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放她一個人生活
從他們認識的那一天起，紀湘君就知道敬彥的性子，尤其是這個方面，他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男女力量懸殊，紀湘君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他毫無徵兆地闖進來的那一瞬，她的眼淚都要疼出來了。
這樣的待遇，之前不是沒有過，但是這次卻是最疼的，疼到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
敬彥的情緒完全失控了，他幾乎沒有顧及她的身體，只是一昧地橫衝直撞，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場戰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結束。
結束的時候，紀湘君捂著肚子癱在床上，小腹處不斷有劇痛襲來。
……
經過一場發泄，敬彥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
但是，當他看到床單上的血跡時，腦袋裏的那根弦再次斷裂
不是簡單的撕裂出血，之前他玩得過火的幾次，她下面受過傷，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血流不止。
敬彥當下就慌了，為她穿好衣服，抱着她上了車，一路狂飆去醫院。
紀湘君被送去了急救室，敬彥一個人站在樓道里發獃。
從兜里掏出手機的時候，他的手指都在顫抖。
他從來沒有這樣緊張失態過，這是第一次。
現在他滿腦子都是紀湘君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慘白的臉色，以及她身下的那一灘血。
那些希望的泡沫。就這樣硬生生地被他親手戳破了。
敬彥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她十九歲時的笑臉。
那個時候他總是嘲笑她傻傻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傻笑……可是現在，他卻無比懷念那樣的笑容。
他已經記不清她有多少年沒這樣笑過了，自從他結婚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個傻乎乎的女孩子，被他親手埋在了回憶的泥土之中。
他本身就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當初招惹她的時候，他只是想尋個刺激，圖一時的新鮮。
結束的時候，他全身而退，留下她一個人傷心難過。
他以為這段孽緣就這麼斷了，可是，並沒有。
到現在，玩不起的那個人，竟然成了他。
連着三四天沒有合眼，敬彥只覺得眼睛酸得厲害。
他抬起手來揉了揉眼睛，手背上竟然有了濕潤的液體。
大概是因為太困了吧，他這樣想着。
……
等了四十幾分鐘，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敬彥看着醫護人員將她推出來，她的臉色比之前還要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敬彥木木地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病人家屬嗎？」
醫生摘下口罩，走到敬彥面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聽到醫生的聲音，敬彥才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應道：「是，我是家屬。」
「孕期劇烈性-生活，孩子掉了，剛剛清完宮，失血過多，最近注注意補氣血。」
醫生將紀湘君的情況和敬彥複述了一遍，然後有些責怪地問他：「你都不知道懷孕期間要收斂么？妊娠期做到宮頸撕裂，真夠可以的。」
敬彥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過神來。他用了大概三分鐘的時間，才逐漸接受醫生剛剛所說的這番話。
孩子掉了，剛剛清完宮。
「……她懷孕了？」敬彥的眼睛已經紅得不像話，「多久了？」
「你不知道嗎？」
醫生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完全是把他當成了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她都懷孕快兩個月了。你不是家屬么？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敬彥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且……這兩個月里，他們兩個沒少做過。
他一直以為女人懷孕之後會有妊娠反應，然而紀湘君這段時間都很正常，生活習慣跟以前沒什麼區別，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
看敬彥這個樣子，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兒都不注意。她之前應該已經做過一次人流了吧？這第二胎也沒了，又清了宮，以後再想要孩子，難度就大了。」
「……什麼意思？」敬彥盯着醫生，「她不能懷孕了？」
「不是不能，是懷上很難留住。」醫生向他解釋，「一般情況下，第一胎是比較重要的，有些人第一胎沒了，第二胎就會習慣性滑胎；你們算走運了，有了二胎，但是你們自己不注意……」
「我看那病曆本，姑娘年齡也不小了吧，三十多歲，就算身體正常也是高齡產婦了，何況她這還不正常……小夥子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就她現在這個情況，你們再想要孩子，基本上沒戲了。」
「這件事情，不要讓她知道。」
敬彥握緊拳頭，對醫生囑咐了一句，之後便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醫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搖頭又是嘆息。
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兒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真是造孽。
**
周沉昇得知紀湘君流產的消息時，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能理解敬彥的心情。
之前喬芷安沒了孩子的時候，他也很難受。
其實這種難受並非只是為了孩子，更多的還是為了她。
他那麼愛她，根本就看不得她受一點點罪。
「你帶喬芷安過來看看她吧。」
敬彥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他想，紀湘君這種時候應該是最需要朋友陪伴的吧。
喬芷安過來的話，她說不定會好一些。
「她前天剛剛跟我吵過架，現在還在鬧彆扭。」
那天跟敬彥打電話被喬芷安聽到之後，周沉昇就處於各種煎熬之中。
他後來和喬芷安道過很多次歉，但是她根本就聽不進去。
到現在，他們兩個人還處在冷戰之中。
喬芷安已經因為紀湘君的事兒跟他吵過架了，如果現在再把紀湘君流產的事情告訴她，她估計又會因此和他大吵
後果有多嚴重，周沉昇想都不敢想。
「你把她的手機號給我，我親自跟她說吧。」
敬彥心裏很清楚周沉昇在擔心什麼。
或許，這種事情應該由他親自來說。
周沉昇想了想，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所以，掛上電話之後，他直接將喬芷安的號碼給了敬彥。
……
喬芷安接到敬彥打來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整理合同。
聽到手機震動，她放下手裏的工作，走到樓道里，接起電話。
「你好，哪位？」
「是我，敬彥。」他自報家門，「她現在在醫院，你過來看看她吧。」
聽到「醫院」兩個字，喬芷安當下就急了，「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好端端就去醫院了？」
「她懷孕了，孩子掉了，剛剛做完清宮手術。」
敬彥並沒有隱瞞實情，有些話，他當面說不出，還是在電話里說明白比較好。
喬芷安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反應了幾十秒，她對敬彥說了一句「醫院地址發我」，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什麼工作，什麼合同，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了，她只知道，湘湘出事兒了。
身為朋友，這種時候，一定敢要陪在她身邊。
喬芷安回到辦公室，拎起包，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剛剛走出辦公室，就碰上了周沉昇。
她現在正在氣頭上，看到周沉昇，不由得就想起了之前那些不愉快
如果沒有他的算計。湘湘現在已經跟傅安承在安特衛普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會掉。
喬芷安冷冷地瞥了周沉昇一眼，打算繞過他離開。
剛剛走了一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幹什麼！」喬芷安用力甩開他。
「你是打算去醫院吧？」周沉昇將她圈到懷裏，聲音溫柔：「我陪你一起去。」
「你消息也挺靈通的。」喬芷安冷笑一聲，抬起頭看着他：「周沉昇，你會自責么？」
「我會，可是自責沒用，不是么。」
周沉昇嘆息一聲，「作為成年人，我們要想的是如何將這件事情的傷害降到最低。」
「呵……你永遠都是這樣。」
喬芷安甩開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們大概是真的不合適。」
「別說氣話。」
周沉昇知道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她一直都比較感性、重感情。跟紀湘君這麼多年的友誼，她擔心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並沒有將她的氣話放到心上。
……
周沉昇帶着喬芷安來到醫院，他們兩個人趕到的時候，紀湘君還沒有醒過來。
喬芷安走進病房，看到病床上的紀湘君時，眼眶唰地一下就紅了。
在她的記憶里，湘湘一直是一個活潑好動，身體素質很好的人，她們認識這麼多年，她感冒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而現在，她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整張臉上寫滿了虛弱和憔悴。
喬芷安光是看着都覺得心疼。
喬芷安盯着紀湘君看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她抬起手來擦了一把眼淚，然後走到敬彥面前，冷冷地對他說：「出來，我想跟你談一談。」
喬芷安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凌厲，敬彥和周沉昇看了皆是一愣。
尤其是敬彥。
他和喬芷安接觸的次數也不算少了，她說話細聲細氣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面。
周沉昇放心不下，跟着他們一塊兒走出病房。
樓道里，喬芷安站在敬彥對面，抬頭和他對視着，雖然身高有懸殊，但是她的氣場一點兒都沒有因此減弱。
「敬彥，我的確不清楚你和湘湘到底有過怎樣的過去。但是我希望你記住我的話：如果你沒辦法給她很好的生活，就不要自私地把她圈在你身邊。她不是非你不可。」
「這件事情是意外，我不知道她懷孕了。」
敬彥對喬芷安解釋，「等她醒來，我會向她道歉。」
「道歉有用么？」
喬芷安不屑地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你的道歉不但不能彌補對她的傷害，反而會提醒她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往。」
「……」敬彥硬生生被喬芷安逼得無話可說。
可是喬芷安卻覺得不夠，她繼續對敬彥說：「或許她以前是真心愛過你，但是現在，她對你已經完全沒感情了，如果你念着她的一點點好，就請你放手，讓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喬芷安這話說得有些過了，敬彥聽完之後。情緒很明顯不太對勁兒了。
周沉昇知道敬彥對紀湘君是認真的，而且，感情的事情，他們作為旁觀者，真的不該說太多。
出了這樣的事兒，敬彥已經很難過了，喬芷安再說這麼多過分的話，敬彥肯定承受不住。
周沉昇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喬芷安拉開。
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將喬芷安拽到身邊，「好了安安，別說了。這件事情敬彥有他自己的打算。」
「是啊，你們都有自己的打算。」
喬芷安回過頭看着周沉昇。淺笑：「反正你們不管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難處，而我們必須理解。」
「安安，我」
「我下樓呆一會兒，別跟上來，我不想看到你。」
喬芷安憑着最後一點點理智說出這句話，然後轉身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她也不想和周沉昇無理取鬧，但是發生這種事情，真的是很容易遷怒到他。
她現在必須冷靜一下，只有冷靜下來，才好安慰湘湘。
**
喬芷安低着頭從電梯里走出來，一個不小心撞上了一堵人牆。
「不好意思，您沒」
喬芷安一邊道歉一邊抬頭，看到來人之後，剩下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你來醫院做什麼？身體不舒服么？」
秦北征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她。有些驚訝。
驚訝之餘，還不忘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沒有，我來看朋友。」喬芷安搖了搖頭，並沒有和他說具體發生的事情。
剛剛和敬彥說話的時候太激動，到現在，她的聲音還在抖。
秦北征看她臉色不太對勁兒，一臉關切地追問她：「真的沒事兒嗎？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我帶你去做個檢查吧」
「沒事兒，謝謝你。」喬芷安擺擺手，拒絕他的好意。
「那，有事兒記得找我。」
秦北征摁住她的肩膀，目光無比認真：「只要我能幫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謝謝你，不過我現在真的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喬芷安無奈地笑了笑。
被拒絕得這麼慘，秦北征多少有些無奈，他看着喬芷安，不死心地問她：「你難道不好奇我來醫院做什麼嗎？」
「……」喬芷安被他問得無語了。
她從來不是多管閑事的那種人，而且他們兩個人非親非故的，問這種問題也不合適吧。
「我爸生病了，在這邊住了有一個多月了。」
既然喬芷安不問，秦北征只能主動說了。
他嘆了口氣，對喬芷安說：「如果有空的話，就過去看看他吧。這些年，他一直都念着你呢。」
喬芷安已經很多年沒聽過秦齊家的名字了。
自從她和秦北征離婚之後，就徹底跟秦家斷了聯繫，而且，只要想起來秦齊家和媽媽的那段過去，喬芷安就沒辦法原諒他。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喬芷安的心情依然很複雜。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錯，我爸確實做錯了，他破壞了你們的家庭。但是……他對你的好，都是出自真心的。」
秦北征大概猜得到喬芷安在糾結什麼，「他這些年總是會偷偷打聽你的消息，生怕你過得不好。如果你願意過去看他，他應該挺高興的。」
秦北征這番話，讓喬芷安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其實，客觀地說，秦齊家對她真的很好。
之前她還沒跟秦北征離婚的時候，余玫就總是說秦齊家胳膊肘往外拐，對兒媳婦兒比對自己親兒子都好。
喬芷安並非忘恩負義之人，秦齊家為她做過的事情，她一直沒有忘。
「他……身體不好么？」
沉默良久，喬芷安終於問出這個問題。
「嗯，肺癌，最近在做化療了，頭髮都沒了。」秦北征苦笑着，「醫生說了，最多三年。」
癌症……喬芷安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秦齊家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她的確應該過去瞧一瞧的。
……
喬芷安離開之後，周沉昇和敬彥說了幾句話，就跟在她身後下樓了。
他等不及電梯，於是從樓梯跑了出來，剛剛下樓，就看到喬芷安和秦北征站在不遠處交流的場景。
更過分的是，秦北征的手竟然就這麼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沉昇當即就黑了臉。
他面無表情地走上去，將喬芷安拽到懷裏，摟住她的肩膀。
這一系列動作來得太突然，喬芷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周沉昇摟在懷裏了。
「早跟你說了，一個人下來不安全。」周沉昇笑得一臉寵溺，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地摸著。
對面，秦北征看着他如此親昵地對待喬芷安，身側的拳頭越攥越緊。
「安安，你我現在上樓，你跟我一起么？」
秦北征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他一點兒都不想看他們兩個人秀恩愛。
喬芷安現在根本不想和周沉昇交流，秦北征這話倒是提醒了她。
「嗯，我跟你一起吧。」喬芷安將周沉昇的手甩開，走到秦北征身邊。
周沉昇的臉已經黑得不像話了，喬芷安卻根本不在意，只是淡淡地對他說了一句「我還有事」，之後便跟着秦北征一塊兒走進了電梯。
周沉昇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
電梯門關上之後，秦北征笑着問喬芷安：「你跟他吵架了？」
喬芷安搖搖頭，否認。
「他對你好么？」秦北征又問。
喬芷安點點頭，「挺好的。」
再次見到秦齊家，喬芷安不得不感嘆歲月無情。
當年她離開秦家的時候，秦齊家還挺精神的，頭髮也沒有變白。
過了六年多，他完全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發青，頭髮也沒了。
對比實在是太過鮮明，喬芷安看着他現在的模樣，竟然有些心酸。
秦齊家沒想到喬芷安會過來，看到她之後，他驚喜不已，不停地笑着。
「秦叔」喬芷安動了動嘴唇，聲音艱澀。
「你能過來，我很高興。」秦齊家笑着看向她，不忘和她寒暄：「最近幾年過得還好么？」
喬芷安點點頭，「嗯，還好。」
「嗯……還好就好。」秦齊家也跟着她點頭。
**
喬芷安坐在病房跟秦齊家聊了十幾分鐘就離開了。
畢竟她現在不是秦家的人，在病房裏呆太久也說不過去。
說來也是巧，喬芷安剛剛從病房出來，就碰上了蘇桑。
蘇桑看到秦北征和喬芷安站在病房門口談話，瞬間就被點燃了，她走上去。指著喬芷安質問道：「你來做什麼？你難道不記得你們已經離婚了么？」
「蘇桑，你別胡鬧！」
秦北征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她是過來看我爸的。」
「呵，我看她是過來跟你重修舊好的吧？」
蘇桑笑得不屑，「也對，反正你爸一直都只認她一個兒媳婦兒，你這些年也一直想着她，你們乾脆重修舊好得了！」
「莫名其妙。」對於蘇桑剛剛說的這番話，喬芷安只能給出四個字的評價。
「難道不是么？」蘇桑繼續諷刺她，「又或者是周沉昇不要你了，所以你跑回來吃回頭草了？」
「蘇小姐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要我太太了？」
蘇桑這個問題剛問完，周沉昇突然出現了。
他走到喬芷安身邊，當着秦北征和蘇桑的面將喬芷安攬到懷裏抱住，臉上掛着和煦的笑。
蘇桑之前見過周沉昇幾次，但是這麼近距離接觸還是頭一回。
她早就聽人說過周沉昇長得好看，男人味兒十足。
剛剛那個舉動，已經證明了一切。蘇桑突然就開始嫉妒喬芷安。
她一個棄婦，憑什麼找這麼優秀的男人？
「安安她心地善良，念著秦老先生對她有恩，所以才過來探望。希望秦太太不要胡思亂想。」
說到這裏，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對你的丈夫心懷不軌。更何況是我的太太。」
「湘湘該醒了吧，我們下樓吧。」
喬芷安也沒想着在這邊跟蘇桑說太多廢話，跟這種人講道理，一向是講不明白的，倒不如拿這個時間多做些正事兒。
「好，聽你的，我們下樓。」
周沉昇低頭在喬芷安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摟着她朝着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
進電梯之後，喬芷安立馬就變了臉。
她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甩開他的手，根本沒有要跟他繼續交流的意思。
周沉昇被她弄得一陣無奈，低頭湊到她耳邊小聲地問她：「用完就扔，這麼殘忍么？」
喬芷安懶得跟他說話，縮了縮脖子，沒理他。
見她不說話，周沉昇繼續道：「紀湘君醒過來又睡了，你現在過去也沒用，不如我們先出去給她買點兒吃的吧。」
周沉昇這話倒是提醒了喬芷安，紀湘君失血過多，確實應該吃點兒補氣血的東西。
不過，外面買的，總歸是沒有自己做的放心。喬芷安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動手。
「烏雞湯吧。」她說，「上次我做完手術，湘湘就給我燉了烏雞湯。」
「我知道有一家餐廳的湯」
「還是自己做吧。」
喬芷安打斷周沉昇的話，她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先去超市買食材，然後回家燉湯，前後三個小時應該沒什麼問題。」
周沉昇看着她自信滿滿測算時間，忍不住笑了：「烏雞湯你會燉么？」
喬芷安的確是被他問住了，不過，她只愣了一兩秒，就迅速反應過來了：「網上有教程，學一學就會了。」
「好，那我給你打下手，喬大廚。」周沉昇笑着拉起她的手，帶着她走出醫院。
**
下午五點鐘，超市正是人多的時候，結賬排了二十分鐘的隊，喬芷安急得不行，一路都在催周沉昇快點兒開。
被她催了一路，車子停在家門口之後，周沉昇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將剛剛在超市買的食材拎下車，進門之後就跟着喬芷安一塊兒去了廚房。
喬芷安剛剛在路上就開始研究食譜了，洗過手以後，便開始行動。
這種補湯裏頭大都不需要太多的佐料，喬芷安按照步驟準備好生薑，正要往砂鍋裏頭放，就被周沉昇攔住了。
「怎麼了？你別搗亂。」喬芷安心裏急，突然被打斷，說話的時候多了幾分不耐煩。
「薑片要去皮。」
周沉昇將她手裏切好的薑片接過來，扔到垃圾桶里，然後拿起旁邊那一塊兒整姜，親自動手去皮。
「生薑的皮是寒的，以後千萬別亂吃。」
他一邊為生薑去皮，一邊耐心地為她解釋，「如果不去皮，姜是起不到驅寒作用的。」
這些知識，喬芷安是真的不懂，被他這麼一說，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身為一個女人，她竟然還沒一個男人懂得多。
「噢，你懂得真多。」喬芷安答應了一聲。然後問他：「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以前你痛經的時候，查過一些資料。」
周沉昇動作利落地切了幾塊兒薑片放進砂鍋里，然後拉開抽屜拿出調味料往砂鍋裏頭倒。
他的動作很熟練，喬芷安完全被他比下去了。
她想起來，前些日子，他確實為她燉過不少湯，而且味道都很好。
她真的覺得老天爺不太公平，為什麼周沉昇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很好呢？
最後，這一鍋湯，還是周沉昇燉的。
喬芷安聞着火上傳來的香味，不自覺地做了幾個深呼吸。
她的動作全部落在了周沉昇眼底，他看到之後，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很香么？」
「……」
喬芷安被他問得不好意思了，趕忙將臉別到一邊。
她這個動作，正好方便了周沉昇。
他趁著這個時候，低頭在她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對不起，安安。」
他的態度十分誠懇，「是我錯了，你別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周沉昇，你說得對，這件事情，我們各有各的立場。」
既然他提到這件事情，喬芷安也不逃避了，索性就敞開了跟他談一談。
「你幫敬彥，我幫湘湘，我們都沒有錯。但是你不應該利用我傷害她。」
「……我沒想過傷害她。」周沉昇向她解釋，「如果知道後果是這樣，我一定不會幫敬彥。」
喬芷安看着他，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就在這個時候，喬芷安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將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電話是傅安承打來的。
若是平時，喬芷安肯定是得躲著周沉昇的。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她的立場都不會變。
喬芷安當着周沉昇面兒接起了傅安承的電話，電話剛剛接通，喬芷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傅安承焦急的聲音打斷了。
「我們被算計了，敬彥在安特衛普機場堵了我們，他跟湘湘一塊兒被遣返了。」
傅安承大概跟喬芷安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才問她：「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敬彥那個變態，會不會為難她？」
通過這簡單的幾句話，喬芷安就可以判斷，傅安承是真的關心湘湘的。
所以，她沒有隱瞞他。
「湘湘的情況不太好。」喬芷安深吸一口氣，「她懷孕了，但是孩子現在沒了，今天下午剛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在醫院……」
「她、懷、孕、了？」傅安承一字一頓，幾乎是咬牙切齒：「是敬彥的？」
喬芷安沒說話，等於默認。「我現在過去找她」
傅安承問喬芷安：「你能把醫院的地址給我么？我先看看導航。」
「嗯，我一會兒短訊發給你。」喬芷安知道傅安承不認路。
周沉昇在旁邊聽完了這通電話，基本上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帶紀湘君離開的那個人？」周沉昇向喬芷安求證自己的猜測。
「是，他回來了。」喬芷安點點頭，「我覺得他對湘湘很好，湘湘跟他在一起也不錯。」
「紀湘君的假身份證是他弄來的？」周沉昇眯起眼睛，「看來敬彥遇到的是勁敵啊……」
……
傅安承收到喬芷安發來的短訊之後，立馬發動車子出發，跟着導航來到了醫院。
他將車停在路邊，連門都沒來得及鎖，就跑着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