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075: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因為喬芷安的事兒,紀湘君這些年一直都對周沉昇有很大的意見,現在敬彥又跟周沉昇狼狽為奸,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唯一慶幸的就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影響庭審結果,不然她肯定拿命跟敬彥死磕。

紀湘君說話一向不好聽,都這麼多年了,敬彥也習慣了。

喬芷安跟她關係這麼好,她會為了喬芷安說話也很正常。

「這件事情,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敬彥看着紀湘君,警告她:「你別想什麼么蛾子,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

喬芷安昨天晚上睡前又吃了幾粒褪黑素,這一夜睡得還算安穩。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七點半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趕緊從床上趴起來去喊曄木起床。

曄木八點半就上課了,平時喬芷安都是不到七點就喊他起了,今天晚了半個小時,曄木說不定會怪她。

喬芷安對待曄木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就連進他卧室的時候都是輕手輕腳的。

喬芷安輕輕地推開卧室的門走進去,可是床上卻空無一人。

她當下就愣住了,過了十幾秒鐘之後,她開始在家裏瘋找。

每個角落都找了,可是並沒有看到曄木的身影。

門口的鞋櫃里,曄木平時穿的那雙運動鞋也沒了。

喬芷安基本可以判斷,他是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而她這個當母親的,竟然一點兒都沒察覺。

邊牧買早飯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要出門的喬芷安。

他看她神色匆匆,臉色慘白,不免有些擔心。

「安安,你這是要去哪裏?」邊牧伸手攔住她。

「曄木不見了……」喬芷安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這五個字,說完之後,她將邊牧推開,「我要去找周沉昇,他肯定知道曄木在哪裏……說不定是他讓曄木偷偷跑走的。」

「安安,你冷靜一點兒。」

雖然邊牧也對周沉昇的印象不怎麼好,但是他覺得,周沉昇好歹是個男人,肯定是不會在孩子面前搬弄是非的。

不過,曄木離家出走,倒是極有可能回了他那邊。

畢竟他們住得不是很遠,曄木要找回去。其實也挺容易的。

「邊牧你別攔着我,我要去找曄木……沒有他我會死的你知道嗎?」

這會兒喬芷安已經哭了,臉上掛滿了淚痕。

邊牧看了心疼不已,他抬起手,替喬芷安擦了擦臉上的淚,「好,你先去周沉昇那邊,我去警察局報案,我們分頭行動。」

「嗯……」喬芷安點了點頭,紅着眼睛向他道謝:「謝謝你,邊牧。」

和邊牧道過謝以後,喬芷安就小跑着離開了。

從公寓到周沉昇家裏,直線八百米不到。開車反而會繞遠,所以喬芷安是跑過去的。

不到五分鐘,她已經站在了周沉昇家門口。喬芷安連喘息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留,便抬起手來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只不過開門的人不是周沉昇,而是禾冬。

禾冬身上穿着一套運動服,頭上扎了一個馬尾,乍一眼看過去就像個高中生。

「安安姐,你有什麼事兒嗎?」

禾冬看喬芷安氣喘吁吁,不免有些好奇。

「曄木呢?」

喬芷安也沒想跟她廢話,這個時候,她也沒有經歷去計較昨天晚上禾冬是不是在這裏過夜、有沒有和周沉昇發生關係。

「怎麼了?」

禾冬還未來得及回答喬芷安的問題,周沉昇已經過來了。他一邊扣襯衫的扣子,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來。

看到喬芷安之後,周沉昇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然後問她:「你來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

呵呵,他這是在怨她打擾了他清晨的纏綿么?

喬芷安只覺得自己心裏憋了一口氣,說話的語氣也比先前尖銳了很多,她直接動手將禾冬推開,走到周沉昇面前,抬頭看着他:「你以為我很願意來么?」

「……你好好說話。」周沉昇被喬芷安的態度惹得皺起了眉頭。

最近一段時間,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了。

「曄木不見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你讓我如何跟你好好說話?」

說到最後,喬芷安還是沒出息地哭了。

她心裏難受得緊,曄木失蹤已經足夠她傷心的了,現在又得知禾冬和周沉昇同居,她心底更加不是滋味兒。

六年前已經被傷得那麼深了,她還是沒有學會長記性。

到現在,依然沒出息地愛着他,她真是恨極了自己這副不長心的模樣,可是又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禾冬在一旁聽着喬芷安的話,也知道她是誤會了,索性將計就計,一臉委屈地朝着她解釋:「安安姐,你誤會了,我們」

「你閉嘴,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喬芷安一點兒面子都沒給禾冬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對不起……」

禾冬聞言,只能訕訕地閉嘴,同時還不忘給她低頭道歉。

周沉昇知道喬芷安在為孩子的事兒着急,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摁住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開口:「曄木不在我這裏,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找到他。」

「周沉昇,你根本就不配當他的爸爸。」

只要一想到禾冬昨天晚上是在這裏過的,喬芷安就噁心得不行,她一把拍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曄木,算了,這件事情不需要你管,以後他的人生你也不要再插手了。」

喬芷安並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只是今天情況太特殊了,而且她本身對於曄木的事情就比較敏感,現在曄木不見了,她已經着急得沒有理智了。

原本是抱着希望來找他的,誰知道卻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接踵而來的打擊,她哪裏承受得住。

周沉昇一直都對喬芷安有最大耐心和最好的脾氣,但是她今天說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他就算再縱着她,也沒辦法接受她說這種話。

「安安,你搞清楚一點,曄木是在你那邊失蹤的,你現在怪我,等於是在推卸責任。」

「我和禾冬帶了他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大半夜離家出走過,怎麼一到你那邊就出現這種情況了?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

「你閉嘴」喬芷安的眼淚已經停不下來了,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周沉昇看着她流淚,到底還是不忍心了,輕嘆了一聲,然後上前攔住她的腰。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假好心。」

只要一想到搭在自己腰上的這隻手抱過別人,喬芷安就反感得不行。

她一把甩開周沉昇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沉昇也沒追她,只是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發獃。

良久,他才發出一聲輕嘆。

這一聲動靜不大,但是旁邊的禾冬聽得一清二楚。

「周先生,對不起。」禾冬出聲向周沉昇道歉,「喬小姐好像誤會了,都是我不好,害你們吵架。」

「跟你沒關係,不用道歉。」

周沉昇並非是非不分之人,今天的事情,確實跟禾冬沒什麼關係,是喬芷安想得太偏激了。

禾冬在他身邊呆了五年多,雖然存了些小心思,但是絕對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人,這一點。周沉昇還是信得過她的。

若是對她的人品存疑,當初他就不可能讓她照顧曄木。

**

喬芷安剛剛回到家裏,就接到了邊牧的電話。邊牧跟她說,已經報過警了,警察已經開始行動了,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儘管這樣,喬芷安還是不放心。北城市刑警大隊就在市中心,周沉昇走進去找到封夏的時候,她剛剛整理完犯人的筆錄。

封夏看到周沉昇過來,不免有些驚訝。

她將資料放到一邊,笑着問他:「周大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了?」

六年已過,封夏已經不再是那個不懂事兒的小女孩了。

如今她已經二十八歲。成了父母口中的大齡剩女。

大學畢業之後,封夏沒有留在部隊,而是按照父母的意思進了刑警隊做文職。

其實封夏並不喜歡這種太過安逸的工作,但是父母不願意看她一個女孩子在部隊受苦受累,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封夏只能按照他們的要求來這邊工作。

這些年裏,封夏一直都沒交過男朋友。

很多人問她是不是還在等周沉昇,她都不予回答。

其實答案是什麼,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過去這麼多年了,她對周沉昇的感情也沒之前那麼濃烈了。

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就會活得稍微現實一些。

這些年裏,封夏也沒跟周沉昇斷過聯繫,兩個人時不時也會見面。但是封夏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纏着他不放了。

她心底的火焰幾乎要熄滅的時候,周沉昇卻主動過來找她了。

封夏內心是驚喜的,可是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在他面前佯裝淡定。

「夏夏,有點兒事情想要你幫忙。」周沉昇坐下來,「你這邊應該有各個路口的監控錄像吧,我想看看昨晚我家附近監控。」

「啊?」封夏沒想到周沉昇竟然會為了這點兒小事兒來找她,不免有些好奇:「周大哥,你介意告訴我是什麼事兒么?」

「我兒子不見了,昨天晚上突然離家出走了。」周沉昇也沒想着隱瞞封夏,直接跟她實話實說了。

「噢,這樣啊……」封夏點了點頭,「我可以讓他們幫你調監控錄像。不過可能得等今天晚上才能拿到了,直接拷貝到硬碟里給你吧。」

「呃,周大哥,這事兒你最好報個警……」

「嗯,她那邊已經報過警了。」周沉昇揉了揉眉心,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疲倦。

封夏突然就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周沉昇只說了一個「她」字,她就猜到了對方是誰。

喬芷安……這個名字,大約就是周沉昇心口硃砂痣吧。

只要是和她有關的事兒,周沉昇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前些日子,封夏聽封塵提過喬芷安和周沉昇打官司的事兒,封塵說法院把孩子判給了喬芷安,當時封夏還替周沉昇鳴不平來着。

當年的事兒她不清楚,但是這幾年裏,周沉昇對曄木有多用心,他們這些人都看在眼底。

因為這個事兒,封夏在封塵面前說了很多喬芷安的不是,封塵全程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等她罵完了,他才對她說,以後不要隨隨便便評價別人的事情。

當時封夏就無語了,不過封塵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這麼些年,她也習慣了。

「周大哥,你和喬芷安……」封夏到底還是沒忍住,朝着他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們現在,徹底分開了么?」

其實她想說的是:如果你真的和喬芷安徹底分手的話,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

可惜,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對他說出這句話,只能通過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來盤問他。

「夏夏,這件事情麻煩你了。」

周沉昇並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和她道謝之後,便匆匆離去。

封夏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喜歡這種事情是勉強不來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她,還是老樣子。

**

喬芷安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下午五點鐘,她因為低血糖昏倒了,邊牧喊了陸華夏過來為她打點滴。

喬芷安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血糖和血壓都偏低,而且還有輕微的貧血,今天餓了一天,昏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邊牧看着陸華夏為喬芷安打點滴,臉色十分凝重。

等他把針頭固定好之後,邊牧才開口問他:「這件事情之後,她的病情會不會越來越嚴重?」

邊牧最擔心的,倒不是她貧血的問題,因為貧血可以補,他平時多給她吃點兒好的。慢慢總能恢復的。

可是心理健康不一樣,抑鬱症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吃點兒東西就能解決的。

孩子,一直以來就是喬芷安的心結,偏偏這小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媽媽心裏有多高的地位,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趟折騰會給喬芷安造成多大的傷害。

從把他接回來那一天開始,他就在拼了命地整各種各樣的么蛾子。

簡直跟他那個不討喜爹的一模一樣。

陸華夏看了床上的喬芷安一眼,嘆了口氣,「這個事兒我也說不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孩子真的這麼不省心的話,我建議還是不要把他留在身邊了,總這麼刺激她,對她的病情好轉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陸華夏認真思考了一番過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邊牧挺贊同他的看法的,可是轉念一想,喬芷安根本就不可能把曄木送走,所以……這個想法不夠現實。

**

周沉昇這一天幾乎要忙死了。

臨下班,他還在辦公室跟敬彥討論項目的進度。

兩個人正因為其中一道流程爭論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周沉昇深吸一口氣,沉下嗓音說了一句「請進」。

來人是封夏。她手裏拿着一個移動硬碟,直接走到他面前,遞給他。

「喏,這是你今天要的監控錄像。他們剛剛拷給我。」

「謝謝你,夏夏。」

周沉昇確實沒想到封夏竟然會親自給他把這玩意兒送過來。

他本來是想下班之後親自過去取的。

「沒事兒,我也就是閑得沒事兒干,所以就給你送來了。」

封夏想要的並不是他的感謝。她笑了笑,看了眼旁邊的敬彥,「我打擾你們談事兒了是吧?得了,你們繼續,我先撤了。」

「改天請你吃飯。」周沉昇也沒攔着她,只是朝她說了一句客氣話。

敬彥坐在對面,摸著下巴看完了這場好戲。

等封夏離開之後,他似笑非笑地對周沉昇說:「唔,小姑娘真是夠長情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對你死心塌地的。」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周沉昇這會兒根本沒心思和他開玩笑。

曄木還沒找到,他做什麼都沒辦法集中精神。

敬彥絲毫沒有被他冷冰冰的態度影響到,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昨天晚上出去應酬到大半夜才回去,路過便利店的時候。竟然碰見了熟人……」

「唔,你猜我碰見誰了?」敬彥笑着把問題拋給周沉昇。

周沉昇把硬碟插到電腦上,一邊打開文件夾,一邊冷冷地回復他:「不猜,沒興趣。」

「哦,是么。」敬彥伸出手,輕輕地叩了叩桌面:「那我就不帶你去我那邊看你兒子了。」

周沉昇聽到敬彥這句話,直接將面前的電腦合上。

他抬眸看向對面的敬彥:「我兒子在你家?」

「嗯。」敬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個字。

周沉昇臉色更難看了:「為什麼不早點兒跟我說?你成心的?」

「錯了,我只是替你憋屈,想幫你一把而已。」敬彥靠在椅背上,「喬芷安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事事為她考慮,作為旁觀者。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周沉昇:「……」

「女人不能這麼慣着,慣久了容易出事兒。」敬彥眯着眼睛問周沉昇:「老實說,你真的不擔心她被別的男人睡?老周,我真是挺佩服你的耐心的。」

周沉昇:「……」

「以退為進也是進,你這樣步步退讓,最後只會為他人做嫁衣。」

敬彥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教育周沉昇,可謂是字字珠璣。

他提出來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周沉昇曾經擔心過的,也是他至今為止都無法接受的。

他是一個男人,對於自己所愛女人的獨佔欲,是沒有辦法減少一絲一毫的。

他沒辦法接受喬芷安和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更不會成全她和別人在一起。

他之所以會步步退讓,只是想彌補自己六年前對她的傷害。他不逼她。給她足夠的時間,只是想等她想明白、主動回到他身邊。

因為他始終相信,喬芷安對他還是有愛的。

可是現在,被敬彥這麼一說,周沉昇已經完全沒有那個自信心了。

「所以呢?」周沉昇詢問敬彥的意見,「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敬彥叩著桌面,一字一頓:「威逼利誘,強取豪奪。」

「胡鬧。」周沉昇朝他丟出兩個字,「你當我是你么?」

敬彥被周沉昇的反應逗笑了,「行了啊,別裝正人君子了。當初她跟她第一任丈夫沒離婚的時候,你不是一樣把她給上了么。女人就是這樣,你不睡她,她永遠都不會服軟。」

「謬論。」周沉昇冷笑了一聲,「怪不得你到今天都沒搞定紀湘君。」

「我沒搞定她的心,不代表沒搞定她的人。」敬彥自信滿滿,「我是一個只看結果的人,不管我手段多麼下作,現在的結果是她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周沉昇第一次被敬彥說得無語。

「我寧願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呆在我身邊,就算不愛我了,以後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培養感情。而不是像你一樣,尊重她的選擇,放任她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這些年裏,周沉昇為了喬芷安買醉過多少回,敬彥已經數不清了。

每次他喝多了。都會不停地說對不起。敬彥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

他原本以為,周沉昇這麼想喬芷安,等她回來之後,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留在身邊。

誰知道,他竟然跟個傻子似的,放任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拱手讓出了孩子的撫養權。

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當男人當到這個份兒上,可真夠窩囊的。

敬彥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一直覺得,對待女人,強取豪奪就是最有用的辦法,溫柔什麼的,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要是周沉昇再這樣溫水煮青蛙,喬芷安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他身邊了。

聽完敬彥的話之後,周沉昇沉默了很久。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認真思考這件事情。

仔細想一想,敬彥說得也挺有道理的。現在他採用的這種策略,確實沒什麼用處。

再這麼下去,喬芷安大概永遠不會回頭吧?

認真思考了一番后,周沉昇主動開口問敬彥:「你認識什麼擅長撫養權官司的律師么?」

敬彥聽周沉昇這麼說,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他呵呵一笑,然後從兜里拿出來一張名片遞給他。

「我已經跟他見過面了,撫養權官司,他從來沒輸過。」

「你早就準備好了?」周沉昇有些訝異。

「嗯,好早之前就準備好了。」

敬彥明明是在笑,可是周沉昇卻在他的話里聽出了幾分凄涼。

沒錯,是凄涼。

這兩個字,竟然能跟敬彥聯繫在一起,想想也是挺奇妙的。

……

敬彥帶着周沉昇一塊兒回了他的住處,他們二人進門的時候,紀湘君正在客廳跟曄木聊天兒。

曄木對紀湘君還是有印象,畢竟當年朝夕相處。

而且,三歲之後,他還是跟紀湘君生活過一段兒的。

曄木到現在還記得喊紀湘君「乾媽」。

今天早晨他醒過來看到紀湘君的時候,「乾媽」這個稱呼脫口而出。

當時紀湘君特別激動,抱着他在他臉上親了幾口,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這一整天,曄木都在跟紀湘君玩兒。

紀湘君本身就是個孩子氣的人,跟曄木溝通起來毫無障礙,他們兩個人一塊兒看動漫,一塊兒拼圖,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紀湘君又拿出來飛行棋跟曄木一塊兒玩兒。

兩個人玩兒得正嗨的時候,敬彥突然帶着周沉昇回來了。

紀湘君看到他們兩個人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將手裏的棋子放回盒子裏,勉強站起來,目光落在周沉昇身上。

「呵呵。」紀湘君盯着周沉昇看了好半天,只吐出這麼兩個字。

「好久不見。」周沉昇並沒有把紀湘君的諷刺放在心上,他朝着她打了個招呼,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笑着問她:「這些年還好吧?」

「你看我現在這樣子。你覺得我過得很好么?」

紀湘君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氣,仔細想一想,她之所以會在回國的時候碰上敬彥,不都是拜周沉昇所賜么?

虧他還好意思在這邊裝好人關心她。

那副虛偽的嘴臉,真是看得人來氣。

「爸爸,你來了啊。」他們兩個人正僵持的時候,曄木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這一句,倒是將氣氛緩解了不少。

敬彥直接拉把紀湘君抱起來上了樓,將客廳留給他們父子二人交流。

紀湘君這會兒整個人都要炸了,被敬彥扔到床上之後,她直接拿起手邊的一本漫畫書狠狠地朝着他砸了過去。

這一下,直接砸在了敬彥的肩膀上,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看着他隱忍的表情,紀湘君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她冷笑了一聲,朝着敬彥破口大罵:「我他媽果然沒猜錯,你就是周沉昇的一條狗,真他媽是物以類聚,你們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幾天沒收拾你,皮癢了是么?」

敬彥走到床邊,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傾身壓上去。他的手停在她鎖骨處來回遊弋,動作時輕時重,眼底有欲-火升起。

紀湘君當然明白他的眼神意味着什麼,被他這麼看着,她也不好再輕舉妄動了。

看她乖了一些,敬彥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一隻手輕佻地捏了一把她的胸,然後似笑非笑地對她發出警告。

「以後跟我說話的時候客氣點兒,別因為我對你好,就忘記自己的身份。就憑你,沒資格跟我叫囂。」

「是啊,我他媽就是個賤人,垃圾,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紀湘君將頭轉到一邊,自嘲地勾起嘴角:「最近每天上我,你也該膩了吧。」

「看來你至今都沒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我的好妹妹。」敬彥摸着她的臉,「就算我玩膩了你,你也沒資格去找別的男人。我上過的女人。不可能再讓別人碰。」

「你他媽還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

聽着敬彥說出這種猖狂無比的話,紀湘君只想哈哈大笑。

他一直都是這樣,自私到了極點,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

**

客廳里,周沉昇和曄木並排坐在沙發上。

曄木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周沉昇了,再次看到爸爸,小傢伙高興得很,眼神一刻都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曄木比之前瘦了些,周沉昇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有些心疼孩子,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為什麼偷偷跑出來?你媽媽和那個叔叔對你不好么?」

聽周沉昇提起喬芷安和邊牧,曄木立馬低下了頭,說話的聲音也比之前低了許多。

「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我不喜歡他們。」

「為什麼不喜歡?」周沉昇嘆了口氣,「曄木,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應該學着懂事一點兒。明白么?」

「我不喜歡媽媽,也不喜歡她的男朋友。」曄木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周沉昇聽過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其實曄木這孩子平時挺懂事兒的,至少他還從來沒見過他排斥過什麼人。

但是……他對喬芷安的態度,真是太差了。

好歹是母子,就算分別多年,傳說中的心靈感應應該還是有的吧?

周沉昇原本以為曄木只是對她的突然出現不習慣,兩個人只要磨合一段時間就會好。

可是現在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要曄木接受喬芷安,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不過,他至少要先搞清楚癥結所在。

周沉昇看着曄木的眼睛,很嚴肅地問他:「曄木,告訴爸爸,你為什麼不喜歡媽媽?」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不喜歡她。」

很顯然,曄木對這個問題十分排斥,也不願意正面回答。

「曄木,爸爸給你講個故事吧。」

周沉昇看曄木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也沒再逼迫他。

曄木一直都很喜歡聽故事,周沉昇這麼說完之後,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一臉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說故事給他聽。

「爸爸有一個朋友,她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懷孕了,那個時候她條件很困難,所有人都不贊成她留下這個孩子,可是她還是捨不得,偷偷地把孩子生下來了。她的爸爸媽媽因為這件事情不理她了,可是她一點都不後悔,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曄木已經入戲了。

「因為她很愛自己的孩子。」周沉昇笑着拍拍曄木的腦袋,「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就是這個意思。」

「噢……」曄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她和她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故事裏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那個孩子,就是你。」

周沉昇看着曄木驚訝的表情,有些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髮,「明白了嗎曄木,她很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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