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是不是還不死心
封塵側目看了一眼喬惜誓，隨後開口道：「我轉業以後會做基層，不會再往上爬。」
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他很早就懂了。
他從小就待在這個圈子裏，人心的複雜看得一清二楚。
站得越高，就摔得越狠，與世無爭才是自保的最好方式。
「純粹是胡鬧，封塵，你三十多的人了，做事兒都不考慮後果么？」
封寒聲愣是被封塵的話給氣笑了。
封塵從小到大就比別的孩子拎得清，心智成熟得早，這些年在部隊也是一帆風順，立下不少功勞，上面的領導都很看好他。
可是他竟然要為了一個女人，將這一切全部放棄，這不是胡鬧是什麼？
「爸，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封塵說得格外認真，「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想要的並不是表面的風光。」
喬惜誓在旁邊聽着封塵說出這番話，手指緊緊地絞在一起，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她和封塵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聽他說過這種話。
她承認，她被他感動了，而且，不止一點點。
封夏更是如此。
在封夏心裏，封塵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老幹部，現在突然為了愛情放棄仕途，可見他愛喬喬愛得有多深。
很顯然，封寒聲和岑照也有些動搖了，不過他們並沒有明確表態。
喬惜誓依舊緊張得很，封塵將手伸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和她交換了一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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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夏今天晚上心情很好，她一直都盼著封塵和喬惜誓修成正果，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好像一部追了很久的電視劇終於落得一個圓滿的結局。
回去的路上，封夏一直都在和邊牧感嘆封塵和喬惜誓坎坷的情路。
「大哥今天真的是太man了啊，如果我是喬喬，一定感動死了。」
「花痴。」邊牧白了她一眼，給了一句這樣的評價。
「必須的啊，我以後就是我大哥的腦殘粉了。」
封夏倒是承認得很坦然。她轉過頭看着邊牧，一臉好奇地問他：「你之前和喬芷安談戀愛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啊？」
「你對我的情史很感興趣？」
邊牧都不知道如何評價封夏了，這丫頭，當真是缺心眼兒啊，身為妻子，竟然問他和別的女人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八卦一下嘛，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封夏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對喬芷安應該很溫柔吧？」
「怎麼，你吃醋了？」邊牧挑眉。
「沒啊……我又不喜歡你，有什麼好吃醋的。」封夏撇了撇嘴，沒有承認。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會惹到邊牧。
邊牧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火氣為什麼這麼旺，他原本以為，這種有名無實。不需要照顧對方情緒的婚姻會很輕鬆。
可是，封夏的懂事並沒有讓他有開心的感覺，相反地，他發脾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或許是男人骨子裏的劣根性作祟，他無法接受封夏不在乎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邊牧忍不住罵自己一句「犯賤」。
回到家裏，封夏胃裏突然翻江倒海，她甚至沒來得及穿拖鞋，直接光着腳跑去了衛生間。
封夏蹲在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晚上吃的那些東西，基本都吐完了。
邊牧在客廳都能聽到她嘔吐的聲音，光是聽着，他就渾身難受。
邊牧有些動容，他彎腰，將封夏的拖鞋拿起來，然後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邊牧進來的時候，封夏剛剛吐完，正在漱口。
她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十分狼狽。
漱完口之後，她開始洗臉。不得不說，她洗臉的方式，真的不像一個女人。
洗臉的同時，還把劉海全部捋到了後面。
邊牧看着她洗臉、擦臉，等她把洗臉巾扔到垃圾桶以後，他看到了她的臉。
那一瞬間，邊牧竟然有種驚艷的感覺。
封夏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她是屬於經得起推敲的長相。
之前邊牧也沒這麼認真地看過她
臉上有些嬰兒肥。額頭飽滿，柳葉眉，大眼睛，高鼻樑，嘴唇粉嫩嫩的。
她算不上美艷，但卻比一般女孩子多了幾分靈動。
尤其是那雙眼睛，亮得很。
封夏見邊牧這樣盯着自己看，有點兒不自在。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呃，我臉上有東西啊？」
「……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之後，邊牧終於回過神來。
他將手中的拖鞋扔到地上，朝着她努了努嘴，「把鞋穿上。」
封夏「哦」了一聲，乖乖穿上拖鞋，然後笑着問他：「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有事兒求我幫忙啊？」
「你剛剛是哪裏不舒服？」邊牧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自己面前，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哎呀，沒事兒啦。」封夏將他的手拉下來，笑着對他解釋：「聽醫生說每個人懷孕都會這樣的。」
「明天我陪你去產檢吧。」
邊牧仔細算了算，距離上次產檢也有一個月了，他們確實應該再去醫院做做檢查了。
想起來封夏剛剛嘔吐的聲音，邊牧就替她難受。
「真的沒事兒啦，我沒那麼嬌氣的。」
封夏朝着邊牧揮了揮手，「可能就是今天晚上吃太多了，以後注意一點兒就好。」
「那你以後可以學着嬌氣一點兒。」邊牧淡淡地說，「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跟你一樣缺心眼兒，這是胎教。」
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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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渝走後，陸華夏的生活又恢復了老樣子。
他性格比較孤僻，常年在醫院獃著，又不是本地人，社交圈子很窄。
所以，他的生活基本是兩點一線的。
醫院，家，除此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娛樂活動。
陸華夏已經三十多了，這個年齡，在他們醫院算得上是大齡單身男青年了。
其實醫院裏不少護士和年輕的醫師都對陸華夏有興趣，其中也有不少人主動追過他，只是，陸華夏冷淡得很，基本不給對方任何發展的機會。
哪怕是一起吃飯，都不肯。
久而久之，大家便開始懷疑他的性取向，還有人質疑他身體有問題的。
這些傳言，陸華夏大概聽過一些，不過他從來沒放在心上。
最近陸華夏剛剛評了職稱，因為這件事情，他和院裏領導接觸得比較多。
副院長陳進很看好陸華夏，又聽說他沒有女朋友，就想着給他牽紅線。
這天，陸華夏正好去找陳進簽字，簽完字之後，陳進便拉着他話了話家常。
「小陸，你這也算是年輕有為了，女朋友應該挺為你驕傲的吧？」陳進笑眯眯地開口。
「陳院長謬讚了。」陸華夏表現得很謙虛，「我目前單身，沒有女朋友。」
「不是吧，這麼優秀，竟然沒有女朋友？」陳進半開玩笑地說，「那一定是因為你要求太高了。」
「也沒有。」陸華夏笑了笑，「就是沒遇到合適的人而已。」
「正巧，我侄女剛剛讀完研究生回國，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挺般配的。」
陳進為陸華夏牽起了紅線，「她也是學醫的，專攻精神科，你們兩個應該聊得來。」
陸華夏在醫院混了幾年，大概也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陳進一直待他不錯，給他的機會也不少，現在提出來這種要求。他若是不跟女方見一面，肯定會得罪陳進。
陸華夏沉吟片刻后，笑着開口道：「好啊，如果她不介意，倒是可以見面聊一聊。」
「我待會兒打電話通知她一聲，她最近還沒開始工作，你們這周末見面就挺好。」
陳進很顯然已經迫不及待了，竟然自作主張地為他們定下了見面的時間。
陸華夏深知自己無法拒絕，也就不做無謂的掙扎了。
仔細想一想，他確實也該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畢竟，他已經不再年輕了。跟安渝耗了那麼多年，他也累了。
陸華夏思想比較傳統，他一直都覺得，人這一輩子。還是要結婚的。
現在，他也應該將結婚提上日程了。
「那就辛苦陳院長了。」陸華夏向陳進道謝，「我先去工作，時間定了您隨時通知我就好。」
……
當天晚上，陸華夏就收到了陳進的侄女陳歆的資料和聯繫方式。陸華夏大致看了一遍陳歆的資料，她確實很優秀。
陳歆，女，1989年生人，籍貫北城市，畢業於哈佛大學。
她不僅學習成績優秀，長相和氣質也很出色。
陳進還真是看得起他，竟然將這麼優秀的侄女介紹給他。
陸華夏按照陳進發來的聯繫方式加了陳歆的微信，那邊回應得很快，不出三分鐘就成功添加好友了。
陸華夏平時不怎麼上微信。這次偶然點開，不知不覺就刷到了朋友圈的更新。
他微信上的好友少得可憐，點進朋友圈，基本都是安渝的動態。
看到她的照片，陸華夏不自覺地愣神。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點開她的頭像，一條一條地翻看着她最近的動態。
掐指一算，送走她已經一個多月了。
離開的那天，陸華夏親自將她送到機場，她一句話都沒有說，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進安檢區。
陸華夏在外面站了很久，一直到她乘坐的那趟航班飛走，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機場。
後來他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她的動態。
他深知他們兩個人之間不會有結果，所以。那段荒唐的過去，只要停在記憶中就好。
最近一個多月，安渝的朋友圈更新頻率很快，基本上一天都要發好幾組照片，陸華夏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很開心。
5月3日：【今天來看大海，心情特別好。】
配圖是她站在海邊的背影，海風吹亂了她的頭髮，照片多了幾分動態的美感。
5月4日：【只有忘記過去，才能擁有未來。】
配圖是一杯酒，背景昏暗，有各種顏色的光，看樣子應該是在夜店或者酒吧。
她竟然有膽子一個人去這種地方
陸華夏是很反感這類地方的，之前他管她管得很嚴。基本不會讓她一個人過去。
這種管制幾乎成了他的本能，所以，看到她曬夜店的照片時，他會特別生氣。
不過生氣只是幾秒鐘的事情，等理智恢復一些，他又會覺得自己很可笑。
已經放手了，不是么？
從今以後，不管她做什麼，都跟他沒關係了。
……
恢復理智后，陸華夏退出她的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
幾分鐘前，陳歆已經給他發來了消息。
陳歆：是陸醫生嗎？
陸華夏動動手指，回復道：是我，你好。
陳歆：[偷笑]叔叔總是提起你。還說要培養你做他的接班人呢。
陸華夏：陳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這是我的榮幸。
陳歆：[偷笑]陸醫生的嘴還挺甜啊。
陸華夏：實話實說而已。對了，周末出來見面的事情，陳院長應該告訴你了吧？
陳歆：是呢，我剛剛一直在想去哪裏見面，你有合適的地方推薦嗎？
陸華夏：法國菜，喜歡么？
陳歆：好呀，我很久沒吃法國菜了。
陸華夏截圖了一張餐廳的地址發給陳歆，對她說：這是地址，周日下午五點不見不散，我先去看書了。
陸華夏對社交軟件本就沒有太大的興趣，能捧着手機跟她聊這麼長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
**
很快就到了周日，因為要和陳歆見面。陸華夏特意挑了一身正裝。
這是最基本的禮貌。陸華夏不到五點就到了，沒過多久，陳歆也到了。
陳歆穿了一條酒紅色的連衣裙，一頭黑色的直發，這兩種顏色襯得她皮膚更白了，恬靜又優雅。
陸華夏對陳歆的印象挺不錯的，大約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吧，對待長得漂亮的女人，態度自然不會差。
「還需要做自我介紹嗎？」陸華夏淺笑着朝陳歆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那我也不做自我介紹了哦~」陳歆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很高興認識你，陸醫生。」
兩個人的手輕輕地握了握，很快便鬆開了。
陸華夏將菜單遞給她，「點你愛吃的吧，我沒有忌口。」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帶着淺笑，風度翩翩。
陳歆從小就喜歡紳士，而陸華夏，不管是長相還是行為，都跟她的標準十分吻合。
陳歆接過菜單點了幾道菜，陸華夏又做了一些補充，服務生下單成功之後，就帶着菜單離開了。
既然是相親，免不了要了解一下對方的感情史。
陳歆又是女人，對這些也是十分在意的。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檸檬水，裝作不經意地問他：「陸醫生這麼優秀，應該有不少女人追吧？」
「是嗎？」陸華夏摸了摸鼻子，笑着說：「可能因為我太冷了，別人都知難而退了吧。」
陳歆也跟着笑了。
確實，這事兒她先前也聽陳進說過，陳進說陸華夏潔身自好，追他的女的那麼多，他從來沒吊過別人的胃口。
通過這件事情，陳歆對陸華夏的印象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畢竟，沒有女人喜歡中央空調。
「那，陸醫生之前有談過戀愛嗎？」
問完這個問題以後，陳歆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覺得我太八卦，也可以不回答哈。」
「很遺憾，沒有談過。」
陸華夏仔細想了想，他和安渝的那段過去，根本算不上什麼戀愛。
充其量，只是他一個人的單戀罷了。
「我之前忙着讀書，後來忙着工作，感情的事情，一直沒有提上日程。」
陸華夏是這樣對陳歆說的。
**
安渝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北城的街頭，看着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她的腦袋裏全部都是陸華夏的身影。
離開一個多月，她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他。
夢裏，他很殘忍地送她離開，還說此生不再見。
他決絕的表情，她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每每想起來，眼眶就不自覺地泛酸。
這一個多月，安渝去了幾個不同的國家，回國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訂了到北城的票。
昨天晚上十一點鐘，她一個人走出機場，夜風吹得她瑟瑟發抖。
冷的時候，她會更加思念他。
記得之前，只要她冷了，陸華夏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送給她，義無反顧。
可惜啊，那些都是過去了。現在，他們是陌生人了吧。
安渝低着頭，腦海中回憶翻湧，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家熟悉的餐廳門口。
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餐廳的招牌。這裏，她之前很喜歡吃，陸華夏時常帶着她過來。
安渝深吸一口氣，踏進餐廳。
這家餐廳消費比較高，所以，即使是晚餐高峰期。店裏也沒多少人。
安渝比較矯情，她不喜歡在太過嘈雜的地方吃飯，當初陸華夏選上這家餐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它足夠安靜。
安渝渾渾噩噩地踏進餐廳，正準備坐下來點餐，卻不經意間瞥到了角落裏坐着的那對男女。
儘管只能看到背影，但是她依舊可以確定，那個男人，就是陸華夏
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着愛她的男人。
她只不過離開一個月，他就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吃飯了。
而且，那個女人笑得那麼開心，想必他們相處得十分愉快吧。
他的溫柔，從今以後徹底跟她無關了……
想到這裏，安渝胸口一陣憋悶，她抿了抿嘴唇，起身，快步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
「陸醫生，看不出來，你還挺幽默的。」
聊了這麼長時間，陳歆對陸華夏的好感度直線上升。
「有么？」陸華夏抿了一口紅酒，「或許是平時在醫院憋得太厲害了。」
「想想還有點兒反差萌呢。」陳歆笑着調侃他，「不知道醫院裏的同事看到你說冷笑話的樣子會是什麼表情……」
「大概很驚訝吧。」陸華夏輕咳了一聲，「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餐廳的男洗手間在女洗手間對面，男女共用幾個洗手池。
陸華夏剛剛走進洗手間，正好碰上了準備離開的安渝。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皆是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陸華夏。
他一把抓住安渝的手腕，步步緊逼，將她抵在洗手台上，緊緊地盯着她。
「為什麼回來？」陸華夏問她，「你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
「我想回來就回來，關你什麼事！」安渝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有什麼資格管她？剛剛不是跟那個美女聊得挺開心的么？
對別的女人那麼溫柔，對她卻這麼凶……
「你是不是還沒有死心？」
除了這個之外，陸華夏再也想不出什麼別的理由了，「安渝，我警告你，不要再沒事找事，你再作死一次，誰都救不了你！」
陸華夏還沒有天真到以為安渝是因為想他才回來的。
她那麼討厭他，巴不得一輩子見不到他，怎麼可能為了他跑回北城。
若是真的捨不得，當初就不會離開。
「對，沒錯，我就是不死心，我回來就是為了弄死周沉昇，然後替陸九州報仇」
安渝知道，在陸華夏心裏，她始終是之前那個沒腦子又不懂事兒的人，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為自己辯解了，索性就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看誰先氣死誰。
果然，陸華夏一聽安渝的話，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眼底寫滿了失望：「安渝，我保你出來，不是讓你繼續送死的。」
「我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安渝嘴硬的同時還不忘提醒他：「是你說的，那件事情以後我，我的死活跟你無關，不是么？」
「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陸華夏知道跟她講道理沒有用，也不打算繼續浪費口舌了，「或者你現在訂票，馬上離開。」
「我喜歡呆在哪裏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安渝惱羞成怒，一把推開他，「北城不是你的地盤，我願意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憑什麼管我？」
「好，如你所願。」被她這麼一推，陸華夏也清醒了不少。
他往後退了幾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不管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他很平靜地說完這句話，然後轉身離開洗手間。
……
回來的時候，陸華夏的臉色不是很好，陳歆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朝着洗手間的方向張望了一下，關切地問他：「是碰上什麼不愉快了么？」
「沒有，可能是洗手間太熱了。」
陸華夏搖了搖頭，用最快的速度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問她：「你吃完了么？要不要出去走一走？這附近晚上挺熱鬧的。」
「好啊，我正好有點撐了。」
陳歆本來也想找借口約他出去走走的，她對陸華夏的印象特別好，也想趁著這個機會跟他好好發展一下感情。
得到陳歆的同意后，陸華夏去前台結了賬，然後帶着陳歆一塊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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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渝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兩個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她咬了咬牙，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們身後。
這條街是北城比較有名的一個景點，叫歐洲風情街。
街頭有很多外國人，還有一些地攤，賣什麼的都有。
白天還算安靜，夜裏完全變了一個樣。
陳歆讀完高中就出國了，很多年沒到過這邊，看着街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忍不住感嘆：「真是太久沒回來了啊，我記得我高中那個時候，這邊還很冷清呢。」
「嗯，城市發展迅速，這麼多年不見。肯定大變樣。」陸華夏隨口應了她一句。
他說得一本正經，陳歆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幾眼。
「怎麼了？」陸華夏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有些茫然。
「沒事兒，哈哈，你剛剛那麼正經，嚇到我了。」
陳歆笑着拉住他的胳膊，「既然出來散步，就放鬆一點嘛，不要那麼嚴肅。」
「抱歉，是我的錯。」
陸華夏認真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確實有些不解風情。
他反握住陳歆的手，「聽你的，我放輕鬆點兒，走吧。」
……
安渝跟在他們身後。看到陸華夏反手牽住陳歆的那一刻，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真的很想衝上去，把他們兩個人的手分開，然後再狠狠地給他一個耳光。
難道他的感情就這麼廉價么？
隨便一個女人，都能享受他的溫柔……
她原本以為那是她獨有的待遇。
安渝攥緊拳頭，繼續緊跟在他們身後走着。
他們兩個人來到一個賣唱的外國歌手面前停了下來，那個人在唱Westlife的代表作《NothingsGonnaChangeMyLoveForYou》。
他手裏拿着一把結他，閉上眼睛吟唱的模樣格外深情。
這首歌，安渝熟悉得很。
她曾經很喜歡Westlife，時常在家裏放他們的歌。
所以……陸華夏應該也是記得的。
想到這裏，安渝下意識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去，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正在跟他說話，他眉目含笑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溫柔。
「他唱得太好聽了。我都要感動哭了……」
陳歆低頭從包里拿出來幾張人民幣，放到他面前的盒子裏，很誠懇地誇讚了他一番。
安渝看着那個女人臉上的笑容，只覺得無比刺眼。
……
陸華夏的感官比尋常人敏銳，早在二十分鐘前，他就發現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安渝，只不過沒有拆穿她。
既然她願意跟着，那就讓她跟着吧。
也讓她看一看，她曾經不稀罕的感情，終歸還是有人要的。
陸華夏耐著性子陪着陳歆逛完了一條風情街，並且為她買了很多東西。
陳歆性格溫婉懂事，又會體貼人，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陸華夏才明白。什麼叫做對等付出的感情。
陳歆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跟她結婚，婚後生活一定很安穩。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
經過那六年，他已經明白，愛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
婚姻，從來都不需要轟轟烈烈。
陳歆就住在風情街附近，陸華夏走路將她送到家門口。
臨別的時候，他拉住陳歆的手，很認真地對她說：「陳歆，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我對你挺滿意的。」
「我的榮幸。」陳歆笑着看向他的眼睛，「我對你也很滿意。」
「那……下次見？」
陸華夏沒有談過戀愛，約會的程序。他的確一無所知。
陳歆通過他的行為，完全能看出來他是個實打實的戀愛白痴。
她笑着朝他揮揮手，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好，下次見。」
**
安渝躲在樹榦後面，看着他們兩個人濃情蜜意地告別，心裏越來越酸。
陸華夏站在原地，目送陳歆走進院子裏。
之後，他轉過頭，朝着那棵大樹的方向瞥了過去。
他勾勾嘴角，邁步走到樹下，淡淡地開口：「出來吧。」
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安渝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他什麼時候發現她的？難道他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
「安渝，我知道你在樹後面躲著。」
見她沒有反應。陸華夏繼續道，「有什麼話，出來說吧。」
安渝知道，自己這是避無可避了。
反正陸華夏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出去就出去
安渝咬了咬牙，繞過樹榦，走到他面前。
陸華夏雙手插在口袋裏，目光清淺地看着她，那模樣，彷彿在看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看着他這樣的眼神，再想想他剛剛對待那個女人的溫柔和細緻，安渝心裏更酸了。
她握緊拳頭，咬着牙質問他：「剛剛那個女人是誰？你為什麼陪她逛街？」
「是我的相親對象。」陸華夏並沒有隱瞞她，「我也到了結婚的年紀，她人不錯，未來應該會是我的結婚對象。」
「你要結婚？」聽到他這麼說，安渝完全沒辦法淡定了。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手來在他胸口不停地拍打，「你憑什麼結婚？我不准你跟她結婚！」
「安渝，你以什麼身份命令我？」陸華夏笑笑，「你現在還當自己是我大嫂么？」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他的冷漠讓她心寒，「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嗎！隨隨便便就可以收回」
「我的確喜歡過你，不過那是以前了。」
陸華夏很平靜地將她的手從身上拂下去，「安渝，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以後我不會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