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薛明君知道他這些天脾氣很暴躁,可他沒辦法控制情緒,只要想到何如玉在外面,心裏就亂糟糟的一團。在這樣的情緒下,怎麼可能不發火。

拿着手裏的帳簿卻怎麼都看不下去,薛明君猛地站起身。還在發獃的小廝被嚇了一跳,趕緊走進去,「公子,你是渴了,還是餓了?」

「沒有。」他沉着臉,抬腳往外走。

「你去哪裏啊?」

「出去。」

「去……」去哪裏還沒問出來,小廝撇撇嘴,得了,免問了,肯定是去少夫人那裏了。

這一次小廝猜中了。薛明君出了府,不知道要去那裏,只是騎着馬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何如玉住的那院子。他下了馬,發獃一會,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敲門,直到門突然被打開,看到有人出來。那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人,他們出來的時候還在說着話。

「師父,你怎麼把脈這麼久,那位夫人到底怎麼了?」

鬍子花白的老人搖搖頭,「不好,那婦人情況實在不好,我要看得仔細些才能開藥,她現在虛弱,用不了虎狼之葯,不然很容易傷身體,到時候害了人命,就是我的罪過了。」

「那怎麼是咱的錯?她病得厲害,死了也怨不著大夫呀。」青年男人年輕氣盛,說話的措辭有些刻薄。

若是平時見到這種人都會直接無視,可這一次薛明君卻愣在那裏,如遭雷擊一般顫了兩下。病了,要死了。怎、怎麼會?明明那天離開的時候,何如玉還好好的啊。

他不敢去想大夫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甚至沒勇氣追上去仔細詢問,只是一遍遍地祈禱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可看着鬍子花白的老大夫搖著頭走遠了,他最後一絲理智宣告崩潰。再也沒辦法忍耐,他衝到小院的門口,推門不開,砰的一聲,一腳踢開了門。

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薛明君大跨步地衝進去。

這院子不大,等他一鼓作氣地衝到寢房,一眼就看到桌上擺着的葯碗,滿屋子都瀰漫着濃重的藥味,就在垂下的帘子後面,一個瘦弱的人影靠在軟塌上,時不時咳嗽,聲嘶力竭。

「如玉!」一顆心像是要停止,薛明君痛喊出聲,人差點摔倒。這一刻,他終於知道撕心裂肺的痛到底是什麼感覺,那是一種生無可戀,絕望到極點的掙扎。

「如玉!」撕吼出這句話,他瘋了一般扯掉帘子,瞪大眼睛想把她的每一個表情印在心裏,又不敢多看可能已經滿是病容的何如玉。薛明君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樣膽小,因為一個女人,緊張到不能自已。

終於鼓起勇氣,強忍着恐懼,薛明君看了一眼,愣住了。那人並不是何如玉,只個形容憔悴的陌生婦人。這一瞬,薛明君從大悲到狂喜,心力憔悴,身形晃動了幾下才穩住。一定是他記錯了地方,一定是他認錯了門,如玉一定好好的,一定沒問題。

「你是誰?」病婦咳嗽著,喘著氣問他,「你怎麼亂闖,到底是要找誰?」

「我找我妻子,我找錯門了,對不起,我找錯門了。」薛明君不想和這婦人多作糾纏,只想立刻看到何如玉。可等他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就看到何如玉站在門口,身邊還站着玉眉和暗香。

看着好好站在那裏的何如玉,他張口想說什麼,卻沒發出聲音,眼底的狂喜掩飾不住。

何如玉也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僬悴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會是薛明君,他看起來那麼疲憊,像是很久沒有好好歇息過,整個人都頹廢極了,尤其那一聲痛呼更是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口。

想到他用那樣悲痛的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衝進來,只是誤會病的是自己,乾涸的心瞬間舒醒過來。她的櫻唇顫抖,過了一會才說開口,聲音乾澀,「病的不是我。」

薛明君沒有說話,卻用動作表達了他的喜悅。他大跨步走過去,直接把何如玉摟在懷裏,緊緊地抱着,不留下一絲縫隙,也不顧是否有人看到這一幕,只想把她藏在他的懷裏一輩子,再也不放開。

薛明君的聲音喑啞,他喟嘆,「你沒事,真好。」他沒有說剛才有多麼絕望,只覺得何如玉一定懂了,因為她瘦弱的手臂也努力環住了他。

看兩位主子不管不顧地相擁,玉眉和暗香羞紅了臉,趕緊咳嗽兩聲,「小姐,還有人在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何如玉鬆開了抱着薛明君的手,臉頰緋紅,「我、我不……」

薛明君不給她磨蹭的機會,直接開口道:「你的房間在哪裏?」

「那邊。」何如玉指了一下。

「好。」他說了一句。

何如玉不知道他這句好是什麼意思,還沒問,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來,只剩下嘴邊的驚呼,「你做什麼?」

一言不發,只是深深地看她,薛明君直接往那房間里,等走進去,一腳就把門踢上了。

外面的玉眉和暗香對視一眼,都笑了。

進了何如玉的寢房裏,直接把人丟在床上的薛明君直接吻了上去,急切的吻落在何如玉的唇上、臉上,像是要證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直到兩人呼吸都急促起來,才捨得放開,抵着她的額頭,他喃喃說道:「我剛才以為是你病了。」

何如玉獃獃的,被吻得神魂顛倒,「不是我,那是我在門口撿到的病人,看她病得厲害,就收留住在院子裏,正房寬敞、向陽,養病比較好,就讓給她住了。」

緊緊盯着解釋的女人,他的目光熱烈,像是要把她吞下去,「我不想知道那人是誰,只要你平安就好。」

「我很好。」

「別說話,聽我說。」薛明君霸道地凝視着心愛的女人,「我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了,我愛的人是你,我承認以前喜歡過如瑩,可那種感覺已經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我都很快樂,是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可你說要離開我的時候,我所有的快樂都被你帶走了,絲毫都沒有留下,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煎熬,一直在痛苦,除了思念你的時候,沒有半點喜悅。之前是我笨、是我呆,沒意識到這一點,在剛才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一切,我不能失去你,也不會同意那份該死的和離書。」

聽着他一字一句的情話,何如玉沒出息地紅了眼圈,「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太晩了嗎?」「不晚,一點都不晚,我只想告訴你這些心裏話。」

「那我要是還不跟你回去怎麼辦?」何如玉咬着唇,猶豫着等待回答。

直接把人拉到懷裏,密密實實的貼在一起,薛明君很嚴肅地道:「那我就陪你住在這邊,直到你願意回去。」

「那府里的人不都知道了這件事嗎?」

「那就讓他們看笑話好了,我不在乎。」

「你真的這麼想?」

乾脆俐落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他鄭重其事地說了最重要的話,「這一生一世,我的妻子都只會是你,沒有別人。至於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作主,我就算抱,也要把你抱回去。」

「你怎麼這樣不講理、這麼霸道?」

「我就是如此。」丟下一句話,薛明君直接用嘴巴堵住了她的抱怨。反正人是他的,誰也搶不走。回去也不急在一時半刻,他只想好好抱着她,再也不分開。

想說的話都被堵住了,何如玉紅了臉,還想掙扎,人已經被他撲倒。

床幃被扯下,遮住了春光,卻藏不住誘人的呻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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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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