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終章

86.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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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娜冷著臉搖了搖頭說:「你去給我弄杯熱水來。」小助理嘆了口氣跑出去,她勉強坐直,聽到外面已經在喊下一場準備,緊抿著唇,手撐住旁邊的桌子準備站起來,可身體搖晃着往旁邊倒,夏念連忙跑過去扶住她,關切地問:「付姐,你怎麼了?」

付娜斜斜瞥了她一眼,她知道夏念是她的粉絲,反而更不想讓自己在她面前顯得可憐,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傲氣,聲音卻虛得發飄,「沒什麼,腰有點疼,待會就好了。」

這時小助理跑回來,把手裏的熱水遞過去,付娜吹着熱氣咽下去,臉色還是白得嚇人,小助理更急了:「以前都沒這麼疼過,估計是剛才淋多了雨,要不付姐你別死撐了,這樣怎麼可能拍的了,乾脆和導演商量下把你的這幾場移到明天拍。」

付娜嗤笑一聲:「你說的容易,這兩場我要和喬雪心對戲,你覺得導演會為了我把她的戲份改期嗎?」她長吐出口氣,捋了捋已經被汗濕的劉海,「喬雪心的片酬是按時間算的,誰耽誤的起,我死撐著,也得上。」

夏念皺起眉,想起付娜曾經在拍電影時受過很嚴重的腰傷,估計是那時落下的病根,今天淋了雨又再加重。可現在她連站都站不起,怎麼可能拍得下去,於是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要不這樣,我看這雨也快停了,我們去和導演商量下,把你的戲份往後移幾場,多休息會兒總會好些。」

付娜遲疑地看了她一眼,腰上傳來的痛意讓她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建議:現在才剛過中午,如果只是推遲幾場,應該還有得商量。

於是小助理立即跑去找導演說明,導演跟進來看了付娜的情況,也明白強行拍出不了什麼好效果,於是轉頭就去找喬雪心商量著把那兩場戲往後挪。

夏念鬆了口氣,走過去替她揉着腰問:「這還是當時拍《俠女》時落下的傷吧?」付娜轉頭看她,蒼白的臉頰上添了抹光彩,「想不到你還記得。」

夏念當然記得,付娜那時在片場墜馬,被抬上急救車的照片幾乎霸佔所有娛樂新聞的頭條,無數影迷抱着禮物圍在醫院門口,焦急地等着她的最新消息,生怕她從此不能拍戲。

也許是同樣想起那段歲月,付娜眼角的笑紋褪去,漸漸轉成深不見底的落寞,低下頭,小口抿著杯里的水,生怕不小心,就會被熱氣熏紅了眼。

這時一個場記跑進來,「導演說了,讓付姐趕緊準備補妝,馬上要開拍了?」

三人同時一愣,夏念最先開口:「可是導演不是答應了把付姐的那幾場放在最後拍嗎?」

場記抓了抓頭,「好像是女主角那邊說要提前拍完收工,沒法等,導演讓我替付姐找個護腰,盡量克服下。」

付娜好像早料到這結果,把杯子輕輕擱下,「好,我知道了。讓導演放心,我馬上就過去。」

夏念急得不行,「你這樣怎麼拍?」

付娜被助理攙扶著站起來,轉頭挑起嘴角,「小妹妹,我的時代早過去了。」然後朝後擺了擺手示意她放心,就艱難地走去補妝。

可為什麼還要演呢,就留在最輝煌的時候不好嗎?

夏念強忍着沒問出口,心裏好像被什麼揪著隱隱作痛,她記憶中的付娜光芒四射,一顰一笑都引得萬人追隨,絕不是現在強撐著腰傷狼狽走在雨里的模樣……

外景條件有限,但男一、女一還是能有自己的私人化妝間,夏念躊躇地走到喬雪心的化妝間門口,剛好撞見她和助理走出來,下了決心走過去:「喬老師,能耽誤你一會兒嗎?」

喬雪心抬眸瞥了她一眼,夏念已經在劇組呆了幾天,拍起打戲來身段好看,鏡頭感也好,她對這個武替還是挺滿意的,於是讓助理先過去準備,抱起胳膊問:「什麼事?」

夏念堆著笑說,「就是付娜姐的事,她的腰一向不好,今天估計淋雨多了導致舊病複發,能不能讓她先休息下,晚兩場再拍。」

喬雪心皺起眉:「我不是和周導說過了,我今天必須提前收工,怎麼,覺得我時間不值錢是吧,又派你來說一遍?」

夏念裝作沒聽見這話里的譏諷,繼續說,「喬老師你看啊,付姐現在站都站不穩,拍出來效果肯定不會好,如果NG次數多了,不是也耽誤你時間嘛。」

喬雪心翻了翻眼皮,「你的意思是,讓我來配合她的時間?你自己覺得這話可笑嗎?」

夏念咬着唇,聲音裏帶了幾分執拗:「大家都是為了戲能拍好,為什麼不能互相遷就一下呢。」

喬雪心抱着胸笑了起來,「她什麼咖位,我憑什麼遷就她?再說,她平時不是挺敬業的嗎,怎麼淋了點雨,就裝起柔弱來了。」

夏念突然明白過來,喬雪心被付娜的演技壓了這麼多天,恐怕是存了些泄憤的心理,正低着頭想對策,喬雪心已經抬起下巴,抬手把她扒拉到一邊:「還有,下次讓導演找個有資格說話的人來,你算什麼身份,也管的着我要拍哪場……」

「那我有沒有資格?」

兩人聽見這聲音都是一愣,轉頭去看,發現江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面,半身埋在陰影里,深邃的眼眸間帶着淡淡的壓迫感,他走近幾步,再問一次:「喬小姐覺得我算不算有資格?」

喬雪心用了平生最出色的演技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甜甜笑道:「江總說什麼呢,您怎麼可能沒資格……」

江宴抬了抬手,「星澤投資的電視劇,必須保證每一場戲的拍攝質量,哪怕是配角的戲份也不能馬虎,既然她說的那位演員狀況不適合拍攝,那就必須得延後。」他轉過目光,「喬小姐如果今天實在不方便,就讓整個劇組為你提前收工,什麼時候方便了,再開始拍……」

喬雪心頓時被噎住,明明是付娜不能拍,怎麼他三言兩語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她要再不同意,可就變成耍大牌耽誤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了。

臉上的笑容發僵,仍做出通融大度的表情說:「沒事,還是戲拍好重要,我多等幾場就是……」

江宴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喬小姐去和導演說一聲,把後面要拍的場次提前,就說是我的意思。」

夏念眼看着剛才還頤指氣使的喬小花轉眼就灰溜溜地被指使去跑腿了,雖然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管這種閑事,仍打心眼裏說了聲:「謝謝江總!」

江宴目光淺淺落在她身上,掏出煙盒,長腿往前一邁,「跟我進來。」

夏念愣了愣,看他直接走進了喬雪心的私人化妝間,只有帶着一頭霧水也跟了進去。後面的兩名保鏢抱着胸往門口一站,賣力出演兩尊寫着生人勿近的門神。

江宴扯過張椅子坐下,手裏的打火機「叮」得一響,目光越過燃起的火星直直落在她身上,夏念被他看得一陣不自在,背着手問:「江總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她剛才沒做錯。」他吐出口煙霧,好似漫不經心地開口。

「啊……」夏念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

「娛樂圈本來就是捧高踩低,她只是遵循了這個規則而已。」他見夏念蹙起眉,笑了笑繼續說:「不管你接不接受,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的階層。進了娛樂圈,一線、二線,三線、大配、群演……人人都有自己該站的位置,而且界限分明。喬雪心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地位,如果不能由著性子踩踩看不順眼的小角色,怎麼對得起以前受過的氣,吃過的苦。「

夏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江宴低頭磕著煙灰,「你不同意?」

夏念垂著眸子,沒忍住反駁道:「每個人的際遇總有高有低,今天她在高處踩別人,有一天落到低谷,也會被人踩,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江宴笑着搖頭,熄了煙走到她面前,手指輕輕點上她的胸口,「把這身衣服脫了吧……」

夏念嚇了一跳,本能地攥緊拳頭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才聽他接着說:「把這身衣服脫了,回到現實世界裏來。娛樂圈本來就是名利場,你以為他們爭名逐利是為了什麼?等你有機會到了高處,擁有足夠的權勢就會知道,能把自己看不慣的人都踩在腳下,不但有意思,而且,非常有意思。」

夏念實在沒法接受這種弱肉強食的觀念,她生在武學世家,從小就被教導要有俠義之心,要儘可能去幫助別人,所以才會去讀警校,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實現自己懲惡揚善的信念。

可她也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理念,江宴和她永遠不可能接受同一套準則,所以並不打算和他繼續辯駁下去,甚至她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

這時,江宴往前傾了傾身,從懷裏掏出一張卡□□她腰間束帶,「龍灣酒店,7026號房,我晚上還有個飯局,你可以先進去等我。」

夏念驚訝地瞪大了眼,腦子頓時進入當機狀態……江宴是說……讓她去他房間的意思嗎!

她這副見了鬼的表情讓江宴有點不悅,順手勾着她的腰帶,又朝她貼近一些,「夏小姐,一步登天的機會不是誰都能有的,欲擒故縱玩多了可就沒意思了。」

帶着淡淡煙味的陽剛氣息竄進鼻間,夏念偏過頭深吸一口氣,媽的,手好癢,好想打人啊!·

夏念不明就裏地走過去,然後聽他解釋副駕的安全帶鎖扣好像出了問題,怎麼也弄不開,江總還趕着去開會,讓她幫個忙一起拉開。

夏念往車裏瞅了眼,要她幫忙倒是沒什麼,可怎麼幫……

駕駛室里司機穩穩坐着,一點也沒有給她騰位置的意思,可能這種老闆多少都有點怪癖,不大願意讓別人上他的車,那麼她只剩一個選擇:從江宴身上爬過去替他解……

她又偷偷看了眼坐在副駕的江宴,修長的手指閑閑搭在車窗上,正經俊雅的模樣,卻透著淡淡的危險氣息,兩種氣質微妙地混雜在一起,反而吸引人想要靠近。

算了,如果再幫他一次,以後也有機會繼續接近調查吧。

夏念拉開車門把頭探進去,身體綳得很緊,生怕挨上江宴的腿,可裏面的空間太狹小,那人雖然一動不動地坐着,還是有種投懷送抱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想趕快把插扣拉出來,誰知那插扣卡得比她想像的緊,手上加了力,身體不由自主往他懷裏靠了靠,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人的身體好像往前傾了點,夾雜着煙草和薄荷氣味的呼吸熱熱撲到耳邊,頓時就讓那塊皮膚紅了一片。

她警惕地往後一退,扭頭看了眼江宴,可他板着臉,輕微的不耐煩裏帶着幾分嫌棄,看起來比她還不適應這種接觸。

周曄在旁邊默默驚嘆:老闆這表情演的太精準了,娛樂圈欠他一個影帝啊!

夏念這時想起,她在劇組聽過關於江宴的傳聞,大概都是說他對女人沒興趣,所以一個關係曖昧的女明星都沒。這麼想着,身體就鬆懈下來,一門心思去扯那鎖扣,胸口無意識地磨蹭了他的大腿一下。

「等等……」

江宴往後坐了坐,面無表情地把兩腿交疊起來。目光再移下去,她的脖子上已經出了層細汗,短髮半干不濕地貼在耳邊,可惜領口不夠低,只能看到誘人的鎖骨在眼前晃,晃得他一陣口乾舌燥,差點沒忍住想把司機趕下去,先把人給辦了再說。

就在這時,夏念一咬牙使盡全力,竟把整個鎖扣都扯了出來,頓時尷尬得不行,「對不起,好像弄壞了!」

江宴掃了她一眼,伸手把鎖扣接過來,臉上是一本正經,手掌卻刻意包裹住她的手背,指尖輕輕滑下去,又在她手心勾了勾。

夏念感覺手上像過了電一樣,飛快縮回來,也不敢再看他,只對着周曄說:「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直到跑回對街,夏念才稍微鬆了口氣,摸了摸還在發燙的手,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可是以江宴的身份,不至於用這麼無聊的手段來占她便宜,她想了半天沒想通,決定不為這種事糾結,先去吃頓好的補償自己。

周曄偷瞄著又坐回後座的江宴,心想着:老闆實在是心機重,故意把安全帶鎖死,騙人家投懷送抱。只是沒想到那女人的力氣這麼大,居然能把整個鎖扣都扯出來,這下只怕連座椅都得搭上。

不過看到老闆的表情,他就不覺得可惜了,只見江宴嘴角翹起,把剛才摸過夏念的那隻手抵在唇邊,臉上笑紋漸深,好像是在捕捉她的氣味。

這種痴漢一般的表現,讓周曄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這麼點接觸,至於嘛……長期欲求不滿的男人,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江宴回了海市,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星澤召開了股東大會,鍾平正被行賄官司弄得焦頭爛額,根本無心應對,毫無懸念地被罷免了副董事長的職位。

解決了心腹大患,他立馬又回了趟江家,問過傭人後,就徑直去了書房。

江戎淮酷愛茶道,此刻剛溫完了茶具,正將沸水注入紫砂壺中,濃郁的茶香溢了出來,他垂著眸子,始終沒搭理江宴。江宴也不作聲,只坐在旁邊專心地替他拂去茶湯上飄上的浮沫。

一壺茶泡好,江戎淮只給自己斟上一杯,放在唇邊小口抿著,江宴等他喝完就接過來,替他再溫好另一隻茶杯遞過去,過了大約一刻鐘,江戎淮才擱下茶杯開口:「這套茶具是你鍾叔叔送給我的,我用了快十年,你媽媽總勸我換一套,可我這個人就是念舊。不像你們年輕人,早瞧不上我們這些老東西了,想扔就扔,連聲招呼都不打。」

江宴始終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自己捏過一隻杯子倒了茶,剛擱到唇上就「嘶」地一聲捂住嘴,再鬆開時手心多了一灘血。

江戎淮皺眉道:「你幹什麼!明知道這杯沿早磕破了,非得用這隻。」

江宴拿紙巾擦掉了血,「這隻杯子已經破了,可是您因為念舊,又不想破壞茶具的完整,就一直捨不得扔。但是如果放任它留在身邊,遲早會因為疏忽被割傷。」他站起把那隻杯子扔掉,「明天我給您送一套新的茶具,到時候您就會知道,新東西也有新的好處。」

江戎淮凝神望了他許久,終於長嘆口氣,臉色卻是好了許多,\"無論如何,鍾平是跟了我幾十年的元老,你就算看不慣他,讓他回去養老就好,何必做得這麼狠!\"

「鍾平利用公司中飽私囊,這些年給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貼了多少,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爸你要知道,他行賄的事遲早會被爆出來,到時候他如果還在副董事長的位置上,影響的可是星澤的名譽和股價。」

江戎淮閉了閉眼,揮手道,「算了,這件事就不提了。但是下次你要做什麼決定,總得和我商量下。」

江宴聽出其中的妥協之意,低頭笑了笑:「其實我知道您也看不慣鍾平的所作所為,只是親自對他下手會讓外面的人覺得您太過心狠,所以才大著膽子替您做了,到時候您大可以當着其他董事處置我,他們反而會覺得您念舊情。」

這時傭人推門進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江戎淮站起身,「我既然把星澤交給了你,就是默許了你的一切決定,怎麼會在外人面前打你的臉。」他又回頭瞥了他一眼,語氣緩和,「還疼嗎,去上點葯,別留了疤。」

江宴恭敬地替他拉開門,轉身時,搭在門把上的指節微微用力,嘴角勾起抹冷笑:江戎淮看着他拿起那隻茶杯而沒有阻止,不過是想藉此提醒他,敢背着他做事,總要付出點代價。

江宴上完了葯坐上餐桌,江家長女江雲舒看了眼他的嘴,眯眼笑起來,「喲,怎麼着,被哪只小野貓咬了?」

坐在她旁邊的江母淡然地剝開一隻蝦,「瞎說什麼,你這弟弟可是出名的不近女色。」

江雲舒美目一轉,「我也沒說是女的咬的啊。」

江戎淮皺起眉,輕咳了兩聲,「好好吃飯,哪那麼多話。」

江宴始終慢條斯理地夾着菜,既不理會,也不反駁。江家人都嗜辣,幾乎道道菜都點綴著辣椒絲,筷尖的紅油沾到唇上,不知怎麼又想到那個小武替。她會咬人嗎?用什麼表情,怎麼咬……這麼想着,嘴角的傷口又開始泛起麻意,痒痒地一直往心裏鑽……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謹慎了,這種事要計劃幹什麼,她想要什麼給她就是,趕緊把人養起來,任自己予取予求才好。

可他對女人的經驗有限,於是理所當然把夏念歸入這個圈子許多女明星之列:她們需要財富和名利,並且不介意用任何代價去換取。對於志在必得的事,他向來不想花太大的心思,也許就是因此,才不自覺地顯得太過輕慢。

老實說,那晚她的拒絕讓他感到很困惑,不過他從不喜歡猜人的心思,於是直接放出餌來試探,她既然沒有拒絕簽進中天,說明她對娛樂圈是有欲.望的,一個有欲.望的人就不會太難得到。而他會慢慢讓她明白:他能給她的,一定比她想像的更多。

他向來是個耐性絕佳的人,尤其是對盯上的獵物,能一口吞下固然暢快,若要經過複雜工序烹飪才能再送入腹中,也自有一番滋味。可他也有按捺不住的時候,比如在這一刻,掌心裏的手骨節分明,小鹿般的眸子垂在他胸口,其間透露出的隱忍態度,反而越發讓人想把她吞入腹中。手指從她的虎口摩挲過去,低頭在她發間嗅了嗅,嗓音帶着絲**的語調:「用的什麼洗髮水,嗯?」

夏念終於忍無可忍,被他拽住的手猛一用力,那條昂貴的真絲領帶轉眼就被撕成兩半,可憐兮兮地從他襯衣領子上滑落下來。

江宴微皺起眉,然後掌心裏那抹滑嫩如一條細魚般溜走,夏念退後一步,輕捏着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說:「對不起,江總,我這人下手就是沒輕沒重,不過幸好是領帶,要是……」她刻意盯住他的手腕,咬着牙說:「不小心傷著您可就不好了。」

這話聽起來實在很有威脅的味道,可她在那種境況下,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來表明態度。其實大家都明白,她哪敢真對他下手,畢竟現實不是甜白傻偶像劇,若真由著性子把江宴給揍一頓,只保鏢都不會讓她走出這扇門。

出乎意料的,他看起來並不憤怒,嘴角甚至還掛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人五官生得太好,笑起來更是讓人挪不開眼,可夏念卻怎麼看都覺得瘮人,默默往後退了步,祈禱剛才的暴力行徑能讓他不知道被什麼踢過的腦袋徹底清醒過來,能把她趕出去最好。

誰知江宴半點讓她走的意思都沒,他半靠着桌子,慢悠悠地把襯衣扣子解開幾顆,明晃晃的鎖骨露了出來,配着他那副好看的皮相,看起來頗為誘人。夏念心頭一跳,連忙移開目光,然後就聽那人用微微上揚的語調說:「還想怎麼脫,我可以幫你。」

夏念徹底沒轍了,背脊都被汗濕透。她向來是直來直往的性格,這種騷氣型的真心應付不來。更何況這人仗着彼此間的那點心知肚明,言語舉止無不刻意撩撥,她着實是招架不住,偏偏又不能用武力解決,簡直憋屈到不行。

幸好她謹記學武時父親對她的教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於是故作一臉正經,捏著拳朝門外蹭著說:「導演那邊好像還有安排,我得趕緊回去了。」然後趁他沒來得及動作,趕緊溜之大吉。

周曄正靠在門邊和保鏢聊天,就看見夏念一陣風似的從自己面前跑過去,他忍不住好奇,推門進去瞧個究竟,誰知正撞見江宴領口敞開,臉上掛着意猶未盡的笑容,旁邊扔著那條無辜被撕斷的領帶,頓時驚得脫口而出:「玩得這麼刺激!」

江宴瞪他一眼,低頭扣好紐扣,想到她剛才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樣還是覺得愉快,同時又有些扳回一城的自得。反正她再怎麼跑,他總有辦法把她拽回口裏。

夏念飛快地跑出休息室,剛歇了口氣,正準備從走廊離開,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扭頭髮現是白煜的助理小左,他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謹慎地左右看了看,領着她從另一條路上了白煜的保姆車。

白煜正翹著腿歪靠在座椅上,一見她就得意笑着說:「你知不知道多少媒體守在走廊外面,等著拍你從江宴休息室出來的照片,說吧,要怎麼謝我。」

夏念這才明白自己被盯梢了,不由感到一陣后怕,如果真被拍到,估計自己明天就能登上所有媒體的頭條,這個角色也會被說成潛規則下的產物,還沒演就會被眾人唾棄。拜那人所賜,她連一部正式的戲都沒拍過,就能體會到明星如履薄冰,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錯的緊迫。

白煜手撐著頭觀察她的表情,突然對小左招了招手讓他下車,然後把臉湊過去,壓低聲音說:「看在我們這麼熟的份上,告訴我句實話,你到底和他睡了沒?」

夏念臉色一沉,剛才被調戲的憋屈一股腦冒了上來,目光冷下來問:「你也覺得我這個角色是潛規則換來的?」

她五官原本就偏英挺,此刻板起臉來,頓時讓車內溫度驟降了不少,白煜眼看她氣得去拉車門,連忙一把扯住她說:「喂,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給你賠罪還不行。」

夏念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這段時間白煜確實幫了她不少,但是如何這一切只是因為江宴,她會覺得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見她抿著唇不回話,白煜更急了,連聲道:「我真不是那意思……你知道娛樂圈有多少人想睡江宴嗎,不光是女明星,還有大把不缺錢的富婆可都對他垂涎欲滴呢。你要真把他睡了,我這就叫你聲姐,不不,叫爸爸行了吧!」

夏念挑了挑嘴角,終於緩過點氣來。白煜是個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介意什麼,連忙轉移話頭化解了尷尬,於是把邁出的腳收回來,盯着他說:「我跟他真的沒關係,沒法讓你抱大腿了,失望不。」

白煜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不得不承認,他開始結交她的目的確實不純,不過現在卻不一樣。和夏念這樣的人交往很輕鬆,她熱心又直爽,是那種能掏心掏肺又不用擔心她會在背後捅刀子的類型,尤其是在人際複雜的娛樂圈裏就更為難得。他歪頭想了想,從後座摸過一袋核桃遞過去,討好地說:「小左剛替我買回來的,我還沒吃呢,給你賠罪行了吧。」

夏念確實有點餓了,隨手撈出一個捏開殼吃了,白煜正找著鉗子,頓時看得目瞪口呆:「你就這麼捏開了?」

夏念回他一個少見多怪的眼神,繼續捏著核桃吃,白煜於是雞賊地把核桃一個個遞過去,自己則坐享其成,兩人邊吃邊聊起了劇本,頗有些其樂融融的氛圍。

「你說,琴姬為什麼會愛上九王爺。她從小被訓練成殺人機器,應該是冷情冷性的人,怎麼會傻到愛上自己的刺殺目標。」

白煜咬着核桃發笑:「愛就愛了,還有為什麼。」

夏念認真搖頭:「《中宮》的劇本我看過,情節環環相扣,主角配角性格都很豐滿,不是那種雷劇,琴姬作為前期的重要配角,當然也應該有合理的行為邏輯?」

白煜這次不笑了,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很認真的給了她個答案:「我覺得……是因為九王爺,也就是本王我……長得帥!」

夏念白了他一眼,卻突然有了個想法,然後在心裏慢慢豐富成型:琴姬從小被訓練去殺九王爺,可她憑什麼會認識在深宮裏的王爺。也許,有人給過她一幅畫,她日夜對着這幅畫,牢記下他的眉眼、身形,漸漸的,開始由憎惡變成了依賴。只有靠着畫中人的注視,才能熬過殘酷的訓練,和幾乎看不見盡頭的折磨。所以,在宮裏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明白自己早已深愛上他。可惜,他不是她的浮木,卻讓她墜入了更冷的深淵,他不愛她,甚至利用她,這是從她接到那捲畫軸時就註定的悲劇。

白煜聽完后長長吐出口氣,由衷贊道:「可以啊,被你這麼一說,這個人物馬上就立起來了。」

夏念也覺得有點興奮,眼眸里晶晶亮亮,邊拉開車門往下走着邊說:「我去找導演,和他商量下這個想法,看他怎麼說。」

她剛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聽見白煜在背後叫她,轉過身,就看見他歪著頭靠在車門上,英俊的臉龐彷彿籠了層微光:「夏念,你以後一定會成為個好演員的。」

夏念心頭一暖,笑着抬起手說:「謝謝,你也一定會是個好演員的。」

正午的陽光從她手臂間流瀉而出,仿若光之雙翼綻放,她雙眸微揚,粲然而笑,白煜微微眯起眼,很多年後他都會想起這幕,因為就是從這一刻起,他突然有了要好好演戲的衝動。

「那個……是不是付娜姐啊!」陸雙秋的聲音帶了哭腔,臉嚇得煞白,指甲陷進夏念的衣袖裏,好像攀住根救命的浮木。

夏念其實也怕,雖然離得遠,可那裝扮那輪廓簡直像足了付娜。但是今天的夜戲她明明還撞見過付娜,前後也不過才隔了半個小時,怎麼可能突然被吊在這裏。

她心急得想去看清楚,可旁邊的陸雙秋已經被嚇得邁不開步子,只有讓她先留在原地,自己飛快跑到宮門前,但無論怎麼推,那門就是紋絲不動,只得又往窗子那邊繞,準備想找法子翻進去。誰知剛跑了幾步,突然聽見背後傳來聲尖銳的慘叫……那是陸雙秋的聲音!

這時天已經全黑了,把那叫聲襯得越發驚悚,夏念心頭狂跳,也顧不得其他,只發足往回狂奔,可當她跑到陸雙秋身邊,眼前那副畫面又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付娜穿着件大紅的真絲襯衣,黑色闊腿褲被風吹得鼓起,旁邊站着幾個一起收工的演員,臉上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陸雙秋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抱着膝蓋嘴唇不停發顫。付娜看見夏念也怔怔站在一旁,忍不住挑眉笑起來說:「幹嘛啊,見鬼了?」

夏念被她的聲音喚回神志,猛然回頭,發現影影綽綽的宮殿內,懸樑上吊著的那人已經看不見了……

「念念,你說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二天片場里,陸雙秋捏著特地去求的平安符,滿臉的驚魂未定。她被嚇得一晚上沒怎麼闔眼,大大的杏眼下帶了抹烏青,只得要求化妝師多擦些粉給遮住。

「你別多想了,付娜姐不是沒事嘛……可能……是我們眼花了吧。」

夏念見不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盡量輕描淡寫的安慰著。其實她後來翻窗進去那宮殿查過,宮門是被人從裏面拴住,可四處都沒有屍體的痕迹,甚至她還爬上過房梁,那裏也沒有找到繩索勒過的印記,也就是說,所有環境證據都顯示裏面根本沒有什麼吊著的人。可又怎麼可能,她們兩個人會一起眼花看見同一幅畫面……

陸雙秋咬着唇把她拉到角落,拿出自己的劇本指著其中一頁說:「可是,我昨天還發現件事……你看這場戲,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夏念一看臉色也變了,那場戲是付娜演的李嬤嬤在劇中的結局。李嬤嬤原本是鄭如姿的親信,兩人雖是主僕,卻都視對方為親人般依賴。誰知後來被寧妃設計離間,鄭如姿懷疑李嬤嬤被人收買害死了自己腹中胎兒,歇斯底里地毒打拷問她,李嬤嬤不堪其辱,在某個夜晚溜進寧妃的宮殿自縊而亡,最後用自己的死,讓鄭如姿有了扳倒寧妃的籌碼。

而劇本里寫的關於李嬤嬤自縊那一幕,正好和她們昨晚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夏念把劇本遞給陸雙秋,指尖卻一片冰涼,然後又聽陸雙秋小聲說:「我以前不是和你提過,我從小就能看到些比較邪門的事,甚至,我有時能看到即將發生的事,但是長大以後就再沒碰到過。可是昨晚,看到那個吊著的人時,我又有了那種感覺,還有那個宮殿裏本來就不幹凈,我很怕……」她深吸口氣,鮮紅的指甲蓋死死摳著劇本里的那排字,「很怕拍這場戲時,付娜姐真的會出事!」

「你瞎說什麼呢。」夏念努力做出無所謂的笑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不要胡思亂想了,哪有那麼多邪門的事,看你現在臉色,再不好好睡個覺,可就不漂亮了。」

陸雙秋勉強扯了扯嘴角,可眼眶還是止不住的發紅,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兔子,夏念嘆了口氣,把她攬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說,「就算有天大的事,有我幫你擋着呢,我可不信有什麼怪力亂神,說到底,還不是自己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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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摘星辰[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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