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撒個善意謊言

大家看張母提起柳青青來，他們在心裏更加難過和不安了。

陳翔和高健深深地嘆了口長氣。這青青在家裏還不知道張越已經躺在醫院裏。

張父的眉頭是鄒得更緊了。作為家長來說，他是不希望柳青青過早地知道張越受傷了，免得她又要擔心。但是，他又想，這張越還躺在病床上，尚不知結果如何。萬一有什麼危險，沒讓她知道，良心上也是說不過去的。

他心裏真是矛盾極了，不停地搖著頭嘆著氣。

陳翔可能也看出他的心思了。他忙轉過臉看向張父。「張叔，要不等會兒我去把青青接過來吧。」

張母不安地看向陳翔，然後又看向張父。

張父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要接吧。」

「那好吧。」陳翔點頭回道。

張父難過地說：「這要是把青青接來了，又不能進去裏面看一眼，也不知她會怎樣想。再等等看吧。」

張母也跟着說：「還是再等等吧。別讓她知道得太早了。帶着小孩子也是很操心的。」

陳翔點了點頭。「你們坐會兒，我出去看看外面有什麼吃的。」

高健拍了拍陳翔的肩膀。「走吧。我們一起去。」

……

柳青青的別墅里，家裏的劉嫂早就把午飯做好了。她到客廳門口望了望，沒看到張越的鞋子。

她又返回到廚房了。剛才做飯時，灶台上擺得亂七八糟的，她剛好可以趁這個空閑時間先收拾一下。

等她收拾完灶台上的東西后，來到陽台，柳青青抱着小孩子在陽台上曬太陽。

那劉嫂問：「青青，張越怎麼還沒回來啊？」

柳青青搖了搖頭，「唉，我也不知道哦。他都出去一個晚上了。」

那劉嫂又問：「青青，我們還要等他回來吃飯嗎？」

「等我先打個電話問問看吧。」她在旁邊的窗台上拿起手機，給張越拔了過去，卻是處於關機狀態。

她想，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還沒完成任務嗎？也不知是關機了，還是沒電了？

她們在一起也幾年了，她也就習慣了他那種沒有生活規律的工作了。所以，她也就沒有多想了。

她轉過臉來跟那大嫂說：「劉嫂，我們先吃飯吧。別等他了。」

吃飯的時候，另一個姓王的大嫂抱着她的大兒子，她看張越這一連幾天都沒在家裏吃飯，便說：「這張越的工作太忙了，又沒有固定的作息時間。一個星期難得在家裏吃上幾頓飯。」

劉嫂也說：「就是啊。這成天在外面吃飯也是吃不好的，很容易得胃病的。」

柳青青苦笑着說：「也沒辦法啊。做了這個工作，也就只能這樣了。再說吧，這工作也得有人去做才行。」

……

陳翔和高健來到醫院旁邊的一家餐廳，已經有很多人坐在裏面吃飯了。

高健說：「我們坐在這裏等，還不如先叫兩份過來，我們先吃着。」

陳翔很贊同地點頭道：「也行。」

店老闆幫他們倆先送上來了兩份便餐，他們倆開始吃着。

高健吃了幾口后，抬起頭來，「也不知青青在家裏做什麼？唉，要是給她知道了。還真不知她有多傷心。」

陳翔表情沉重地說：「就是啊。唉，張越到現在都還沒回家。她可能也在擔心吧。」

「要是到了晚上，她看張越還沒回去，她可能就要着急了。你說這該怎麼辦呢？」高健也為這個問題而發愁了。

陳翔又吃了一口飯，抬起頭來，「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過去，先把她穩住再說吧。」

高健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你能怎樣穩住她？」

陳翔忙跟他解釋道：「我今早不是有給她打電話嗎？我問張越有沒起床。青青她說張越還沒回來。我雖然說沒有事，她肯定也知道我是有急事才會在大清早找張越的。你說，是不是？」

「對。青青她肯定會猜到你是有急事才找張越的。翔子，要不你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吧。」

陳翔摸出手機來，把電話拔了過去。

劉嫂聽見柳青青的手機響了，她趕忙起身跑到客廳里幫她把手機拿了過來。

柳青青接過手機來，看又是陳翔打來的。她接通后，便說：「陳翔，張越還沒回來呢。」

陳翔用輕鬆自然的語氣問道：「哦。沒事。青青，你有沒吃飯啊？」

「我正在吃飯呢。你呢？你有沒吃啊？」

「哦。我也是正在吃呢。」

「陳翔，你找張越是有什麼急事嗎？要不等會兒他回家了，我告訴他。讓他打電話給你吧。」

「哦。不用了。」

「你不是找他有事嗎？我看你早上那麼早就來電話找他。」

這時，陳翔心裏一陣慌亂，也只好找個借口來搪塞道：「青青，我，我，我已經找到張越了。我看他在單位很忙的，可能也沒時間給你打個電話吧。我就想着跟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他。」說完之後，他心裏的那個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這樣啊。那他有沒跟你說什麼時候會回家？」

「哦。沒有呢。我想，他一時半會兒的也是回不來的。你在家裏就別等他了。等他忙完手中的案子就回家了。」

柳青青擔憂地說：「張越他昨天白天沒睡覺，昨晚又沒睡，這今天白天還在忙。也不知他今晚會不會回來。」

「青青，我說，你還是別等他了。你在家裏該吃飯時就吃飯，該睡覺了就早點兒睡吧。沒準他手頭上的案子又會忙上好幾天的。我就是怕你擔心，才打電話跟你講一聲的。青青，那你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

掛斷電話后，陳翔也不知剛才胡說了些什麼，也不知能否起到一點兒作用。

他望了望高健，看他滿臉難過的樣子。他自己的心也在隱隱作痛。

他嘆口氣問道：「高健，你剛才有沒聽懂我瞎說了些什麼話？」

高健苦笑着搖了搖頭。「也只能這樣了。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而陳翔撒了這個謊言之後，卻沒心情吃飯了。

高健看他呆坐着，便催道：「翔子，你快吃啊。也不知還要在這裏守多久呢。也許今晚還要呆上一個晚上。你不多吃點兒怎麼行啊。」

陳翔嘆口氣，又在桌上拿起筷子來，看着盤子裏的飯菜也沒了胃口。手裏握著筷子，卻不知該夾哪根菜送到嘴裏。

高健也知道他是因為剛才說了謊話而難過，他也不想再勸他了。他吃了幾大口飯後，又看着他，「翔子，你別想太多了。我們的出發點都是善意的。快吃吧，能多吃一口，就多吃幾口吧。要是有什麼事，還得我們倆去跑路呢。」

陳翔點點頭，他抬頭把餐廳掃了一眼，這中午來吃飯的人也都是上班族來的，再說這餐廳的位置也是有限的。也不能把位置佔得太久了，人家還得做生意呢。

於是，他低頭猛吃了幾口后，朝店老闆喊道：「老闆，我們打包的飯有沒準備好啊？」

那老闆由於人多太忙，並且還有些忙不過來，他便陪着笑臉說道：「哦。快了。馬上就好了。稍等。」

陳翔又低頭連着吃了好幾口，才放下筷子。其實，高健早就吃好了，只是想讓他多吃幾口，才把筷子一直握在手裏的。這時，他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很快，那店老闆便把打包好的盒飯送到他們倆的面前了。陳翔謝過之後，也把錢遞給了他。

他們倆站起身來，提着盒飯往醫院走去。在路上，他們倆又順便在小店裏買了些水和飲料。

回到急診室后，陳翔把手裏的盒飯遞給那對夫婦。他們夫婦倆接過飯，說着「謝謝」，卻遲遲不肯打開來吃。

張父看向他們夫婦倆，勸道：「你們吃吧。時間還長著呢。不吃怎麼行啊。往後還得你們來照顧兒子呢。」

然後，他從陳翔手裏接過一個飯盒來，遞到張母的手裏。「快吃吧。趁熱，多吃點兒。」

張母朝旁邊看了看那對夫婦，勸道：「你們還是吃點兒飯吧。這身體要緊。無論多少，也得吃一點兒。」

正說着話，對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張母和那對夫婦趕忙抬頭望過去，並迅速站起身來，把盒飯放在椅子上，快步朝對面跑過去。

裏面走出來兩位醫生。張母忙拉着前面那位醫生的手，焦急地問道：「醫生，我兒子有沒脫離危險啊？」

那婦人也跟着急切地問道：「醫生，我兒子的情況有沒好轉啊？」

那醫生難過地說：「你們還是先等等吧，正在觀察中。」

張母的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了。張父趕忙放下手中的盒飯，站起身來，那醫生朝過道中間走了幾步。張父也上前了一步。

那醫生滿臉歉意地說：「張局，你們還得再等等。要不，你們先回家休息一會兒吧。這裏留個人就行了。」

張父說：「沒事。我們再等會兒吧。」

陳翔和高健走過去，把張母和那婦人扶回到椅子旁坐下來。

她想，當年也是坐在這椅子上，那些醫生還不是這樣跟他們說的，讓他們再等等。那次等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後卻……

張母滿臉的淚痕，她用幾乎絕望的語氣哽咽著說：「再等等，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大家聽着這話，心痛不已。

張父嘆著氣，安慰道：「沒辦法。也只有這樣了，我們再等等吧。你別急。」

張母流着淚說：「唉，這張越沒回家，也不知青青在家裏有多擔心？」

高健實在是不忍心再聽她說下去了，便勸道：「阿姨，你快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