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看來,聶紫相已經先一步去找柴書南了,他好不容易踏人後宮,結果頭一個找的人竟然不是她?

難道說……向來一心只在她身上的聶紫相,竟對柴書南動了心?

沒來由的妒意開始在蕭多璽心裏生了根,但她絕魅的臉龐之上,卻勾起了淺淺的笑容。

「呵,我可真的沒有強留她,她既是來醫冶本宮的,本宮自然以禮相待,她想走或是想留,本宮當然要隨她的意思了。」一聲輕笑掩去蕭多璽心裏翻騰的酸意,在宮裏打滾久了,她連說謊的功力都練得爐火純青,讓人看不出半絲破綻。

「你當真沒強留她?」

即使蕭多璽已經說得信誓旦旦,但聶紫相的心裏就是覺得怪。

「要我起誓嗎?」睜著那水靈的大眼,蕭多璽的眼中寫滿了無辜。

瞧着她那無辜的眼神,聶紫相的心終究軟了,怎麼樣也是他護持了好多年的女人,他怎麼捨得逼她。

「微臣怎敢要娘娘起誓?」收起咄咄逼人的態度,聶紫相回復以前那種溫文的姿態。

瞧他收起怒氣,蕭多璽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一樣在臉上堆滿笑容,語氣卻有些幽幽地說道:「咱們倆已經多久不曾這麼好好地說說話了,陪我坐坐吧!」

說着說着,蕭多璽伸手就要拉他,但聶紫相卻眼捷手快地閃了開來。

蕭多璽縴手只碰着他的衣袖,被拒絕的她脾性正要發作,但聶紫相卻正色緩緩吐出。

「娘娘,言裏人多口雜,需謹言慎行。」

蕭多璽瞪着聶紫相那張朗朗的俊容,驀地憶及過往。

從前,他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雖然極為疼寵她,卻不曾為她放肆。

就連當初,她爹決定將她送去後宮選妃,他也只是沉默,任憑她自己下決定,不曾對她有過絲毫的勉強。

可今夜,他放肆地夜闖後宮,為的卻是他從不放在眼底的柴書南。

他變了!

即使眼底的溫柔依舊,但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知道他的心已在抽離。想到這裏,心底就像打翻了陳年老醋似的,酸味四溢。

蕭多璽以為他真的會一輩子在不遠處守護着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而她也着實享受着他的守護。

如今,他守護的對象就要換了嗎?

不,她不允許!

「不必擔心,這紫雲氣里待的全都是我的心腹,他們不敢多語的。

「就算如此,微臣也不適合再與娘娘秉燭夜談。」心中的擇動淡了,想要同她多說兩句的渴望也淡了。

望着嬌媚依舊的璽貴妃,聶紫相頭一次對自己承認,過去的再也追不回來。

「以咱倆的交情,需要如此見外?」不服氣的蕭多璽繼續說服,可是聶紫相卻沒有絲亳想要再待下去的念頭,拱手行禮,他朗聲告辭。

「夜深了,娘娘還是早早歇息,保重玉體。」

話說完,他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要離去。

望着那背影,蕭多璽心中的翻騰更甚,冷不防地,她沖着聶紫相那昂然的背影幽幽地說道:「我忍不住開始懷疑,你究竟是怕我傷了玉體,還是怕我若身子有恙,會累及你的童養媳?」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將童養媳這樣的詞兒用在柴書南身上,可卻是頭一次,這三個字讓他沉下臉色。

「既然書南自願留在宮中替娘娘診療,微臣就將她託付給娘娘了,還望娘娘好生照看。」他頭也不回,只是淡淡說道。

明為請託,實為警告,他已不自覺想為柴書南鋪上一張網,保她安好。

「你……」她不相信聰明如聶紫相會不知道她心裏的氣怒,可他卻還故意這麼說。是存心氣她的吧!

「你放心,她待在宮裏,本宮會好生照看,不會讓她少根寒毛的。」那話幾乎是從她的銀牙縫裏蹦出來的,怒氣幾乎已經掩蓋不住。

「那微臣就先謝過娘娘了。」

頭也不回的稱謝,沒有丁點兒的誠意,聶紫相知道依她的性子,只怕要氣壞了。

但他卻沒有半點在乎,只是徑自走了出去。

這番深談,讓他徹底的知道,自己終於不再沉淪在那份已經逝去的情感之中。

仰首望天,心中竟再無一絲的遺憾,為何?是因為書南那丫頭嗎?

應該……不是吧!

靜默在聶紫相隻身踏人家門的那一刻,開始無盡地寒延開來。

兩人四目,無不直勾勾地瞪着聶紫相瞧著。

那兩雙眸子一炯然,一清靈,但同樣的都載滿責難與不敢置信。

「你當真把書南一個人留在宮中?」終於,柳輕煙還是沉不住氣,率先開口質問,那語氣彷彿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嚴厲萬分。

「是她自己堅持留在宮中。」頗沒好氣的,早已一肚子疑惑未解的聶紫相,說起話來當然毫不客氣。

「她要留,你就讓她留?你知不知道宮裏那種地方,並不適合書南這樣直性子的人。」柳輕煙滿心着急。要是不小心闖了什麼禍,那可怎麼好?

「她不走,難道我能把她扛回來嗎?」他又不是野人,能將人打昏了帶走?

更何況,她留在宮中是為了替皇上和貴妃娘娘辦事,他又能多說什麼?

「是啊,你倒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書南的身上。」食指神功再次出動,柳輕煙火氣十足地用力在聶紫相胸前戳啊戳的。

但戳不疼兒子卻戳疼了自個兒,她收手,怒氣未消地將眼神掃向自己的親親相公,嬌嗔的眼神一掃,聶雲天的臉色更沉了。

別又來了,聶紫相一見向來幫妻不幫理的父妾也想加人戰局,當下不想再辯駁。

其實,他自己也夠煩了。

一個晚上腦袋瓜子裏兜轉的,都是柴書南那張冷然的臉龐和冷淡的語氣。

她不該能影響他的,可是自己夜闖後宮,為她破了例是事實。

為什麼?

「你就這麼放心將她留在璽貴妃身邊?」因為激動,柳輕煙的聲調高揚。

「貴妃娘娘她答應會照顧書南的,兩老就甭擔心吧:」

「哼,就是放在她身邊才危險。」

「娘!」

璽兒好歹也是堂堂貴妃,娘用這般嫌惡的語氣數落,要是傳了出去,只怕要生事了。

「怎麼了,我說錯了嗎?我就不知道你究竟是瞎了什麼眼,娘費盡心思替你找了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你偏偏不稀罕,一顆心全都放在那個璽貴妃身上,你可別以為娘老了,所以不知道你在外頭的風流韻事。」

「風流?」這話可真冤枉了,女人之於他,從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除了偶爾花錢抒解需要,他幾乎可說不沾染任何女色。「你以為書南為啥突然疏遠你?」

「是為什麼?」聽到娘親突然提起這個,原本還漫不經心的他,突然正色反問。

「就是因為你風流,不但對家中的嬌妻吝於施捨半點關心,還時不時地就帶女人回房。」

柴書南自小就死心眼,自然不肯與任何女人共事一夫。

所以小小年紀的她才決定抽離,只可惜啊,雖然明著冷淡疏離他這個笨兒子,一顆心卻仍傻傻地掛在他的身上。

像她這樣全心全意愛着聶紫相,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態度驟變,所以柳輕煙認定了媳婦的不歸,絕對是璽貴妃暗中使了什麼手段。

「我……沒有風流。」那否認氣虛得很,全沒了以往的理直氣壯。

「家有嬌妻,卻在外頭拈花惹草,這不叫風流,那叫什麼?」柳輕煙厲聲反問。

「我從沒說過要娶她的!」

要不是爹娘聯手逼他,他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成親,只為了替他擋災解難。畢竟骨血之中,他還是有着大男人的驕傲,要靠個女人救命這檔子事,對他來說就是侮辱。

所以在被逼成親的那一刻開始,柴書南就已經註定得不到他的心。

「那堂不是你拜的嗎?如果你真的不願,那何必拜堂?」

聽到這種近乎強詞奪理的質問,聶紫相簡直傻了。

人雖然是他親自迎娶回來的,可始作俑者不就是眼前這個娘嗎?沒有她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個親他能成嗎?把所有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的讓人傻眼。

聶紫相眼神不由自主地掃向一旁靜默的聶雲天,彷彿無聲地責問他一這就是你的娘子嗎?

終於,自始至終一直沉默的聶雲天開了口,那語氣一如以往他對兒子說話時的言簡意賅。

「你究竟有沒有想過,你對南兒的排斥,究竟是討厭你娘的擅自作主,還是真的是因為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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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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