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眾人面面相覷,確實左右都不見公子碧的身影。

「父王,兒臣馬上去尋找二哥下落。」公子策立即請命。

「策兒,你累了,先歇會兒。」大王可捨不得辛苦的老七再奔波。

公子封步伐有些不穩,上前道:「父王,就由兒臣去找尋二哥下落。」

「嗯,去吧。」大王擺手。

疲累的公子封立即在混亂的王舫上四處找人,他看見海妃站在舫邊,焦急的直往湖裏瞧,他提起力氣上前查看。

海妃緊張的看着在湖中與刺客糾纏的公子碧,準備躍入湖中,助兒子一臂之力。

公子封驚見老二單臂攬著假思凡,在湖中吃力的與刺客纏鬥,他心下一駭,深怕經湖水一泡,假思凡臉上的假臉皮恐會脫落,他出聲阻止海妃,「我下去。」語畢,他便縱身一躍。

公子封撲通落水,他手腳齊用的泅水,見到假思凡緊緊攀著老二,臉埋在老二的胸膛,始終沒有抬起來,他與公子碧四目相接,無須言明,立即意會,老二心裏恐怕清楚懷中的女人不是思凡,才會以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不教任何人窺見她的真實容貌。

公子碧雖然是水中蛟龍,但他擁著晨露,僅能以單手還擊,使他有些吃力,當公子封躍入湖中,他心知老五擔心會東窗事發,並非真心助他,他必須小心提防,以免老五藉機殺掉晨露,來個死無對證。

晨露察覺有人靠近,更加緊緊攀著公子碧,她的假臉皮遇水就快脫落,她的真實模樣若是顯露,必死無疑,她緊張到心跳如擂鼓,四肢發冷,唯恐會拖累公子碧。

手中執劍的公子封揮劍奮力砍掉一名刺客的腦袋,對一臉警戒的公子碧淡然道:「這些刺客似乎對二哥死纏不放。」

鮮血自碧綠的湖面漫開,三具刺客的屍體浮於水面。

「五弟看起來也沒比我好到哪去。」體力快要用盡的公子碧冷冷道。

「有人笑裏藏刀,老是不時盤算如何出奇不意捅人一刀,防不勝防,我又能如何?」公子封冷冷譏嘲。兄弟倆意味深長的交換了個視線,腦中同時浮現最有可能的人的身影。

焦急的海妃聽不見他們倆在談什麼,又聽見大王正氣急敗壞的大發脾氣,她兩相權衡,決定先去安撫大王。公子策不顧大王的阻止,託詞放心不下兩位兄長,趕過來查探情況,即見老二、老五和俞思凡都泡在水中,老二緊緊護著俞思凡,老五躍入湖中,自然是擔憂俞思凡的安危,他熱切期待老二和老五會因為女人起衝突。不願落於人後的公子爵縱然腿軟,也硬是要過來一探究竟,見老二與老五護俞思凡如護奇異珍寶似的,他不以為然的哼了聲,忍住差點就脫口而出的批評:紅顏禍水。

公子策露出爽朗的笑容,揚聲道:「二哥,二嫂,五哥,你們還好嗎?」要捉對廝殺嗎?公子策衷心期待撿回一條命的俞思凡會突然昏頭,偎進情人老五的懷裏。

公子碧雙腿越來越吃力的在水面下踢水,將懷裏的人兒摟得更緊,不教老七瞧見。「沒事,刺客已被五弟殺了。」

公子封也有意仗着修長的身形遮掩假思凡,他冷哼道:「不過是些上不了枱面的刺客。」

公子策壓抑湧上的不悅,揚起虛假的笑容,「可不是,二哥與五哥武功蓋世,再多刺客也都會讓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負傷的公子爵不以為然的譏諷,「二哥和五哥被那些刺客圍攻得只剩半口氣,哪來的武功蓋世?七哥,你這

馬屁未免也拍得太響。」他也絕不承認,他被殺得差點斷氣。

「我是實話實說,不像八弟你,成天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子策很想一把將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老八推入湖裏淹死。

公子爵微顫的以手背抹去不斷自額上淌下的血,反唇譏諷,「七哥與我,誰是偽君子?誰又是真小人?」公子策乾脆不理會他,對湖裏的二哥和五哥揚聲,「二嫂一定嚇壞了,我馬上下去幫你們。」

真讓老七下來還得了!公子碧和公子封異口同聲,「不必了。」

公子策一愣,這老二和老五是不是太好了?他細想近來老五似乎不像以前一樣對他熱絡,莫非老五瞧出端倪,所以刻意拉攏老二?

左相府的畫舫在此時劃到他們身旁,俞思翔立於船首,焦急喊道:「思凡,哥哥來救你了!你別怕。」泅著水的公子封機警喊道:「她暈過去了。」

一直不敢出聲的晨露立刻裝暈,四肢放軟。

俞思翔探出雙臂要抱假妹妹,他的視線與仍緊緊護守的公子碧交會。「二公子,你快將思凡交給我。」公子碧懷疑俞思翔是否知曉內情,他猶豫不決,擔心一個錯誤的決定,將會懊悔終生。

裝暈的晨露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眼下她不是上王舫就是上左相的畫舫,都會被拆穿身分,差別不過是早死或晚死。

此時跟在王舫之後的方啟山、小憶、敏兒和高野皆已游到他們身邊,將他們護在中心,神情肅然,不讓其他人靠近以察覺端倪。

越來越多的畫舫聚集在王舫周圍,他們再拖延下去,只怕增添更多變數。

「公子爺……」方啟山提防著看起來武藝不差的高野。高野也盯着不容小覷的方啟山,兩人隨時都會出手護主。

小憶和敏兒亦護著主子和夫人,只要稍有不對勁,立即與公子封的人大打出手。

「二公子!」俞思翔再次揚聲催促。

公子封以近似耳語的音量道:「別擔心,他都知情。」

遲疑的公子碧定定看着老五,試圖尋找出說謊的跡象,但見老五眼神堅定,這場騙局是由老五一手主導的,真要追究起來,老五絕對脫不了身,嚴格說來,老五比他更怕東窗事發,他不曉得左相及俞思翔牽涉多深,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他抱着晨露,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晨露心中漾滿感動,幾不可見的輕點了下頭,不再提心弔膽,因為她知道,不論生或死,她都不會孤獨。方啟山見主子受軟筋散影響虛軟無力,伸出手臂要代為抱晨露上舫,但公子碧搖頭拒絕。

不論是負傷抑或垂死,公子碧都不會輕易鬆開心愛的女人,他使勁抱着她游近俞思翔,將她托高交出他,方啟山從旁協助,俞思翔快速接過,發現懷中女人的假臉皮略微掀浮起來,心下一驚,忙將她的臉按進懷裏,狀似擔心的嚷道:「思凡,哥哥馬上帶你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公子碧、公子封、方啟山、高野、小憶和敏兒跟着爬上左相的畫舫,他們一上去,畫舫立即迅速划離,返回離宮求醫。

王舫也返回離宮,在舫上不時可以聽見大王不停怒罵,而海妃在旁邊柔聲安撫。大臣們與衛兵來回奔跑,查探有無漏網之魚。

公子策若有所思的看着疾行而去的左相府畫舫,他半眯着眼,危險沉思。老二和老五似乎有意不讓他看俞思凡的臉,他們在怕什麼?她的臉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老三在老二與俞思凡成親那一日,突然要她彈琴,莫非是想試她?而當日父王召他們進宮賞荷,俞思凡彈琴彈到一半便暈倒,他記得當時她的琴音並不如何,她可是真暈?又或者她在恐懼什麼?

難道她不是俞思凡?!

誰想殺他?

身上的傷已得到妥善治療,經過一番梳洗整裝的大王正坐在離宮金碧輝煌的大廳里,神情嚴肅的望着站在下方的兒子們。他們都受了傷,都與他一樣死裏逃生,可生性多疑的大王仍不免要懷疑,主使者是否為他們其中之一?或是鄰國派出的刺客?他沒忘曾手刃意圖謀反的長子響,倘若他們誰敢以下犯上,這回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的傷勢如何?」大王沉着聲問,其實他早從大夫那得知每個兒子的傷勢,大家身上中的軟筋散已全解了,他們的傷並未造假,尤其是公子碧與公子封,傷勢比公子策和公子爵來得嚴重。

「謝父王關心,兒臣沒事。」儘管負傷,儘管疲累,可父王召見,就算是用爬的,他們也得爬來晉見。

大王銳利的目光,來回掃視四個兒子,最後落在公子策身上,他的唇角揚起欣慰的笑容,「這回策兒拚死護著本王殺出重圍,辛苦你了,策兒。」

「一點也不辛苦,兒臣為了父王願肝腦塗地。」公子策慷慨激昂,雙膝重重下跪,眼眶裏淚光閃爍,迎向大王慈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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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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