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原始之主(下篇)

後記 原始之主(下篇)

【武極後記、下篇之原始方成】

永恆虛空之外。

無處不在的混流,彷如波動,仿似暴風,仿若光芒,沒什麼能形容這些亂流的根源性質,宛若不知其玄妙的物質。

此乃原始世界的混流域。

號稱萬世萬界之起源的原始世界,分為十三法則位面,位面外界便是混流域,非神明不能存活。若有五維生命在此,根本堅持不了多少時間,便要斃命。

然而。

呈現方形的永恆虛空之外,坐落着一片宮殿。

嘩啦。

方形的永恆虛空,不斷摺疊,同時擴張,始終維持在某一個區間範圍,變幻莫測,難以衡量。尤其是摺疊與擴張之間,湛耀萬彩繽紛的顏色,輝煌離光。

嗡嗡。

那片宮殿運轉不息,隱藏邪惡。

這是冥淵合盟的神明居住之處,約有上千位原始神、上萬位主神以及數之不盡的神明,端坐於宮殿內,等待着十八位至尊神的返回。

它們知道。

面前的方形秘境,蘊藏無與倫比的機緣,乃至於整個合盟的神明全部調動到了這裏,時刻準備着。

可是。

它們想不通,什麼樣的機緣能讓十八位至尊神自斬境界,甘願消弭生命層級,非要進入這方秘境。

……

這片宮殿的中央。

殿內,漂浮着一樽遵座椅,上面安穩坐着一位位或是氣息磅礴、亦或氣概幽深的存在,正在進行商討。

「我們不能這麼一直等待。」

「吞噬位面的地盤,時刻出現變動,若是再不回返,恐怕定當遭到其他宗盟的侵佔。沒了領地,便沒了資源,屆時合盟內將再無新生的神明。」

一位四目男子,淡漠開口。

名為宿旱的它,偶爾眨動四目,漠然無情的眸子裏,有一間間冥世地獄,且那墨綠長發仿似一條條兇惡神蟒,瘋狂吐動舌信。

「宿旱,話雖如此,但吾等難以離開。」一位原始神開口。

另一張漂浮座椅上。

岩石模樣的原始神,咔咔的張開嘴巴,一邊啃咬金屬生命,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正是如此。至尊神才有統領許可權,倘若吾等私自撤回位面,那至尊神返回以後的降罪,誰來抗?」

那些金屬生命,仍在哀嚎。

可無論怎麼慘叫,也擋不住它的啃食。

岩石原始神冷笑一聲,閉闔雙目,懶得再作言語。可那四目男子宿旱卻瞥了它一眼,嘴角上揚。

咚咚。

咚咚。

宿旱睜開四隻地獄眼眸,內有無數沉淪地獄,緩步走到岩石原始神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你什麼意思?」岩石原始神一口吃掉金屬生命。

宿旱笑了,輕聲道:「仔細看,吾之眼眸。」

「哦,四隻眼睛丑了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岩石原始神再次掏出一個哀嚎不止的金屬生命,磨了磨自己的岩石牙齦。

哦?

丑了一點?

宿旱眯起四隻眼睛,手掌驀然一動,有如地獄伸出無窮無盡的恐怖觸手,一把抓住岩石原始神,將之拖拽到了地獄之底。

嗥!嗥!嗥!

數之不盡、種類繁多的幽靈,寰繞周圍。

岩石原始神看了看手裏消失的金屬生命,頓時臉色巨變,岩石身體轉為深青,渾身都在發顫。

「至,至尊神?」

它語無倫次,驚駭莫名:「你的地獄冥世卷,修鍊到了圓滿?什麼時候,怎,怎麼可能?」

須知。

原始神晉級至尊神,乃是漫長無比的關卡。

哪怕蓋世級天才,也需要一定的機緣,至於它們這樣的天賦,雖然堪稱卓絕超常,可想晉級至尊,太難太難。

岩石原始神想不到。

莫名其妙的,宿旱居然修鍊到了地獄冥世卷的圓滿境,以無數地獄的支撐,成就至尊。

「你非要逼我,與你好好商量,偏要作死。」宿旱冷冷道。

作死?

岩石原始神嚇得渾身一顫,連聲道:「宿旱,宿至尊,在下言語實在粗鄙,若有冒犯,萬請您寬恕我的罪啊。」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宿旱淡淡宣判。

聽到前半句,岩石原始神登時面露喜色,連連道謝,但後半句聽到之後,身軀都變得煞白,驚恐無比,地獄冥世卷的最出名之處,便是苦痛與折磨。

嘩啦。

宿旱身影變淡,最終消失。

寰繞周圍的邪惡幽靈,呲牙咧嘴,鮮血淋漓,肆意地撲向絕望的岩石原始神,只剩它那雙石質的恐懼眼睛,以及顫顫巍巍伸出的手臂。

啊!

隨着一聲慘叫,那手臂跌落。

……

或許一個剎那,或許一個紀元。

岩石原始神終於清醒,脫離那永無止境的痛楚,大汗淋漓地看着自己面前宿旱,忙不迭的告饒:「至尊,至尊,在下有錯,求您寬恕在下的罪過。」

「可。」宿旱嗤笑一聲。

其他原始神也悉數噤若寒蟬,不敢開口言語。

剛剛的剎那間,它們全都察覺到了至尊修為的偉岸氣息,更感到了隱藏在宿旱體內的無窮邪惡,這讓它們坐立不安,甚至有些原始神站了起來,不敢落座。

「諸位,不必驚慌。」宿旱擺擺手。

立威之後,自然便是安撫。

宿旱身為至尊神,可隨手鎮壓在場的原始神,可也懂得高壓極易導致適得其反的道理。

「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宿旱張開雙臂,改變宮殿外形,令牆壁向兩側分開,露出方形的永恆虛空,不斷摺疊,不斷擴張,輪轉反覆:「看看,這座神奇的秘境確實蘊藏大秘密。但十八位至尊已經進入其中,沒有吾等的機會。」

「吾等要做的。」

「不是等待,而是回返位面,穩固宗盟的領地。」

宿旱的一言一語,蘊涵至尊威嚴,渲染出了一股不可置疑的森森宣判,誰若膽敢不同意,恐怕當場就要死亡。

於是乎。

諸多原始神暗暗頷首,稱讚不停。

「至尊所言極是。」

「總歸還是宿旱至尊想的周全,吾等必須秉持至尊之言,不可以有絲毫違背。」

它們議論紛紛,盡皆認可,但在下一瞬間,卻悉數愣在原地,獃獃地望向外界。

恩?

宿旱一怔。

那岩石原始神瞪圓了石質眼眸,顫顫巍巍地指著宮殿前方的方形世界,磕磕巴巴道:「生,生命,有生命從裏面出來了啊!」

「什麼?」

宿旱眉頭緊皺,欲要轉身。

但它只是假裝擺出這一姿勢,非但沒有轉身,反而神力感知悄然無聲的灌注全場,警戒無比的盯着在場的原始神。

呵呵。

想欺詐於吾?

十八位至尊神進入方形秘境,都不曾出來。怎麼可能忽然冒出來一個生命?定是這些原始神之內,有某位同樣突破了至尊神,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奪取主導權。

可惜。

它宿旱何等聰敏,瞬間想通了這一切。

可惜。

任宿旱再怎麼警惕,再怎麼觀察,也察覺不到任何一位原始神存在其他念想……難道那位隱藏起來的新晉至尊,主掌幻境,能完全影響其他原始神的思維意識?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主掌幻境,新晉至尊,是誰……究竟是誰?」宿旱死死感知著每一位原始神,卻察覺那表情不似作假。

正當它驚疑不定之時——

嗒。

一道清脆的踏地聲音,響徹背後。

宿旱愣住了,緩緩回首……它的視野里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那臉龐晶瑩璀璨,那雙眸彷彿蘊涵一切,那體型更是勻稱無比宛若世間最完美的物事。

「什,什麼?」

宿旱瞪圓了眼珠。

自己的神念感知之內,分明沒有察覺到眼前這一生命,可它的眼睛卻愣是看的一清二楚,甚至看到了白衣青年嘴角上勾勒出的一縷冷漠淡笑。

「你,你是誰?」宿旱下意識道。

「我?」

白衣青年背負雙手,眼眸流露出霸烈淡漠的韻味,輕聲道:「我乃原始之主、方成。」

原始之主?

宿旱呆住了,其餘原始神也瞠目結舌。

到了如今的修為層次,哪怕語言完全不同,也能輕易感受其內蘊涵的信息……原始之主,這名字實在太恐怖,太震撼,太過不知天高地厚。

猖狂,囂張,無知,愚蠢。

無窮無盡的辭彙,都難以形容它們的心情,仿似被巨錘猛然敲中了腦袋。

「你,你怎麼敢如此自稱!」

「這句話,若讓至高至強的法則源祖們聽到,你死,吾等也要為你陪葬!」

宿旱怒叱道。

可不知為什麼,面對一襲白衣的方成,它竟然生不出與之為敵的心思想法,彷彿低等生物面對高等生命體,只有無量壓抑。

「呵呵,源祖怎麼了。」

方成背負雙手,輕輕吹了口氣:「我此次臨世,正是要打破那高高在上的至強源祖,叫蒼天更替改換,讓世界煥然一新。」

言罷。

嘩嘩!

那口氣,化作有如實質的銀白色彩,渲染出了一股縱橫睥睨的酷烈氣概,猶如天穹之上的莫名存在,降下法旨,審判一切。

倏然之間。

一口銀白之氣,浩浩蕩蕩,灝灝淼淼,泛着數之不盡的光彩,瞬間擴散無量,當場覆蓋無盡,頃刻彌滿整片宮殿區域,宛若一道磅礴星空瀑布,垂落之時,亦是蓋罩全場之刻。

一場滅絕盛宴,就此開啟。

其實這世上沒有太過分明的善惡黑白,包括這些冥淵合盟的生命體們。但對永恆虛空而言,對方成來講,它們身上有着不可饒恕、難以洗刷的罪孽。

若非它們,沒有仙者。

若非它們,沒有獄族。

雖然這些對於方成乃是血淚磨礪,但他寧可不要這些磨礪,寧願那些只存留在記憶當中的遺逝美好得以繼續存在。

可惜。

他的血淚磨礪,對修行者們則是痛苦災難。

無數美好,有幸福和睦的家庭,有熱戀多年的戀人,有相依為伴的兄弟姐妹,更有數不清的犧牲了的修行者。

甚至有些修行者,默默犧牲,凄慘壯烈。

這些仇恨,不能理解,不可包容,不配原諒,不值得生出一絲一毫的猶豫……快意恩仇,生殺由心。

下一刻。

方成淡淡道:「今日今日,我方成判你等死罪。」

浩蕩沉悶的宣言,宛如無際雷霆劈裂蒼穹,震蕩周遭!

其內蘊涵的霸烈,猶如颶風咆哮席捲乾坤,震駭一概!

隨着這道審判宣言,永無止境地瀰漫宮殿區域,輝輝蕩蕩,絡繹不絕。那一口銀白氣,也終於昭顯無與倫比的殺機,所過之處,一切生命盡皆斃命隕落。

「不不!」

「吾乃神明極限,吾能力戰主神,吾豈能死於此地!」

「不甘,吾不甘心啊啊啊!歷經萬兆歲月,終成主神境界……到底是誰?誰,誰是方成啊啊啊!」

冥淵合盟的修鍊生命們,痛哭流涕,鬼哭狼嚎。

隨着滅絕延綿,生機連續熄滅,那些接連不斷的哀號聲音也微不可聞,直到徹底消失,這也證明了冥淵合盟的全數滅殆。

然而。

這座唯一剩存的宮殿裏,還有上百位原始神以及至尊神宿旱。

方成腳踏虛空,衍生光圈,宛若真正概念上的無敵主宰,降臨在這世間,終結億萬邪惡:「你等,該死。」

他佇立高空,俯瞰下方。

宿旱也明白這位白衣青年方成,極有可能是規則掌控者,絕非它們這些神明能夠抗衡的存在,索性沉聲問道:「尊敬的掌控者,吾等與您似乎並無仇怨,為何下此殺戮?」

其他原始神也緊緊盯着方成,緊張萬分。

「無仇,無怨?」

方成冷笑一聲,臉龐瀰漫寒意:「你們遣送神明到我的家鄉,犯下滔滔不絕的殺戮罪孽,比起邪惡殘暴,我卻不及你等萬一。」

宿旱欲要辯解。

方成卻淡淡宣判:「勿要多作言語,你等無免死罪。」

死罪!

他長嘯一聲,渾身流繞灝灝烈烈的浩渺威勢,右掌並指成刀,宛若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刃,更有銀白色彩寰繞衍生,蘊涵着不可思議的本源力量,劃過無窮遙遠的距離,驟然落向前方的宮殿。

霸烈!生猛!

剎那間,世界希聲,再無光芒。

隨着這道刀芒的前行,周圍混流域的一切混流都在顫抖,仿似不堪承受這一刀的威能,似乎撕裂,似乎崩塌。

然而。

這些劇變,瞬間化作了一幅亘古不動的雕塑畫卷。

轟!

轟!轟!

一道奼紫嫣紅的漩渦,瘋狂轉動,自莫名空間內降臨,似乎宇宙黑洞,似乎熾烈恆星,攜著不可抵禦的恐怖威壓。

「哦?」

方成嘴角勾勒輕笑,望向上方。

那不知形態的存在,仿若永恆不息的空間,由無窮無盡的空間組構而成,蘊藏難以理解的力量,降臨之時,也令周圍混流域猶如孱弱不堪的玩具,通通破碎,一一崩塌。

塌陷,天昏地暗。

坍縮,恐怖無極。

不息,不止,不停……永無凝滯的塌縮,進行的同時,這位莫名存在也睜開了一隻血紅顏色的獨目,淵深如海,渲染不可莫測的至高至強之威嚴。

「有趣。」

「繼承了厘龐遺留的幸運兒。」

這隻血紅獨目,瀰漫戲謔,正是空間法則源祖。

空間與時間的概念仿似混淆不堪,物質與能量的存在好似崩潰不存,混流域徹底淪落虛無空間,凝固不動!

「銀篤尼西崖?」

方成卻開口一樂,漠然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終於看到你了。」

呵呵。

銀篤尼西崖微微一笑,眼裏滿是鄙夷。

區區一個普通規則掌控者,也配讓它低下高傲的尊威?哪怕身為世界規則掌控者厘龐,不也被自己活活逼迫到死。

哪怕死了,都不甘心,才化作一道執念。

至於眼下的方成。

銀篤尼西崖根本懶得搭理,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冥淵合盟的遣送神明進入這方世界,乃是吾的暗示。」

「怎麼。」

「作為螻蟻的你,有何意見?」

言語之間,涵著一股典雅與毀滅的混亂無序,散佈倨傲與凜然,甚至聲音化作音波,欲要打壓一番方成,雖然不殺,可也讓方成知曉一下什麼才是天高地厚。

嗤啦!

方成手指一彈,滅盡音波。

他琢磨了一會兒,正色道:「我確實對你有意見,怎麼,你想聽一聽嗎?」

「說來聽聽。」銀篤尼西崖淡淡道。

「我覺得你不配做法則源祖,該死,該殺,應該自裁……恩,自裁你懂不懂?簡而言之,便是自己了解,免得讓我多費拳腳。」方成輕聲笑道。

啊?

銀篤尼西崖腦袋都懵掉了。

不對勁兒,難道眼前方成所用的語言,與通用語接近,但意思完全不同?可,可方成的思維波動,與這一句卻互相匹配。

可問題是——

竟然有生命,膽敢挑釁法則源祖?

如此侮辱,堪稱不可赦免的死罪。

「有趣的生命。」銀篤尼西崖嘆了口氣:「真可惜,一位普通規則掌控者即將隕落在此。吾很想知道,難道厘龐那下賤東西臨死之前,沒告訴過你什麼是法則源祖?」

「告訴了。」方成聲音驟然變得低沉。

「哦,那你為何偏偏要主動尋死?」銀篤尼西崖感慨於方成的無知愚蠢,樂得不行……看在讓自己發笑的份上,心中做出了決定,先與這隻可憐的幸運兒聊上兩句,然後再隨手捏死。

至於這方世界。

自己隨便派遣一個下屬,強行奪取世界權力即可,反正厘龐的執念也已經消失,這幸運兒也即將死亡,此方世界的歸屬權,也合該屬於自己。

「不。」

「我不是尋死。」

「我是在尋找你。我答應過厘龐,要殺了你。」

方成一字一頓的鏗鏘吐字,嘴角漸漸勾勒出一絲笑意,仰首凝視着銀篤尼西崖,再不顧忌內心殺機。

誅殺空間源祖。

然後再清理法則源祖中的敗類,最後回到永恆虛空,過自己一直渴望的日子。

剎那后。

銀篤尼西崖冷冷開口,目光射出一道浩渺射線,欲要瞬殺這隻愚蠢無知的幸運兒:「不知尊卑,無禮無德,合該死罪。」

方成正待啟動體內的原始規則。

嗚啦。

一道裂縫,憑空顯現在射線下方,吞噬了這道滅絕性的攻殺。

啪嗒。

遠處的混流域,有一位紫發披肩的美貌女子,款款走向這裏。那容顏看似普通,但卻集合了所有與美有關的道理與涵義。

倘若生命層次太低,甚至看不清她的美貌。

這是圓滿無暇,亦是完美無缺。

她正是製作吞噬法規的吞噬源祖、楽。

「銀篤尼西崖。」

楽淡淡瞥了眼方成,開口道:「當初沒阻止你打殺厘龐,已經算是給你面子。怎麼,眼下還想殺了厘龐的繼承者?未免過分了。」

「源祖本尊?」銀篤尼西崖獨目一眨,暗道糟糕。

自己本想瞬殺方成,了結一切。可卻沒想到,吞噬源祖楽一直關注此地,竟然降臨本尊,阻止自己。

它這道獨目,乃是源祖化念。

化念與本尊的差距,至少在億萬倍以上。

「哼。」

銀篤尼西崖搖搖頭,漠然道:「楽,既然你開口阻攔,吾自當留方成一條命。不過他侮辱於吾,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你總不該再阻攔了吧?」

楽嘆了口氣:「隨你。」

她也知曉空間源祖銀篤尼西崖的脾性,太暴躁,也太狹隘。既然救下方成的性命,她也懶得管太多。

這時。

方成卻頗感好笑:「銀篤尼西崖,你死到臨頭尚且不知?」

「厘龐的繼承者,別再挑釁它!」楽蹙了蹙眉,有點失望,傳音給方成提醒:「源祖之威,不是你能想像的。你好歹也是普通規則掌控者,更有這方世界,莫要自尋死路。」

「不不。」

方成搖搖腦袋,朗聲道:「吞噬源祖,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銀篤尼西崖作惡多端,實在該死,況且它膽敢對我心生殺意,這可是難逃死罪。」

話音落畢。

下方宮殿裏的那些原始神以及宿旱,嚇得渾身發麻,只覺得腦袋差點炸掉。

兩位源祖降世,已是亘古罕見。

它們活了這麼久,可也沒資格面見法則源祖,僅是透過無窮遙遠的距離,觀望一番源祖們的至強之態。

可是如今,那白衣青年方成居然宣稱要擊殺空間源祖,這簡直不能用作死形容,真真離譜到了極點,他,他怎麼敢!

驀然間。

方成忽然伸出右掌,向下方宮殿輕輕一拍。

轟隆!

一道皓烈磅礴的偉岸巨掌,泛著燾燾銀芒,焚煮一切,破滅萬事萬物,當場湮滅了宮殿內外,抹除了宿旱它們的生命。

甚至,它們還沒來得及求饒。

摧枯拉朽。

乾淨利落。

一陣混流,席捲而過,登時令凝固原地、紋絲不動的它們,如若粉末般漸漸飄逝……那或是猙獰扭曲、或是驚恐欲絕、或是崩毀迷茫的目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

「在銀篤尼西崖眼底下擊殺冥淵合盟的原始神,你這是在當面挑釁它的威嚴。抱歉,吾也護不住你。」

楽嘆了口氣,憐憫地傳音方成。

事情發展到了此刻,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範疇。若是方成稍微收斂點自己的愚蠢,尚可幫助一番,可這麼作死。除非再有一兩位源祖能冒着得罪銀篤尼西崖的風險,幫助方成,或許能拯救得了性命。

「算了。」

「你且好自為之。」

楽搖了搖美貌絕倫的臉蛋,端立一旁,惋惜注視着即將發生的悲慘一幕。

一位規則掌控者,即將隕落。

果不其然。

銀篤尼西崖氣的獨目都在發顫,泛著殷紅。

其目光有着扭轉混流域的無窮暴怒,蘊涵着深深滲透靈魂心神的寒冷情緒。

「卑賤的生命,我賜你死亡。」

「為了表示吾的憤怒,吾正在親自降臨本尊,讓你明白什麼是至強至高賜予你的絕望。」

隨着怨怒無情、凜冽無緒的浩然震蕩言語,殷紅獨目漸漸隱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辨識的深紅陰影……那陰影一點點擴散,直至瀰漫到了整個天穹,籠罩住了所有空間。

轟隆!

銀篤尼西崖的本尊,終究降臨。

那是深厚無比的血紅影子,由不可計量的空間組構而成,每座空間內都有彌滿當空的血液,仿似一片片血海空間,鏈結組合,化作銀篤尼西崖的本體。

嘩啦。

重重血影最終演化成了一個身有兩對犄角的空間形狀,戲謔地睜開菱形眼眸,幽邃可怖:「死罪。」

說着。

一縷血色,直衝而下。

哪怕本元規則掌控者,面對這麼可怕的殺伐,也要當場斃命,根本反抗不了,此乃絕對差距。

「刀!」

「這一刀,斬你源祖位格!」

方成雙目閃爍冷冽,踏出一步,扭轉空間方向,升騰到了銀篤尼西崖的正前方,雙掌驟然合併,如刀如錘亦如光,似有似無似一切,登時爆發出了莫可理解的本源力量。

鏗鏘!

一道銀白刀芒,倏然衝出。

浩蕩皓烈、莽莽生輝、繽紛普照的銀芒,似刀芒似聲音,似審判似剝奪,瞬間落在銀篤尼西崖的軀體之上。

「哈哈哈!你在發什麼瘋?」銀篤尼西崖猖狂而笑。

它乃空間法則源祖,擁有至強至高的力量。而這一切的來源正是冥冥之間誕生的法則位格。

除非它死,否則位格不可能脫離。

更遑論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幸運兒,隨手一斬,便能脫離?

但是。

剎那之間,那銀芒劇烈坍縮凝聚升華,震蕩無窮無盡無垠無極,化作了一股超越時空、凌駕世界、蓋壓一切的打擊,透過銀篤尼西崖的源祖之力,穿過銀篤尼西崖的源祖之身,徑直打在法則位格之上。

世界希聲。

混流不再。

這一刻,整個原始世界的十三位面,盡皆撼動,彷彿有着某道基礎架構,破碎了,坍塌了,虛無了。

與此同時。

銀篤尼西崖的無數眼眸,瘋狂閃爍,修為狂降,竟然跌落到了至尊神的程度,身體更開始崩裂。

分解!

粉碎!

與此同時,一道扭曲到了極致的紊亂振蕩景象,瞬間急劇膨脹擴散而出,碾壓上下左右、清掃四方八方!

自核心處,方成一步踏出。

叮。

他眼眸驟然轉為銀白相織,右掌輕輕抬起,匯聚著最為玄奇、最為本源、最為初始的原始規則,泯滅一切,摧毀湮絕,點向驚駭欲絕的銀篤尼西崖。

「這一指,殺你性命。」

霸烈鏗鏘的宣言,響徹周圍混流域。

吞噬源祖、楽,看得瞠目結舌,思維運轉無數次,卻崩潰的認清了一個真相……眼前這位白衣青年,似乎已經凌駕於至強至高的法則源祖之上。

「這,這……」

她沒敢動彈,僅能佇立原地。

一股天地崩塌的情緒,回蕩心扉之間,她頓時明白源祖的地位終究被撼動了,原始世界的至強,已經不再是源祖,而是來自於厘龐世界之內的白衣方成。

方成再次踏出一步,緩緩踏空而行。

咚咚。

他猶如審判世界的至強主宰,目光隱涵難以理解的規則:「這一言,殺你靈魂。」

一步一生滅輪迴,一步一巍峨磅礴,彷彿有無數可能性誕生,仿似有無窮未來象演化,最終匯聚於方成身後,化作一道銀芒圓圈。

鏗鏘!

一刀剝奪源祖位格。

轟隆!

一指點殺性命根源。

咔嚓!

一眼滅盡靈魂塵埃。

當這三者結合,登時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毀滅性,讓銀篤尼西崖瞬間崩塌,融化,消解,融散,只剩下那無數道崩潰欲絕的目光,根本不敢置信這一事實。

它,貴為空間規則源祖,怎能死亡?

「不!」

「吾乃空間源祖,吾至高,吾至強!」

單論心性,銀篤尼西崖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原始神,它怨懟不甘地伸展空間軀體,欲要抗衡。

但在剎那之後,它當場定格。

混流域,充斥銀白繚繞的莫名光彩,覆蓋範圍之內,一切混流都在泯滅破碎,極量色彩瀰漫乾坤,彰顯出了原始之主的真正概念。

面對一位法則源祖,只需三招。

而那空間源祖銀篤尼西崖則是紋絲不動,深紅空間的軀體,猶如一座萬古永存的雕塑,橫亘混流域之內。

「銀篤尼西崖,亡。」

方成注視着這座血海疊合空間的軀體,目光浩瀚平淡,宛若蘊藏無盡蒼穹。

話音剛落。

嘩嘩嘩……那一片片滿溢血海的空間,當場潰散,第一任空間源祖銀篤尼西崖也登即斃命。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無論近在咫尺的吞噬源祖、楽,亦或遠在其他位面的法則源祖,盡皆震撼無比地看向白衣方成,內心情緒的激蕩,堪稱天崩地裂。

法則源祖,不再是至高至強了!

「你會怎麼處理吾等源祖?全部殺光嗎?」楽挪動一步,站在方成側方,問出了所有源祖皆在關注的問題。

哪怕隔着無窮距離,源祖們也能投注感知。

這一刻,原始世界的十二位法則源祖都在心驚膽戰的注視方成,面臨着修鍊生涯第一次等待宣判的弱者。

方成淡淡瞥了眼楽。

與此同時,他也遙遙看向其他區域的十一位法則源祖,開口道:「心性不堪者,死。作惡多端者,死。其餘可活。」

「可有判定標準?」楽連忙問道。

那美貌絕倫的臉蛋,隱涵一絲驚懼,哪怕貴為法則源祖,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審判也有些忐忑不安。

「放心,你不會死。」

方成輕笑一聲,感慨道:「若非你的吞噬法規,我也難以成就原始之主。所以不管你是否該死,我都不殺你。」

什麼?

吞噬法規?

楽的一雙美眸驚呆了,不可思議地瞪着白衣方成,只覺得無數歲月以來的觀念都在崩塌瓦解,錯愕情緒填滿心扉。

「吾隨手造出的吞噬法規?」

「區區一個玩具,竟能造就這麼一位匪夷所思的至強存在?」

剎那間。

方成悠悠輕嘆,雙眸湛耀一抹抹銀白光彩,踏步而出,走向第二任光明法則源祖:「暖暖與思辰還在等着我,得加快速度,可別讓她們等急了。」

言罷。

咚——方成身形消失,降臨光明法則位面。

……

……

……

感謝讀者老爺們一直以來的支持與鼓勵,感謝感謝。

另外。

咳咳,新書君臨星空一月一號上架,厚著臉皮求一下收藏,如果看的還可以,懇請賜給撲街一個首訂。首訂太重要了,作者君目前是全職碼字,假如首訂不好,沒推薦,恐怕真要撲街了……

最後的最後。

不替新書延緩完本時間,不在新書里發後記,就是為了對得起讀者老爺們的支持,可能您覺得武極不錯,君臨卻不好,所以不想強迫性的給新書引流。

遇見你們,我很幸運。

一直在說這句話,因為真的真的非常感激每一位正版讀者老爺,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即將到來的嶄新一年裏收穫到更多的美好……無論親情,愛情,事業,都祝福我的讀者老爺們能快快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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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極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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