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結束

「或許一開始不會,但是當他們發現不出高手就抓不住商泠泉和李凌的時候,他們就會出動了。世家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張沁怡表示，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看看商泠泉和李凌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如果她們能從趙家鋪天蓋地的攻擊里逃出來，那她就要好好實行白神君的吩咐,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她們。

「我去！趙家這是瘋了嗎！」李凌狼狽的躲開數十柄劍,趙家將同外界的通道都封住,以此防止她和泠泉逃走。「趙子軒和周明海呢？這麼亂竟然也不出來。」

商泠泉沒說話，這些劍都是符咒所化,估計所有趙家先天後的弟子都出來了。當然,水平還是很有限，修為最高也就練術。

「該死，出也出不去,還手也不行,這是要瘋啊！」李凌心中的怒火越憋越多,這樣的情況簡直別提多憋氣。

商泠泉身上紫色靈光耀眼如同太陽一般，充斥在整個小世界中,她在找出口。這時,趙家弟子的群攻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大多數先天期弟子的靈力都耗盡了。

後面的人也坐不住了，兩個黃毛丫頭都拿不下,那他們趙家本來就髒了的臉面,估計能被別人在地上當球踢著玩了。

「啊！」李凌痛呼一聲,有人在背後放暗箭，雖然她有的聖君的記憶，但是她沒有正面對敵的經驗，商泠泉躲過去，她沒躲開。

看着李凌慢慢滲出血跡的胳膊，商泠泉眉頭一挑，怒了。

本來是不想讓親者痛仇者快，所以李凌商泠泉才不動手，但現在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不得不動手了！

事情的發展一如張沁怡所料，商泠泉和李凌同趙家還是動手了。不過，並沒有如她所料，打的兩敗俱傷。

商泠泉身上的紫色靈光震蕩兩下，漫天符咒所化的劍刃就被震碎成光點，撒下的光點像是一個個小型隕石，砸在修士身上就直接將修士砸的頭破血流。

這樣精準的靈力控制，還有這樣巨大的靈力儲蓄量，嚇得趙家背後的長老們一哆嗦。

這個時候其實雙方都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結果如何，在於趙家是不是又要甩鍋。如果他們甩，商泠泉和李凌就會跟他們死磕到底，如果不甩，趁現在還沒出人命，事情還可以壓下。

張家在一旁虎視眈眈，沒必要為了兩個小丫頭出動家族的大能。趙家長老微微沉吟，讓人將受傷的弟子拉下去療傷，他則暗戳戳的將趙家同外界的門打開。

門被打開的空間波動第一時間驚動了商泠泉，看着眼前的門，商泠泉眼色微沉。李凌看到門被打開，明白這是趙家在認慫。

李凌攔住要繼續動手的商泠泉，雖然心裏還是有些憋屈，但是李甜可能還在趙家手裏，這個時機不適合死磕。

她們和趙子軒交情不錯，死磕也不可能把趙家滅族，既然不能徹底消滅敵人，那就沒必要廢這功夫。再說了，光石頭不知道砸傷多少趙家弟子，這波不算虧！

從趙家的小世界出來，李凌的情緒有些低落。明知張沁怡引她們過來就沒安好心，她竟然還傻愣愣的過來。還害得泠泉陪她一起遭遇危險，還好受傷的是她不是泠泉。

出了湖面，商泠泉拉住想要走的李凌。

「泠泉？」李凌不明所以的眨眨眼，這時候她才看到商泠泉的情緒不太對勁。

商泠泉的眼睛微微眯著，這說明她在生氣，嘴邊的肌肉綳得很緊，這說明她在憤怒。

是覺得她太蠢了嗎？李凌低落的低頭，像是個被水淋濕的大貓，可憐兮兮的。

商泠泉一看就知道李凌的腦迴路又不正常了。

「傻子。」商泠泉無奈的嘆口氣，只要面對李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連生氣的原因，也是因為李凌對自己傷口的不在意。

「啊？」李凌牌貓咪特別萌的抬頭看着商泠泉。

商泠泉低頭，心裏的氣對着李凌泉化為溫柔，簡直受不了李凌的賣萌。

「不疼么，還甩著胳膊往前走。」想起李凌剛剛大步向前走的模樣，商泠泉就心疼。胳膊上的血都將袖子染出紅的了，她竟然還毫不在意的甩胳膊！

這個時候李凌才反應過來自己受傷，一陣陣疼痛感從胳膊傳過來。

「痛痛痛！」痛呼幾聲，李凌看着自己的胳膊欲哭無淚，這是她除了大姨媽外，流血量最多的時刻。

商泠泉無奈的捂住額頭，小凌的反射弧長破天際了吧？

溫和的白色靈光從商泠泉手掌發出，照在李凌受傷的地方，傷口快速的癒合，不一會兒除了那條被血染紅的袖子外，就一點兒曾經受傷的痕迹都沒了。

「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商泠泉被李凌受傷這件事刺激到，「白沐澤一直躲在背後，必須讓他走到幕前來。」

「可是他身處地獄，他不可能踏足陽界。」李凌皺眉，這件事是白沐澤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

白沐澤之所以全力幫張沁怡，不就是因為這個嗎？對於李凌和商泠泉來說，白沐澤不能親臨，是她們可以利用的弱點。但也是因為這個，李凌和商泠泉就不可能傷到白沐澤。

「張沁怡一定知道如何聯繫白沐澤，只要他有一絲神魂降臨到陽界，就由不得他不上來了。」商泠泉咬牙，她不想使用神器，可是就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在李凌身邊保護，一旦她稍有疏忽，李凌都有可能像今天這樣受傷。只有千日做賊的道理，哪有千日防賊的？

法隨本就是天命的隨身神器，威力巨大，更不要說現在有聖君的力量進行加持，那能力強到離譜。

李凌點點頭，「咱們現在去找張沁怡？」

「恩。」商泠泉點頭，她閉上眼睛，上次同張沁怡照面的時候，張沁怡的蠱蟲沾染了她的地魔靈力，現在張沁怡的位置對於她來講就像是黑夜裏的月亮一般，簡直太顯眼。

錢夢欣揮手讓過來通報的弟子退下，想起剛剛得到的情報，眉頭一緊。「他們沒有發生嚴重的正面衝突，趙家退縮了。」

張沁怡不爽的一口悶掉手裏的橙汁，「趙家那堆軟骨頭，不過一個成仙境界，竟然就退縮！」

「哐！」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轟然碎裂。

「接下來要怎麼辦？雖然趙家的先天弟子練術弟子都受了傷，可他們的戰力沒有太大虧損。」錢夢欣想起那個獨身離去的人，感覺心臟急速的跳動幾下，「趙玲奈回扶桑了，等她回來的時候，如果還沒有把趙家滅掉，會有很大的麻煩。」

張沁怡看着手中的蟲引，眼中光芒不斷閃爍，「趙玲奈此去，每個十年回不來，安倍家的人一格比一個狠，她有沒有命回來都是個問題。現在最主要的，還是商泠泉和李凌。」

「為什麼非要針對她們，雖然白沐澤是有吩咐，可他沒有規定時間。等咱們滅掉那些世家，再對付她們，不是更容易嗎？」錢夢欣覺得張沁怡的心態不對，為什麼非要盯着商泠泉和李凌不放呢？那只是兩個散修，沒有家族的散修，再強大也只是個人，比不了家族的力量。

「你說的很對，我也想問一句，為什麼要針對我們呢？」李凌出現在這個房間時，正好聽見錢夢欣的話。

張沁怡猛然抬頭看去，「李凌！商泠泉！」她第一反應是將錢夢欣拉在身後，「你們來此，是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我們過來不是為了殺你。」李凌對於張沁怡的警戒表示藐視，如果她和泠泉想殺張沁怡，張沁怡的墳前草都三米高了。「我們過來，是想讓你聯繫白沐澤。」

留着張沁怡的原因很簡單，一個已知並且了解的敵人，總比一個未知並且陌生的敵人強。

張沁怡和張家都不足為懼，真正棘手的，是白沐澤。

張沁怡臉色幾變，她盯着商泠泉，發現商泠泉身上確實沒有殺氣。可惡！她們當她張沁怡時什麼人？是讓她們呼來換取的奴僕嗎！

縱然心裏的不情願突破天際，張沁怡也老老實實的聯繫白沐澤，沒辦法，誰讓她打不過商泠泉和李凌呢？

蟲引飛到半空中，兩個小黑團蠱蟲在蟲引上來回爬動，它們有時向左有時向右，一邊爬一邊散發出強烈的靈壓，構建出一個聯通陰陽兩界的法門。

「張沁怡，找本座何事？」一個低沉男子的聲音，在法門另一邊響起。

商泠泉的右手上下翻轉，一個光團漂浮在她胸前，那是法隨。

張沁怡沒說話，她後退幾步，商泠泉身前的光團給她一種強烈的威脅感，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跑！

「恩？」白沐澤心下有些奇怪，張沁怡從來不會沉默許久，沒有要事，張沁怡不會找他的。

法隨上慢慢流出藍色的星辰之力，那力量像是隨風飄蕩的煙，很快就將法門籠罩。

白沐澤只覺得自己的神魂突然有一種被抽出的感覺，而吸力就是從法門那邊傳來的。「天命！」

吸引之力主要的力量就是星辰之力，而能借用如此強大星辰之力的，在白沐澤的記憶中，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天命。

「讓你失望了。白沐澤，真是好久不見。」看着半空中慢慢凝結的神魂，商泠泉上前一步，法隨還在散發星辰之力，淡藍色的光芒映照的她美得不似凡人。

她本就不是凡人。

八神之一的戰神，那個永遠站在聖君背後的小姑娘——泉。白沐澤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商泠泉身上，他左右看看，果然在商泠泉身旁看到了那個身影。

那個永遠只留給他背影的神靈。

「真是沒想到，我們的相遇，竟是在這種狼狽不堪的情況下。」白沐澤雙眼牢牢的盯着李凌，那雙眼裏滿是瘋狂，滿是迷戀。

過分強烈的情感讓李凌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冷顫。

「白沐澤。」李凌叫着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長得太好看了，幾乎可以和商泠泉不相上下，長得這麼好看，可惜是個男人。

聖君記憶里，白沐澤就是個小屁孩，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而在李凌面前的，是個高大威武，氣勢強大的男人。

聖君不懂得感情，甚至大部分神靈都不懂得感情，所以那些神靈不明白，白沐澤屢屢挑釁，並不是想挑戰聖君的威嚴，而是他喜歡聖君。

一個魔，喜歡上神靈最至高無上的聖君，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凌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讓我覺得榮幸。」白沐澤念叫李凌名字的時候，音調婉轉，情意綿綿，成功讓李凌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一地。

商泠泉看着白沐澤深情款款的模樣，心中的火越燒越大。以前和白沐澤對戰的時候，她沒覺得白沐澤對聖君的態度曖昧，那是因為她單純，不明白所謂的男女之情。

而現在，她喜歡李凌，白沐澤眼中的情感，和她對李凌的感情，簡直是一模一樣！商泠泉要還是不明白，那她就白活幾千年了。

「不自量力的魔！」商泠泉冷斥一聲，身前法隨的光芒越加強盛，「幾千年前聖君留你神魂，真是大錯特錯。」

「哼，我說這是誰，不是白水那個沒斷奶的神靈嗎？這幾千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自己的神器都丟了，還敢拿着天命的神器裝模作樣！」商泠泉和白沐澤也是老交情，那麼多次神魔大戰，都是商泠泉領兵同他打。

商泠泉沒說話，打嘴炮不是能耐。而且，她現在沒有神力，催動法隨要吞噬她大量的靈力，想要將白沐澤弄死，她估計要將身上的靈力全餵給法隨。這會兒全力催動靈力還來不及，誰要和白沐澤打嘴仗啊。

白沐澤看商泠泉不搭話，又看法隨的光芒越來越盛，他明白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神魂強大，但是也脆弱。陰界是他的主場，當然什麼都不怕，可這裏是陽界。

陽界的法則就會壓制神魂的能力，更不要說法隨的力量，遠不是他能抗衡的。

白沐澤雙手合十，慢慢拉開，雙手之間出現一個綠色的水晶狀物品。

「繁衍之地的生機！」李凌低聲驚呼，她看着那個水晶眼睛都快放綠光了。如果有這個東西，或許能重建繁衍之地！

白色的神力於李凌手中凝聚，她腳下一蹬，下一秒就到白沐澤跟前，神力直擊白沐澤胸口。

「小凌！」商泠泉一看李凌跑到白沐澤身邊，心裏一陣慌亂，停止向法隨輸送靈力，一心去救李凌。只是她想停止，那法隨卻不會停止吸收她的靈力，一時她就停在原地，想走都走不了。

「聖君，你的轉世，遠不如你啊。」白沐澤低笑一聲，手中的綠色水晶消失，變為一個黑色的物體，那上面全是小小的漩渦，散發着可怕的魔力。

魔力和神力同源，只是神力屬於法術性攻擊，而魔力屬於物理性攻擊，被魔力擊中，李凌的**估計會立刻報銷。

李凌心裏一顫，糟了！中計了！李凌不會對繁衍之地有那麼大的執念，她是不知不覺中被白沐澤控制了情緒！

那黑色的物體直接擊中李凌的身體，李凌雙手交叉抵住那物體，白色的神力在她身前保護她，神力同魔力開始了拉鋸戰。

白沐澤神情瘋狂，貌似瘋癲的大喊道：「聖君！你當年對我狠下殺手，可曾想過我會把你逼到這份田地！哈哈哈哈哈！」

李凌額頭神紋時隱時現，她的魂魄處於隨時會脫離身體的狀況，神力的輸出也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商泠泉終於向法隨輸送夠靈力，法隨的星辰之力多了神力的純白色與地魔靈力的紫色，其上幻化出漫天星辰，只有三四顆星星被點亮。

只那三四顆星星的力量，就足夠了。

商泠泉一揮手，光團攜帶着星辰之力撞擊在白沐澤的魔球上，處於撞擊中心的李凌被強大的衝擊波彈開，然後被商泠泉接住，安然落地。

白沐澤可沒有人會接他，他被衝擊波狠狠擊落在地上，神魂時虛時實，非常不穩。

張沁怡早帶着錢夢欣跑了，她又不傻，自己那點靈力留下來都不夠撒牙縫的。

「咳咳，我以為，令死了以後，就不會再有誰能用靈力替代神力了。」白沐澤咳兩聲，虛弱的說着話，「白水，你這傢伙，比起令，弱太多。」

「只要能殺死你，弱又如何？」商泠泉毫不在意，那魔球是白沐澤的魔器，與他生命相連，當年白沐澤就是靠着那個魔球躲過聖君的攻擊，保存巨大多數的神魂，利用繁衍之力躲過天罰轉世。

「聖君是真的死了，對吧？」白沐澤自嘲的笑笑，他看着李凌，目光深遠。「此間世界容不下聖君，但是她對你真好，竟然將神魂撕裂成兩份，一份化為人的普通魂魄，一份為你成就最強的神器。」

商泠泉沒有接話，聖君對她好嗎？其中的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喜歡聖君，可是在那生生世世的輪迴中，是聖君凡人的魂魄——李凌陪着她。第二十世的時候，天道發現聖君的神魂還活着，降大災難於中原，死去人類的因果全算在李凌身上，逼得她只能以自己的神名與中原氣運相連，將自己的神器與龍脈相合，這才保住李凌的性命。

可就算商泠泉付出那樣大的代價，聖君也將李凌的魂魄送往其他世界進行避禍，留下更加淺薄的一層意識，來敷衍著商泠泉。

商泠泉能看出那不是李凌，只是一層聖君的潛意識，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傻傻的守着，期望聖君將李凌的魂魄召回。

還好，這一世，她終於將李凌等回來了。

白沐澤最後還是死了，這一次他死的乾淨，神魂被法隨轟成了渣渣。

或許在他知道聖君的神魂融入法隨時，他就不想活了。

真正陪着聖君由生到死的，只有他白沐澤。

一切似乎是塵埃落定，至少以後的故事與李凌商泠泉無關，一個是失去神力的神靈，一個是失去神魂的神靈，她們再也不用承擔降臨於神靈身上的神罰。

或許對於所有神靈來說，這樣的結局才是最好的。

只等待萬年後的某一天，神靈破碎的神魂重新凝聚，漫天神靈重現於世，再次高座雲端之上，世間諸多痛苦，再不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