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01 一千零一夜之往事

正文 1001 一千零一夜之往事

李弘一腳踢開了想要跟着上車的小白起,小白起也不敢反抗,夾着尾巴向旁邊躲了躲,而後有些可憐兮兮的看着武媚,似乎在求助,也似乎是在向武媚告狀,自己被人踹了。

不過好在武媚的注意力並沒有在小白起的身上,隨着李弘把后側車門打開,武媚則是先探頭看了看裏面,腳下的地毯她很熟悉,那座椅也很熟悉,都是用了上好的布料。

而在前面還有兩個座位,在那左側還有一個圓圈,武媚也不知道那是幹什麼用的,只是彎腰探頭看了看車廂裏面后,又退出來直起身子,指著汽車問道:「本宮坐這裏嗎?看起來還沒有馬車寬敞啊。」

「這頂多算是一輛五人座的車子,後排已經算是極為寬敞了,把中間那個扶手拿開,就可以坐五人了,不過現在後面只坐您一人,扶手放下您胳膊拄著也舒服一些不是。」車窗玻璃上掛的窗帘被李弘拉開,又把後排扶手給武媚示範了一遍。

似懂非懂的武媚點點頭,又看了看這烏黑髮亮的汽車外殼,而後才在李弘的示意下,彎腰坐進了車裏:「你坐哪兒?」

「兒臣哪有座,兒臣負責給您駕車。」李弘呵呵一笑,而後把後門替武媚關上,然後繞着車跑向駕駛席那側。

武媚的眼光跟隨着李弘,看着李弘圍繞着車轉了小半圈,而後在自己的左前側,那帶着圓圈的車門處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倒還是不錯,算是比較舒服一些。」武媚耳邊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之後,隨着李弘關上車門,把一切煩擾雜音隔絕在外后,滿意的說道:「梁山雖說很小,但要是想要圍着梁山轉一圈,也是挺難的,今日就帶母後轉一圈這梁山吧。」

「真不打算回長安了?」李弘掛檔,而後握著的方向盤,車輛緩緩起步后,有些莫名的問道。

身後的武媚並沒有答話,中間的後視鏡里,母子兩人都能看見彼此臉上的表情,只是隨着汽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車廂里彷彿也變得更加沉默了一些。

望着兩側的風景,不同於坐在馬車裏欣賞的時候,在武媚的心裏,彷彿此刻道路兩側的風景,是一種她不熟悉,極為陌生,在穿越時光的一種風景。

彷彿他們的時間並非是在日晷上一點一滴的移動,彷彿他們的時間在以年的速度,甚至是幾十年、上百年的速度在飛行,就像她現在能夠感受到的速度,就像車窗外的風景,一切都變得是那麼的不真實,一切都在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甚至不等她看清楚事實真相,一切就都從她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長安終究不是最後的歸宿,這裏……不才是母后最後的歸宿不是?」時間過了好久,車廂里的母子兩人沉默了很久,武媚像是剛想起李弘的問話,望着車窗外模糊的風景,喃喃說道。

「也罷,您在哪,兒臣就在哪兒服侍您。」李弘笑了笑說道。

有些事情可以躲避,有些問題可以迴避,但答案終究是要浮出水面的,十年的時間,母后忍了十年的時間,自己想了十年的時間,最終,在這一刻,一切都還要回到十年前的原點,回到乾陵那高高的主陵寢上,回到袁天罡的四字讖語上:「天外飛仙。」

也許,當世的每個人都是上一世的自己轉世投胎,也許,每個人都是在六道輪迴中,因善因惡進輪迴、入六道,為上一世未能如願之事兒而在重生。

這一世犯下的錯、下一世彌補,這一世錯過的緣、下一世再續,這一世愛過的人、下一世重逢,這一世欠下的情緣,下一世償還。

滾滾紅塵之中,數不清的恩愛情仇、悲歡離合,在大時代的背景下,在歷史與時間的長河裏,以一朵朵小小的浪花讓組成了一部蓋世交響曲。

如果真有輪迴,如果真有轉世,如果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望鄉台與三生石真的都存在,也許我們只是忘記了上一世我們是誰。

冥冥之中我們在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做過的每一件事兒,也或許,都是因為與上一世息息相關,也或許九轉十世的你,只是不曾記起當初的事情。

「玄而又玄,人若是真如你說的那般就好了,那樣的話,本宮倒是要好好想想,上一世,母後到底是誰!」武媚手裏多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木盒,放在膝蓋上緩緩打開。

「這個木盒自從白純交給我后,就不曾在打開過,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間帶在身上了。」武媚低頭,拿出裏面的紙張,看着上面的字說道:「袁天罡說了四個字:天外飛仙。李淳風留下了八個字:輪迴六道、轉生九世。倒是與你剛才說的契合了。」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從母后抱着兒臣到兒臣睜眼的那一刻,兒臣能夠記起很多的事情,甚至知道這天下所有的事情。您不是一直說兒臣當太子的時候治理天下還遊刃有餘,當代王的時候還能未卜先知,但當了大唐的皇帝之後,在處理政務上……。」

「那你說說,母後會怎樣兒?如果……如果你不記得你所記得的事情,如果一切都不曾改變呢?」武媚一隻手放在扶手上,透光前面的反光鏡,看着神色有些複雜的李弘。

「史書上記載的嗎?」李弘放緩了車速,母子兩人依然語氣從容的聊著。

「也許吧,當年的你太過於聰慧了,但母后需要當年你那麼聰慧,甚至再聰慧一些母后也會很喜歡。犬儒者說:大智近妖、大善近偽,你不善但卻近妖,對不對?」武媚表情並沒有顯得複雜,甚至還帶着一絲的坦然。

「其實大智若愚更好聽一些。」李弘抬頭看了一眼反光鏡裏面的武媚,笑了下說道:「兒臣自出生就很怕母后,畢竟……母后威名遠揚……。」

「心狠手辣才對吧?」武媚吃吃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看了一眼窗外道:「王皇后、蕭淑妃等等,當年的皇宮裏面處處險惡,母后的出身誰人不知?想要繼續在皇宮站穩腳跟,行常人之事兒的話,母后早是一堆白骨了。你的妹妹不足兩月,但……母后不如此,如何立足於後宮,又如何給你創造更好的身份與地位,正所謂母憑子貴,如果不是你太過於小心謹慎,母后或許還不會……但那時候你才兩歲,母后還看不出什麼……。」

「直到那一夜,兒臣在自己的宮殿念了那首詩后,母后是不是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其實想要在後宮站穩腳跟,憑藉兒臣足矣?」李弘苦笑了下,如果這樣算下來,妹妹的死,自己也有份。

「這樣想過,當我寢食難安的時候,當希望能夠再給你生下一個妹妹的時候,卻是生下了李賢、李哲、李旦的時候,母后那時候會恨你,如果我早些察覺到你的聰穎,察覺到你近乎於妖、未卜先知時,或許就不會是一個毒婦了。」武媚拄著下巴,喃喃望着窗外。

當年自己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兒,致使每個夜晚輾轉難眠的時候,每當看到李弘等兄妹其樂融融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一樣的疼,甚至她自己都能夠感覺,她自己的心在一片片破碎。

何況,李治又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嗎?或許一開始不會察覺到,或許能夠瞞得過一年兩年三年,但瞞一輩子又怎麼可能?

但不得不說,武媚在心裏對於李治的感情,以及李治對她純粹的愛,讓她在愧疚之餘,接二連三的生育,最終在生下李令月這個公主之後,夫妻兩人才肯罷休。

也算是從那個時候起,夫妻兩人之間,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沒有了隔閡。

「史書並不能真正的評價一個人,何況,在我大唐之前,史書對於您的評價還是很積極正面的,儒家思想的正統還沒有完全佔據統治地位,所以您的評價很高,畢竟……。」李弘看了一眼身後有些出神的龍媽,頓了下還是說道:「畢竟您可是千古第一女皇帝,除了您,沒有誰能夠向您一樣。」

「女皇帝?」武媚回過神,有些錯愕的看着李弘,難道按照這小子嘴裏所說的原有歷史,自己竟然還做到了那一步?又是怎麼做到的?自己為何要如此做?自己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怎麼會在李治死後,由自己稱帝呢?

「是啊,所以兒臣又怎麼敢不敬重您,又怎麼敢小小年紀就在您跟前表現的太過於妖孽?」

「你已經足夠妖孽了,看看宮裏那些真正史官的記載,你就知道了。」武媚說完后,繼續看着李弘,等待着李弘進一步向她解釋,自己在原有的歷史上為何會稱帝稱王。

在她看來,這就像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但又彷彿是另外一個自己的故事一樣,心裏多少有些期待,但絕不至於會覺得反感。

「你們四兄弟是得有多笨,才能讓母后最後迫不得已稱帝,為大唐江山延續國運。」看着像是在組織言語,也像是回憶的李弘,頓了下的武媚輕聲嘆息道。

「跟兒臣沒關係,兒臣四歲當上太子,但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就病逝了,被父皇跟您追贈為大唐皇帝,謚號:孝敬,以皇帝之禮葬於現在李曄幫兒臣修建的陵寢內。」李弘輕鬆的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而武媚卻是聽的心裏一緊一緊的,感到陣陣的不安,畢竟現在李弘已經四十歲的人了,如果二十三歲就病逝了,那自己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辦?

親手掐死了一個女兒,難道二十幾年後,又要眼睜睜的看着長子病逝不成?這……這樣的打擊自己是如何承受的呢!

「病逝於洛陽合璧宮裏的綺雲殿可是?」武媚心臟跟着一緊,突然想起當年他們在洛陽宮時,因為洛陽一帶久旱無雨,李治私自下令放了那帶着天雷的熱氣球。

而那時候眼看着帶着天雷的熱氣球要飄向他們所在的宮殿,李弘策馬在洛陽宮狂奔,最終阻止了那熱氣球飄向這邊,只是在被李弘射下來時,正好炸毀了合璧宮的綺雲殿,連同李弘在那次意外中也受了重傷,在洛陽精心調養了兩個月才生龍活虎的又開始處處作妖。

「您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您上一世的記憶也有殘存?」李弘笑了下,看着反光鏡里的武媚反問道。

「那年你在洛陽宮求雨,你父皇私自下令放熱氣球,你在綺雲殿附近被炸成重傷,母后趕過去的時候,一路上都以為你死了,那時候母後腦海里空白一片,只求老天爺不要把你帶走,真不敢想像,如果沒有了你這個能讓母後跟你父皇開懷的太子,以後會是怎樣的光景了。何況,經你這麼一說,母后也記起來了,那年的你正好是二十三歲。」武媚回憶著過往喃喃說道。

汽車繼續沿着梁山行走,而不知道為何,經過李令月等人的車隊時,李令月等人竟然沒有阻攔,彷彿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汽車裏有陛下跟皇太后兩人在談論天機,所以一個個站在路邊,神情肅穆的行禮,而後望着那汽車遠遠而去。

武媚與李弘也沒有停車,母子兩人如今的氛圍有些微妙,像是在共同講述一個童話般的故事,也像是在回憶他們母子之間多年的感情。

「是,兒臣也以為自己逃脫不了歷史的宿命呢,但不想竟然讓兒臣活過來了。」李弘一邊開車一邊搖頭笑着說道。

「那後來就該是李賢為太子了,難怪李賢當年會跟你爭奪太子之位了。」武媚感覺自己彷彿處在一半真實一半虛幻的世界,一些從李弘嘴裏說出來的,所謂的原有歷史軌跡,經過她的揣測,彷彿能夠找到絲絲端倪。

「李賢因當年他所著的章懷注,也被後人稱為章懷太子。調露二年,父皇因眩暈已經無法上朝,朝中之事兒大都由您處置……。」李弘不知道該如何說這些,畢竟如今不論是母后,還是李賢,已經完全不是還處在原有歷史軌跡上了。

「你父皇病重,你病逝,李賢被立為太子,朝政由母后打理。以李賢的性格,既然當了太子,自然是要掌權才行,所以與母后之間便會起摩擦……不會最後還是被母后流放至巴州了吧?」武媚不愧是能夠當皇帝的唯一女人,其心思即便是現在也是極為敏捷,順着李弘所說的一點點兒痕迹,就能猜到個大致。

「不錯,李賢流放巴州,后被丘神績逼令自盡。」李弘點了點頭,還是如實回答道。

「就是那個如今任職於李賢王府的丘神績?這是你成心安排的吧?」武媚一愣,想不到按照李弘的描寫,李賢竟然是如此死的。

這個時候,武媚更覺得自己在聽李弘講故事,講一個與自己經歷完全不同,但又讓她頗為期待的故事,甚至她隱隱有些期待,隨着李弘繼續講下去,自己到最後是如何登基為帝的。

車輛圍繞着梁山轉了一圈,但並沒有回到庭院的山腳下,武媚沒有說話,李弘也沒有說完,兩人像是心照不宣一樣,汽車便像是順着兩人的心意,緩緩從乾陵的入口處開了進去。

這一天彷彿從一開始就透露著一股不同,就像是在半路偶遇李令月她們一樣,進入乾陵后的李弘跟武媚,發現彷彿整個乾陵都變得空無一人。

那常年守衛在此處的金吾衛一個也沒有看見,甚至連其他人都沒有,整個乾陵顯得很安靜,除了他們母子兩人外,便沒有任何人在此。

「李哲耳根子軟,極易被他人鼓惑,如果你病死了,李賢自盡了,李哲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后,他是沒辦法治理好大唐江山的,早晚要被他身邊親近之人所害。所以以母后看,最後李哲也是難逃厄運吧?不過……。」在李弘開門后,緩緩走下車的武媚,皺着眉頭思索了下,繼續說道:「不過母后應該不會加害於他的,頂多也會流放,已經逼死了一個李賢了,母后應該不會再逼死另外一個了。」

說道最後,武媚已經分不清真實與虛幻,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惆悵的說道:「李旦也一樣,毫無主心骨,跟李令月又走的近,就像你現在這般極為寵愛,早晚啊……也要出事兒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即便是皇家也逃不過這些,所以兒臣多年來,能夠做的,便是讓他們不去觸碰權利,即便是李賢,兒臣從來就沒有對他動過殺心,哪怕是當年兒臣跟您以及父皇,在沛王府被李賢所要挾,兒臣也不曾真正動過殺機。」李弘雙手背後,與武媚並肩,緩緩往乾陵那主陵巨大的石門方向走去。

而不知何時,那小白起跟虎妞,卻從旁邊一左一右的緩緩走了出來,就像是極為通靈又極為默契的一樣,虎妞緩緩走到了李弘的身側,小白起緩緩的走到了武媚的身側。

兩頭被皇家養成了寵物的虎狼,一左一右極為默契的,無聲跟在主人的後面。

「母后想要登基為帝,想必困難會更大,甚至比廢除李賢他們三人還要難上成百上千倍,所以想必母后登基稱帝后,也會殺一批人來鎮壓反對之聲吧?」遙望着那巨大的乾陵石門,武媚覺得自己這些話,彷彿沉浸於石門之內的李治,完全能夠聽到一樣。

「母后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周,身邊有賢臣也有酷吏,狄仁傑、張柬之、恆顏範、姚崇、敬輝、婁師德等人,都被您委以重用……。」李弘看着那巨大的石門,也像是在跟陵寢內的李治訴說着。

「酷吏讓母后自己猜猜看,這些年白純手裏的精衛殺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甚至那些人根本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在確定了身份后,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後來汪樓曾經告訴母后,這些人的死,隱隱約約都跟精衛有關。比如那來俊臣、周興、索元禮、侯思止,還有那薛懷義等等,是不是母后登基后也重用了這些人?既然要重用酷吏鎮壓不同的反對母后的聲音,那麼就要有嫁禍之詞才行,所以你就一直反對母后前些年提出來的銅匭對不對?」武媚顯得有些蒼老,摸了摸旁邊小白起的腦袋,又看了看李弘身邊的虎妞。

一頭虎,一頭狼,終究還是虎贏了狼。

「就如同兒臣剛才所言,儒家在佔據了統治地位之後,對您的評價便大打折扣,特別是我大唐覆滅以後,改朝換代之後,在儒家又出了幾個大儒裏面,在女卑男尊的觀念越來越盛行之際,對您的評價就越來越有失偏頗了。不過……不論後世如何評論,母后您繼承了貞觀之治的盛世,被後世承認有貞觀遺風……。」

「男尊女卑?哼!如果母后真的登基為帝,改唐為周,即便是死後,也絕不會立碑書傳,我倒要看看,他們那些儒家之子,到底會如何來評判本宮!」這一刻的武媚,盡顯其威風凜凜、睥睨天下的一面。

即便是旁邊的李弘,以及那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虎妞,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

「只是世事難料,母后好在,並沒有成為你口中的女帝。大唐覆滅,王朝更迭,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不是誰人能夠改變的,只是……母后對於身後事兒,已經不想知道了,如果母后死後,也可以有你這份福緣,母后定會把這一切都記得,母后定會好好的看一看,你嘴裏說的那些高樓大廈,那些比你這個汽車更好的汽車,那些能夠載很多人,在天上來回飛的飛機,也更想看看,我們這個地球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陸地真的比大海的面積小上很多。更想看看千年以後的世界,是否真如你所言,終於摒棄了禍害我們整個民族千年的儒家學說,實現了我大唐如今就享有的男女平等。」武媚撫摸著巨大的石門,喃喃自語道。

「男女平等?呵呵,或許啊,應該說是女尊男卑才對,一個個男子怕老婆怕母親的比比皆是。」李弘同樣走到巨大的石門跟前,望着那巨大的石門,彷彿一推開,李治便會笑容滿面的從裏面走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聽母后的,幫着母后把這梁山,建成母后最為理想的歸宿吧。白起,回庭院。」武媚看着那巨大的石門,拍了拍,像是跟裏面的李治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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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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