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凝視着你。——尼采
劉靜是被凍醒，她沒有穿衣服，手腳被捆着。視線漸漸清晰，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戴着黑色的骷顱頭口罩。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劉靜拚命的往後退，身體摩擦著粗糙的地板磚刺痛。
劉靜的脊背已經貼到了骯髒發黃的牆面，潮濕黏膩。退無可退，絕望撲面而來。她的淚涌了出來，聲音發抖，「你要錢我給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蹲下，戴着手套的手指刮過劉靜的身體，一寸寸的撫摸，劉靜尖叫，「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求求你放過我。」淚和鼻涕混在一塊，糊在她精緻的臉上。「我給你錢！給你很多的錢！只要你放了我！」
「我不要錢。」他拖着劉靜粗暴的按在發黃的浴缸邊緣，迫使她跪下來背對着自己。劉靜慘叫出聲，拚命的掙扎，他卡住了劉靜的脖子，「我要你的命。」
————
C市。
徐戈盯着電腦屏幕神遊天外，鄭旭從外面走進來敲了敲桌子，「幹什麼呢？靈魂被外星人綁走了？」
鄭旭是C市刑警隊的副隊，二十九，徐戈回頭把視線落在他身上。鄭旭一米八，穿着黑色羽絨服，敞開露出裏面的毛衣，徐戈盯着他看。
「看什麼？我是不是今天又帥了？」
「從進門到現在你不自主笑了三次，整理了兩次衣領。」左腿微分向外，單手插兜拇指上揚，自信的表現。徐戈笑着揚眉，「昨天相親成功了？不錯啊，恭喜恭喜。」
鄭旭立刻收回腿把手抽出來，「你偵探小說看多了吧？」咳嗽一聲掩飾不自在，沒憋住，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翹起嘴角壓不住的喜氣，「那姑娘是我喜歡的類型，長的一般可性格好，很溫柔。」
「不錯不錯，鄭哥加油。」
電話鈴響了起來，離電話最近的鄭旭接了起來，徐戈觀察他的表情，鄭旭的眉毛一點點沉下去。徐戈拿起外套穿上站起來，恐怕有事。
果然，鄭旭放下電話，「有命案，出現場。」
徐戈拉上外套的拉鏈，「幾個？」
「一個。」
徐戈收拾東西跟鄭旭走出辦公室上車，拉過安全帶，「在什麼地方？」
「東城區，遛狗的一對老人發現的，死在公墓的三角公園。」
二十分鐘后他們到東城區案發現場，徐戈擰眉看向烏泱泱的圍觀群眾，腦袋疼，「人怎麼這麼多？」
鄭旭也頭疼，「看熱鬧唄。」
早上六點四十報警中心接到電話，東城派出所的人先過來發現了這具屍體。死者是個年輕女性，腹部受傷，身下都是血。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手機和錢包不翼而飛。
徐戈跨過警戒線就看到了草叢後面的一抹白大腿，屍檢中心的陳法醫拎着箱子走了過去，徐戈拎着相機走過去。屍體是仰躺着，白大腿是白色絲襪，穿着超短裙。她的臉很白，畫着濃妝。身下大衣敞開着，此刻沾滿了血，地上的泥土被血浸成了醬色。
東城區是整個C市最荒涼的地方，公墓監獄都在這邊。三角公園東邊是公墓圍牆，圍牆高三米左右，南北一條路，西邊也是圍牆，非常高想翻過去很難。死者倒在小廣場的萬年青叢里，周圍有打鬥痕迹。
女人的腿上和手臂上都有萬年青葉子的汁液痕迹，她的手腕很白很細，法醫查看屍僵說道，「死亡時間超過三個小時。」
徐戈看到她的右手腕很大一塊淤紫，地上有腳印。李威正在採取地上足跡，說道，「土壤濕潤，採集到完整的足跡。」
根據現場的血跡，這裏應該是第一案發現場。
「報案的人在哪？」
「鄭隊在問話。」
鄭旭和徐戈帶老人回去問話，老人受到了驚嚇，聲嘶力竭的訴說着自己的恐懼，「我們看到的時候她就那麼躺在地上，我家狗也嚇壞了。我們C市治安這麼好，怎麼會死人呢？」
「你住在附近？」
「清源小區。」
「你認識死者么？」
老人認真想了想，搖頭，「沒有印象。」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屍體被帶到了屍檢中心，很快就有了結論。死者女性，年紀在二十左右，身高一米六，體重四十KG。死亡時間在凌晨三點左右，右手腕有生前傷，利器刺穿脾胃以及主動脈，失血性休克導致了死亡。根據傷口推測，兇器應該是匕首。寬三厘米，長十厘米，有柄。
「死者的胃裏有酒精，還有一些堅果碎。」
徐戈觀察死者的臉，死者塗的粉很廉價，身上有濃重的香水味。徐戈檢查她的衣服，外套大衣袖口還起了球。
「夜場工作么？還是去玩到三點？」
鄭旭拿了報告和徐戈走出屍檢中心，徐戈說，「監控查出來什麼了嗎？」
「案發現場沒有監控，附近監控排查目前還沒有發現可疑的人。走吧，再去現場一趟。」
三角公園附近有兩個小區一片村莊，嘉麗花園離小公園最近，其次是清源小區，再往南是一片岑差不齊的都市村莊，全是民建房。兩人到達案發現場，東城區老人居多，徐戈和鄭旭先詢問最近的清源小區，沒有人認識死者。又走向嘉麗，嘉麗小區在路西，門口有監控，監控他們已經看過了，並沒有發現特殊的人。
徐戈把照片給門衛看，「見過這個人么？穿黑色大衣，露腿高跟靴。」
死人的照片不太好看，門衛擰眉盯着照片，「看着面熟，好像我們小區的一個住戶。」
「她叫什麼？住在什麼地方？」
「好像是五號樓，具體哪一家我就不知道。」
「誰啊？」旁邊遛狗的大媽湊過來，「誰住在五號樓？」
「就是那個天天光着大白腿的姑娘，抹的跟唱京劇似的。」門衛說道。
「那個姑娘啊？五號樓二單元，租的老沈家房子。」
徐戈和鄭旭對看一眼，「幾樓？」
「五樓西邊的房子。」
「謝謝了。」
樓道里牆面斑駁，老舊的小區，散發着不知名味道。鄭旭說，「不能確定是不是，早上我們的人過來問了，沒人知道。」
上到五樓，徐戈敲門，很快就有人應了一聲，「誰啊？」
「警察。」
門被打開，一個睡眼惺忪的女孩站在門口，疑惑的看向徐戈，「怎——怎麼了？」
徐戈拿出證件，隨即把照片遞給她辨認，「認識這個人么？」
女孩眯着眼細緻看，忽然驚叫一聲往後退去，「她怎麼了？」
「你認識？」
「蘇麗。」她緊緊攥著睡衣扣子，「隔壁那個房間住，我們合租。」
「我能進去看看么？」
「可以可以，真的是蘇麗么？」
蘇麗的房間門沒有鎖，推開之後徐戈算是明白為什麼不鎖了，什麼都沒有。一張床，護膚品那些小玩意都放在窗台上。
「她叫蘇麗是么？多大？在什麼地方上班？」鄭旭問道。
「二十吧，好像是在什麼海夜總會。」
徐戈從窗枱一個盒子裏拿出碧海夜總會總經理的名片，「碧海夜總會么？」
「是的，是這個名。」
「她一般幾點下班？昨晚沒回來你們不覺得意外？有沒有打電話？」
女孩有些茫然，「她上夜班，我們關係沒那麼好，就是點頭之交，我不過問她的事。」
「她有男朋友么？偶爾住男朋友家？」
「不會，她沒有男朋友，她的性格——」女孩躊躇片刻，說道，「估計很難談男朋友。」
「什麼性格？」
「她不喜歡和男人接觸，聽說是家庭原因，具體我沒問。蘇麗到底怎麼了？警察姐姐。」
「死了。」
出門徐戈上車，靠在座位上點了一根煙，咬着煙微微眯眼，偏頭看鄭旭，「現在去碧海？」
「去碧海。」鄭旭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鄭旭臉色沉下去。攥著方向盤的手很緊，直到電話掛斷，他狠狠捶了下方向盤。
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徐戈把煙按滅，他的情緒里有憤怒和不甘。要麼私人感情要麼工作，感情他剛相親不會有這麼快的進展，那就只剩下工作了。
鄭旭取出一支煙偏頭點燃，狠狠抽了一口，吐出煙霧，嗓音沉下去有些啞，「新隊長這兩天就到了。」
徐戈一怔，果然是工作。他們原本的隊長升職調J市，刑警隊長的位置暫時空下來。他們這群人里鄭旭最有資格升上去，怎麼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誰啊？局裏的人？」
「B市調過來的。」鄭旭壓着情緒，哂然一笑，「還不知道具體什麼樣。」
他副了這麼多年，估計還要一直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