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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曄叫了他一聲,曲申楠沒什麼反應。

余曄手伸上來摸了摸曲申楠的身體,似乎沒受什麼傷,只有頭部有點濡濕。

砸破腦袋了。

余曄用力拍了拍曲申楠的臉,「曲申楠,醒醒!」

這個時候睡著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這麼拍打了快十來下,曲申楠悠悠轉醒,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叫了聲,「余曄?」

「嗯,你感覺怎麼樣?」

曲申楠在她身上趴了會,才吃力的往一邊做移動,然而空間有限,到最後依舊有半個身子癱在余曄身上。

「抱歉。」他說。

「這個時候還道什麼歉,你人怎麼樣?」

曲申楠咳了聲,「沒什麼大問題。」

空間狹小,不知道封閉性如何,也不確定多久能出去,甚至還能不能出去也是個未知數,若施救用時過長,加上空氣流通緩慢,他們或許會被活活悶死。

「現在這麼個體位算不算是我占你便宜了?」

曲申楠又咳了下,「你要這麼想我也無所謂。」

余曄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笑着說:「你這麼嬌滴滴的被人摟着的經歷以前有過嗎?」

「現在這個情況你覺得聊這些合適嗎?」

「不然呢?」余曄說:「你覺得聊現下環境,聊空氣密度更好一點嗎?」

事實上,不管聊什麼也確實沒區別,只是對於余曄這麼心大也是有些意外。

曲申楠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余曄探手上來又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曲申楠的頭髮很軟,柔軟到會讓人有種這個人很溫柔的錯覺。

余曄想起不久前曲申楠不顧一切撲過來的一幕,想了想,說:「如果我們運氣差點,現在可能已經被石塊壓扁了。」

這倒是真的。曲申楠嗯了聲。

余曄說:「你怎麼會有勇氣衝過來?」

「下意識反應。」

余曄輕笑了下,「你的下意識反應真是大無畏。」

安靜了會,余曄微微扭頭,嘴唇正好貼上曲申楠的耳廓,她也不在意,就那麼貼合著說:「我不希望你出意外。」

曲申楠的頭就靠在余曄的肩窩裏,耳朵上薄弱的皮膚接觸到余曄的呼吸瞬間滾燙起來,體內熱度一下子莫名其妙全部集中在這麼一個地方,拚命的往外沖。

黑暗中,曲申楠忍着臉熱,抿了抿唇,「沒那麼容易出意外。」

「你的頭已經砸傷了,現在根本不知道傷口有多大,會被困多久也不清楚,時間一長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也不好說。」余曄頓了頓,又加了句,「我希望哪怕我死,你也要好好活着。」

曲申楠心裏毫無徵兆的被刺了下,他立時皺眉,「胡說什麼呢。」

「好,不說了。」

余曄在黑暗中大睜著雙眼,她絕對不能讓曲申楠死,她的背上已經壓了一條命,若曲申楠因為她再出什麼意外,她還有什麼理由活。

沒多久周邊溫度降了下來,四肢已經被壓的發麻,開始有飢餓感,簡直是真正的內憂外患。

余曄:「曲申楠,你餓嗎?」

「有點。」

「你覺得我們被困多久了?」

「應該四小時左右。」

出事那會還早,曲申楠最後一次看時間是八點多,到中午放飯時間,應該快四小時。

余曄嘆了口氣,繼續躺屍。

他們的出事地點並不隱晦,當時離的不遠也有人走動,照理說不會被困太久,但如果覆蓋面積厚,施救困難的話,所要花費多少時間就說不準了。

沒多久余曄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曲申楠,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事。」

然而對方噴吐出來的呼吸近乎灼痛了余曄的脖頸,她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這個時候發燒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余曄突然伸手扯他衣服。

曲申楠抓住她肆意亂動的手,「你做什麼?」

「脫衣服,得降溫才行。「

「沒用的,是傷口發炎了。「

「那要怎麼辦?」

曲申楠吞咽了下口水。

余曄:「怎麼辦?」

「等。」

這一等,等了多少時間余曄不知道,等從地下被挖上來時外面已經天黑了,余曄第一時間告訴解救人員裏面除了他們應該還有一個人,並將最開始發現的情況簡要說了遍。

余曄並沒有受什麼傷,但由於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並加上半個身子一直被壓着,完全無法直立行走,只能被擔架抬着。

余曄拉住身邊的一個人,「醫生,跟我一起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就在後面呢,沒多大問題,只是腿受傷了。」

「腿?不是頭嗎?」

「頭也破了個口子,不過腿傷的比較嚴重。」

余曄被顛顛的抬着走,耳邊有吵雜的聲音,「他腿怎麼了?」

「被一根鋼筋對穿了。」

「對穿?」余曄驚叫出聲,還想說什麼,被另外的人打斷了,之後被勒令休息不準再開口。

余曄稍作休息后便活了過來,曲申楠比較慘,不對,是相當慘。

腦袋受了傷,連帶四肢都無法安然無恙,最後被車子運去醫院,余曄自然跟着一起。

曲申楠的臉色非常糟糕,跟破布娃娃似得靠坐在一角,疲累的連掀個眼皮都費勁。

余曄的目光起先一直落在他那條痕迹斑斑的腿上,之後緩慢上移至他慘白的臉,可能是目光太過火熱還是什麼,曲申楠緩慢睜眼望過來。

兩人對視着,從對方眼中都讀到了劫後餘生的意思,隨後各自笑了笑。

余曄說:「曲申楠,我這次欠你一個人情。」

曲申楠倒是很大方,「不用你還。」

余曄沒跟他爭辯。

雖然右腿被貫穿,好在沒穿在骨頭上,也算不幸中的大幸。給傷口做完處理,回了之前的那家小旅館。

兩人形容狼藉,都需要好好洗刷一下。

余曄扶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來再去洗澡。」

曲申楠表情有點微妙,他蠕動着嘴唇想說什麼,但對着余曄有些嚴肅的臉,覺得不管說什麼對方的回答肯定都在他無法接受的範圍內。

想了想,索性就沒吭聲。

余曄直接當他默認,轉身走了出去。

她倒也沒去幹嘛,只是又去了之前的那個小商店,這次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給買了個全。

並且男女搭配,買了相似的兩套。

余曄回到曲申楠的房間,房間不大,一眼就能看全。

原本坐椅子上的人不在了,蟒蛇脫皮似得散落了一地衣服,余曄聽到了衛生間裏面傳來的水聲。

她往牆上一靠,一手拎着兩套衣服,一手在衛生間門上閑閑的敲了敲,「我說……」

門在這個時候緩慢打開。

裏面渾身上下只著一條灰色小三角的男人扭頭看過來,頭上腿上纏着紗布,一手撐著洗手台,一手放在水面持續上漲的臉盆里。

余曄抬了抬闖禍的右手,「不好意思,我沒怎麼用力,它自己開的。」

坐在狹小的一隅,余曄思考着說:「倒不是故意要刺激她,做法欠缺考慮是個問題,同時也希望張小苗不要跟這裏的孩子有太多物質上的接觸。」

劉莎沒說話,過了會抬頭跟余曄對視一眼,心下頓時瞭然。

她們走動的地方多,經歷的事情自然也不少。

在這個經濟落後信息封閉的地方,山裏的孩子有淳樸的一面,也有野性的一面。他們普遍學齡大,輟學率高,甚至有幾個連普通話都是一知半解,沒有受過完善的科學教育,所謂的道德限制在這裏也沒那麼明顯。

余曄說:「在這個地方最不該的就是露財。」

劉莎皺眉,低聲說:「這女人就是沒腦子。」

余曄轉了話題,「你們那活動進行的怎麼樣了?」

「快了,明天差不多結束。」

余曄說:「我們這也估計是這個時間。」

劉莎想到什麼,搖了搖頭說:「我們今天被轟出來了三次,被當成邪門歪道了,蘇醫生氣的差點把藥箱給扔了,那麼個斯文男人都被逼着冒了髒話。」

余曄說:「這邊人身體抱恙都是靠神棍,突然來了一群白衣天使,自然不適應。」

劉莎苦笑,「知識的重要性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然而這樣的現象在我們的國土並不罕見,那些與世隔絕的山腳旮旯里甚至還有着更駭人聽聞的事迹。

余曄將視線重新轉回電腦屏幕,不再吭聲。

體檢活動結束后原本是要馬上收拾返回C市,然而天公不作美,山區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雨。

安全着想,只能將時間往後推。

下雨的時間裏他們留在了山區支教。

天氣問題班級本就不高的出勤率驟降,余曄坐在最後靠牆的位置跟着聽課。今天講台上的人是曲申楠,一段時間下來這個男人看過去還是清清爽爽的,只是臉頰清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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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她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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