冒。還是走吧!乘涼快多走幾步,何貴把火熄滅。在上邊撒了一泡尿,收拾好東西,扛上老古董迎著滿天星光上路。

「鬼爛路!下個雨你就成這樣,還讓不讓人走,媽的!」這怪誰?又不可能騎車跑國道走高速,泥巴路還是要往前走,深一腳淺一腳扛個老古董慢慢朝前走。

「一萬八千六。。。。二萬五千二.。。。。四萬三千。。。哎喲!」連人帶車滾倒在泥巴路上。

「媽的!我數到多少了?四萬幾。三.二。。。算了!重新數。一,二。。。「何貴爬起來罵了聲娘,重新數走了多少步。

「六萬六啦!六萬七。。。。再走一段,就給你吃,別叫喚!」運動量大,肚子有意見,不停的叫咕咕。

天已經大亮,前邊怎麼還沒有一戶人家?要是有,就可以歇歇腳,把老古董修修,換你載我就好了!還是黑黑小子一個人在路上。

騎行在城市的街道上就是舒服,不象昨天那爛路,走幾十里車胎就閹了,心情不錯,哼起小調來。

「我鞋兒破,毛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笑我鞋兒破,南哦米脫佛。。。脫佛。。。」唱着跑調老歌,快速騎行,身邊騎車人都被他甩在後邊,前邊還有,追!加快腳下頻率。

「抓住那個搶包的,抓住他。。。」前邊老遠衝過來一個年輕人,手裏拿着包,拚命朝他這邊來,邊上的人就當沒聽見,都靠邊騎行,感覺是在給搶包包的讓路,後邊緊跟一個中年婦女大聲喊叫。

「日!這裏的人素質怎麼這麼差,是不是人呀!」嘴裏罵出一句髒話,腳下沒有停,沖了過去。搶包包的小青年還在往前跑,轉回頭看後邊追他的婦女,面帶笑容,嘴裏還念叨。

「媽呀!」搶包包小子大叫一聲,想退已經剎不住,邊上跑來不及,伸出一隻手抓車龍頭。車輪卻撞在他的右腿上,太痛苦了!雙腿已經離地,不放手怕是要被拖起走了,鬆開龍頭,小青年重重的倒在地下,搶來的包包飛得老遠巴遠的,下巴磕到水泥路面上,磕出血,趴在地說痛得直哼哼。

後邊追趕上來的婦女從地上撿起包包,話都沒有說一句就跑了,圍觀人把路都堵死了,何貴想走也走不了,乾脆推著車站在那小年輕跟前,一臉憨笑。

「小子,好的不學,學人家搶包,沒那個本事就別吃這行飯,這回遭了吧!對你說,我真的是故意的,實在是對不起呀!呵。。呵。。」何貴歪了歪嘴,沖那小青年笑嘻嘻。小青年休息了會,也從剛才的驚慌中恢復過來,想爬,不行!腿太痛了,有點麻,抬頭恨恨瞪着何貴大聲罵道:「他媽的死黑鬼,也不打聽打聽小爺在這片的大名,等老子的兄弟來了非弄死你不可。」小青年話一出,邊上看熱鬧的走了一半。

「看,看,看你爹呀!沒事給老子滾。」小青年對看熱鬧的人一陣臭罵,還真走了不少人,沒有幾個敢留下來看熱鬧的。

「小子,人都走完了,我也該跟你說拜拜,以後重新做人吧!我可憐的孩子,啊門!」何貴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當自己是神父。抬腿上車準備離開。

「就是那小子搶了我的包,快抓住他,不要讓他跑了。」幾個警察追上來拉住何貴的車,叫他下來,手銬已經亮出來。

「不是他,是躺在地上的那個,你們弄錯了,這個人是幫我把包包拿回來的!」婦女趕緊解釋,警察放開何貴,把地下的小青年銬上。婦女走過來跟他說謝謝。

「你跟我們去趟派出所,現在局裏正在抓先進,象你這種還有見義勇為獎!」四十來歲的警察拍拍何貴肩膀,何貴掃了一眼警察胸牌。

「王警官,你看我還要趕路了,要是耽擱了上學可不好,我就不去,我今天自己安排的路,還沒有走完!」何貴真不想去那個地方,以前在學校有次跟同學幹了一架,關了他一個星期才出來,有恐懼心理。

「呵。。看不出你還是個環保者,那你更要去,你這樣的典型要是放過的話也太可惜了!」姓王的警察拉着他的手就往警車邊走。

「跟你去行了吧!我的老爺可要跟我一起,沒有它我是走不到京京!」前邊就一輛警車,何貴怕自己的老古董沒地方放。

「你老爺!在哪?帶上一起呀!」姓王的警察沒見邊上還有什麼人。

「哦。就它,它就是我老爺!」指了指破車,笑呵呵。

「哈。。哈!你小子,存心逗我玩吧!我們開慢點,你騎上你老爺跟在後邊,我可不敢得罪你老爺,哈。。哈。。」邊上幾個警察都逗笑了。小青年被押上警車還死死盯着何貴,王警官上來就是一劈坨,打得那小青年眼冒金星,再也不敢抬頭看,可憐巴巴低頭不語。

「小兄弟!你怎麼這麼黑呀?進了礦洞的吧!呵。。」把那小青年關進號子裏后,王警官跟坐在他辦公室休息的何貴聊天。

「呵。。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就是曬的,你看外邊太陽這麼大,你出去也會被晒黑的,要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何貴說完話站起來準備走,被王警官拉住又坐下。

「怎麼可以走,記者還在路上,聽說你是京大外語新生,不錯嘛!小小年紀有這身板,這麼有學問。你就怎麼想到要騎車到京京呢?都已經騎了上千里了,要不要我派人送送你。」王警官人不錯,聊了會把何貴的一切都套出來,不愧是幹警察的!

「呵。呵。誰願意騎車呀!這不沒錢嗎!要真有車坐,我可不願意受那罪過,太痛苦了!」何貴笑呵呵對王警官擺老實話。

「你小子夠老實,我喜歡,等下記者來了可不能這樣說。」王警官先給何貴打打預防針。

「那怎麼說?不可能就說為了環保,騎車走千里吧?我說不出口,還是你來吧!我就在邊上不說話,給你面子,默認了,呵。。呵。。」何貴不喜歡對人撒謊的,是一就是一,不會拿二來當一用,原則性的問題要把握。

「行了!你個滑頭,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這你總可以說吧!」搞了半天王警官都不知道這小子叫啥。

「何貴。今年19歲,未婚。家住*******。」何貴把自己當犯人,明明白白交代清楚,只差沒說十幾歲開始遺精。

「等等,你就是何貴?」王警官盯着他不放,一臉不信任。

「怎麼?這也有叫何貴的?還是你認識何貴,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男人,這世上也就那麼幾十個人認識我。」何貴把閨秀改男人,怎麼聽怎麼彆扭,悶罐子!

「你等會,這裏有張報紙,上面可說了今年S省的高考狀元就是何貴,上邊有照片,不過我怎麼看都不像,你看看。」王警官從抽屜拿出一張剪下來的報紙片拿在手裏,看報又看人,瞧個仔細。

「有點像!報上的人沒你這麼黑,看起來要比你帥得多,比你要稍稍胖點,臉形嘛!到是挺像的,你自己看看,看了還我,這可是我那寶貝女兒要我剪下的,她也考上了京大。」王警官把剪下來的報道遞過來。

「是比現在要帥多了,不知道這照片可以迷死多少人,呵,呵。照片照得真好看!」何貴看了兩眼還給王警官。照片是要填志願的時候照的,還讓多洗了幾張,辦了個身份證。想不到第一次照相就來個大暴光,還S省高考第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高考一完,就回家那有時間去管這些。

外邊進來幾個人,男男女女都有,扛個大攝像機。王警官迎上去跟他們握手,何貴站在邊上不說話也不出聲。

「這位就是見義勇為抓偷包賊的何貴,是個環保人士。」王警官給這些人介紹,上來跟何貴握手問好,攝象機對着要他擺姿勢,上來一女記者三十來歲,拿個話筒對何貴。

「請問你是怎麼抓住偷包賊的?」一上來就問這個問題。

何貴摸摸腦袋,很不好意思說道:「恩。是那小青年自己撞過來的,沒注意把他撞翻在地。」邊上的王警官掏出汗巾,鬼小子不會說話!急得冒汗。

「你撞了他后,他沒有起來找你算帳?」

「呵。。那傢伙爬都爬不起來,在地上直哼哼。」

「你就沒想過他們會報復你嗎?」

「誰會想這個,我就一過路人,明天我就不在這地方了,他們想找也找不到呀!呵。呵。」王警官聽他這幾句回答真想上前,掐何貴的脖子堵他嘴巴。

「聽說你是位環保人士,騎車走了一千多里了,有這回事吧?」

「這個有,車還在外邊,就那!上面有旗子的那車。」何貴用手指了指停在院壩頭的老古董。

「你還準備走下去嗎?」

「走呀!不走我怎麼到京京。」

「你的目的地是京京是吧!到了京京后,是不是還騎車回來?」女記者一個問題接一個,何貴有點不耐煩了。

「到了京京我就算到了,不回了。」何貴答完后自己小聲在嘀咕:我又沒病,當我白痴。

「你到北京是幹什麼?可以告訴我們嗎?」女記者都沒有看何貴,就進來的時候瞟了眼。

「讀書」何貴就兩字回答,煩人!

「讀哪所學校?」女記者怎麼什麼都要問,煩死個人。

「沒去過,不曉得在那裏。」何貴不想那些人跟王警官一樣,聽到京大就問個沒完。女記者臉色很不好,一般人記者採訪他,有什麼說什麼,沒有也說成有。這黑小子有點油鹽不進,要不就腦子卡殼?問不出個啥東西,帶人走了。

他們走後,何貴長出一口氣坐下,累人!王警官去送他們了,在院壩頭那幫人還用攝象機把何貴的老古董攝下來。

咕,咕,一半天還沒有吃東西餓了,從包里拿出一袋面嚼,喝口茶,是該走了!今天耽誤太多時間。何貴起身朝外走,把自己的東西放好,騎上車就出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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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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