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奇葩影帝

36.奇葩影帝

飽餐一頓后,葉武渾身舒泰,靠着紅木福祿壽圈椅的椅背,一手托腮,瞧著段嫣然:「有煙么?」

段嫣然忍不住苦笑:「他……連煙都不讓你抽?」

「讓抽啊。」葉武翻了個白眼,「水果煙嘛,哈密瓜櫻桃口味,包裝還他媽是粉紅色的,少女到你無法想像,這種破煙,給我撓痒痒都不夠。」

段嫣然嘆了口氣,對旁邊站着的侍應生道:「去拿兩盒鉑晶蘇煙來。」

服務生很快就把煙拿來了,手腳利落地替葉武點上,又躬身退下。葉武眼巴巴地瞅著年輕貌美的服務生遠去,神情很是渴望,又帶着些委屈。

段嫣然冰雪聰明,見葉武神情,便知道她花花腸子又在作怪,有些好笑,一雙明眸甚是溫柔,問她:

「葉師父,最近沒去nastro?」

「我倒是想去呢。」葉武一說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一個正經營業的會所,我們那位反黃局局長段少言同志愣是看不慣,帶人查抄了。」

段嫣然微微睜大眼:「他連這都管?」

「是啊。」葉武長嘆一聲,「段局長放了話,說是整肅家風,從我做起。」

一聽就是胡編亂造出來的口號,她卻還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挺像那麼回事。

段嫣然噙著笑,施然搖了搖頭:「少言也真是胡鬧,葉師父,你別和他計較,小孩子,不懂事。」

葉武沒好氣地:「小孩子?他都二十四了!他要真是個小孩子就好了,我可真後悔他小的時候,沒把他掐死在床上!」

「好啦。」段嫣然清楚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混不在意,笑了笑,「雖說那時候剛從沙漠回來,我們都不喜歡他,可是後來見他禮貌又乖巧,不是都成了一家人了么?你這又是說的什麼氣話。」

葉武乾巴巴地:「那是你,我可沒有把他當一家人。」

「……我們都是自幼喪母。」段嫣然垂下眼帘,柔聲道,「葉師父,你對我們而言如母如姐,我想少言雖然態度惡劣了些,但心裏肯定是待你好的。」

如母如姐?

開什麼玩笑……

那她和段少言之間那碼子見不得人的事,豈不是成了**?

葉武默然不語,心裏卻暗自冷哼一聲,心想自己這大徒弟還真是天真爛漫,如果哪天她知道她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都和自己做了些什麼,這位柔弱溫馴的大小姐,沒準會直接嚇得昏死過去。

其實葉武心裏清楚,自己只是段少言名義上的師父,於情於義,她唯一認同都只有段嫣然一個人而已。

連師徒都名不副實,又談何親人般緊密的關係。

「嫣然。」乖徒兒回來的第二天,葉武就燉了一小盅桃膠羹,親自開車給她送了過去。

「這是益氣養顏的,我昨天見你有些體虛,想着趁你在家,給你多補補。」

看着靈秀纖細的女孩坐在茶几邊,喝着自己燉的葯膳,葉武就覺得心裏像是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花,柔軟又明亮。

「嗯。」段嫣然說,「好喝。」

「嘿嘿。」

「師父真是好厲害,有時候我挺好奇的,你這麼多本事,是跟誰學的?」

葉武睫毛一動,面上似有薄薄陰霾浮掠而過,段嫣然不知道是不是瞧花了眼,竟有那麼一瞬間,似乎瞧見她眸中起了淺淡的一抹惆悵。

「世上自然是有高人的。」最後,葉武半閡著眸子,淡淡道,「而我所學,比起真正的能人巧士,不過是皮毛而已。」

見她態度淡漠,顯是不願再多說,段嫣然雖然滿腹疑惑,卻還是忍住了,說道:「高人再是厲害,在我眼裏也比不過葉師父,葉師父教的,總是最好的。」

這番話換做其他任何人說,都是諂媚噁心,能讓葉武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但若是段嫣然,就不一樣了,以她和葉武的關係,這一通表白說得真誠熱切,葉武不禁心口一熱,抬眼看向段嫣然。

兩個女人,一個端莊秀美,一個嫵媚豐饒,此刻目光相匯,雖然沒有再說別的親切話語,卻也有種無聲的姐妹柔情在縈繞。

最後,葉武似是在笑,又似是無奈地:「嫣然,你不知道。你師祖,他是長夜冰輪,照徹九天。我不過是一隻螻蟻,不敢與皓月爭輝。」

段嫣然怔怔瞧着她,自她與葉武相識以來,還從未見過這個臭不要臉的老流氓有如此謙遜的一面,因此雖不識師祖真面貌,卻也不由地在心裏對這個影像模糊的人,生出了幾分敬畏。

兩人聊了會兒天,葉武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臨走之前,段嫣然道:「葉師父,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怎麼了?」

「是這樣的,今晚七點鐘,在外灘的那個會所,我辦了個聚會,請了些朋友名流,你要是有興趣……」

葉武是個得了空子就愛赤着腳滿地溜達的人,最討厭約束,一聽名流就頭疼,聯想到的無非就是從頭髮絲精雕細琢到腳底板的淑女,空氣中瀰漫的香水味,吃東西不能吧唧嘴,等等令人身心不愉快的東西。

她立刻道:「我沒興趣。」

「……」段嫣然看了她一眼,「有幾個嘉賓很好看,還有一個你絕對會喜歡。」

葉武此時一隻腳已經邁出門了,聞言又扭過頭,眨眨眼:「誰?」

「是個驚喜,現在不能告訴你。」

「你……」葉武哭笑不得,「你學壞了,跟誰學的?」

「葉師父教得好。」

葉武笑着搖搖頭:「好吧,去就去,晚上七點,外灘見。」

MINI漢堡擺滿了撒著玫瑰花瓣的點心架子,亮白瓷盤裏黑色托勺盛放着捲成花朵的瑰麗三文魚,新鮮出爐的批薩餅邊薄脆微焦,馬蘇里拉乳酪烤出了氣泡,番茄醬汁和羅勒草散發着幽淡的亞平寧夏日味道。

葉武站在長長的自助餐桌前,那一碟碟精緻吃食令人眼花繚亂。

段嫣然這個混蛋傢伙,明明告訴她有美男嘉賓,還有一個驚喜,可是她都吃了一堆東西,肚子都快撐圓了,舉目望見的也都是油頭粉面的富二代,還有一群眼高手低的千金,在那邊裝模作樣地互相阿諛諂媚。

她惡狠狠地咬了口批薩,準備吃完這一塊就打道回府。

正無視形象,大口咀嚼著,忽然耳側響起一個非常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嗓音,聲線柔和華麗,帶着些飛揚跋扈的神氣。

「你好。你是武先生嗎?」

葉武回頭,批薩餅結結實實地噎住了喉嚨。

她驚恐而無聲地瞪着出現在自己背後的那個男人。

「…………」

一秒過去了。

兩秒過去了。

……

十秒過去了。

「咳咳咳!!」葉武開始劇烈咳嗽,一張臉被憋的通紅,好不容易才把這磨人的歐式大餅咽下去,已是鳳眼迷離,滿含水汽。

「林、林子勿??」

我□□大爺的!段嫣然!

你要是跟我說驚喜是老娘摯愛的當紅影星林天王,那老娘肯定不會傻站在餐桌前死吃啊!!

泡漢子啦!!!

咳的天昏地暗時,葉武心裏仍是堅強地豎起著四個大字,至於和段少言的那個什麼狗屁合約,她早就忘到爪哇國去了。

林子勿,如今華語影壇的巔峰,這人脾氣差的出名,演技好的出名,當極差的性子撞上極好的才華,就免不了會遭來很多嫉妒,催生無數流言。

前些日子鬧得最厲害的事,莫過於說林天王戀童,雖說後面證實是居心叵測的人想要抹黑他,但因為這件事情,林子勿和原本的娛樂公司鬧翻,正巧段嫣然最近着手要替段氏企業發展影視業,便禮賢下士,將這尊大佛簽了下來。

不過這其中有沒有特意討好葉武的意思,也就不得而知了。

見了真人,葉武只覺得林子勿容姿絕色,不可方物,周身似乎都流淌著微弱的光輝,比電視屏幕里不知俊出幾個檔次來。

葉武暗自吞了吞口水。

啊……絕世美男……好喜歡……

由於段嫣然事先與林子勿介紹過家族情況,於是影帝雖一貫清高傲慢,卻也對傳說中的「武先生」客氣三分。

於是整場晚宴,葉武兩眼晶晶,不安好心,就一直盯着林子勿來回看。

影帝一身休閑裝扮,白色運動衫,球鞋,和那群恨不得在鼻孔里都鑲個鑽的妖艷賤貨好不一樣。

再瞧那面容,額頭飽滿,眉宇墨黑,一雙桃花眼眸嫵媚卻自有一番傲氣,高挺的鼻樑下,嘴唇的色澤和弧度都十分美好,令人垂涎。

葉武的視線簡直像塗抹了502膠水,怎麼都無法從他身上揭下來。

林子勿這人後知后覺,有些遲鈍,過了半天才發現葉武在盯着他,這才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沒有。」葉武忙說。

「哦。」影帝朝她燦然一笑,便又扭頭和某個業界有名的操盤手交談起股市信息來了。

葉武:「…………」

她忍不住有些懷疑,一個混跡娛樂圈這麼多年的人,怎麼會對金主那充滿了包養**的眼神,如此遲鈍的?

他難道看不出她的土豪多金又多情??

好吧。雖然她已經不土豪了,她的工資全部上繳給了魔王段少言,但是拜託,她至少是段嫣然的師父啊。

潛規則懂不懂!

酒會散了之後,她請林天王順道送她回家,那俊美清麗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

「我們……不順路吧?」

葉武算是徹底確信這人不是裝的,他是真的不懂什麼叫「一覺升天」,「權色交易」。

想了想,還是秉持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打算循循善誘,便笑道:「那繞路載我一程,可不可以呢。」

「武先生不會開車?」林子勿十分不解風情。

葉武強捺想把這個人捆起來禁室□□的怒氣,說道:「我當然會開車,但我喝了酒,不能開。」

「代駕?」

「……」她真的想殺人了,忍不住側目照了照玻璃牆沿自己的身影,依然有致有料,豐饒誘人,怎麼會對眼前這個男人起不到半點□□效果的!難道自己是真的老了,魅力不如從前了?

最後還是死纏爛打,上了林子勿的車。

車內佈局簡單卻溫馨,有處女座一塵不染的乾淨,也有例如印着手繪麋鹿的亞麻抱枕這類小物件。

審美十分鄉村非主流的葉武,在心裏默默給車主的品味打了個3分,意思就是湊合,勉強能接受。

葉武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娛樂圈逸聞和流行歌曲,一邊暗自盤算著一會兒到了靜安,該怎麼想辦法把這個榆木腦袋的影帝拐到床上去。

在她陰暗齷齪的遐想中,車子開到了葉武的別墅私宅前,車速減緩,慢慢地停了下來。

葉武下了車,回頭卻見林子勿仍坐在駕駛座上,並沒有再送她一程的意思,便說道:「你不進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影帝很是正氣,簡直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對葉武說道:「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你該不會要趕回家喝睡前牛奶吧!奇葩!

葉武內心瘋狂吐槽,大翻白眼。

林子勿卻不知她在腹誹些什麼,朝她微微一笑,雖然只是禮節性的笑容,卻足以扣人心弦。

他說:「武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葉武扒著車窗,一副不想走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看着車內的絕世美男,「那個,你要不,還是下來送我到屋子裏吧……」

「嗯?」

葉武委委屈屈地說:「院子裏好黑,我有點怕……」

林子勿的視線掠過葉武,朝後面燈火輝煌的深宅大院看了一眼,有些無語:「你有夜盲症?」

葉武:「……」

她曾經覺得,這世上不會有比段少言還要冥頑不化的人了。

但是今天見到林子勿,她覺得,自己可能冤枉了段公子整整十六年。

要不是看這美男實在太俊美,她只怕早就一巴掌招呼過去,惡狠狠地質問他——你說誰夜盲?!

正咬着后槽牙,想着該如何繼續編造理由,騙這傢伙乖乖跟自己進盤絲洞。

忽然,脖子一涼。

待她回過神來,已經被人提溜著後頸,和拎貓兒似的,單手拎起來了。

葉武獃獃地睜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那個男人,由於實在太震驚,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那個提着她的男人,獵豹般眯起眼睛,又冷又嘲諷地緊緊盯着葉武的臉,但說話的語調里,卻有了一些嘆息的意思。

「葉武,你為什麼總也學不好?」

葉武:「……」

你為什麼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

眼前的男人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本應該身在德國的段少言。

因為長途奔波,他風塵僕僕的,英俊的臉龐顯出些少有的疲態,臉頰似乎是瘦了些許,但神態依然挺拔,甚至有些月光般的清冷。

段少言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走吧。」

「幹嗎!」

「你不是怕黑么。」他看了一眼車裏坐着的影帝,並沒有任何錶情,又重新轉頭,凝視着面前的女人。

面對她的齜牙咧嘴,劍拔弩族,他只是漠然道:「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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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師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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