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什麼『剩下的女人』？我是不想嫁！」雲開火大的糾正大姊。

「意思一樣啊！年紀大，沒嫁出去的女人，不管是不想嫁還是嫁不出去，都是『剩女』。」咯咯！

「你很久沒被人家揍，皮癢了，是不？」雲開摩拳擦掌，有啟動拳頭的意思。

要死了！她惹毛妹妹了。

不要看她家老二身段柔軟，氣質優雅，那真的是表象；修理人時，絕對不手軟的，她不想讓她大費工夫，從新買的公寓跑到他們的愛巢，那絕對是很累人的行程。

「哎喲！別這樣子嘛！我也是關心你啊！不想嫁就算了，反正老媽也沒催，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就祝你當剩女快樂啰！」雲起把祝福的話講完，火速掛上電話。

雲開默默瞪着嘟嘟響的話筒。

被雲起這麼一鬧，她先前編舞的專註力，已經煙消雲散。

後來，雲開覺得被鬼附身了。

在雲起掛上電話后，不到五分鐘，手機傳來震動，她開機一看，竟然是歐懋峰傳來的訊息——

出來吃個飯，聯絡老同學的感情吧！懋峰。

「斯文帥哥來找我了！」她渾然不覺地學起大姊的口氣，沒心沒肺地說着自己的八卦。

唉！真無聊。

雲開大大嘆口氣，關上手機，沒再理會那則訊息。

以前天天期待的白馬王子，現在真的來了，她卻沒勁理他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也不知道。

方才，雲起跟她提的問題，都是她懶得管的事。

怎麼會這樣？

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三十歲了，在「敗犬」、「剩女」滿街跑的年代，她也加入這熱門的行列。

她應該認真看待結婚這種事，快快挑定一個男人，火速結婚去嗎？

一顆頭掛在玻璃茶几上，她兩手平放，慵懶地直視眼前的四十七寸電漿電視。

搭配深紫色的沙發椅，牆壁塗上淡紫色的油漆，掛上幾何圖形時鐘，空間設計得超級優雅、摩登。

很多人來參觀她的公寓，都頻頻稱讚，說她眼光好呢！

來看房子的人，喜歡到處問問，關於各樣擺設的價格，也有人好奇她還欠銀行多少，她都閉嘴不談。

連家人都沒搞清她怎麼買房，又怎麼弄到好的，她的財務問題又怎樣……

大家以為她如果有問題，應該會跟家人開口，至少身旁的男友應該會幫她處理。

向日陽也不只一次跟她提出類似的問題，都被她一口回絕，說欠錢會找他想辦法。

結果一直等到屋子裝潢好，住進去，還沒聽她提起。

事實上，她買公寓不是貸款的，裝潢也是她私下找師傅，一點一滴裝潢上去，價格一次付清。

她沒跟銀行借錢，連信用卡都沒欠……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用現金買的。

從大學畢業后，她賺的錢，大概都搭在這個公寓上了。她已有自己的房產，而她才三十歲，以後賺的錢都是多的。

她應該可以用她媽的名義買個基金，幫她存起來，過幾年，帶她去環遊世界。

她媽應該會樂到闔不攏嘴。

這樣子講來，她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結婚後，丈夫可以給的東西，她靠自己掙到了，而性啊愛的，向日陽已經給她了，每天都快活似神仙……

這樣的她，還需要結婚嗎？

送上門的白馬王子，看起來似乎很可口，卻不像以前那麼誘人，她需要夾起來，嘗嘗他的味道嗎？

雲開趴在茶几上，非常困惑地思考着。

「你沒煮飯啊？」向日陽不知哪時就回來了，還在廚房那邊晃來晃去，似乎是肚子餓了。

天哪！她怎會發獃到這個時候？

「你先去洗個澡，我煮意大利麵給你吃。」雲開趕緊跳起來，跑到廚房去找晚餐的材料。

「我中午才吃幾塊麵包，很餓很餓喔！」向日陽提醒她。

「知道了，我會煮很多。」把肉醬面的材料翻出來，雲開開始預備滾水，洗西紅柿，拿起碗公，製作西紅柿肉醬。

向日陽卻默不作聲，像要去拿換洗的衣服般，路過客廳，順手抽走她丟在茶几上的手機。

檢查她手機里的訊息，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只是，她從沒放在心上……

【第十章】

「去吃飯嗎？」

「說什麼？大聲一點！」正在廚房忙碌的雲開，沒聽到坐在客廳里的男人在講什麼。

「我是說，你要跟這個什麼懋峰的去吃飯，聯絡感情嗎？」俊臉探進廚房，一臉嚴肅的模樣。

「沒有啊！」雲開一臉狐疑，瞥眼一看，發現他正拿着她的手機，「沒禮貌的傢伙！幹嘛偷看人家的手機？」

「為什麼不能看？我不能知道有多少人打手機給你，多少人要約你嗎？」向日陽也不客氣，直接反問。

「欸！我就沒有翻你的！」眉頭緊糾，雲開認為他侵犯她的私隱權。

「你可以翻啊！你就是不關心，也不想知道，所以從來都不翻。」向日陽利落地反擊回去。

「我……你怎麼知道我從來都不翻……」她呼吸有點困難。

「我就是知道！怎麼樣？被我說中了，所以不知道怎麼跟我說嗎？」他冷冷凝視着正在製作肉醬的小女人。

「不是，我只是……沒想那麼多。」她被逼得結結巴巴，節節敗退，只好趕緊把切碎的西紅柿末跟西紅柿醬倒入鍋子中，跟炒散的絞肉一起拌炒，再加調味料，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哼！每件事都只證明「他愛她」比較多。

他真恨自己為什麼會想在生活中的蛛絲馬跡里尋找愛，然後一揭曉答案，發現自己不被人注意、不被寵愛……

他隨時都得擔心會被情人拋棄！會被宣佈她有新的對象！

他如果識相，就快點卷包袱走人吧！他為什麼在愛情里是這麼卑微？

「然後呢？你要跟他去嗎？」他沒忘記最初的問題。

「沒有。我幹嘛跟他吃飯？好多年不見，都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把煮開的醬料轉成小火，雲開討好地跟他微笑。

雖然貝雲起那個笨蛋很晚才把情報丟給她，但還是有派上用場，至少現在地雷引爆，她還可以閃避。

「有影響嗎？你忘記他，他沒忘記你就好，還會打來問你要不要吃飯，聯絡感情，你好意思不去嗎？」向日陽口氣嘲諷，酸味十足，果然就像雲起說過的，他在吃醋！

「我真的不想去，你就不要再問了。」雲開只差沒斬雞頭髮誓了。

「為什麼不想去？他是你喜歡的那一型吧？看起來乾乾淨淨，又高又白，你每次的曖昧對象都是這種的！現在人家找上你，還約吃飯，說要敘舊，你怎麼可能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想去，為什麼要有理由？不相信，你不會找徵信社，二十四小時跟着我？我有沒有跟他吃飯，你不就知道了？」怎麼說都不信，雲開懶得管了，邊攪拌肉醬邊涼涼回應。

「需要這麼麻煩嗎？你跟其他男人約會，還得防着我，我不是破壞你的好姻緣了？」他冷笑着，眼底卻充滿憤怒而哀傷的光芒。

這樣的胡攪蠻纏真讓人心力交瘁！雲開懶得哄了。

她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了！

只要知道男人找她，他就疲勞轟炸一次，不管她怎麼想，他都有話可以講，他到底想怎樣？

兩人都不講話，室內凝結成一股沉重的氣氛。

過了半個多小時，汁液終於成濃稠狀，雲開把小火關掉，而另一鍋中所煮的意大利麵也熟了，她把意大利麵撈起，水分瀝干，再放上盤子。

「肚子還餓嗎？要不要吃意大利麵啊？」頭也不抬，她把適量的西紅柿肉醬淋在意大利麵上。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原來，在客廳的向日陽早丟下手機，拿起車鑰匙，轉身離開雲開的公寓了。

「怎麼了？」

雲起一踏進雲開的公寓，就發現裏頭酒氣衝天，向來像樣品屋的客廳亂成一團，像被槍掃射過。

「你這個烏鴉嘴！都你害的。」看到雲起出現，雲開馬上朝大門口丟抱枕。

「喂！這抱枕很漂亮，跟你的沙發剛好配成一套，不要亂丟。」雲起趕緊接住抱枕，就怕沾上灰塵。

「漂亮也沒用……我看了就火大！」癟癟嘴，雲開好想哭。

「抱枕惹到你了？」走進客廳，雲起把抱枕丟在沙發上，開始幫她收拾散落一地的雜誌、書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