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曹府家宴(七)

第四百五十一章 曹府家宴(七)

李延慶不由打量了一眼這個王俊,只見年約二十歲左右,身材高大健壯,相貌十分英俊,長得一表人才。

李延慶記得歷史上的岳飛就是被部將王俊誣告,難道就是這個王俊?

他不能下這個結論,畢竟王俊這個名字太普通,哪裏都能抓出一把,這個王俊未必和岳飛有關。

兩人見了禮,王俊聽說眼前年輕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李延慶,不由大為興奮,笑道:「延慶兄是我們太學的驕傲,大家現在還以延慶兄為榜樣,很多教授也常常提到延慶兄。」

「原來王兄也是太學生?」

「我是內捨生,以前常和鄭胖子在一起,他常常提到你。」

李延慶立刻明白了,太學有個衙內黨,圈子裏面都是權貴官宦子弟,鄭榮泰就混跡其中,想必這個王俊也是其中一員。

旁邊王道齊聽兒子提到鄭胖子,他頓時有點不高興了,立刻怒斥兒子道:「你還和那群紈絝子弟混在一起嗎?」

旁邊妻子連忙勸道:「老爺,李探花在旁邊呢!給俊兒留點面子。」

王道齊重重哼了一聲,問道:「你剛才在武市的騎射評價如何?」

「孩兒十射七中,評價為上下。」

「十箭居然才中七箭,你讓李探花笑話啊!」

李延慶很不喜歡別人談騎射把他也扯進去,他連忙笑道:「騎射講究狀態,就算晚輩也不敢保證每次都能十箭十中。」

王俊撓撓頭,「孩兒今天....今天確實發揮有點不太理想。」

他母親也替他解釋,「老爺,今天俊兒就不是來練武的,我們還有正事呢!」

「什麼正事!曹家小娘子今天身體不適,沒法見面,我們今天沒事了。」

「那見見父母也行啊!讓她父母見一見俊兒,只要我們雙方父母滿意,這門婚事就可以定下來了。」

王道齊看了一眼李延慶,搖搖頭道:「這件事回頭再說吧!」

就在這時,曹性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延慶,你怎麼在這裏,我還跑去武市找你一圈。」

他看見了王俊和他父母,心中突的一跳,連忙上前見禮,「侄兒參見伯父伯母!」

王夫人頓時有些不滿道:「我正想問你,既然曹家專門請我們前來相親,怎麼到了這裏,人又生病了,這是在耍我們嗎?」

「夫人——」

雖然王道齊心中也十分不滿,但他還是希望妻子能保持身份,不要在晚輩面前失禮。

「不要這樣說,小娘子嘛!生病總是難免的。」

曹性吶吶道:「侄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王道齊溫和地笑了笑,「我們並沒有怪賢侄,賢侄有什麼事,儘管去忙。」

曹性連忙給李延慶使個眼色,李延慶便向王氏夫婦告辭,跟隨曹性快步走了。

王夫人着實有些惱火,「老爺,我覺得這裏面有問題!」

「我知道有問題,但你向晚輩發作有什麼意義?」

「那我們該怎麼辦?」

王道齊望着曹性遠去的背影,淡淡道:「我相信曹家會給一個說法!」

.........

李延慶跟着曹性來到一張無人坐的桌前,曹性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他,「這是給你的。」

「這是.....什麼?」李延慶茫然地接過小包裹。

「你寫的對聯被我小妹選中了,按照規矩,這是她的謝禮,請收下吧!」

「是什麼?」李延慶倒有點興趣了。

「好像是她畫的一幅畫和一本書,我家那個書獃子妹妹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物什可送,你可別嫌寒磣。」

「我不會嫌棄,多謝了。」

李延慶將小包放進隨身袋子裏,就在這時,府內開宴的鐘聲敲響了,參加宴席的賓客從四面八方走來,李延慶站起身笑問道:「曹兄的位子在哪裏?」

「我沒有固定位子,看見哪邊有空位就可以坐一下。」

「好像我那一桌有好幾個空位,我旁邊就沒人,曹兄可以坐我旁邊。」

曹性的任務就是緊跟李延慶,防止其他家族產生非份之想,他也不拒絕,便跟着李延慶來到他的座位前。

今天的宴席分為內席的外席,內席安排在多綵樓一樓的大堂內,擺下了四十餘桌酒席,共有一百五十餘人坐在內席,大多是各家家主和他們夫人,或者是像王道齊這樣雖不是家主,但地位卓然的高官。

其他賓客則坐在外席,今天天氣不錯,秋高氣爽,坐在外面大院裏其實比樓內更加神清氣爽,別的一番野餐的感覺。

外席都是八仙桌,一桌坐八個人,桌子很寬大,約六尺見方,每個人面前都有三尺寬的空間,擺放着自己的餐具、酒具和茶具。

雖然宋朝很多貧寒人家已經在一個碗裏夾菜,一般酒樓里也早就實行合餐制,但對於上層社會,他們依舊嚴格遵循着分餐制度,即使坐在一張桌上,每個人都會有一份自己的飯菜。

從古至今,重要的宴會都只是一種形式,不要指望能吃飽,今天也不例外,每人面前只有幾道菜,不過酒卻不錯,是曹家自釀的米酒,味道非常醇厚。

宴會已經開始,雖然女客應該集中坐在西面,可事實上,宴會開始后,這種區別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大多數桌子並沒有坐滿,很多妻子都不知不覺坐到了丈夫身邊,或者是有什麼事情要和丈夫商量,或者是晚輩要給長輩敬酒,桌上的座位牌就漸漸地失去了約束力。

李延慶所在的這張桌子實際上只有五個客人,加上曹性也只有六人,多出了兩個位子,兩名貴婦人便坐到丈夫身旁,還有幾名年輕少年也被父親叫來給長輩敬酒。

李延慶的斜對面是一個身材稍胖的中年男子,叫做潘長德,官任陳州團練使,屬於從五品高官。

只是宋朝採取強幹弱枝的政策,團練使只是虛銜,各州團練使僅僅是武臣的寄祿官,無定員,無職掌,不駐本州,也就是說,這個潘長德除了每月拿一份從五品的俸祿外,其他和陳州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各州的團練卻是實官,主要是訓練鄉兵、主管牢城營等等,由從八品小官團練副使統領,和從五品高官的團練使卻沒有任何關係。

「聽說李探花尚未娶妻,這倒是少見啊!」潘長德端著酒杯笑眯眯道。

李延慶最不想和人談及自己婚姻之事,他們本來只是閑聊官場趣聞,可當這位潘團練使的夫人坐到旁邊后,話題就轉到他婚姻之上了,李延慶感覺到那個潘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彷彿眼睛裏隨時會伸出一隻手,將自己一把攫進去,令他心中着實反感。

出於面子,他不得不含糊搪塞,「也不是沒有妻室,晚輩自幼定親,只是女方正在服喪,等服喪期過後再考慮迎娶,明年初就成親。」

曹性心中一涼,難道李延慶真的已經定親了?

旁邊另一對夫婦笑道:「就是說嘛!去年科舉捉婿,一表人才的李探花居然沒有人理睬,簡直匪夷所思,如果已經定親,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潘長德妻子眉頭一皺,「不對吧!據我所知李探花並沒有定親啊!」

「夫人怎麼知道?」潘長德疑惑地問道。

他妻子狡黠一笑,「有人告訴我了,李探花肯定沒有定親,消息確切,李探花是在哄我們呢!」

李延慶立刻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高深的夫人潘氏,一定是她透露出來的,她女婿周春知道自己的老底,李延慶只是尷尬笑了笑,這時曹性卻鬆了口氣,連忙打岔道:「延慶,我們去給長輩敬酒吧!」

「好!好!你帶我去。」

李延慶立刻端起酒杯,跟隨曹性逃走了,潘長德妻子見丈夫沒有攔住李延慶,便開始低聲埋怨丈夫不關心女兒終身大事了。

走到一個無人處,曹性笑道:「這位潘團練使的女兒就是那位要求解析『《滿庭芳.山抹微雲》』的潘倩雲,長得不錯,年紀和我同歲,你可有興趣?」

李延慶呵呵乾笑一聲,「我看你有興趣還差不多,否則幹嘛把我帶走?」

「這話怎麼說的,我是主人嘛!怎麼能讓賓客為難。」

曹性掩飾住自己的急切,對李延慶道:「其實宴席接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了,無非是東家和西家相親之類,如果你對那個『山抹微雲』有興趣,那麼我們再回去,如果你不想再被騷擾,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我給你安排一輛牛車,怎麼樣?」

李延慶早就想走了,雖然才吃了兩口菜,可想到那對團練使夫婦,他就沒有一點胃口了。

「我走可以,但你們曹家的米酒再給我拿幾瓶來,還有我的包,你幫我一併取來吧!」

曹性笑眯了眼睛,「想喝米酒還不容易?我送一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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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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