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朝三暮四。

邊牧最近幾天心情都特別不好，回到家裏，剛拿出手機，就看到喬芷安發來的一堆微信消息。

大概就是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工作忙不忙之類的。

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邊牧收到這種消息，都會特別開心。

但是現在關係變了，心境也變了，看着喬芷安發來這種關心的話，邊牧只是覺得她無比地虛偽。

既然已經分手了，何必裝出一副關心他的樣子，她也不嫌累。

喬芷安發來的所有消息，邊牧都沒有回復，這應該是他認識喬芷安以來第一次對她這樣冷淡。

邊牧將微信里的對話框清空，然後給慕岩、肖仲、杜越他們一一打電話，約他們出來喝酒。

邊牧跟他們仨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們家庭背景相當，性格也差不多，又有同樣的喜好，他沒去北城之前，幾乎每個禮拜都要跟他們出來聚一次。

這三個人一聽邊牧回來了，立馬把手頭的事兒放到了一邊，義無反顧地跟他出來喝酒了。

原本老友相聚應該是十分開心的場景，但是邊牧進來之後就一直一個人喝悶酒。

慕岩、肖仲和杜越三個人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一番過後，慕岩主動上前詢問邊牧：「誒，你怎麼了？感情不順么？」

「呵呵。」邊牧端著酒杯。回頭看了慕岩一眼，笑着說：「兄弟我要結婚了。」

慕岩不解：「那不是好事兒么，你咋還喝上了。」

肖仲：「嗯唄，你不是老早就想娶你的安安姐姐么。」

杜越：「難不成你是喜極而泣了？」

聽他們提起來喬芷安，邊牧臉上的笑更加諷刺了，他放下酒杯，揮了揮手，「搞笑的是，我要娶的不是她，是另外一個女人。」

慕岩&肖仲&杜越：「我艹，什麼情況？」

邊牧心裏藏不住事兒，遇上這麼憋屈的情況，他自然是要跟朋友好好傾訴一番。

醞釀了一會兒措辭之後，邊牧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們仨，包括封夏懷孕、喬芷安懷孕這兩件事情，他都說了。

還有封夏的家世背景。他們仨聽完以後很長時間都沒緩過神兒來。

過了幾分鐘之後，肖仲先開口了。

「我老早就覺得那個喬芷安不靠譜，果然如我所料。」

肖仲摸著下巴說，「我看你也甭留戀她，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以後絕對會遭報應的。」

邊牧綳著嘴唇沒有說話。雖說他現在心裏挺記恨喬芷安的，但是聽到肖仲這麼說她，他還是挺不樂意的。

和肖仲比起來，慕岩跟杜越的態度就溫和多了。

慕岩說：「沒走到最後只能說明你倆沒緣分，你跟這個懷孕的二代試試唄，說不定真就培養出感情了呢。」

「是啊是啊，要說你小子命也真夠好的，丟了芝麻撿了顆大西瓜。」杜越也這麼表示。

邊牧完全能理解他們倆為什麼這麼說，都是商人家庭出身的，就算再有錢，平時還是得仰仗着上頭的照顧。

在南詔，官商聯姻是常有的事兒，基本上所有做生意的都想找個當官的做庇蔭。

他們這些人從小接受的思想教育就是這樣兒的。

「可是我不喜歡她，結婚有什麼意思。」邊牧仰頭喝了一口酒。

「得了吧，這年代有幾個人是因為彼此喜歡結婚的？」

慕岩拍拍邊牧的肩膀，以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教育他，「家世相當，能提高彼此的生活質量，這才是最經濟適用的婚姻，什麼情情愛愛的，都是大學生追求的東西，咱們成年人，看的都是效益。」

「石頭說得對極了。」肖仲拍拍手，「我說邊牧，以前真沒看出來啊，你竟然還是個對愛情和婚姻抱有幻想的純情小少男。」

「還好不是純情小處男。」杜越跟着他們倆一塊兒調侃邊牧。

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邊牧倒是醒悟了不少。

其實他以前也不相信什麼以愛為基礎建立的婚姻，可是遇到喬芷安以後，他信了。

真的愛一個人，是可以包容她的一切的。包括她不完美的過去。

他以為無條件的付出能換來一個好結果，可惜結局並不能盡如人意。

或許他和喬芷安就是沒有緣分吧……

如今他和封夏的婚約已經定下來了，那些不該有的感情，是時候斷掉了。

**

最近一段時間，周沉昇和喬芷安相處得很是平和。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他們曾經剛剛領證的那段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爭吵，也沒有任何不愉快。

不過喬芷安心裏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粉飾太平，平和的表象下，依然藏着無數尖銳的矛盾，只是他們不願意正視罷了。

曄木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前幾天開始回學校上課了。

周沉昇最近一段時間公務繁忙，也沒有時間在家獃著，所以。喬芷安幾乎每天都是一個人。

她試圖聯繫過紀湘君，但是打她的手機，接聽電話的依然是敬彥，敬彥自然是不肯要紀湘君出來和她見面的。

幾次下來，喬芷安索性就放棄了。她中途也給邊牧發過微信，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復。

她猜得到，邊牧一定還在怪她。

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她吧。

一個人呆在家裏是很容易心慌的，喬芷安沒什麼事情干，只能坐在沙發上抱着手機發獃。

正走神的時候，微信里突然進了一條消息。

喬芷安看了一眼，是一個名為「遇安」的人發來的。

喬芷安記得她，前些日子她們兩個人有在微信上聊過。

因為無聊，喬芷安就順手和她聊起來了。

遇安：嗨，最近怎麼樣，忙不忙？你兒子的腿好些了么？

喬芷安：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前幾天就回學校上課了。

遇安：那你呢？一個人呆家裏嗎？會不會很無聊？這個問題真是問到喬芷安心裏了，她現在確實無聊得很。

喬芷安：是啊，特別無聊，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遇安：哈哈，真巧，我也特別無聊，要不然我請你吃飯吧，之前就說要請你的，一直拖着。

若是平時，喬芷安肯定不會答應陌生人提的這總要求，但是今天她太無聊了，而且對方又是個女的，她完全沒有任何戒備之心。

思考片刻后，她便答應了安渝的要求。

喬芷安：好啊，我正想出去走走呢。

遇安：那我們在中心街地鐵口見吧，那裏有一家火鍋特別好吃。

喬芷安：嗯嗯，我正好很久沒吃火鍋了。

約定好時間地點以後，喬芷安就回房間換衣服了。

最近一段時間，她每天都在家裏獃著，根本就沒有出門的機會，當初搬家的時候帶過來的衣服，穿着次數最多的竟然是家居服。

外面的衣服根本就沒機會穿。

時值四月，天氣轉暖，已經可以穿春裝了。

喬芷安拿了一條長袖連衣裙套到身上，穿了一條絲襪，隨意地將頭髮梳了梳，踩了一雙粗跟鞋出了門。

雖然約在地鐵口見面，但是喬芷安並沒有真的坐地鐵過去，她這一身裝扮，坐地鐵也不是很方便。

走到別墅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和司機師傅報過地址之後，喬芷安拿出手機給安渝發了一條微信消息：我已經出門了，中心街地鐵站不見不散噢。

……

半個小時后，司機師傅將車停在了路邊，喬芷安付過車錢以後，迅速下車。

剛剛從車上下來，喬芷安便和安渝打了照面。

安渝穿得很隨意，很休閑。喬芷安笑着上去跟她打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她：「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啦，我也剛到。」安渝笑着擺擺手，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對她說：「走吧，我們現在進去吃，正好不用等位子。」

喬芷安平時不是很愛逛街，對商場的構造也不算很熟悉，跟安渝比起來，她簡直就跟路痴沒什麼區別。

安渝帶着喬芷安進了商場，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升降電梯，直接上了五樓。

來到火鍋店裏坐下來之後，安渝熱情地拿着菜單給喬芷安介紹這邊的招牌菜。

喬芷安聽得有些入迷了。她笑着問她：「你經常來這邊吃么？」

安渝點點頭，「對啊，我平時比較喜歡出來找各種好吃的，嘿嘿。」

喬芷安這麼多年就紀湘君一個朋友，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這麼投緣、又對她好的，她驚喜不已，對安渝的好感噌噌噌地往上漲。

**

吃飯期間，安渝有意無意地和喬芷安聊起了感情問題。

其實她對喬芷安和周沉昇具體的事兒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她可以確定，他們是住在一起的。

安渝之所以這麼問，也是想看一看喬芷安對周沉昇是什麼態度。

「那天跟你逛超市的，是你老公吧？」安渝笑着誇讚道，「你真有福氣。老公又高又帥。」

這種話，喬芷安並不陌生。

其實早在她和周沉昇談戀愛的時候，身邊就有同學這麼說了。

那會兒喬芷安大學還沒畢業，周沉昇來學校找她的時候，寢室的人都會無比羨慕地對她說：安安，真羨慕你有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

每次聽到這種話，喬芷安心底都會有些小驕傲，雖然不能表現出來，但是她還是會竊喜。

確實啊，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這樣的福氣。

轉眼間，九年過去了，再聽到這種話，喬芷安已經完全免疫了。

她扯起嘴角來沖安渝笑了笑。然後對她解釋：「他不是我老公，我們已經離婚了。」

喬芷安這話一出來，安渝就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啊？怎麼會這樣？」

喬芷安自然是不會把當年的事情說給安渝聽的，對於她的這個問題，她也只是給了一個很敷衍的答案：「不合適，所以就離了。」

「噢……這樣啊。」安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之前在超市看到你們，我以為你們感情很好呢，他看你的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愛啊。」

「是么？」喬芷安喝了一口飲料，「或許吧。」

周沉昇愛不愛她，她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她一直都沒有懷疑過周沉昇對她是否有愛，她在意的。是的自己沒辦法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而且哦，我覺得你也喜歡他。」安渝看着喬芷安的眼睛，「剛剛提到他的時候，你臉都紅了。」

……有那麼明顯么？

喬芷安放下筷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討厭或者喜歡，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見喬芷安不說話，安渝繼續道：「既然有感情，就應該在一起嘛，不然以後想起來會後悔的。」

「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喬芷安勉強笑了笑，「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比較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好吧，那我們不說他了，聊點兒開心的吧。」

大概了解完情況以後，安渝便將話題轉到了其它事情上頭。

喬芷安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又輕鬆地吃過一頓飯了。

或許女人真的是需要陪伴的動物，尤其是在孤獨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一個像安渝這樣的朋友，喬芷安簡直驚喜得不行。

因為來之前已經說好了，所以這頓飯是安渝請的。

**

吃過飯以後，喬芷安和安渝乘坐扶梯到了四樓。

四樓是童裝和孕嬰用品，喬芷安看到童裝就走不動路了，總想着給曄木買新衣服。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狗血的相遇，當喬芷安踏進一家童裝店面，迎面碰見秦北征和蘇桑的時候，她也只能感嘆一句「真是太巧了」。

喬芷安和秦北征也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再次相見，秦北征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最近幾年秦家發展如何，喬芷安也不是很了解。

不過看蘇桑的打扮，秦家發展得應該還不錯。

沒想到秦北征還挺長情的，跟蘇桑這麼多年，依然還能手挽着手逛商場。

秦北征看到喬芷安，也是一愣。

喬芷安這些年變化太大，他險些認不出來。

在秦北征的記憶里，喬芷安是一個其貌不揚、穿衣服也沒什麼品位的平庸之輩，可是現在看起來，她的氣質和品位都比前些年提升了一個層次。

她身上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又不缺靈動和天真，兩種氣質相得益彰，毫不衝突。

這麼多年，蘇桑一直是把喬芷安視為敵人的，今天突然看到自己的敵人華麗歸來，蘇桑心裏自然不會好受。

說實在的，之前跟秦北征還有蘇桑的那些矛盾，喬芷安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她本身就對秦北征沒感情，所以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特別傷心。

秦北征盯着喬芷安看了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過得還好么？」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片刻都沒有從她臉上挪開過。

喬芷安很大方地點了點頭。微笑着回他：「嗯，挺好，你也挺好吧。」

「……挺好。」似乎是沒想到喬芷安的態度會這麼自然，秦北征一時間竟然被她弄得有些局促。

旁邊的蘇桑看不下去了，她不動聲色地在秦北征胳膊上掐了一下，轉而笑眯眯地的看向對面的喬芷安：「安安姐這些年保養得真不錯，看着一點兒都不像三十多歲的人。」

蘇桑這張嘴還真是和以前一個樣子，見到她之後就會冒出來一些不中聽的話。

好在喬芷安對這種話已經免疫了。

「可能是吧。」喬芷安淡淡地應了一句，目光從她臉上瞟過，淺笑着說：「倒是你，結婚以後越來越不注意保養了，看着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你」蘇桑被喬芷安氣得說不出話來。

「安渝，我們還是下樓吧。」喬芷安完全沒心思再跟他們繼續寒暄了。和蘇桑說完話之後，就拉着安渝走出了這家店面。

出來之後，安渝好奇地問她：「剛剛那男的是你前男友啊？」

「前夫。」喬芷安對她說，「我離過兩次婚。」

安渝：「……」

這個她確實沒想到。

能離兩次婚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安渝之前一直以為喬芷安是個傻白甜，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

喬芷安和安渝來到三樓的女裝櫃枱逛著，喬芷安看到了一件合適的衣服，拿着進了試衣間，安渝站在外面等着她出來。

喬芷安進到試衣間之後，安渝突然被身後的人拍了一下肩膀。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過頭，然後對上了一張有些面熟的臉。

「安小姐。咱們去樓道里聊一聊？」

男人貼在她耳邊，將聲音壓得很低。

安渝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仔細回憶了很久，終於想起了他的名字。

「你是那個……陳蒼？」

安渝之前跟陸九州一塊兒見過他幾回，她記得陳蒼是部隊上的軍人來着，當時陸九州花錢買了他手裏的情報……

六年前陸九州出事兒的時候，陳蒼似乎還受到了牽連。

跟當年的事情有關的人，安渝自然是不會錯過的。

她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試衣間的方向，然後跟着陳蒼走到了樓梯間。

商場的樓梯間平時基本是沒人的，關上門之後，安渝迫不及待地問他：「陳蒼，你找我什麼事兒？」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剛你是跟周沉昇的女人在一起？」

陳蒼倚在牆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知道安小姐接近她有什麼目的？」

「……我有什麼目的你猜不到么？」

安渝很討厭別人跟她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你找我過來的目的。我不認為我們熟到單獨聊天。」

「你是陸老大的未婚妻，我找你，自然是為了陸老大的事情。」

說到陸九州，陳蒼表現得十分悲慟，「當年陸老大被周沉昇設計，我卻無能為力，這些年，我一直對他有虧欠。但是，我在號子裏蹲著，什麼都做不成。現在我終於出來了。總得為陸老大做些什麼。」

說實在的，聽了陳蒼的這番話，安渝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動容的。

尤其是跟陸華夏做過對比之後，她更覺得陳蒼有這樣的覺悟是難能可貴的。

陸華夏身為親生弟弟，都沒有把為陸九州報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陳蒼，只不過是和陸九州有過幾次合作的人。

到現在，他還能想着陸九州，也算是有情有義了。

陳蒼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安渝的表情，他能看出來，安渝已經動搖了。

要麼說女人蠢呢，利用女人借刀殺人這一招，實在是的妙得很。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可能是想通過和喬芷安做朋友接近周沉昇，然後趁機斷了他的命是這樣嗎？」陳蒼湊到安渝耳邊這樣問她。

安渝點了點頭，同時攥緊拳頭對他說：「我已經想清楚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必須得先為他報仇，周沉昇必須死。」

陳蒼倒是沒想到，安渝一個女人，竟然能有這樣的膽識。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哦？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知道么？」

安渝點了點頭，一臉無所謂：「大不了就是殺人償命，反正他走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既然你主意已經定了，我一定好好幫你。」陳蒼想了想。對她說：「我那邊還有一把槍，裏頭應該還有兩發子彈。」

「開槍，你會么？」陳蒼轉過頭問她。

安渝搖了搖頭，她之前還沒碰過這種東西。

「沒關係，下次我把槍拿給你的時候，順便教一教你。」

陳蒼說，「只要朝着心臟的方向打，一定是一擊斃命的。兩顆子彈，足夠了。」

「……你真的願意幫我？」安渝有些不敢相信，畢竟槍這麼重要的東西，是不能隨隨便便給人的。

「嗯，陸老大待我不薄，我為他做些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陳蒼這話說得很誠懇。

「好，你留我手機號吧。」安渝給陳蒼報上了自己的手機號，「你隨時聯繫我就好了。」

她已經出來夠久了，現在得趕緊回去，不然怕是要引起喬芷安的懷疑了。

陳蒼看着安渝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陰笑。

都說女人瘋起來最可怕，這一次……他不信周沉昇還跑得掉。

**

同一時間，周沉昇正在辦公室批文件。

他上午在醫院呆了幾個小時，下午才回到公司處理公務，文件意境堆了一大摞。

公司的業務越做越大，光是文創園這個項目，一天就有二十幾份合同，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開發項目，都需要周沉昇一一把關。

周沉昇剛剛批完手頭的這份文件，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他放下鋼筆，說了一句「請進」。

抬頭看到來人的時候，周沉昇不由得一愣。

「呃，敬太太說找您有急事兒，我就破例帶她上來了……」助理見周沉昇臉色不太好，趕忙朝他解釋了一句。

「沒事，你先去忙吧。」周沉昇朝助理揮了揮手。

等助理退出去之後，周沉昇再次將目光轉向舒畫，好奇地問他：「找我有什麼事兒么？」

舒畫走到辦公桌前，看着周沉昇，「我是來找敬彥的，你是他的好朋友，應該知道他在哪裏吧？」

周沉昇被舒畫逗笑了，他指了指旁邊的文件，對她說：「我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忙，好幾天沒跟敬彥聯繫過了。而且，你這個當太太的聯繫不上，我這個外人哪裏能跟你比。」

「周先生，我有問題問你。」舒畫捏緊拳頭，咬了咬牙，「敬彥他……有沒有在這邊養小三？」

「恕我直言，舒小姐，夫妻之間還是多幾分信任比較好。」

周沉昇並沒有正面回答舒畫的問題，但是字裏行間都是對敬彥的維護。

「據我所知，敬彥平時工作很忙，應該沒有閑到去找小三的地步。況且，舒小姐氣質不凡，家世背景又擺在那邊，何必如此自卑？」

周沉昇之前就有跟敬彥說過，他這麼長期不回去，根本就沒辦法解決問題。

現在終於是一語成讖了，舒畫竟然親自跑來了北城，而且還來找他要人，完全是病急亂投醫了。

按照舒畫的個性和休養，若不是被逼急了，絕對不可能這般不擇手段。

想到這裏，周沉昇給敬彥發了一條短訊。提醒他。

【你老婆來我辦公室問我要人了，你最好打電話聯繫一下她，親自出面解釋一下。萬一她發現了紀湘君，後果怎麼樣你也清楚吧。】

周沉昇短訊發出去不到一分鐘，敬彥便給出了他回復，很簡單，就三個字：知道了。

他可真夠冷靜的，周沉昇看着短訊，輕輕地搖了搖頭。

「周先生，你是他的朋友，應該也知道我和他的婚姻狀況。」

舒畫大概是憋屈久了，逮著一個人就開始訴苦，「我嫁給他這麼多年了。一直都在儘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可是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我」

「舒小姐，恕我直言。」周沉昇揉了揉眉心，笑着看向她，「我一直認為，聰明的女人不會在男人身上尋找自己的價值。既然你說敬彥對你不好，不如乾脆放手，給彼此一個痛快。沒有夫妻緣，好歹還能當個朋友，不是么？」

「……你是來替敬彥勸我離婚的吧？」

舒畫聽周沉昇這麼說，立馬變了臉色，「你告訴他，我絕對不可能跟他離婚。絕、對、不！」

「……」

周沉昇無話可說，其實他剛剛只是很客觀地給舒畫分析了一下情況，並沒有別的意思。

不過，舒畫很明顯是誤會了。既然這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敬彥說得對，舒畫這個女人，確實是執迷不悟，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醒悟過來。

舒畫被周沉昇激得惱羞成怒，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便摔門而去。

周沉昇也沒在意，繼續低頭批文件。

……

等著剩下的十幾分文件批完之後，周沉昇給敬彥打了一通電話。

敬彥接得很快。周沉昇不等他開口，就對他說：「你老婆剛剛表態了，她說絕對不會和你離婚，讓你想都別想了。」

「她有病么，跟你說這個做什麼？」

敬彥早就知道舒畫瘋，但是沒想到她會瘋到這個程度，竟然跑來北城找周沉昇，她以為這麼做就能把他弄回去么？真是做夢。

「我看她這次過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走了。」周沉昇對敬彥說，「你最好把紀湘君藏得嚴實一點兒，要是被發現了，那就不好解決了。」

「我倒是不擔心這個事兒。」提起來紀湘君，敬彥說話的語調都輕鬆了不少。「真要打起來，舒畫絕對是打不過她的。」

「悠着點兒吧。」周沉昇勸他，「玩兒大發了，有你後悔的一天。」

「我等會兒跟她見一面吧。」敬彥清了清嗓子，態度比之前嚴肅了不少，「有些話，確實也該說清楚了。」

「嗯，你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處理吧。」周沉昇看了一眼腕錶，笑着說：「我去接曄木回家了。」

**

喬芷安跟安渝在一塊兒玩兒了一下午，六點鐘的時候，她帶着安渝一塊兒到學校門口等曄木放學。

這一下午，她們兩個人都相處得很愉快，安渝說很想見見她兒子，喬芷安索性就帶着她來了學校門口。

剛剛等了不到三分鐘，一輛熟悉的車突然停在了面前。

喬芷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沉昇已經從車上走下來了。

看到周沉昇的那一刻，安渝下意識地攥緊拳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殺了他。

這種情況下碰到周沉昇，喬芷安多少有些尷尬。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喬芷安期期艾艾地開口問他：「你、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我來接曄木么……」

今天早上出門之前，周沉昇跟她說過，今天會比較忙，怕是沒空接孩子，要她自己來一趟。

「已經忙完了，就過來了。」

周沉昇很自然地將她摟到懷裏，之後才注意到站在她身邊的安渝。

「這位是？」

「我是安安的朋友，安渝。」安渝朝周沉昇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哦，你好。」

周沉昇對別的女人一向不是很熱絡，他很冷淡地和安渝打了個招呼，目光甚至都沒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看着周沉昇護著喬芷安的模樣，安渝愈發覺得，自己這一步棋堪稱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