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狼狽為奸。

077:狼狽為奸。

見紀湘君表情不對,喬芷安立馬繼續追問她:「湘湘,你和敬彥……到底怎麼回事兒?」

「其實也沒什麼。」紀湘君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一些:「我年少不懂事兒的時候喜歡過他,僅此而已。」

「……」喬芷安聽得愣住了。

她自認為跟紀湘君關係很好,她若是喜歡什麼人,她應該第一個知道才是。

如果紀湘君不說,那就代表着這段回憶不是很美好,喬芷安大概也猜得到她對敬彥的感情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畢竟敬彥都結婚這麼多年了……

「安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不要臉的?」紀湘君見喬芷安不說話,自嘲地笑了笑,「他都結婚這麼多年了,我應該躲得遠遠的才是。」

「湘湘,這件事情不怪你。」喬芷安摁住她的手,「怪我,我太自私了。如果你不回國,就不會有這些事兒。」

「遲早要面對的,躲也躲不來。」紀湘君這會兒已經有些認命了,「我就想着他能快點兒膩歪我,這樣我們倆人都是解脫。」

在喬芷安心裏,紀湘君從來就不是認命的人,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她都不會輕易妥協。

可是現在,她卻沒了一點兒鬥爭下去的意思,喬芷安看得心裏難受極了。

她真的不敢想像,敬彥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折磨她了,硬生生將一個不服輸的人折磨得認了命。

「不行。我得找他談一談。」

喬芷安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繼續被關在這裏,她想了一會兒,決定去找敬彥理論一番。

畢竟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她有責任替紀湘君解決這個麻煩。

紀湘君聽到喬芷安說這種天真的話,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朝着她揮了揮手。

「行了安安,跟他沒什麼道理可講,就算有也說不通,你別白費口舌了。」

這麼多年了,敬彥是什麼性子,紀湘君摸得一清二楚。

他這個人根本就聽不進去別人的勸,有些事情,別人越勸,他做得就越起勁兒。

「對了,周沉昇沒找你的麻煩吧?」

紀湘君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周沉昇過來把曄木接走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輕易把孩子還給喬芷安才是。

提到周沉昇,喬芷安臉色也變了。

她低着頭沉默了十幾秒鐘,然後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我去他那邊接曄木,他跟我說,他打算上訴了。」

「……媽的。」紀湘君聽得爆了粗口,「周沉昇和敬彥兩個人就是狼狽為奸,沒一個好東西。」

「湘湘你知道么,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自信。」喬芷安扯了扯嘴角,「到現在,他還覺得我會回到他身邊。」

「做他的春秋大夢吧。」紀湘君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看到喬芷安低着頭抿嘴唇,她忍不住放低聲音問她:「安安,你該不會還對他」

「我說沒有,你信么。」喬芷安有些無力,感情這回事兒,真不是人能控制的,「但是對我來說,曄木是第一位的。所以……曄木的撫養權,我一定不會放。」

「哎,我也幫不到你。」

紀湘君這會兒也挺絕望的,法律條文之類的東西她也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周沉昇上訴,對喬芷安肯定沒好處。

「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喬芷安這樣安慰自己。

**

喬芷安待在紀湘君房間和她聊了很久,一直到敬彥進來給她上藥,喬芷安才被他攆出去。

沒錯,是攆。

當時紀湘君正在跟喬芷安說敬彥的壞話,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拿着葯進來了。

「喬小姐,請你先出去,我要給她上藥,外人在不方便。」

喬芷安還沒來得及反駁什麼,就被他推著肩膀推到了門外,看着卧室的門關上,喬芷安不免擔心起了紀湘君的安危。

敬彥這個人真的是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看着就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紀湘君被他關在這裏,肯定每一天都過得無比煎熬。

卧室里。

紀湘君抬頭看着拿着藥瓶和紗布的敬彥,冷冷地嗤笑一聲。

平時他都是晚上給她換藥,今兒偏偏挑在了上午,不就是成心找茬么?

「有屁快放。」

紀湘君的態度很惡劣,她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喬芷安聊天兒,愣是被敬彥這麼破壞了,簡直就是越想越生氣。

「你剛說我什麼?」

敬彥將藥瓶放到床頭柜上,然後順勢坐在床邊,一隻手捏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不是都聽見了么。」

紀湘君剛剛確實是罵他了,她敢作敢當,從來不否認。

同樣的話,她當着他的面兒也說過無數次了,沒什麼可怕的。

「我最近對你太好了是么。」

敬彥手上的力道陡然增大,紀湘君被他捏疼了,下意識地「嘶」了一聲。

「對我好?」紀湘君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敬彥你他媽還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這也叫對她好?關着她不讓她出門、擰斷她的腳踝、不顧她的意願強行睡她。

他對人好的方式可真夠特別的。

紀湘君就覺得自己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根本停不下來。

敬彥看着她前仰後合的模樣,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個時候,他寧願她拿出來平時不要命的勁兒來和他死磕,也好過現在這樣。

「你要是覺得我不聽話想收拾我,可以,今天晚上一起算。」

見他不說話,紀湘君停下來,紅着眼睛看着他:「現在你先滾吧,我想跟安安聊一會兒,不想看見你,算我求你了行么。」

面對她的請求,敬彥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兒。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後起身,沉默地走出了房間。

剛出門,正好碰上了一臉擔憂的喬芷安。喬芷安看到敬彥出來,立馬就把他叫住了。

「敬先生,借你幾分鐘,我想跟你說點兒事情。」

「嗯。」敬彥停下來看着她,「你說。」

「你打算把湘湘關到什麼時候?」喬芷安也沒有拐彎抹角,很直接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敬彥並不意外,面對她的問題,他只是微笑,並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喬芷安看着他的笑容,火氣立馬就上來了,說話的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敬先生,恕我直言,你已經結婚了,這樣纏着湘湘,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麼評價她?請你不要太自私。」

「你覺得她會在乎別人對她的評價么?」敬彥幽幽地反問她,「我以為喬小姐和她做了多年朋友,對她的脾性足夠了解呢。」

「……」喬芷安被敬彥說得無語了。

確實,紀湘君這人,向來就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她。

「喬小姐與其擔心我和她的事情,倒不如先想想未來的官司怎麼打吧。」

不咸不淡地丟出這句話之後,敬彥就下樓了。

喬芷安看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跟周沉昇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

喬芷安在這邊陪紀湘君聊了一整天,一直到曄木放學,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喬芷安下樓之後,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周沉昇已經不在了。

她的這些小動作,並沒有逃過敬彥的眼睛。

「是在找老周么?」敬彥笑着看着她,「唔,他早就走了,去見律師了。」

「跟我沒關係。」

喬芷安冷冷地回了他一句,然後加快步伐離開。

坐到車上之後,喬芷安覺得頭疼得厲害,她連着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偏頭痛的毛病,疼起來的時候,真是難受得想要撞牆。

喬芷安從包里摸出來一片布洛芬,開了礦泉水吞下去,然後才敢繼續開車。

若是被邊牧看到這一幕,他肯定又該罵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

沒過幾天,喬芷安就收到了法院那邊的通知。

他們說周沉昇決定就孩子的撫養權一案上訴,二審的時間就定在半個月以後。

喬芷安之前還抱着僥倖心理。總覺得周沉昇是說出來嚇唬她的,沒想到,他竟然動了真格。

打官司真的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喬芷安都不好意思再讓邊牧給她找律師了。

邊牧聽她說了這個事兒之後,有些動搖了。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試探性地開口問她:「安安,如果我想勸你放棄孩子的撫養權,你會怪我么?」

「不會。」喬芷安回答得很堅定,「邊牧,我不會怪你。這是人之常情。」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男人能大度到對別人的孩子視如己出?

這個道理,喬芷安很多年就明白了,她從來沒奢求過邊牧能做到這一點。

他會這麼說,她也能理解。

「我不想看你總是為了這個事兒傷神。」邊牧將喬芷安拉到懷裏,認真地和她商量:「你現在身體狀況很糟糕。我問過陸醫生了,孩子留下來,對你的病情也沒什麼好處。安安,你也知道,對我來說,你是第一位的,我想讓你健健康康地嫁給我。」

「所以,我們暫時把孩子送回周沉昇那邊,等你病好了我一定想辦法把他接回來,可以么?」

這已經是邊牧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他不想看着喬芷安為了孩子的事兒惴惴不安,原本以為孩子回來能讓她的病情好轉一些,誰知道適得其反……

而且,她現在吃藥的量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身子真的會垮。

他們未來可是要過一輩子的,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對自己的健康狀況不管不顧?

喬芷安今天還算理智,即使聽到邊牧說這種話,她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崩潰。

她很認真地思考了邊牧提出來的建議,客觀地說,他的建議很好。

畢竟……她也不願意讓曄木看到她瘋瘋癲癲的模樣。

「邊牧,我聽你的。」喬芷安將頭靠到他懷裏,聲音疲憊不已:「我好好治病,等我好了再把他接回來……」

邊牧完全沒想到喬芷安會答應得這麼痛快,多少有些驚喜。

邊牧抬起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貼在她耳邊柔聲安撫她:「嗯,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所以,你要早點好起來。嗯?」

「邊牧。」

「嗯。」

「你真好。」喬芷安吸了吸鼻子,「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遇到你的吧。」

「既然我這麼好,你就應該早點兒愛上我。」邊牧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好了,早點兒休息,明天開始找陸醫生做心理輔導。」

**

第二天下午,喬芷安被邊牧送去了陸華夏的工作室。

心理輔導是要一對一進行的,所以邊牧把她送過來之後就去忙別的事兒了。

辦公室里,喬芷安坐在陸華夏對面,有些局促。

陸華夏看出了她的緊張,笑着寬慰她:「沒關係的,不用有心理壓力,就當是朋友隨便聊聊天兒吧。」

「……嗯。」喬芷安攥緊拳頭,點了點頭。

「還有。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告訴第三個。這是心理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陸華夏頓了頓,「所以我希望你能說出你心底最真實的想法,OK嗎?」

「我盡量吧。」

喬芷安對心理疏導這種事兒還挺排斥的,對着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說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感覺很奇怪。

可是,為了儘快康復,她沒得選擇。

「孩子最近跟你感情好么?」

陸華夏這問題問得很自然,就跟平時朋友之間的聊天兒似的。

提到曄木,喬芷安明顯比之前放鬆了不少,她舔了舔嘴唇,回憶了一下最近幾天和曄木相處的細節。

「唔,還挺好的,他已經開始跟我說話了。」

陸華夏:「那很好啊,說明他在漸漸地接受你。」

喬芷安點了點頭:「嗯……應該是這樣吧。」

陸華夏:「跟孩子的爸爸還有聯繫么?」

聽到這個問題,喬芷安立馬變了臉色。陸華夏看出了她的變化,趕緊補充道:「你只要把你最真實的想法說給我聽就好了,不必遮掩。」

「有過聯繫,不過都是因為孩子。」喬芷安說,「如果沒有孩子,我是不會和他聯繫的。」

陸華夏聽過她的回答之後低笑了一聲,她說謊的水平真的不高,反覆強調自己是為了孩子和他的聯繫的,說白了只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陸華夏大概看得出來,她心底對周沉昇還是有感情的。

俗話說得好,沒有愛就沒有恨。

如果她真的放下了,也不至於犯病。

「好,我知道了。」

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陸華夏到底還是沒有拆穿她。

「你恨他么?」

「我……應該是恨吧。」

其實喬芷安並不知道恨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她總覺得,她對周沉昇就是恨。

陸華夏問她:「想不想知道解恨的辦法?」

喬芷安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嗯,你說。」

「通常情況下,我們不會無緣無故地恨一個人。如果一個人讓你有恨之入骨的感覺,就說明TA曾經對你造成過巨大的傷害。這種傷害可能是身體上的,也可能是心理上的。」

說到這裏,陸華夏停頓了一下,「當然,也有可能是身體和心理雙重的傷害。」

聽陸華夏這麼說,喬芷安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傷害,這應該就是周沉昇給她的吧。

想起來六年前的那一槍,喬芷安的肩膀又開始疼了。

那件事之後,她根本沒有膽量去回憶,每次回想起來,肩膀上的傷口就會疼。

她之前還因為這個事兒看過醫生,醫生搖著頭跟她說沒辦法,心病還須心藥醫,他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喬芷安閉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再睜眼的時候,她的眼神都變了。

「嗯,他給我的傷害,就是雙重的。」陸華夏笑着問她:「那你有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么?」

喬芷安:「……沒有。」

陸華夏:「一刻都沒有過么?」

喬芷安被他逼問得有些窘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只是在某個瞬間,有過這個念頭而已。」

「沒關係,你不用緊張,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況。沒別的意思。」

陸華夏的聲音很溫柔,「我可以理解你的,畢竟他傷你傷得那麼深。如果不是他,你今天也不需要坐在這邊接受治療,不是么?」

喬芷安知道陸華夏這麼說是在安慰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完他的話以後,她非但沒有欣慰的感覺,反而是更加難受了。

是啊,她今天之所以坐在這邊接受治療,都是拜周沉昇所賜。

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恨他呢?她人生中最暗無天日的那些時光,都是他賦予的。

九年前和他分手。因為執意留下孩子,害得父母出了車禍,她一個人偷偷生下曄木,大出血之後颳了宮。

六年前他們還沒離婚,他朝她開了一槍,害得她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抑鬱兩年半。

一瞬間,那些不好的回憶全部湧入腦海,喬芷安突然就開始恨周沉昇了。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抱歉,或許我說了不太合適的話。」陸華夏見她臉色不是很好,趕忙出聲安慰她:「都過去了,或許我應該教你學着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喬芷安哽咽著開口,「你也說過了,如果不是他。我壓根兒就不會坐在這裏。」

「據我所知,他當年朝你開槍應該也是被逼無奈的吧。我聽人說,他當時是去當卧底的,好像對方是個大毒-梟。」

「是誰並不重要,為了什麼事情也不重要。」喬芷安吸了吸鼻子,笑得苦澀:「我在乎的,只是他朝我開槍這件事情。」

「嗯,我明白。」陸華夏點點頭,「你希望你在他心裏是第一位的,但是對他而言,有比愛情更重要的事情。這大概就是男女對待感情的不同態度吧。」

陸華夏不愧是心理醫生,一語中的,直接戳到了喬芷安的軟肋,這些年來。她最介意的,就是這一點。

哪怕她知道周沉昇是被逼無奈的,也沒辦法原諒他。

因為他沒有把她擺在第一位,在愛情里,這是無法被原諒的罪行。

喬芷安最後在陸華夏的辦公室嚎啕大哭,陸華夏沒有安慰她,只是將紙巾推到她面前,然後坐在對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其實,哭一哭也是好的,看她今天歇斯底里的模樣,怕是憋了很久了吧。

人在絕望的時候,能哭是好事兒,哭不出來才是大事兒。

絕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大概就真的會選擇一死了之了吧。

所以,陸華夏還是挺慶幸的,起碼她還有救,不是么。

……

喬芷安哭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才勉強停下來。

邊牧正好這個時候過來接她回去,見她的眼睛腫得這麼厲害,邊牧立馬就要去找陸華夏算賬。

「怎麼回事兒,你把她弄哭的?」

「邊牧,我沒事兒。」喬芷安見邊牧誤會了,趕緊把他拉到一邊朝他解釋:「我只是太久沒哭了,想發泄一下。哭完了心情好多了。」

「真的不是被他欺負的?」邊牧還是不太相信。

「如果你再這麼質疑我的專業素養,我可能就要拒絕為她治療了。」陸華夏倚在牆邊,看着邊牧,淺笑。

「得了。是我太小心眼兒了,誤會了我們陸醫生。」

邊牧朝陸華夏說了句「抱歉」,然後就帶着喬芷安離開了。

……

陸華夏靠在牆上,看着辦公室的門關上,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將白大褂脫下來搭到椅背上,換上自己的外套,快步離開。

**

二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喬芷安當天沒有出庭,法院當即下了缺席判決。

喬芷安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判決書,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二審過後,孩子的撫養權歸父親周沉昇所有。

喬芷安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所以收到判決書的時候,她也沒有特別驚訝,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最近一段時間。雖然曄木在身邊,可是她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因為孩子對她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放棄孩子從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儘管已經給自己做過足夠多的心理疏導,但是孩子被周沉昇帶走的那一刻,喬芷安還是哭了。

周沉昇是一個人過來的,他的態度很強硬,一定要在當天晚上就把曄木帶走。

喬芷安簡單為曄木收拾了一下東西,拿了一個小行李箱交給周沉昇。

「我只拿了生活必需品,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我可以送過去,或者你再帶他來拿也可以。」

周沉昇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她這麼做。不是因為捨不得他,而是因為捨不得孩子。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周沉昇對她的態度完全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他狠下心來,冷冷地對她說:「我沒打算再讓你見孩子,東西你留着,我可以再給他買新的。」

周沉昇這次的態度很強硬,強硬到讓喬芷安有些懵。

大概是因為他一直以來對她都太過溫柔了,突然這樣,她竟然不太適應。

喬芷安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把曄木帶走。

曄木內心也是偏向爸爸的,能跟周沉昇回去,他求之不得。

走的時候,曄木沒有表現出一點點不舍,看到孩子這個態度,喬芷安心裏難免有些失望。

喬芷安不知道周沉昇是怎麼想的,但是她內心總覺得,他說不讓他見孩子,只是說出來恐嚇她的。

……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曄木已經離開整整十天了。

這十天裏,喬芷安每隔一天都會去找陸華夏做心理輔導。

陸華夏的確很專業,也懂得對症下藥,喬芷安幾乎每次跟他聊完都會嚎啕大哭,可是哭完之後,心情會得到短暫的放鬆。

喬芷安哭的時候,陸華夏就在旁邊兒看着,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默默地給她遞紙巾。

今天喬芷安倒是沒哭多久,不到一刻鐘就平靜下來了。

她抽了幾張紙巾在臉上隨意擦了一把,然後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我又失態了,讓你看笑話了。」

「沒關係,哭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陸華夏笑得溫潤,「只要能把心底的壓力釋放出來就好了。」

「嗯,謝謝你。」喬芷安點點頭,「我最近好多了。」

「是么?」陸華夏明顯不相信,「心裏的結解開了么?不恨他了?」

他不提周沉昇還好,一提周沉昇,喬芷安臉色就變了,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消失不見。

陸華夏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朝着喬芷安道歉:「對不起,這話我收回,是我失禮了。」

「不怪你。」喬芷安搖搖頭,她雖然心情不好,但也不至於無理取鬧,「是我自己沒從這個怪圈裏走出來。說到底,我還是沒有徹底放下。」

「既然放不下,倒不如放手一搏。」陸華夏循循善誘,「不過你應該仔細想想,你想讓他有怎樣的下場,或者說……你想用什麼樣的手段報復他?」

喬芷安被陸華夏問住了。

確實,一直以來,她只是自顧自地恨他怨他,但是從未想過用任何手段報復他。

「我聽邊牧說,他上訴,把孩子的撫養權要回去了。只要孩子在他那邊,你們兩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劃清界限。」

「……」

陸華夏的話句句在理。喬芷安根本無法反駁。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想要的,應該就是跟他劃清界限吧?」陸華夏嘆了口氣,「但是看他這樣子,應該還沒有對你死心吧。」

「……」

「其實你應該找個辦法,讓他對你徹底死心,等他對你不抱任何希望之後,也就不會拿孩子來威脅你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陸華夏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些話,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對你說的。如果是從職業的角度出發的話,我會勸你放下。」

陸華夏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和眼神都十分誠懇,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

作為病人,對自己的主治醫生自然有百分百的信任。喬芷安一點兒都不覺得陸華夏會害她。

聽過他的這番話之後,喬芷安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你的建議我收下了,不過我還需要好好想想。」

因為現在她還不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

「嗯,好好想一想,不過也不要逼自己,一切順其自然就好。」陸華夏寬慰她。

兩個人閑聊了幾分鐘,邊牧就把喬芷安給接走了。

……

他們剛走不到一分鐘,陸華夏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下意識地蹙眉,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儘管如此,他還是將手機拿起來放到了耳邊。

「我回來了。」聽筒里是一個女人,「你什麼時候到家?」

「很快,等著吧。」

陸華夏冷冷地回復了一句。然後將通話掐斷。

他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外套,拿起車鑰匙走出辦公室。

陸華夏住的地方離醫院不遠,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會兒已經立春,晚上七點鐘,天還沒完全暗下來。

他推開家門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客廳地板上的女人。房間里光線不好,她沒有開燈,只能看清一個背影。

陸華夏看到她這副樣子,表情有些難看。

他抬起手將客廳的燈打開,信步走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

「怎麼坐地上了?」

「你見到害他的人了,是不是?」她抬起手抓住他的褲腳,「陸華夏。你為什麼不一刀殺了他?」

「我想你需要清醒一下,安渝。」陸華夏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帶着她走到沙發前坐下來。

定睛一看,才發現她臉上滿是淚痕。陸華夏有些頭疼。

「別哭了。」他遞給她幾張紙巾,「這件事情我有打算,他是我大哥,我心裏有數。」

「那你想好怎麼做了么?」安渝捏著紙巾,「不管怎麼樣,害他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安渝,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們陸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你只是一個挂名的未婚妻,沒必要為了我大哥守活寡何況。他當初根本就沒想過娶你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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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沒選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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